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精分皇帝(2)
心裡的陰霾盡數消散,莫傾染的臉上露出一抹真摯的笑容,燦若朝華。
「莫老頭!」即使內里她只是個冒牌貨,但是在原身身邊的十幾年,清晰的認識到了這是一個愛女如命的男人,而且從回到原身小時侯到現在,這些年他還把對女兒的愛全部給了她,雖然他並不知情。
「莫老頭,看你又胖了!我不在你居然還過得這麼好!」
修仙界講究因果,既然在這裡收穫了親情,她必然會付出相應的感情。作為責任,她也不可能讓他們再有那些不堪的經歷。
「你這丫頭回來不通知我去接你,也不第一時間回家。怎麼,在外面這些年,心野了,不認識家了?」
男人獨特的渾厚嗓音帶著些許寵溺,絲毫看不出來這是一個久經商場的人。「撒沙探長也在啊,小女頑劣,怠慢之處探長可要海涵啊。」
「莫先生說笑了,莫大小姐很聰明,很有膽識。」
撒沙從來沒有輕視這個莫家的掌舵人,他知道這是一個做生意很有天賦,且頭腦清醒的人。他樂觀時變,為人處事既誠且信,在他傳奇性的創業歷程中得到難得的機緣,在蕭條中仍舊昂首前行,成為商業龍頭。只是可惜了,如果這次在莫家的商船里搜到了鴉片,那莫家也就離衰敗不遠了。
的確,除了現在的莫傾染,沒有人知道莫行的人生居然會以悲劇收尾。
「爸!」女子繞過撒沙走到莫行的身旁,不滿的搖了搖莫行的手臂,「你就知道拆我的台!」
「瞧瞧你,哪裡有點閨秀的樣子,看來這些年真是把你寵壞了。」
莫行笑著點了點莫傾染的額頭,看得出來,他對於女兒親近自己的行為很是受用。
「怎麼個不閨秀了?您沒聽剛剛撒沙探長還說我聰明有膽識嗎?您女兒我啊,不僅聰明漂亮,還美麗大方識大體,整個一上得廳堂進得廚房啊。有這麼個女兒,您做夢都應該樂著醒來!」
扭頭撇了撇身後就如同一根蠟像似的人,有些不懷好意,挑眉問道,「探長,您說是不是?」
撒沙對這倆父女拉家常的話並不感興趣,只是嘴角仍有些抽搐,滑稽的表情逗樂了正挑眉望著他的女子。他對莫傾染不要命的往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為感到詫異,驚嘆於她的厚臉皮。
此時,撒沙的手下正陸續從船艙里出來:
「報告探長!一切正常!沒有找到鴉片!」
「嗯。」
撒沙點頭,對於他們什麼都沒有找到的結果早已瞭然於心。而對於莫傾染這時候出現在這裡也有了幾分揣測,畢竟,莫傾染不是善茬,這一點他非常清楚。他甚至應該感謝他的下屬們解圍了他的尷尬。
莫傾染本就沒指望撒沙能夠回答她,她只不過是看不慣對面人一副秉公職守、刻板剛正的模樣,有心逗弄他而已。看到撒沙眼神略帶深意,莫傾染笑得燦爛:
「探長,讓你們白忙了一場真是不好意思啊。」
「我們只是執行任務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走了,撒沙探長可別忘了你的承諾哦。」
只見女子優雅的捋了捋垂下來的髮絲,歪頭在莫行的耳邊說了什麼:「咱們回去來個慶功宴吧,我餓了。」
莫行失笑,側目看了看船艙的位置,搖頭低笑了兩聲,低嘆道:「老了!」
又對著撒沙笑道:「撒沙探長,我和小女就先告辭了。這丫頭就像個孩子似的,這不,餓了要吃飯呢!」
撒沙點頭:「請便。」
目送著莫家父女遠去,撒沙眼神深邃,神色莫名。
而這邊,莫家父女一路談笑,莫傾染與莫父聊著在國外的趣事,莫父則含笑聽著,不時地回上兩句。
忽然,莫傾染微微頓了一下,下意識地撫上了另一隻手腕,趕忙讓司機停車。
剛剛手腕異常的灼熱,那裡,有著樞寧贈予的印記。
環顧四周,人來人往的的街道並沒有什麼不同,莫傾染的眼神落在剛剛與他們擦肩而過的一輛汽車上。只是車開的飛快,片刻間已不見蹤影。
「怎麼了?不舒服嗎?」莫父雖奇怪女兒的舉動,卻更擔心於她。
「沒事,剛剛好像看見了一個熟人。」終於有了樞寧的消息,莫傾染是興奮的。暫時沒遇到沒關係,只要在這個城市,在這個世界,總能遇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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碼頭。
一輛黑色汽車緩緩靠向岸邊,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子從車上下來,走向後車門,打開車門迎出了一個男子。
男子的打扮很普通,一襲淡青色的長衫,一頂帷帽,一副典型的學生裝扮。只是,這也掩蓋不了帷帽下方驚為天人的臉。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銳利的黑眸,削薄輕抿的唇,稜角分明的輪廓,如同上帝手下巧奪天工的作品。
「樞寧?」
看到來人,撒沙有些詫異,眼前的人幾乎是除了學校和家從不外出的,一直過著兩點一線的生活,就如同之前深閨里的女子。想到此,莫傾染略帶痞意的笑臉出現在撒沙的腦海里,似乎,莫傾染和樞寧的生活對調一下才比較和諧?想到此,竟忍不住低頭笑了起來。
低沉的笑聲引來了對面人的注意。撒沙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假咳了兩聲以作掩飾:
「咳咳,那個,我……」心虛地瞧了瞧四周,似乎找不到什麼合適的借口啊。唉,到底為什麼會忽然傻笑啊!他平時都是以穩重的形象示人,即使是在樞寧面前也不曾如此無厘頭的犯過傻,他要怎麼解釋?難道說:我想到了莫傾染,覺得你們倆的生活方式應該互換一下?主啊,請救救他吧!
