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第一百零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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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了凡人的身份,有些禮度便要適時的守一守,人言可畏,尤其是對姑娘而言,雞毛蒜皮的事也能說出誅心之言。
虞淮怕對她名聲不好,雖然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可面上還是要做得漂亮,遂而婚前並不與她同住。滄笙夜裡偷溜過去幾次,做賊似的,提心弔膽。
虞淮不肯鬆口,比她這個姑娘還要矜持,紅著臉請她再忍忍。道院中近來多了小廝,夜裡也有人候著,弄出什麼動靜來叫人聽見,老夫人會有成見的。
滄笙知道這多出來的人是提防她呢,虞淮身子不比常人,損耗多了是件嚴重的事。
她忍得心浮氣躁,未免虞淮也如此,乾脆無限哀愁、老實本分在自己的院子裡頭睡了近月。
好在後日就是三月初一,這苦行僧的日子該到頭了。
滄笙作了一番心理建設,卧在塌上睡去,剛一入眠那痴纏的夢境便跟了上來。
一日復一日,她總在一個寂靜的世界裡頭。
沒有蟲魚鳥獸,沒有人聲熙攘。她一直走,茫然地,漫無目的地飄蕩。
寂靜的壓抑對她而言是最大的精神負擔,恐懼而不知從何而起,喘不過氣來,像是一個走不出去的幻覺。
夜半驚醒,那夢魘殘存的感覺一直跟著她。滄笙掀開被子,幻做一道華光沖向了虞淮的床帳。
她剛來,他就察覺了。心跳不自覺快了幾分,低低咳嗽了聲,掩蓋她進屋時弄出的聲響。
人來都來了,沒了抗拒的必要。虞淮支起身子去拉直愣愣站在那的人,將她裹進被子里,小聲:「你怎麼了?」
滄笙哭喪著臉,埋首在他懷裡,悶悶道:「我大概是認床,離了你之後便天天做噩夢。」
虞淮眸光微閃:「噩夢?」
「嗯。」滄笙凝神細想夢中的內容,說噩夢似乎又過了些,「我總夢見自己孤單一個人在世上行走。那世界那麼大,怎麼走也走不到它的邊際,也尋不到一個能說話的人。我是個怕靜的人,走著走著就恐慌起來,想要見見你,見到你就不怕了。」
她言語中的依賴讓他的心都化成了水,悸動連著全身,無法不妥協,默然將人抱緊:「嗯,我就在這陪著你,等你先睡。」
滄笙連著多日沒睡好覺,被夢魘折磨得人都魔怔了。這會開心不已,抬頭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縮了縮身子,便要睡去。
耳側,虞淮的心跳安穩而偏快。提點一般,叫她復想起了些不願提及的事。
一刻鐘的安寧過後,虞淮以為她睡著了,正要低頭確認,懷中的人倏爾開口,柔柔的:「虞淮,你摸摸我吧。」
虞淮沒動,耳根燥熱起來,並不肯吱聲。
滄笙是個主動派,在被下摸索一番抓住了他的手,引著他往自己身上來。
虞淮有些抗拒,他再怎麼說也是個血氣方剛的男子,心儀的美人在懷能忍住不動已是千難萬難,哪裡還受得起半分的撩撥。
可這抗拒也是半推半就的,在凝脂般的膚上輕輕一觸便心神動搖。
滄笙哪裡知道他內心的風起雲湧,翻身背對著他,將他的手放在了自個的肚子上。那五指修長,觸感極好,叫她喟然滿足地嘆息了一聲。朝他懷裡拱了拱,又問他:「我的肚子是不是軟軟的,摸起來甚妥帖?」
虞淮被她不按常理的招數擊潰了,失笑不已,指腹在上撫摸著,刻意輕輕地撩:「是很軟。」沒聽她發出笑聲,詫異,「不會覺得癢嗎?」
滄笙舒服得要搖尾巴:「不會呀。」
虞淮聽得出她語氣中的愜意,憐愛湧上來,心猿意馬都被拋諸了腦後,在她的側臉上吻了吻:「睡吧。」
這夜滄笙果然不再做那個重複的噩夢。
夢中,她坐在高高的鞦韆上,輕飄飄地迎著風。遠處可見棧道盤山而建,凌空的樓閣鉤心鬥角。山霧縹緲時,影子便在霧裡張牙舞爪。
棧道上有人行來,朝著她的方向。
滄笙認出虞淮,朝他揮手微笑。
……
三月初一,大晴。
喜慶的熱鬧似乎從早上起就不曾斷過,花轎從西院出門,輾轉到了東院,禮數一點沒少,正兒八經將滄笙迎進了門。
