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人言不可信

第17章 人言不可信

?王良璟看起來不是很壯,但從小練得苦功不是假的,筋骨強壯,每一條肌肉緊緊附在骨骼上,靈活而充滿力量,就像是敏捷的豹子,和那些四肢發達的健美運動員完全不同,絕對是以一當十的猛男!

配軍怎麼樣,就算是大遼的猛將強兵,老子也不怕!敢搶我的產業,老子就讓你付出代價!

王良璟攥緊了拳頭,就要動手。

王寧安卻有些遲疑,他進了酒樓,就不斷觀察,發現桌椅擺放整齊,擦拭的乾淨,地面也撒了水,處處都很用心。

如果真是幾個賊配軍霸佔了自家的產業,他們會如此小心打理嗎?

再說了光憑賣糖人的幾句話,就跑來發難,還是不妥。

想到這裡,王寧安急忙衝到前面,笑呵呵道:「我們要吃點東西,都有什麼?」

滿臉橫肉的傢伙聽說他們要吃飯,眼睛都亮了,連忙招呼,用白手巾擦拭條凳,其實本來就很乾凈了。

「我們這有酒,有驢肉炊餅,還有湯餅。」

「酒,好嗎?」王寧安試探著問道。

滿臉橫肉的傢伙一臉為難,「有些酸。」

「那炊餅呢?」

「涼的,很硬。」大漢老實說道。

別人家都吹牛,說自己的東西怎麼好,可是到了這裡,竟然如此老實,王寧安頗為意外。見他面帶疑問,對方不好意思笑笑,「童叟無欺嗎!還,還要嗎?」

「要,來兩碗湯餅。」

「好哩,湯餅——兩碗!」

伴隨著他的喊聲,后廚刀勺齊動,乒乒乓乓,王寧安一聽就皺眉了,做個湯餅嗎,至於這麼麻煩嗎?

足足等了一刻鐘,湯餅總算是端上來了。

王寧安看了一眼,頓時就皺眉了。

所謂湯餅,有人以為是麵條,其實是錯的,湯餅是面片湯,就是把面擀成薄薄的大片,然後撕成大小適中的塊,放到滾水裡面煮,像麵條一樣,還可以加入些青菜、鹽、肉湯、香油一類的調味。

王寧安接過了碗,第一眼就皺眉了,片湯片湯,面片要分開,眼前的可倒好,結成了一大團,用筷子使勁一紮,居然沒有扎動,順著孔往裡面看,還都是白面,沒有煮熟。人家都放一些青菜,這裡可倒好,放的是白菜幫子,白的面片,白的白菜,能提起食慾才怪!

王寧安皺了半天的眉頭,偷眼看看老爹,陪笑道:「長輩先吃,晚輩才好動筷子。」

王良璟的臉瞬間就沉下來了,這一碗已經成了一坨了,這兩天王良璟的胃都被王寧安養叼了,看著一碗湯餅,看了半分鐘,才閉著眼睛,猛地咬了一口,吭哧,疼得王良璟睜開眼睛,一塊指頭大的沙子,幸好他的牙結實,不然非掉了不可!

「你們做的什麼東西?」

王良璟再次攥緊了拳頭,好好的飯館被糟蹋成什麼樣子,真是氣死人也!

橫肉大漢難掩愧疚和失落,只能低著頭賠禮道:「是我們不對,這,這湯餅不要錢了。」

「不要錢就行了嗎?」王良璟不解氣道!

這下大漢臉色也不好看,強壓著火氣道:「朋友,你還想怎麼樣?讓我們賠錢?告訴你,這個酒樓從現在起就關了,這樣總行了吧!」

聽到大漢說要關酒樓,從後面跑出了四五個小夥計,有十幾歲的,有二十齣頭的,全都著急了。

「向哥,不開怎麼行啊?」

「是啊,沒了收入,咱們可活不下去了!」

他們七嘴八舌頭,大漢唉聲嘆氣,「不是我不想撐著,你們也看到了,酒樓沒了廚師,菜肴減了又減,可是連個湯餅都做不好,再撐下去,也是賠錢。倒不如大家散了,把酒樓關了,各奔前程吧!」

小夥計們如喪考妣,急得來迴轉,大漢羞愧搖頭,沖著王良璟和王寧安一拱手。

「二位算是小店最後的客人,小店沒本事,還請兩位見諒。」說著,他深深一躬。

王良璟倒是有些傻眼了,這個大漢從頭到尾,都客客氣氣,一點沒有飛揚跋扈的意思,說他們把掌柜打跑了,霸佔了酒樓,怎麼都不像!

可是……王良璟想不明白,只好偷眼看王寧安。

王寧安眼珠轉了轉,也覺得有問題。

「這位朋友,聽你的意思,酒樓廚師沒了,那他人哪去了?」

大漢一聽,突然把臉陳下來,冷冷道:「客官,小店的事情,外人還是不要打聽為好。」

老子成了外人了?