樞寧頗有些無奈地抱著手臂,等著撒沙的自圓其說。別人不知道他,但作為發小的自己對他看似沉穩內里跳脫的性格還是有所了解的。
是的,他們是發小,一個蘇聯人,一個中國人。他的身世過於複雜,在這個亂世備受關注。身為滿族最後一任帝王,他是不甘的。但一個三歲幼童能做些什麼,他甚至連反抗是什麼也不知道。被迫送去蘇聯,他的人生似乎已經被安排好了。他,是一個傀儡。想到此,他眼神黯淡。
對於自家兄弟一臉的落寞不忍直視,撒沙有些頭痛地撫額:「樞寧,你來是有什麼事?」
這麼多年了,身世已經成了他的心結,三言兩語的勸慰絲毫不起作用,撒沙索性也不再說些沒有意義的話,只好轉移話題。
「哦,我們學校組織了一個□□活動。」
樞寧抿了抿嘴唇,苦笑著,「關於反封建勢力,反帝國主義對華傾銷商品,資本輸出。」反封建勢力,呵,他不就是封建勢力下的產物么,多麼諷刺啊。
撒沙愣住了,半晌才問道:「你去?」
「去啊,為什麼不去。我現在只是蘇聯的交換生,披著華人外皮的蘇聯人。」
樞寧眼神渙散,整個人呆愣了一瞬。忽的似是想起了什麼,嘴角揚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竟有一股妖艷之色。
看著這樣的樞寧,撒沙皺了皺眉頭:最近,他似乎越來越奇怪了。
他們幾乎是從小一起長大,撒沙早就將樞寧當做了自己的弟弟,他知道他從小便聽盡了冷言冷語,受夠了磨難,也就更照顧他。但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起,樞寧有些變化了。似乎還是表面那個溫潤少年,但總有些時候變得讓人捉摸不透,不像他所認識的那個人。
「這個周末在一品香舞廳,我請你看一場好戲。」絲毫不在意撒沙探究的眼神,樞寧對他發出邀請。
撒沙的眉頭皺的更緊了:「你從來不去歌舞廳的。」
「嘿,撒沙。我不是去玩的,你那天去看看就知道了。放心吧。」恢復了男孩獨有的溫潤的笑容,竟讓人有種驚艷了時光的感覺。
「好,我們要收工回警察署了,你跟我一起?」撒沙從不否認樞寧的長相的確俊美,但是,他卻為他的俊美而感到心疼。
「好,我們都好久沒一起吃過飯了,我們撒沙探長真是貴人事多啊。」樞寧打趣道。
白了少年一眼,撒沙一臉無奈:「老頭子這陣子身體不舒服,我整天就在警察署和醫院兩邊跑,還吃飯呢,我連睡都沒時間。」
樞寧詫異:「叔叔沒事吧。」
「沒事,今天出院了。」
提起老頭子,撒沙又是恨得咬牙切齒,他這兩天忙的要死,老頭子竟然還裝病騙他。
看到撒沙一臉猙獰,樞寧心下瞭然,低聲笑道:「叔叔又催你給他找兒媳婦了?」
「可不是么,我就不明白了,我也不是很大啊,我好像就比你大三歲吧,你這不是還在念書嗎。他那麼急做什麼。」
「你在警察署樂不思蜀,叔叔一個人年紀也大了,想抱孫子也很正常啊。你就不能體諒體諒他老人家么。」
樞寧想了想,狐疑的眼神又上下掃了掃撒沙,說道:「何況,當時好像是你答應了他吧。」
當初撒沙執意要進警察署,撒沙父親卻想讓他接管在中國的企業。最終以撒沙在三年內娶妻生子為約定,撒沙父親讓步了。
現在,好像已經兩年了?
「好了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們走吧。」撒沙不耐,說完便邁步向前走去。
失笑搖頭,樞寧也快步跟上去。
身後的警察們看著領頭人走了,連忙招呼著同伴回警察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