滄笙給人領著,從頭到尾暈頭轉向。頭蓋遮掩了視線,她卻還能看見周遭,尋到了虞淮,看他執起自己手中的花繩,心才安定下來。
她滿懷期待等來的這一天,其實過得格外的囫圇。晃個神一般,突然清醒過來時,攙扶的婢女小聲提點她道:「夫人,該拜天地了。」
滄笙輕吸了口氣,略有些緊張,晃悠悠跪下去,身子稍有不穩,手便給人扶住了。
賓客之中黯然傷神的女子們見此,嘶嘶抽著涼氣,眼風急而厲地掃過來,恨不得將被虞淮扶住的那隻手戳穿了才好。小郡主眼眶發紅,不忍再看,退到了人群後頭。
虞淮麵皮薄,見人穩住了便要收回手去,被滄笙一把抓住,笑吟吟同他傳音道:「夫君如此惹人肖想,都到了成婚最後的關頭了,萬事要小心,便讓我抓緊些罷。」
虞淮唇角微翹,依言抓緊了她的手。
生得像他這般好看的人,一點點的溫柔都是致命的。他定當是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才會在人群之中笑得如此撩人。
司儀高喊一聲「送入洞房」,後頭的事都與她無關了。
在房中蓋著蓋頭同他喝過交杯酒,又聽著他的腳步遠去,出去待客。旁近一直有人守著,整日下來他幾乎都沒能同她說上一句話。婢女離去前還囑咐她,切勿亂動拿下了蓋頭,要等虞淮親自來掀。
凡界的規矩便就是這樣一點一滴將人的耐心磨光的,她多想走到鏡前轉幾個圈,再看一看她的嫁衣。
她還上了妝。凡人的手真是巧,脂粉揉在掌心,在她臉上抹了幾把,便能造就出煥然一新的效果,惹眼極了,自己都想多看幾眼。可惜現在什麼都不能動了,枯坐在那,不知不覺發起呆來。
「哎喲你這婢子!仔細著點放,小心磕著!得了,擱好了便先去外頭候著吧。」隔著木盒,滄笙聽到外頭有人說話,前一刻還急厲的嗓門等人退下之後,又儘力將急躁的情緒壓了下去,「老夫人,這事兒就這麼辦吧,也不是多貴重的東西,郡主喜歡便給她好了,何必傷了兩家的和氣,您說呢。」
那是華夫人的聲音,滄笙分辨出來。
老夫人手中端著杯茶,不緊不慢喝了一口,語氣里辨不出情緒來:「虞淮不是不懂事的孩子,若是拒絕定有他的道理。你身為長輩,隨意動他的東西,就不覺有**份?」
「他這還是懂事?郡主那樣好的姑娘,他還有什麼不滿足的,這樣拿身價,豈不是叫我們難做!娘,您一碗水可要端平些,若安陽王真同我們翻臉了,我那生兒在朝中可要怎麼辦才好呢!」華夫人說著說著就帶了哭腔,真急到心裡去了,「再者,家裡管事的書信都到了,說北方臨近邊關戰亂的幾個小鎮的生意都廢了。安陽王起初對我頗有照拂,眠兒看勢頭好投了不少新的生意在裡頭,您也不是不知道,前陣子除了咱們虞家,誰還敢在那種地方做生意,那可是天大的利潤。可這下好了,安陽王的靠山保不住了,咱們這回可要虧出血來的!」
老夫人聽聞這個消息才有點動容,定了定神,「不過是小兒女的賭氣,怎麼就傳到邊關安陽王那裡去了?」
「安陽王就這麼一個女兒,自然看得金貴得很,大抵是家裡去了封家書,順帶將這事說了說吧。」華夫人篤定地說著自個猜測。
老夫人撥弄著手裡的佛珠,沉眉猶豫了良久。
華夫人再低聲勸:「老夫人可還記得九靈山的事,那時虞淮的房中多了個男子……」她目光懇切,「郡主很有心,這樣好的婚事擱在面前,虞淮始終都不肯鬆口論及婚嫁之事,怕是跟那件是也有關吧。若是尋常人家,養幾個男妾倒也無妨。可郡主如今有意虞淮,咱們說什麼也不能將這件事暴露了出去。」
老夫人皺起眉,彷彿被人踩中痛腳了般不悅,「罷了,你派人將玉給郡主送去吧,再給她說幾句好話。」她實在不願意再聽這樣的事。只是區區一塊玉石,想來也不是大事,「虞淮不是不識大體的人,等你送去了,我親自同他勸說兩句便好。」
華夫人心中大石落地,噯了一聲,忙命人行動起來。
……
滄笙躺在搖晃的木盒中聽到了全部,睜著眼,看木盒內里的雕工精細富派,可謂誠意滿滿,叫人噁心。
虞淮念在與他們是一家人,一回二回地給他們收拾爛攤子,他們一點感恩沒有不說,蹬鼻子上臉,隨意將他當做籌碼交換攀附權貴,吃相難看至此,是可忍孰不可忍!
滄笙氣不打一處來,凝息欲要一腳踹翻盒子,飛身而出,要將這些吃人不吐骨頭的吸血鬼一網打盡!冷冷一笑過後,卯足了勁往上一撞……
「咚!」
走在最前端的女管事回過頭來罵道:「梅子你作甚?華夫人叫你小心著點怎麼就不曉得長記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