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破青春里的白衣少年（4）

林嘉笙原先就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他是從平城初中直昇平城高中的，所以在學校，可以說高中部和初中部都聽過他的名字。他曾經是學校招生對外宣傳的榜樣，再加上他外表清俊，像冬日的一抹暖陽。或許更準確的形容的話，他是學校的校園偶像，所以知名度自然高。更何況同學們見證了他是如何從一個人人艷羨的三好學生到變成一個遲到早退、頹廢墮落的人，三好生變成不良學生，在枯燥得只剩下作業輔導書的生活中沒有什麼比這更勁爆的了。本身他就具有一定的關注度，所以林嘉笙的改變他們自然看在眼裡，高三（1）班的同學更是能有直觀的感受。

林嘉笙很優秀，儘管在這個實驗班中的他們哪一個不是優秀生，只是林嘉笙的優秀是他們追趕不及的那種優秀，他們有時候會考不好，但是林嘉笙好像永遠不會有不會做的題一樣，總是牢牢地霸佔的年級第一的寶座，因為差距太大，所以以前他們對林嘉笙的優秀只有羨慕、崇拜。而且林嘉笙本人的性格脾氣也很好，家庭環境的影響使他過於早熟，自然也就少了那段叛逆時期。若是讓女生形容，或許他就是那個心目中溫潤如玉的白衣少年，而他在男生中的評價也很好，所以如果沒有那件事，或許林嘉笙可以這樣一輩子下去，陽光開朗。

而現在林嘉笙有了污點，讓他們感覺他沒什麼了不起，他會早戀，會為了女孩子跟人打架。但是了解整個故事的顧暖知道，他們了解的只是表象，如果他們去了解事實真相的話，可能不會有這樣的想法，但他們選擇了聽外界的風言風語，或許是升入高中以後課程上的不適應，初高中課程的差距的確在開學之初讓人產生茫然無措，但是林嘉笙卻完全沒有這樣的狀態。這個實驗班是以中考成績為參考數據的，實行的又是淘汰制，學業上的壓力，自己不想服輸卻又無從下手解決問題的驕傲，來自長輩的期望，壓力讓他們無法疏解，所以林嘉笙的事情讓他們的負面情緒有了發泄的地方。無法自己解決，有時候我們找到的就是這樣的方法，獲取一個認同感。

你看，他和我們一樣。

嫉妒心理一直都在，只是可能我們還沒有發現，或是我們暫時無法嫉妒，當到某一個階段爆發出來時，我們卻不能意識到自己失控的原因。

現在的林嘉笙已經沒有原先那樣優異的成績，那些原本在他之下的人有了出頭的機會，他們在高興自己前進一步的同時，也在慶幸林嘉笙的退步。當然他們也沒有想到自己本身也是很優秀的，他們還是將目光局限於林嘉笙身上，認為如果不是林嘉笙退步了，他們也不可能再進一步。

他們是優秀的，也是自卑的。

現在林嘉笙成績倒數，如果不是老師們覺得他還有浪子回頭的一天，他可能早就離開這個班級了。老師的偏愛也加重他們的不滿。毫無競爭力的林嘉笙讓他們可以存在光明正大的比較。班級競爭嘛，很正常。但是現在林嘉笙的表現讓他們清楚地知道林嘉笙認真的，以前那個優秀的林嘉笙可能就要回來了。遙想到林嘉笙當初的優秀，他們開始擔心自己的成績。沒有了林嘉笙，他們能更優秀是一回事，但是他們同時也沒有了壓力，林嘉笙在那件事後已經被撤去了班長職務，班級紀律也有了一定程度上的鬆散，也像當初班主任擔心的那樣，班級風氣變得浮躁起來。而現在，他們看到林嘉笙的努力，突然開始意識到這段時間自己的鬆懈，這一點，無可否認，是自己的責任。

能成為這個實驗班的一份子，大多數肯定不是那種死讀書的人，他們有自己的思考，在林嘉笙重新認真讀書的時候，這一次，他們已經發現了自己那沒有消散的嫉妒。他們開始思考自己，有時候一些事情並不能冠以少年衝動的名頭，錯了便是錯了，源頭來自內心深處的渴望，再怎麼頭腦一熱，如果不是本身就存在這樣的念頭，又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有時候，頭腦一熱，恰恰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的反應。

儘管來自少年的自尊，他們低不下頭來向林嘉笙道歉，但是班級內對於林嘉笙孤立的狀態已經有所好轉。他們已經開始主動和林嘉笙打招呼，對林嘉笙的事情，可能還是有著嫉妒，但已經有所克制，優秀是自己的，而不是跟人比出來的。

