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28變臉:幕後主使
姜翊生目光又飄向我,我垂頭躲避他的目光,這個動作在終亂看來是害羞,他繼續作死道:「都說長兄如父,簫蘇你這個妹妹,你應該做的了主把她嫁於我!」
簫蘇清了清喉嚨,輕咳兩聲:「西涼王,雖說我和你相識,但是一碼歸一碼,你後宮佳麗三千太多,我們兄妹就不去湊這個熱鬧,對嗎,阿秀!」
簫蘇伸手來到我的茶盞前,翻手之間,一粒藥丸扔進茶水裡,沖我擠了一下眼,「阿秀,快點喝茶,這是上好的皇宮貢茶,咱們這種鄉下野人。難得能喝到如此上好的茶葉,趕緊的,要給姜國皇上和西涼王的面子!」
簫蘇的不卑不亢讓姜翊生目光移向他,楚瓏果垂下眼眸,斂去眼中所有的情緒,手中拿著帕子,絞著帕子的角,在暗暗的咬住嘴唇,如此細微的動作她都知道,看來她真的用心,好好的觀察過我。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本來清甜甘爽的茶水,到了嗓子眼一下刺啦啦的痛,簫蘇眉頭微皺,對著我做了一個吞咽的動作……
我暗自咬牙把把茶水吞了下去,然後又喝了一口,嗓子疼痛有所減輕,簫蘇眉頭一挑:「西涼王,你要娶阿秀,不如自己問她好了,姑娘大了不由人,就算我是她的兄長,也不能做她的主不是!」
終亂桃花眼盯著我的茶盞,變得深情款款:「阿秀你到底意下如何?」
清甜甘爽的茶水,被簫蘇下個葯,我張了張嘴,吐出來的話語聲,可我原先有些清冷的聲調,完全變了兩樣,現在的聲調。有些江南雨調的軟糯,軟糯之中帶著一抹沙啞。
「西涼王……多謝你的美意,你要娶我,先把你後宮佳麗三千全部攆出西涼皇宮吧!」聲音軟糯地,我現在的清秀的臉,配合的天衣無縫,一個人臉可以變,一雙眼不可以變,聲音也很難變,簫蘇剛剛大概才想到我的聲音未變。所以趕緊扔了個葯給我。
終亂一臉惋惜,外加傷心欲絕,表情浮誇,指著屋頂:「我心一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天下的傷心事,莫過於此,我深愛著她,她卻視我為糞土,傷心的無以復加。姜國皇上,不如你我痛飲三百杯,打仗的事情讓他們來,如何?」
姜翊生陰沉地眼色一轉,直盯著我的一雙眼:「這位姑娘是阿秀?西涼王多年未有皇后,看來在西涼皇后的位置是阿秀姑娘的,阿秀姑娘,嫁給一國之君不好嗎?」他如鷹銳利的眼,似對所有的一切,帶著攻擊性,就如我對所有的一切,都帶著懷疑……帶著警惕一樣。
幸而我是坐在板凳上,若是我站著,被他這樣一盯,定然嚇得腿腳發軟,簫蘇真的把鶴先生對他的叮囑刻在心上,緩緩的站起身來,「姜國皇上,雖然我們阿秀出身卑微,但是也不是一般人能高攀得起的,當然,我們也不想去高攀別人,做西涼王的朋友,可比作西涼王的皇後來的好得多,做皇后整天提心弔膽,做朋友嘛……得空小聚一下,沒得空,就相忘於江湖,您說是吧?」
簫蘇的言語直觀給了姜翊生,我們是江湖人,對皇室中榮華富貴權力慾望不感任何興趣……
「簫蘇醫者倒是豁達!」姜翊生嘴角微勾。邪魅地一笑:「阿秀姑娘面對天下女子都想坐的位置不心動,阿秀姑娘如此視尊貴為糞土,倒是令人刮目相看!」
楚瓏果雙手交握,緩緩而行:「翊生,我累了,想回去休息!」
姜翊生對所有人的攻擊性,瞬間化成泡沫,轉眼間,變成了深情的姜翊生,與她十指相扣,帶她離開……
楚瓏果似眼中也看不到了終亂和我,低著頭嘴角含笑,跟上他的步伐………
終亂手摸著下巴上,沉思著說道:「事情比我想象的要棘手多了,阿秀身為醫者,你怎麼看?」