王良璟一氣之下,就想亮出身份,王寧安沖著他擺擺手。

「哈哈哈,實不相瞞,我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論起做菜,只怕汴京的名廚也比不上。」王寧安信誓旦旦說道,可是在場的人沒幾個相信。

有個小夥計不屑道:「吹什麼牛皮,你才多大,見過幾道菜?還比名廚,臉皮比人家厚還差不多!」

橫肉大漢狠狠瞪了他一眼,「小毛子,還不向客爺道歉!」

小毛子真的很怕大漢,連忙賠笑,「小的不會說話,還請客官原諒則個。」

王寧安淡淡一笑,「你嘴裡道歉,心裡卻未必服氣,不如我也做一碗湯餅,你們比一比如何?」

橫肉大漢沉默了一會兒,心說就是一碗湯餅,能有什麼了不起的。

「請!」

他把王寧安請到了廚房,剛剛做湯餅,還剩了不少面,王寧安也不客氣,一邊生火燒水,一邊擀麵片。

水開鍋了,面片也擀好了。

不厚不薄,軟硬適度,王寧安手快如飛,把面片撕成小塊,扔到了鍋里,水翻滾著,面片下鍋就熟了一半。王寧安又趕快把青菜扔進鍋里,加上鹽巴。

用了不到五分鐘,就煮好了一大鍋湯餅,盛到了碗里,滴入幾滴香油,頓時香氣飄飄。端到了外面,王良璟不自覺咽起了口水。

「嘗嘗吧!」

王寧安自己捧起一碗,吸溜幾下,大半碗就下肚了,一抬頭,卻發現橫肉大漢,小毛子,還有其他的夥計,都把碗里的湯餅吃光了,有人還伸出舌頭,連點湯水都捨不得放過。

和王寧安做的湯餅比起來,他們做的連豬食都不如!

「小兄弟,就憑你這手本事,給我們當大廚吧!我們都聽你的!」橫肉大漢熱情邀請。

王寧安沒有急著答應,而是笑道:「讓我留下來也行,可我總要弄清楚,這海豐酒樓怎麼弄成了今天的樣子,是一直不好,還是……」

橫肉大漢沉默了一會兒,嘆口氣,「本來不該嚼舌頭根子,可是為了大傢伙的活路,我就說說……」

大漢姓向,名叫向好,八年前被刺配到了滄州,他的罪責不算重,在牢城幹了七年苦役,就獲得了自由之身。可家中又沒有什麼親人,就留在了滄州,當時海豐酒樓的東家收留了他。

幹了半年,原來的東家把海豐酒樓給賣了,新的東家派來了一個掌柜,又請了一個新的大廚,向好依舊打雜做事,和往常一樣。

可是過了四五個月,突然一天醒來,發現掌柜的消失了,向好最初沒有懷疑,可是到了晚上,居然連大廚也消失了。

向好和剩下的夥計都傻眼了,他們找不到人不說,櫃房裡面的錢也都消失了,後院的倉庫里,囤積的粳米、鹹肉,各種昂貴的調味品,幾乎一掃而光。

「我琢磨著應該是掌柜偷走了錢,倉庫的東西是被大廚給賣了!」向好篤定說道。

王良璟忍不住問道:「你們怎麼不報官?」

向好苦笑了一聲,「我們就是夥計,又不是酒樓的東家,哪有資格報官。」

「也是這麼回事,那他們都走了,你們怎麼不走?」

向好笑得更凄慘了,環視了幾個小夥計,而後說道:「我是沒家的人,這幾個兄弟也是無處可去。我走了,他們連個吃飯的地方都沒有。我以前聽掌柜的說了,新換的東家似乎病了,我琢磨著早晚都會派人過來接手酒樓。暫時呢,我就先維持著酒樓的生意,不能讓酒樓空了,不然大家都走了,沒人看著,來了賊人,不是讓東家吃虧嗎!這幾個兄弟也要吃飯,也要工錢……」

聽著向好的敘述,王寧安和老爹相視一眼,都顯得極為驚訝,貌似和外面說的不一樣啊!

「向兄弟,這些日子你們情況怎麼樣,可是賺了錢?」

沒等向好說話,小毛子就搶著道:「賺什麼錢,以往的廚師做菜的時候,都把大傢伙趕出來,生怕我們偷學本事,人沒了,我們都不會做菜,不管新老主顧,全都跑了,這些日子就靠著向大哥自掏腰包維持著,他攢的娶媳婦的錢都沒了。」

說到這裡,小毛子幾乎都哭了,向好伸出大手,拍了拍他的肩頭。

「別往我臉上貼金了,就算咱們想娶,人家也要敢嫁啊!」向好十分落寞道:「我就盼著東家趕快派人來,要不然我是想撐也撐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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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將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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