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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你確定天帝拿到了混元塔?」辛嬟皺眉道。
景頊點點頭:「可需要我再發誓才會讓你相信?」
辛嬟淡淡地說道:「也好,你發誓吧!」
景頊有些無奈,卻還是答應了再一次發了誓言,辛嬟微微點頭,再無話語可言,也不說一聲就離開了。
景頊便看著他離開,但是他卻沒有跟上去,他蹲下身體,看著還有一點扶桑花的灰燼,他輕輕地捻起,然後打開一個荷包,荷包里還有的半邊殘紅昭示著它是萬年那朵被毀的扶桑花。景頊將這還沒飄飛的灰燼和這半邊殘紅收了起來。
他拿著荷包坐在神獄紫雷池上的玉橋上,不知從哪裡拿出一瓶酒慢慢喝著,喝得醉了,他便倒在玉橋上睡著了。
河洛是人族最古老的部落,女媧娘娘造出的第一代始祖都在這一片隱居著。
女媧娘娘的第一子景頊終於要成婚了,河洛上下數萬人都在為這事歡呼。老祖宗的新夫人據說是外地來的孤女,河洛之地的百姓雖然覺得活得幾萬年的老祖宗和這麼一個孤女不大相配,但是老祖宗喜歡,他們也只能為此祝福了。
正是春分,河洛竹林,一株扶桑在一片竹林中很少耀眼。
阿辛伸出手來,這株扶桑的枝條就及其靈性地將自己身上開的扶桑花都包圍了。
「不許摘不許摘,你摘了我的花就像別人剃了你的頭髮,你如今再好看沒了頭髮一樣難看,我不要變難看,我不要變光頭,你不許摘不許摘!」
童稚的女聲滿滿地都是抗拒撒嬌。
阿辛輕輕一點,扶桑樹的枝條剎那間就張開了,顯露它那些嬌艷的花朵。
「八殿下,你不要摘我花嘛!」扶桑樹又撒嬌起來。
阿辛摸了摸它的樹榦:「你的花火氣太烈了,你瞧旁邊的竹子都奄了,再留著你的花,這一片竹子就都沒了生機。如果你不想有一片竹子襯托你的美貌,我今兒就不摘你的花。」
扶桑樹的枝條不由顫抖幾下,很是委屈起來。
「好嘛,我給你花還不行嗎?」
阿辛笑眯眯地說道:「小扶桑你也可以回東海去,就不用摘你的頭髮了。」
小扶桑立刻炸了:「我才不要,大扶桑可纏人了,我會被它煩死的。」神樹扶桑分枝,大扶桑留在了東海,小扶桑便跟著阿辛過來了。
「阿辛,又在欺負小扶桑了?」景頊捧著一壺酒遠遠地對著阿辛招手。
阿辛從上到下都透著歡喜之氣,她立刻拋下了小扶桑,飛快地到他身邊去。
「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大家沒留你?」
景頊溫柔環住她的腰,滿足的蹭了蹭她的額頭,說道:「我是老祖宗,端著架子,冷著臉,他們哪裡還敢攔我過節,自是巴不得我趕快回去。」
阿辛不由地笑出了聲:「就你狡詐,這三界就沒有比得上你的。」
景頊忍不住親了下阿辛:「若非這股狡詐勁兒,哪裡能騙得夫人嫁給我。」
阿辛連忙別過頭去,擋住他時時刻刻想要的親熱勁兒。
景頊只得攬著阿辛去旁邊的石桌椅坐下,然後將酒放到了桌上,阿辛看旁邊貼了金文,問道:「這是誰送的?你竟然敢帶回來?」
阿辛不喜歡景頊喝酒,因為喝了酒的景頊最會撩撥她了,她被撩撥得怕了。
景頊眼睛明亮,將阿辛抱緊了:「我喝了點,有些醉了。」
阿辛一聽,立刻提起十萬分警戒,誰知景頊沒有如以前一般,反而很乖巧地摟著她沒有什麼動作。
「母親送的,她知道我要成親很高興,不過可惜,她不知道她的兒媳婦是你……哎,如果她知道她創造的第一個人子和她最喜歡的侄女成親了,不知會有多開心。」
阿辛探出頭來,很是意外:「女媧娘娘送你的?」
景頊點了點頭。
阿辛得到肯定答案,反而有些落寞起來:「阿頊,父神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對人族改變態度……」阿辛的父神是天帝,他最厭惡人類了。
景頊一見之下,連忙將阿辛從傷懷中拉出來,笑說道:「母親送了這壺酒,說是讓我們新婚夜嘗嘗。」
阿辛很是配合,便伸手上去撫摸景頊的臉,輕輕點頭:「既然是娘娘贈送,新婚夜我許你喝酒。」
景頊一聽,就不由地把將阿辛壓在石桌上,景頊本就是女媧娘娘按照所有神仙長相創造出來最完美的第一個人,他的容貌可以迷惑住天地萬物,阿辛瞧著這張傾世的臉一點點靠近她,她的心跳的越來越快。
他眼角含情,別有誘惑道:「只是喝酒嗎?」
阿辛的臉立刻紅了,低聲說道:「還有別的。」
「別的是……什麼?」
阿辛不敢看他,但阿辛從來便是實話實說的神,她雖不好意思,還是小聲說道:「你心所想,我心之向……」
景頊低沉地笑起來,卻也禁受不住他愛的女人對他的誘惑,將酒放在石桌上,然後輕柔地捧著阿辛的臉,繾綣地吻了下去。
扶桑樹遠遠瞧著,忍不住抖動花朵,花朵不斷飄飛落下。按照人類說法,它就是頭皮發麻,稍微一拉,就是大片頭髮掉落下來。
***
新婚夜。
景頊含笑地看著他的夫人慢慢抬頭,這一天,他想他會永遠記得。
在他眼裡,他的夫人是天下最美的女人。
女媧娘娘賜下的神酒慢慢傾倒在兩人的交杯里,兩人相視微笑,將酒喝了下去。
不知是神酒醉人,還是本身兩人為對方醉了,景頊慢慢靠近阿辛,阿辛慢慢將手放在景頊手裡,然後在他親吻到她時,她慢慢閉上眼睛。
……河蟹中!