身為醫者,我只是一個挂名的神醫門徒弟,只是會淺薄的藥理,根本就不懂望聞問切……
把視線看向簫蘇,簫蘇短簫在手中,旋轉著優美的弧度,「急火攻心,躁動不安……心思深沉,其實我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麼看!我就知道姜國皇上鬱結在心頭………這是從小帶的毛病,長大了之後越積越多而已!」
「有什麼辦法幫……」
「噓!」終亂食指豎唇重做了個噓聲動作,「小心隔牆有耳,終亂哥哥說了,這年頭,愛就深愛,不愛就不愛……沒有什麼因為同情去愛,人生在世,短短的幾十載,委屈自己……死的時候都不會瞑目!」
從小到大根深蒂固,我沉默了……終亂伸手摟著我,「阿秀姑娘,其實吧,人生在世及時行樂,想想咱們倆……其實過得也會很幸福,要不這樣,咱倆湊合著過得了,紅塵作伴……天為蓋,地為席,管別人去死做什麼?」
我一個手肘拐進終亂的肚子上,重重地一下:「你若願意和我紅塵作伴,咱們現在就走,可惜啊,終亂哥哥……你想得到什麼,怕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
終亂捂著肚子控訴道:「你真是冷血無情啊,阿秀,枉我對你一往情深!」
真想一巴掌呼在他的頭上,我向外面望了望,問道:「那麼明顯的與我不相同,為何他認不出來?」
終亂桃花眼亂瞟,直接瞟給簫蘇,簫蘇腰板一挺裝模作樣道:「這人要死了重新復生的話,性情絕對大變,你想想,死了一回,重新來到這個世界上,這靈魂經過重新洗絛,會變成什麼樣子,會保留原先的多少,誰會知道呢?」
「所以你看她的外表是一模一樣,那就說明,她的屍體是從皇陵之中扒出來,他能做到深信不疑,想來是因為他親眼所見。不然一個人的性情,習慣性的動作,對熟悉他的人來說。稍微有一些蛛絲馬跡,都會去懷疑,現在他不去懷疑,那就說明她是他親眼所見復活的人,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對於別人所說的通常會視而不見!」
終亂拍著巴掌拍拍作響,「真沒想到簫大公子這天下第一忤作……」
簫蘇伸手一把捂住終亂的嘴,雙眼一瞪:「我是神醫門的老四,曾經的身份不提也罷,可懂?」
終亂伸手一拍,悻然帶著鄙視道:「又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不就判過幾個冤假錯案嘛,行了,你想怎樣就怎樣!」
我無意猜測他的身份,既然他不說,我也沒有苦苦追問的必要,然後我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所以才說……他聽到我吃了假死葯,不是去扒開皇陵,而是不在乎……因為有人已經在他眼帘底下,把我的屍體扒走了!所以眼見為實,他不懷疑……是因為把我屍體扒走的那個人當著他的面,把我復活的?」
終亂雙手一拍,手一指我,大拇指一豎:「就是這麼個道理……所以我們這些旁觀者,可以瞧得出她有諸多的疑點,可是當局者,他只會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因為死而復生,不可能沒有一絲變化!」
我也對終亂豎起大拇指:「楚家人,可真的無所不用其極。如果他知道了,楚瓏果會不會直接被割斷喉嚨?」
終亂笑得如桃花亂墜:「就憑她長得和你一樣的臉,對於喜歡她的人來說,是怎麼也下不去手的,這就是楚家人的聰明,抓住人性中最弱的一點,然後加以揣測……就變成對自己最有利的東西!」
