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3：你回來了？（12）

翟兮兮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韓珩一閉著眼睛，看樣子睡得很熟，裸露在外的胸前、兩臂的抓痕還很新鮮……

那些抓痕她是有印象的。

她總是在激烈時喜歡抓東西，逮著什麼抓什麼，往死里抓……可是昨晚她抓的明明是韓臻，為什麼一覺醒來，變成了韓珩一？

鬧鐘還在不停地尖叫。

翟兮兮手忙腳亂關了鬧鐘，一抬頭，對上一雙黑沉黑沉的眼睛，韓珩一的眼睛冷靜、粘稠，一眼望不到底，沒有絲毫情緒。

她莫名有些心慌，下意識往後挪了挪屁股。

「韓、韓珩一……」

韓珩一不動聲色，靜靜盯著她。

許久。

翟兮兮實在被看得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緊了緊裹在身上的被子，一隻腳悄悄往地下探去，準備一鼓作氣衝進衛生間。

夭壽！

她已經很久沒有對韓珩一有這種感覺了，也就是三年前頭部受傷之後醒來，對他的眼神有些畏懼，後來相處時間長了之後，她還是能hold住他的目光的。

只是，腳剛一落地。

韓珩一清冷的聲音冷不丁響起：「翟兮兮。」

翟兮兮幾乎是條件反射縮回腳，坐直了腰桿，「到！」

韓珩一豎起兩根手指，「這是幾？」

翟兮兮看著他的剪刀手，有些疑惑，但還是快速回答：「二……」

話一出口，她就驚覺自己暴露了。

果然，韓珩一的眼底迅速浮上喜悅，起身捧住翟兮兮的臉，笑道：「兮兮，你看見了！」

翟兮兮訕笑：「是啊，看見了，韓珩一，你怎麼會在這兒？韓臻呢？還有你這身上……」她咽了口口水，「是我抓的？」

「你說呢？除了你還能有誰？」韓珩一眼睛里的冷靜與深色已經退去，換上溫和與柔軟的視線，「還有，兮兮，你一直連名帶姓地叫我，太生疏了，能不能叫得親熱一些？」

翟兮兮敏感地覺得他在轉移話題，沒有順著他的話往下說：「韓珩一，你還沒回答我，昨晚我明明跟韓臻在一起，韓臻人呢？你身上這些抓痕，我什麼時候抓的？」

韓珩一緩緩垂下眼睫，握住翟兮兮的手說：「兮兮，昨天晚上，和你在一起的是韓臻，也是我。」

翟兮兮不能理解：「你什麼意思？」

韓珩一心裡嘆口氣，她終究是要知道的。

只是這個韓臻，太狡猾了，居然把這個問題留給他來解釋。

「兮兮，我和韓臻，現在驅使著同一個軀殼，你眼前看到的我，樣貌、靈魂、性格，都是我，但是二十幾個小時之後，我會變成另一個人，樣貌、性格、靈魂，都是另一個人。」

「你看我身上的這些傷，都是韓臻用這具身體和你在一起的時候留下的，現在即使樣貌變了，這些傷還在……」

頓了下，他補充了一句：「縱慾過度的疲憊也在。」

翟兮兮原本還很震驚他說的什麼共用一個軀殼，一聽他最後一句，臉頰『騰』地燒起來，垂下眼睛不敢去看他。

昨晚……確實是折騰了很久。

等等！

共用一個軀殼是什麼意思？

那昨晚……她跟韓臻做那些事的時候，他也知道？看見了，還是感受到了？

媽呀！

翟兮兮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想起來之前與韓珩一那次之後，她本想跟韓臻坦白，結果還沒說韓臻就說他知道了……當時只以為是韓珩一說的，或者是他看見了什麼，現在聽了韓珩一這些話，她怎麼總覺得後背發涼呢？

「韓、韓、韓珩一，昨晚上你……你……該不會是全程圍觀了吧？」

韓珩一倒是沒想到她居然這麼容易就接受了他和韓臻共用一個軀殼這種事，當初他們瞞著她，就是怕她接受不了。

想著，他看向翟兮兮的眼神閃爍著奇異的光芒，「兮兮，你想什麼呢，韓臻醒著的時候經歷的所有事情我都不會感知到，只是身體殘留下來的傷痕或者是感覺，我醒來時會延續下來……」

其實，翟兮兮從小到大經歷了那麼多匪夷所思的事，現在就算告訴她他們兩是被外星人給救了，她也會相信的。

她鬆了口氣，拍拍胸口，「那就好。」

再抬眼，對上韓珩一明亮的目光。

翟兮兮一下子有些怔楞，頭一次，她看見他這樣明亮的眼睛。

以前，他的視線凌厲，眼睛里總是蒙了一曾淡淡的不知名的情緒，像是蔚藍的天空濛了一層灰色，從三年前她頭部受傷醒來，他的眼睛里就一直藏著什麼東西，從沒有像現在這樣，明亮得晶瑩剔透。

