89.糖果城堡
此為防盜章謝慎行渾身上下幾乎沒有一絲贅肉,他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全宇宙,才能讓屁股拍上去像是拍一塊有彈性的石頭。
手心麻了一下,梁楚背著手捏了捏自己的屁股,唉,他的就軟軟的。
梁楚對著謝慎行寬闊的後背,教育說:「我這是告訴你,男人的屁股不能隨便碰。」
謝慎行緩緩轉過身,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漆黑的眼睛像是一潭幽深的古井盯著他。
被看了一會,梁楚想摸鼻子了,突然有點慫,不是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他隱約感到謝慎行越來越不好惹了。小時候就已經銳利到不善良的面容,眉眼徹底張開了表現的更加明顯,像是出鞘的利劍,只是看著人不說話就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空氣似乎都流動地緩慢了,讓人寒毛倒豎。
心裡略略慫了,聲音也跟著小了:「跟你說話呢……」
似是察覺他的不安,謝慎行咳嗽一下,收起幾乎把人燒穿的視線,從容地哄:「好,我聽你的。」
梁楚鬆了口氣,這話說的好聽,但奇怪的是他並沒有覺著特別放心。
不知什麼時候兩人的定位好像反了過來,雖然謝慎行還是跟以前一樣,很聽他的話,但就是有哪裡發生了變化。
比如現在,謝慎行依然表現地很順從,梁楚卻失去了以前欺負人的感覺,比起被他欺負,更像是謝慎行在給他遞台階下,如果不想,他也隨時可以不給他面子。
不管實際上怎麼樣,至少表面上還是和諧的,梁楚迅速把這個話題跳了過去,說:「下去吃飯吧。」
下了樓,除了荊母,其他人差不多都起來了。荊宏傑和荊衛剛父子倆坐在餐桌前一起用早餐,看到兩人下來,荊衛剛抖了抖報紙,攢著眉頭朝梁楚道:「全家就你事多,保姆的飯我們都吃得,就你吃不得?別的學不會,就知道給人添麻煩。」
梁楚滿不在乎哦了一聲,拉開椅子坐下沒再說話了。這話本來也不是說給他聽的,隔三差五荊衛剛都會來這麼一出,對謝慎行客客氣氣,態度早已不復從前。
這是謝慎行自己掙來的,年紀輕輕鋒芒逼人,荊衛剛早起了拉攏的心思。
果然荊衛剛也不再理會他,把話頭轉向謝慎行:「這孩子越大越不成器,我看吶,你也不用事事順著他,吃什麼不是吃,挑嘴餓他兩頓就知道改了。君子遠庖廚,時間還得用在正經事上才行吶。」
謝慎行心道我哪兒敢啊,該騎我頭上造反了,嘴上笑道:「倒也不費功夫。」
兩人又有幾句交談,謝慎行應付得體,餐桌上剩餘的兩人臉色都不太好看,梁楚是想飯都坐好了還不讓吃,沒天理啊,還不如沒做熟呢,那是想吃不能吃,現在是想吃吃不著。荊宏傑的臉色卻比他還要難看,把手裡的報紙甩的嘩嘩響,他心裡仍是瞧不上謝慎行的。
給誰擺臉色看呢,梁楚不看荊宏傑,敲了敲桌子,問謝慎行:「飯呢,飯呢?還讓不讓人吃了?」
荊衛剛斥道:「以後不許這麼和慎行講話!指揮誰呢你?」
梁楚往椅子上一靠,道:「反正我要吃飯。」
「抱歉,」謝慎行起身道。
荊衛剛點頭道:「去吧。」
謝慎行離桌去廚房,荊衛剛微笑的臉才耷拉下來,壓著聲音責問道:「宏傑你怎麼回事?」
荊宏傑折起報紙道:「爸!您就這麼給那小子臉?」
荊家人只有晚餐會在一起用,早中兩頓都是分開各在各家。荊宏傑近期天天早上被叫來東院用餐,荊衛剛讓他和謝慎行拉攏關係,荊宏傑心裡早就有意見了。如果對方真是諸葛,他願意屈尊三顧茅廬。可現在讓他見的這都是什麼人,他也配?
荊衛剛重重道:「我是為了誰?我是讓他以後可以來荊氏工作!公司交給你這麼多年,連這點眼力都沒有?小謝是個人才,雲新一中什麼時候出過愚人?今天馬上就高考了,你不趁現在拿捏住他,你瞧不起人,等別人翅膀硬了你找人都找不到!」
荊宏傑冷道:「讀書有什麼用?多少高校生在我手底下打工,我看他也就是個書獃子,能強到哪去?再說謝慎行吃荊家的用荊家的,就算以後真的成器,雇他來荊氏工作是看得起他,多少人擠破腦袋想進荊氏?爸,您以前也說過,這人啊,不能太抬舉了,否則他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
荊衛剛還要再說,謝慎行已推門進來。
早飯吃的很不愉快,荊衛剛臉上掛不住,早早離席了。
荊父不在,荊宏傑連表面功夫都不願維持,毫不掩飾對謝慎行的厭惡,完全把對方視作眼中釘,眼裡充滿了鄙棄和不屑。窮鄉僻壤出來的野人,也配和他平起平坐?