我陷入思量之中,該不該去提醒姜翊生?如果真的像我們猜測的這樣,他是親眼所見……親眼所見楚瓏果變成我的模樣,從皇陵之中扒出來。依照他的性子,真的不會相信別人。
終亂見我不說話,用手捏著我的鼻子:「阿秀姑娘,終亂哥哥可警告你,不準作弊,咱們兩個人打的賭約還在。不過我好奇的是南疆王和北齊皇上不知道能不能認出來……」
突如其來的喘不過氣,讓我白眼相對:「都齊聚恆裕關,我甚至懷疑這是你們楚家搞的鬼,想一窩端!」
「可拉倒吧!」終亂學著簫蘇的語調:「在這四國之中,除了我這桿省油的燈之外,其他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他們單槍匹馬而來,身後的大軍可都是駐紮在別人家門口,一旦他們有任何意外,歷史評說咱們且就不論,光這小人行徑,聯合其他國家一起討伐,哭都沒地方哭去!」
對於朝廷中之事,對於戰場上的事情……我還是知之甚少,有些人天生就是帝王的料……他們能耳聽八方眼觀六路,對事態盡掌在手……
這天下里通常什麼人跟著什麼人,便學會了什麼人的調,簫蘇和終亂是好友,自然骨子裡也滲透著唯恐天下不亂的壞心眼……
因為他是神醫門的老四,姜翊生雖然不與我們住在一個院子,但是簫蘇有顯擺自己的易容之術之嫌,拉著我……有意無意地往姜翊生面前晃蕩……
晚霞耀眼,楚瓏果和姜翊生相依偎著看著晚霞,簫蘇拉著我,椅在他們不遠處。嘖嘖發出的聲音充滿酸味:「愛一個人非得這樣粘粘乎乎,恨不得把她揉進骨子裡嗎?」
「你問我啊?」我沒好生氣的懟了過去:「我行走江湖多年,見過人情冷暖,有無數個男人愛上我?我知道啊?」
簫蘇一個愕然,捂著嘴低低的笑了起來:「小師妹,四師兄聞到了一股巨大的酸醋味,你知道是誰打翻醋罈子了嗎?」
他絕對是故意的,故意的想激怒於我,我恨不得掐著他的手臂上,讓他不再輕言巧語,「二師兄到底是誰的徒弟?是閑雲先生的徒弟,還是鶴先生的徒弟?」
「小師妹,你的話題轉的可真快!」簫蘇一臉無奈,雙眼含笑道:「其實在我們師兄姐妹這麼多人,真正醫術高明的是二師兄,但是真正醫術操作可靠性的是大師姐……真的是天分嗎?天分高,也要遇到伯樂,你猜二師兄的師傅是誰?」
「閑雲先生只有這麼一個徒弟?這麼說來二師兄真正得到了閑雲先生所有的醫術傳承?」楚瓏果一張臉,是被人整治過的……現在眼前的所謂修命改運之法,只是把一個人臉完全改變了……
簫蘇說過閑雲先生可以換眼。連換眼都可以做,那麼換一張臉,會不會駕輕就熟?
簫蘇停頓了一下,老聲長嘆道:「小師妹,四師兄入門時間尚短,其實我所知道的跟二師兄真正有往來的只有大師姐。二師兄的醫術,我也是從大師姐口中得知,因為大師姐曾經很不上道,因為二師兄的關係,大師姐才發憤圖強。就希望有朝一日,能把二師兄踩在腳下學狗叫!」
我猶疑不決地又問道:「如果二師兄得到閑雲先生所有的真傳,那麼依葫蘆畫瓢,整治一張臉,對他來說會不會是小菜一碟?」
簫蘇眼帶震驚的眨了眨眼,口齒變得吞吐起來:「小……小……小師妹,你不是說笑吧……你的腦子怎麼長的?這都能連在一起?」
我盯著他的眼,再一次問道:「有沒有這種可能呢?四師兄?」
簫蘇沉默目光移向姜翊生和楚瓏果站立的方向,頭重重一點:「如果大師姐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二師兄依葫蘆畫瓢整治一張臉。應該不會在話下,只不過有一點……這眼睛,簡直相像的一模一樣,我就想不明白了,為何能一模一樣?」
羌青……楚瓏果……一個醫術高明,心計無雙,一個玲瓏剔透,耐心十足,若是他們兩個一起合作呢?