顧暖看著這幾天林嘉笙的改變，也看到了他的成長，以前的林嘉笙可能受到很大的家庭環境影響，希望得到他人的認同，是一顆真心真誠對人的，所以到最後受到的傷害也是最大的。顧暖記得在故事的後面其實出現過林嘉笙，出現的是一個整天玩樂、劈腿的林嘉笙。

現在林嘉笙已和他那樣的將來越偏越遠，慢慢的，性格已經要回到以前的模樣，但是顧暖和他各自都知道，無論如何，林嘉笙都回不到從前。現在的林嘉笙對人保留一定餘地，可能不怎麼會容易付出真心。但是要顧暖選擇的話，她還是比較喜歡如今的林嘉笙，以前的太傻白甜了，才容易被人欺負。

現在他們眼前的問題不再是林嘉笙的問題，而是站在他們面前的女主大人。

這種校園故事中的女主大多都是長相清秀，性格隨和的人，女主陳依依也不例外。這樣的長相男女通吃，兩邊的的人緣都不會差成什麼樣。

陳依依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勇氣到這裡來的，她扭著自己的手，因為她直接站在林嘉笙那邊，所以這個動作顧暖並不能看到，但是顧暖還是能明顯地感受到她的局促不安。

「嘉笙，對不起。」她的鼻頭髮澀。

林嘉笙眉目依舊溫柔，讓她想起當初對林嘉笙心動的那些瞬間，無論遇見什麼事情，他永遠都是這樣溫柔。可是……陳依依咬了咬嘴唇，她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時候變心的，可是喜歡上了就是喜歡上了，她終究是對不起他的。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就不要再想了。」

林嘉笙這幾天曾認真思考過他對陳依依的感情，他對她並不是喜歡，那種感情更像是一種寄託，陳依依對他關心很多，那些是他都沒有感受過的，所以他珍惜。跟陳依依的交往他也慎重考慮過的，如果沒有後來的事情發生，他想，其實他會喜歡上陳依依的。

凡事沒有如果，林嘉笙也清楚了，陳依依喜歡的是她自己幻想出來的林嘉笙，她不了解他是什麼樣，跟他自己一樣，若不是有後來的事情，若不是有顧暖，他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麼，自己缺什麼。

陳依依跟林嘉笙的交往在嚴鈺的阻撓下，時間根本就不長，所以其實他們兩個人的感情什麼的也沒有多濃厚。

陳依依會過來道歉主要是因為她覺得在那件事上她有錯，這些天她不敢過來，並且嚴鈺不讓她跟林嘉笙接觸。

現在班上的人對林嘉笙的態度已經緩和，顧暖看向陳依依的座位，嚴鈺今天請假沒來，兩者結合，難怪……

顧暖長期從事這類工作，所以她多多少少會對女主產生成見，這一點她毫不避諱。

陳依依現在不知所措，其實她知道她過來也是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但是她對林嘉笙一直很愧疚。

「以後……以後你如果學習上有問題的話，可以問我。」陳依依鼓起很大的勇氣。

「不用了，」未等到林嘉笙開口，顧暖對陳依依微微一笑，充滿挑釁的意味，直接說道：「我是嘉笙的同桌嘛。」

顧暖攬過林嘉笙的肩膀，哥倆好的姿態弄得林嘉笙微微皺眉，顧暖並沒有意識到，她繼續對陳依依說，「我們是同桌啊，要像依依你和嚴鈺同學一樣學習，互幫互助。」

說完她還輕輕撞了林嘉笙一下，要得到他的認同，「誒？你說，對吧。」

林嘉笙這才意識到溫熱的身體一半都靠著他的身體，親密接觸，他只覺得被她碰觸的地方都開始發麻，酥酥麻麻的感覺衝上心頭。真正深入認識顧暖以後，才會發現她並不是他認為的那樣是一個溫柔的人，但這不是說溫柔只是顧暖偽裝出來的表象，林嘉笙只會覺得這樣的顧暖更為真實。

兩人氣氛和諧，陳依依完全插不進去話頭，她曾經喜歡過林嘉笙那麼長的一段時間，現在雖然已經和嚴鈺在一起了，但是對林嘉笙的在意還沒那麼快就能減弱。

她就在那裡尷尬地站著，顧暖這時已經強拉著林嘉笙做題去了，不想理她，但這樣陳依依還是「堅持不懈」地站到上課才回去。

也許是這一天陳依依的行為太過招搖，第二天男主又找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