天邊熹微,景頊靠在床頭,阿辛靠在他胸前。
「沒有成婚前,我最怕的就是阿辛突然反悔回了天庭,如今,我終於可以不怕了。」
阿辛微動,仰頭瞧他:「你怎麼就知道我以後不會回天庭?」
景頊含笑:「你回了天庭我也不怕,你在天庭定然會記著我,若你當職,我也定然在太陽下跟著你,你看見我后就會惦記著回家。」
阿辛輕哼一聲:「那要看你表現好不好了,若是不好,我肯定不瞧你。」
景頊不由地摟緊阿辛,情話是不需要多想就能說出一籮筐,只因這些都是他的心裡話:「我只會對你一個人好,便是萬年你不瞧我一眼,我再見到你,眼裡也只會有你一個。」
阿辛聽了臉上的笑容滿滿消散,又靠近他的臉頰,輕輕撫摸他的頭髮:「為何說得這般悲切,阿頊,你是在害怕嗎?」
景頊低下頭,也蹭著阿辛的臉,實話實說嘆道:「怎麼會不怕?其實你的父神就是那天帝共主,你是天庭的太子殿下,耀眼的太陽神君之一,我都不怕的,我就怕你敬愛的父神會將你我變成仇敵,而你也因此離我而去。」
阿辛目光溫柔地問:「仇敵?會到如此地步嗎?今日,是不是娘娘對你說了什麼?」
景頊再一次用力,阿辛有些憋不出氣來。
「阿辛……」景頊微微閉了眼,再睜開眼,重重神力圍繞這他們兩人,阿辛發現她不能動彈了。
「阿頊,你……」
景頊含笑地看著阿辛,然後神力劃開了自己的眉心。
「今日景頊以神魂起誓,以身軀為祭,願奉神魂身軀結同生同命之咒,唯願阿辛永生安好。自此之後,阿辛若隕,景頊便隕,阿辛若傷,景頊便傷。天地見證,生生世世,永續不滅。」
剎那間,妖冶的血光從景頊眉心閃出,也瞬間印入了阿辛的眉心。
待血光溢散離開,兩人的眉心出現了一團火焰印記,在兩張臉上,顯得異常妖冶。
阿辛能動了,她撫摸下自己的印記,瞧著景頊說道:「你這是何必?」
景頊含笑:「若有一日,天帝要滅絕人族,你我不得不兵戎相見之日,這是我最後保護你的方式。」
阿辛剎那間就要出手,景頊卻比她快了一步,將她緊緊禁錮在自己懷裡。
「你總說我狡詐,阿辛啊,我的確是狡詐的人呢?我早就防著你了,你也想為我立下同命咒是不是?我便不要了,我早先給自己下了咒,被我下過咒的任何神任何人都不能再給我施咒了。」
阿辛一聽,眼睛里有些濕潤,卻又生氣地別過頭不想去看他。
景頊的下巴擱在阿辛的額頭上,悠悠地說道:「你如果想要回報我,便送我一束扶桑花吧,扶桑花真的很漂亮。」
阿辛將臉埋入他懷裡,哽咽地應了聲:「好!」
「我給你一束扶桑花,扶桑花上的每一朵花都代表我的承諾,如果我不答應你什麼,你摘下一朵扶桑花給我,我一定會答應你!」阿辛感覺自己的眼眶沒有濕潤,才抬起頭對景頊認真的說。
景頊笑得很開心:「好,不過你送我的扶桑花束,花兒要多些,我有很多事想要你做,你之前有很多事都不曾答應我。」
阿辛被他逗笑了,說道:「我哪裡有不答應你的事?」
景頊靠在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頓時惹了阿辛,阿辛湊在他脖頸邊咬了一口。
「我定然只給你幾朵扶桑花。」
話雖如此,可當日,阿辛準備的那束扶桑花卻有萬朵。她從她母后那兒求來了幻鎖繩子,求了大扶桑和小扶桑許久,將它們的花朵全部摘了下來,才得來這麼一束萬朵扶桑花。
景頊到如今都清晰記得她手持萬朵火紅色扶桑花送給他時,那一瞬間天地所有的色彩彷彿都消失,他的心也是從所未有的過的震驚。
如今,萬朵扶桑花,只余半邊殘紅和這一絲灰燼。只因他不僅僅是人族始祖,他還是造反的紫微大帝嫡子青顥,他的真身一直被生父生母封印在紫微天,所謂的景頊只是女媧娘娘當年可憐他而造的第一個人軀,甚至為了不讓天帝帝俊發現異樣,女媧娘娘還造出數萬和他一般無二的人族。阿辛**,他景頊的肉身也毀了,他也因此徹底變成了天帝青顥。
景頊這個噩夢被驚醒,恍惚了一瞬間,看了看手中的酒喝荷包,他沉默地將酒拋下了紫雷池。阿辛,最不喜歡他喝酒了,但是萬年下來,他戒不了掉了……
隨後收起荷包,踉踉蹌蹌地進了太陽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