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驚心動魄
她一個人站在昏黃的閣樓里,空氣里充斥著無端的寂靜。
她靜靜的看著沉寂的黑色液體,眼神平靜而悠長。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腿開始發酸,不是那種疲倦的倦怠,而是一種莫名的無力承擔。
已經很久了。
他還沒有上來。
她想起他離開的時候對她的保證,他說過,一定會上來的,他有辦法改變蛟龍的命運,也可以鎮壓住池水裡的怨靈。
可是她的心,在一點一點過去的時間裡,變得無比難受。
她很清楚,這一切都不是一場夢,雲襲跳進了水池裡,他的身影被血液包裹,像是被拖入了地獄一般。
她忽然好後悔為什麼要因為好奇來到這裡,如果她沒有來,她就不會遇到這些事,她的心裡就不會有這樣多殘存的綺念。
什麼拯救世界,什麼放飛自由,沒什麼,比得上一個他。
她悔得腸子都青了,卻還是只能在原地等他。
她不想下去成為他的累贅,說到底,她依舊是個劇本里的廢渣,就算穿越了,又改變過什麼?
挫敗讓她掩住了眼眸,只能攥緊手心裡的符紙,祈禱著,他能夠上來,只要他上來,她可以什麼都不要。
可是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
明明他說過的,只是一下下,可他已經失約。她等不及了。
甚至做好了準備,如果再一會兒,他還沒有回來,她就不要再等了。
反正,終歸不過一個死字。
在這裡在別處沒什麼不一樣。
她放下手,眨了眨眼睛,指尖充斥著灼燒的感覺,她頓覺不對,凝神探向池中,發現了那重新凝聚起來的血色影子。
與方才和雲襲打鬥的沒什麼兩樣,只不過面目更加清晰了。
是血中的怨念。
他們匯聚在一起,形成了怨靈,只能勉強脫開蛟龍的桎梏,露出一點皮毛跟她對峙。
蘇璃靜靜的取出一張符紙,眼看著那東西張開大嘴,朝著她撲面而來,一副想要撕碎她的模樣。
浮起來的怨靈是沒有神識的,它們只是純粹的怨念,跟蛟龍糾纏在一起的才是最大的對手。
所以,向她湧來的,只有怨懟。
這樣的怨念是最好對付的,它們心中沒有執念,只是邊邊角角的怨怒。
它們飛快的向她過來,然而還沒有靠近她時,就已經被她手心裡硃砂如血的符紙震散在半空中,只留下點點的黑血零落在地上。
那符紙震散它們之後,並沒有灼燒起來,顯然,這樣的小角色,還沒到真正用到它們的地步。
雲襲顯然把最好的符紙都留給了她,他不在的時候,不管她遇上的究竟是什麼齷齪的東西,皆不能傷害她分毫,直到他重新回到她身邊。
蘇璃輕輕的鬆了口氣,走向離水池更近的地方,靜靜的注視著濃郁的池子,不由得抬手看了一下時間,又過去好久了,他還沒有回來,她不相信他回不來,但是她心裡依然有莫名的惶恐。
女孩子的第六感是非常準的。
只不過,大多數是用在壞事上。
之後,接二連三的出現些自不量力的怨靈,他們張牙舞爪,不顧一切衝上來,然後被符紙震碎,沒讓她受到半點傷害。
可是,她要等的人,並沒有音信。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低低的破水聲驚開了她的思緒,她急切的的抬眼看過去,黑水裡,她看到了那個一身黑衣,眉目如畫,拿著一個黑匣子踏血而出的男子,他渾身上下都是血水,她不知道那究竟是誰的。
她只能大喜過望的沖了過去。
男子一步踏上,伸手將她摟進懷裡,知道她嚇壞了,低聲安慰著她,輕輕的聲音讓她差點哭出來。
還好,還好他回來了。
他沒說幾句話,便將手裡拎著的黑匣子遞給她,溫柔的說了一句:「拿著,離這兒遠點。」
她點點頭,知道他還有事情沒有做完,蛟龍雙魂既然已出,那麼千年怨靈絕不是吃素的。
果然,不到片刻,水裡先是沉寂后,猛然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嘶吼,無數的惡靈咆哮著衝破水池,呼嘯而上,如同忘川之上滿是屍首的冥河,撕心裂肺的嘶吼,怨氣衝天,尖叫著,在他們面前凝聚成一張血肉猙獰的臉,巨大的口牙,猙獰而惡毒的眉眼,還有臉上不言而喻,得到自由的猖狂。
那是池水裡最厲害的大傢伙。
它的眼睛里有沉澱千年的仇恨,邪惡,毒辣,還有地獄深淵裡走出來的煞氣,那氣勢鋪天蓋地而來,殺氣逼人,帶著讓人瘋魔恐懼的色彩。
伏屍百萬,血流成河,不外如是!
她終於知道,沒了蛟龍的桎梏究竟會出什麼亂子了。
陣法已破,蛟龍已出,魔鬼也隨之而來。
現在該怎麼辦?一切似乎來不及了。
她凝神之後,回神的剎那,下一刻,她就已經後悔。
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做這樣智障的決定。
只見血水裡走出來的男子背對著她,從空間里取出了匕首,毫不猶豫的在手腕上割出了巨大的傷口,傷口猙獰,血液洶湧,很快,血色液體散落在水池邊上,一滴一滴,落了滿地,仿若在白玉石上開出綺麗的花兒。
朵朵妖冶鮮妍,刺目灼然,散發著驚心動魄的光芒。
惡靈嗤之以鼻的衝上來,卻在下一秒叫的更加凄厲,它們碰觸到血色,觸之即化,猶如見到了更厲害的惡鬼,露出驚恐的表情,紛紛退散,不敢再有任何的抵禦,只能回到禁錮自己的囹圄。
蘇璃呆在原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想到了曾經那副血淋淋的畫卷。
心痛就像窒息,讓她痛的猝不及防。
她迅速的沖了上去!
緊緊的握住他的傷口,聲音幾近哽咽,急切的問:「有沒有事?有沒有事?」
然而,他只是輕輕的將她推到了一邊,用帶血的手輕輕的擦了一下她滿是茫然的臉,微笑著說:「我沒事,在一邊,等等我。」
她咬著牙齒點頭,看著他越發蒼白的眉眼,生平第一次,難過如廝。
她以為,她永不會為一個人難過至此,可是,自以為是,永遠都是用來打破的。
那些以為不會的事,只不過是因為沒有遇到那個可以不顧一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