羌青在賊喊捉賊,他就是幕後主使呢?終亂到底在她們之間扮演什麼樣的角色?和姜翊生交易的人又是誰?為什麼和他交易的人。朴槿惠是讓他滅了西涼皇室終家……
若是楚家楚滅了終家,終家想滅了楚家……那麼天下這一盤大棋,就是他們兩家在爭鬥,別人無辜受到牽連……就算楚家是千年大族,盤根錯節,可是他終究敵不過一個帝國……
可是這還是讓人想不明白,楚家……楚瓏果掌握著西涼的命脈國庫,如果她想要西涼覆滅,先滅了他的國庫……楚家還有其他人馬,私下暗地裡做一些小動作,西涼不會那麼好過……
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理不過一個頭緒吧,沒有一個人可以與我好好說說這些東西……
「會不會原來有一雙眼睛養在別人那裡,然後換在別人的眼眶裡?」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跳,為何我會脫口說出這樣的話?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羌青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算起的?
如果我不是臨則柔和姜致臻的女兒,那他們原本會不會有女兒?如果他們有……他那個女兒的一雙眼睛會不會像臨則柔?
瞬間身上寒毛直豎,如此細思恐懼之事,讓我沒由來的心中狂跳不止……
簫蘇聞言,卻是一把拉著我就走:「小師妹你也太嚇人了,這很恐怖你知道嗎?四師兄醫術淺薄,這種換眼把眼睛養在別人眼眶的醫術,只有在傳說中……神話故事裡才有……在現實里,沒有換眼沒有養眼之說!」
沒有養眼之說,可是我為什麼得到的信息卻有養眼之說,簫蘇拉著我一步也沒有停留的回到房間之內……
門摔的砰砰作響,惹得房間內的終亂嚇得拍著胸脯亂叫:「我只不過想和阿秀姑娘秉燭夜談,蘇蘇我並沒有其他意思,這麼大聲想嚇死我!」
簫蘇似笑非笑道:「但是我嚇死你。是阿秀嚇死我,終亂,你說你們西涼大司徒,到底要做什麼?搞得生靈塗炭,讓我這個旁觀者都看不下去了!」
桃花眼輕眨閃著無辜的光:「西涼大司徒他又做了什麼?他不是在城外坐鎮西涼軍嗎?難道他還跑進來的不成?再說了,他做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再次聲明,我就是一個傀儡皇帝,手上一點權力都沒有,除了美人吃喝玩樂什麼都跟我沒關係!」
簫蘇一把把終亂拎了起來。「阿秀說的沒錯,在這天下里,若是誰能給別人容顏給改了,又不是修命改運,還能改的一模一樣,怕只有你西涼的大司徒,我神醫門的二師兄,羌青,楚羌青!」
終亂嚇得哇哇大叫:「他是他跟我有什麼關係?他在西涼一手遮天,我都在他的陰影之下。你跟我說這些幹嘛?」
簫蘇隨手把終亂給扔了出去,終亂反應靈敏,手撐在地上沒讓自己摔倒,簫蘇對我道:「小師妹,咱們倆進了別人的圈套,你想逃離,別人偏心讓咱們逃離不了。你想去楚家,楚家人就讓你過來跟他們一手安排的假貨調換過來。終亂跟我喝酒的那個光明磊落勁呢?全部喂狗去了嗎?」簫蘇最後一句問得很憤怒。
調換出來?簫蘇和我思量的不一樣,若是楚瓏果的容顏是羌青一手造成的……他到底所求什麼?
終亂叫聲一止,聲色一沉:「楚家人要做什麼,我也無從得知,我敢用我的人頭來保證,在南疆和北齊皇上來之前,沒有人能動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