一個晃神間，翟兮兮眼前一暗，韓珩一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

翟兮兮被他壓迫得往後一仰，不小心拉扯到身上某些酸疼的地方，忙不迭推開他，聲如蚊吶道：「你不是說縱慾過度的感覺還在？你、你、你不累嗎？」

韓珩一邊上下其手邊說：「累，但我還能更累一點。」

果然，他更累一點了，只是苦了翟兮兮，昨晚剛被剝削過，一大早的飯都沒吃又被剝削了一遍。

累完了她也睡了過去，等再次醒來，已經過了十二點。

簡單沖了個澡穿好衣服推門出來，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

奔到廚房一看，一位陌生的中年女人在鍋台前忙碌，她聽見腳步聲轉頭看見翟兮兮，笑著喊了聲：「太太，你醒了，餓了吧？你快去餐廳坐著，我這就把飯菜給你端上去。」

「哦，忘了自我介紹，我姓孫，你要不嫌棄的話可以叫我孫嬸。」

那聲『韓太太』讓翟兮兮一愣，心裡爬上一縷淡淡的莫名喜悅的情緒，脫口問了句：「孫嬸，先生呢？」

「先生在書房，之前先生吩咐過，太太醒了要先吃飯，吃完飯可以在客廳看電視，不想看電視的話可以到書房去玩電腦……」

翟兮兮笑了笑，轉身去了餐廳。

沒一會兒，孫嬸端著托盤放到餐桌上，翟兮兮眼睛一下子亮了，孫嬸居然還會做海鮮，那道蒜蓉澳龍看起來不比酒店的廚子做的差。

翟兮兮嘗了一口，眼睛眯成了一條線，好吃。

「孫嬸，你以前是不是廚師啊？真好吃。」

孫嬸笑：「太太猜得真准，我之前還真是廚師，前兩天先生去我上班的酒店吃了一次我炒的菜，很是喜歡，就用雙倍的薪酬把我挖過來了，之前他也一直沒讓我做菜，每天都閑著，我還以為他挖我過來只是一時衝動呢，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先生挖我過來，是為了太太，直到太太來先生才吩咐我做飯，還告訴我太太都喜歡吃什麼，吩咐我以後不重樣地給太太做……」

說實話，孫嬸的話里有幾分討好的味道，但是說的也是實話，翟兮兮聽了很受用，盤子里的蝦肉都變得格外鮮嫩了。

吃完飯，翟兮兮坐在客廳里按了會兒遙控器，視線不由自主就瞄向二樓書房的位置。

韓臻的公寓是上下兩層，書房、卧室都在二樓，一樓是客廳、廚房、餐廳，還有幾間客房和一間健身房。

又過了一會兒，翟兮兮丟下遙控器，磨磨蹭蹭上了二樓。

書房門緊閉。

悄悄將門打開一道縫，裡面韓珩一的聲音傳出來，他正對著電腦，帶著耳機，似乎是在開視頻會議，嘴裡說的都是些經濟學專用名詞，什麼預算線、卡爾特，翟兮兮表示，一個一個字拆開她懂，但是連成一個詞，她這個門外漢一點也聽不懂。

韓珩一表情專註，目光緊緊鎖定在電腦屏幕上，似乎沒有注意到翟兮兮。

翟兮兮撇撇嘴，視線在書房裡流轉一圈，左邊是一排到頂的書架，書架下方還有一台電腦，她踮著腳尖走到書架旁邊，從上面抽了一本倉央嘉措的詩集，坐到電腦椅上，微微側目，就能看見韓珩一背光的臉。

陽光從他身後的落地窗灑進來，給他周身攏了一層薄薄的光暈。

都說認真的男人最帥，這話一點也沒錯，翟兮兮看得眼神有些直。

過了會兒，她皺了皺眉，太陽照在電腦屏幕上，會很刺眼吧？

想了想，她瞄著腰，悄悄繞道韓珩一身後，輕手輕腳拉上窗帘。

韓珩一本來說的是中文，忽然就變成了流利的外文。

很標準的發音，很好聽，翟兮兮忍不住轉頭看了他一眼。

窗帘拉上了，從她的角度很清楚地看見韓珩一的電腦屏幕上有個對話窗口，裡面有一張黢黑的臉，正沖著她笑，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其實視頻里很難判定屏幕里的人是不是正在看著你，但是翟兮兮就是感覺到那個黢黑的人是在對著她笑。

因為她看過去的一瞬間，那個黢黑的人沖她揮了揮手，然後說了句話，翟兮兮聽不見他的聲音，但看那人的口型，說的應該是外文的：嗨，美女。

下一瞬，韓珩一『啪』地扣上攝像頭，更印證了翟兮兮的直覺。

他黑沉著一張臉轉頭，皺眉看向翟兮兮，「你沒事跑我後面做什麼？」

翟兮兮絲毫沒有被他的黑臉嚇到，分明，她聞到了一股子酸溜溜的味道。

－－－－－－題外話－－－－－－

四更，十點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