梁楚聽了一出大戲,現在對著荊宏傑自命不凡的嘴臉飯都快吃不下了,你那是什麼眼神?謝慎行是我的人,打狗還要看主人呢,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梁楚捏著勺子想拍荊宏傑臉上。
但慫包的梁楚只敢心裡想想,唉,他心裡嘆氣,情有可原,只有沒讀過書的人才會思想狹隘地斷言讀書沒用,荊宏傑當年念書念的一塌糊塗,但誰讓別人命好,攤了個有錢的爹,也確實有幾分做生意的頭腦,賺到一些錢,馬上就自覺高人一等了。
正是這些經歷給了他自信到極點的自負,跟這種人講道理是講不通的,因為確實有點實力。想要砸他的臉也得拿出真本事,不然只能生生吞了這口窩囊氣。
然而荊宏傑傲慢自負,越是把自己捧得高,當有朝一日發現他曾經極是鄙夷看不上的人,其身家背景就是十個荊氏也比不上,他引以為豪的所有在別人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讀書也比他好上百倍。這種激烈的反差才能徹底讓他無地自容吧。
梁楚狼狗似的瞪了他兩眼,把剩下的培根全塞進嘴裡,惡狠狠吃掉,站起來對謝慎行說:「你怎麼還沒吃好?我要去學校了。」
不等謝慎行作出反應,梁楚速度飛快替他做了決定,把剩下的包子抓進手裡:「包子我給你拿了,咱們路上吃。」謝慎行哭笑不得,梁楚哪裡有空看他什麼表情,挽住謝慎行的胳膊往外拖。
在窗前吹了會風,房門咔嗒輕響,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地上鋪著軟毯,腳步聲很輕,但梁楚還是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沒辦法,他在這座別墅待了兩個多月,期間見到會喘氣的活人不超過十根手指,除了謝慎行便是沉默打掃的傭人,一個個切了舌頭似的不會說話。
梁楚剛來那會兒傻乎乎的真以為人家是啞巴,不好意思戳人傷口,很少找人聊天,誰知沒多久就看見對著他大字不吭的幾個人湊在一塊有說有笑。他大人大量、不計前嫌,慢吞吞挨過去也想插一嘴,還沒打招呼,大家又裝聾作啞、仰臉看天,一鬨而散去掃地。
梁楚訥訥閉嘴,不甘寂寞地感慨自己簡直就是黃藥師,住在桃花島上,島上都是啞哥啞妹。
他想十有**是從前沒剎住車過了分寸,把謝慎行得罪狠了,但那時候誰知道他長得高高大大,心理就是一朵脆弱的小花啊。
謝慎行十分沉迷這具身體,日常養得精細,好吃好喝伺候著,梁楚自己覺得胖了,胖了一大圈,但謝慎行很喜歡,經常抱著他,大概是覺得肉乎乎的好捏好抱吧。
來人似是心情很好,他看風景,後面的男人站著看他,梁楚看風景看煩了,謝慎行還是沒有動作,梁楚腳有點麻,小幅度的往旁邊挪了挪,男人才緊緊貼了上來,手臂從背後摟住腰身,下巴抵著梁楚頭頂一同望著窗外,低啞帶笑問:「可可,看什麼呢?」
他裡面的餡叫梁楚,外面的皮叫荊可。梁楚是本名,荊可是他在第一個世界使用的身體、名字。
梁楚沒有回頭,抿起嘴唇不想理會男人的問題,但想了想還是理他吧。
剛來這裡的那段時候,他跟謝慎行沒少對著干,讓他上床他就下床,讓他吃飯他就喝水。他這個人設是誰啊,是從小錦衣玉食、眾星拱月的荊家幺子,一向都是他使喚別人,什麼時候本末倒置,被人反過來欺負過?對方不是別人,還是他小時候的玩具僕人,給他捏肩捶背撓過腳心的,簡直奇恥大辱,所以管不住嘴管不住手,摔過東西,偷罵過人,也趁謝慎行睡著的時候掐過他,把人掐醒了自己再裝睡。明面上、背地裡都沒少找過茬。
謝慎行看在眼裡,卻沒制止他的那些小動作,他今非昔比,早不是從前那個仰人鼻息、寄人籬下的落魄少年了,梁楚的報復對他來說是情趣,畢竟被他關在這裡,剪去了爪牙,心有不忿也是應該的,他不該跟他一般見識。
後來是梁楚自己聽說,他以前摔過的兩件茶杯花瓶,都是老時候傳下來的寶貝,值錢得很,就這麼給摔了,太朱門酒肉臭了。荊家有錢有勢,也不曾有過這樣揮金如土的時候,梁楚心裡嘀咕真的假的啊,騙人的吧,要是真的那得敗了多少錢出去啊?
這姓謝的是不是秀逗了,他又不識貨,給個大鐵盆也一樣摔的,鐵的摔不壞,還能重複使用。看著挺有頭腦,怎麼還沒有他聰明。
不管是真是假,反正都當真的聽了,梁楚偷摸地藏起來兩個小茶杯,又一個大花瓶,尋思要是有朝一日越獄成功,也能換點跑路費什麼的。他不能再回荊家,荊家護不住他了。
然而東西不摔了,荊可這張紈絝子弟的人設還不能崩,於是梁楚另外想了個辦法,硬的不行來冷的,他表示自己很不滿謝慎行無動於衷的態度,畢竟他摔東西就是摔給謝慎行看的,你不看那豈不是太不給面子、太不把他放眼裡。所以不摔了,改把謝慎行當作一團空氣,不聞不問裝看不見,謝慎行跟他說話,他扭著頭一個字兒不肯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