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全小芝接著就是一連好幾天沒上遊戲。

這倒不是說最後這場排位帶給她的影響有多大，區區這點小事還打擊不到她。這幾天正好趕上她新文上架入V，全小芝在趕那入V更新一萬字的同時寫得有點走火入魔，硬是幾天內肝了好幾萬存稿出來。

是的，全小芝的本職工作其實是一名小有名氣的網路寫手。

大學畢業后，她沒有和自己的同學們一樣繼續讀研或是留在當地找了份足夠養家糊口的工作，而是收拾行李打道回府，回家接著用她大學閑暇時間在某家名為晉江的大型女性文學網站註冊簽約的筆名，在家全職寫文。

父母的微詞在她拿出自己大學期間寫文攢下的收入的存摺后煙消雲散。如今畢業已經一年，全小芝雖然沒能簽下影視遊戲之類的改編，好歹也是有兩篇文簽了實體出版，這點不多的版稅加上這些年的存款，在他們這二線城市給小戶型付個首付還是綽綽有餘的。

不過她還是打算把買房的事情先放放，反正現在也不急，等年後再去看看算了。

全職碼字的另一點好處就是她可以自由地安排自己的時間，特別是在她手速不算慢並且還有細綱的情況下。這個好處在她沉迷《守望先鋒》后就感受尤為深刻，每天早上用幾個小時更出六千字后就可以自如地浪了。

而現在手上有了四五萬的存稿，有好一段時間可以不用為更新發愁了。

將這些存稿統統塞進存稿箱里設置定時發布以後，她熟練地點開了戰網進入了遊戲。

全小芝玩這個小號的時間不算長，不過也七七八八地認識了不少好友，可惜他們現在一個都不在線。她的視線掃過這些離線或幾個小時或幾天的人的名字，忽然停了下來。

這裡面怎麼夾了個她不認識的？

她盯著那個叫「凌霄」的ID看了半天，愣是想不起來這人是什麼時候加上來的。

那姑且看看生涯資料是玩什麼的……

沒準能認出來。

這一看就把全小芝嚇了一跳——三十來級的號，排位卻是宗師分段。她這個號的好友大多都是白金左右的，鑽石都寥寥，突然冒出來個4000分的宗師就讓她有點摸不著頭腦，想不起來自己到底什麼時候加了這麼個人了。

全小芝又來回把好友列表翻了兩遍，突然「啊」了一聲。

這應該……就是那個快樂之足吧？

對方確實有這個實力，在她不在的這三天半時間裡衝上宗師還順帶改個名也沒啥奇怪的。

在加上快速模式和競技模式都是玩76居多，這確實符合她之前對他的印象。

果然是宗師分段的選手啊……

全小芝一邊加入了排隊等待比賽開始，一邊靠在椅背上感嘆了一句。

不過別人再厲害也跟她沒什麼關係，她今天乾脆把定級打完好了。

兩個半小時后。

她看著電腦屏幕上六勝三負一平的定級賽結果嘆了口氣。

這個專門練狙的小號最後定了2671分，而且除了和快樂之足一起在國王大道里玩的那一把以外，她都沒機會把黑百合掏出來試試，玩的全都是輔助。

這遊戲單排上分是有點看臉，輔助玩家單排就更是如此——選擇了輔助位就相當於把這局比賽的勝負全部託付給了隊友，自己只能做好他們的後盾，祈禱隊友的輸出火力足夠。

偏偏很多時候你遇不上什麼好的隊友。

好在全小芝的想法足夠樂觀，覺得不可能把把都遇上糟糕的隊友的。她反思了一下剛才自己的走位失誤，覺得自己安娜扔瓶子和睡人的手法還有不少改進的餘地，決定還是多磨練磨練自己再去接著打排位。

話雖這麼說，她卻又鬼使神差地點開了自定義比賽，熟練地調好了僅限爆頭等設置才反應過來自己本來是想去快速里練練安娜的。

算了，開都開了就練吧，反正現在黑百合說是她本命英雄都不為過。

不過光有本命英雄的名頭卻不敢在排位里掏出來……這樣是不是太可憐了點？

全小芝進入自定義比賽的時候，聽到了一聲提示音。

——[凌霄]正在玩《守望先鋒》。

啊，四千分的大佬上線了。

她在心裡平淡地感嘆了一句，瞄了一眼好友列表，發現他一進來就開始在競技比賽里排隊了。全小芝毫無波動地拿著她的黑百合直接去電腦76的出生點那邊找個高台堵門。

一場設置成突擊模式的自定義比賽持續時間為三十分鐘，全小芝一般用一個小時來練槍，今天也是如此。第一場下來的數據讓她有點不滿意，她明顯感覺出這幾天沒碰遊戲讓她手感下降了一些，第二場才勉強將其找回來一點。

練完槍以後，全小之習慣性又看了一眼好友列表，發現原名快樂之足現名凌霄的大佬正在快速模式里比賽。

奇怪……

剛才不是在打競技嗎？

不過對全小芝來說，快速有快速的好處。她嘿嘿一笑，沒急著開自己的比賽，而是在凌霄頭像旁邊右鍵，進入了觀戰模式。

她自己還是白金分段的小菜雞，觀戰一下宗師的操作也是極好的嘛。

比賽地圖在多拉多。

因為是快速模式，大家玩得都不是那麼認真，全小芝按了一下TAB發現對戰雙方都沒有一個奶，這在快速里也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了。她切了好幾次才找到了凌霄的視角，他拿的是個獵空，幾次穿梭在敵方人群里還能全身而退，操作花哨得都看的全小芝有點頭暈。

全小芝看著這獵空，想起他的76和麥克雷，又想起那發神乎其神的「月牙天沖」，充分意識到了英雄池的重要性。

意識是意識到了……她覺得自己有生之年都練不出來了。

屏幕里的視角轉得飛快，準星移動得又穩又平滑，時不時來一梭子爆頭的子彈，全小芝覺得自己如果是對面，自己一定要報警了。更何況這還不是他和全小芝一起開車時的魚塘分段，雖然是快速模式，可他本來就是四千分的選手，隊友和對面的競技分數都不會低的。

結果不管是76還是獵空，不管是哪個分段，都是「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嘛。

……這就是傳說中的人形自走外掛吧。

全小芝咂舌，在這樣的攻勢下，對面根本沒怎麼推得動車，結果當然是凌霄這防守方的勝利。

彈出「勝利」二字的時候，她退出了比賽。

[凌霄]：一起嗎？

兩個人差了差不多一千四百分，組隊根本排不了競技，所以他的意思只會是快速沒跑了。

行啊，反正是隨便玩玩的快速模式，有這麼個近距離觀察大佬操作的機會也不錯，全小芝心裡立刻就同意了。

發送至[凌霄]：行啊。

下一秒凌霄的組隊邀請就發了過來，全小芝沒有任何遲疑地按下了「Y」，同時加入了語音頻道。

「下午好。」

一進語音，凌霄就跟她打了個招呼，聲音跟她印象里一樣輕快友好。

……全小芝巴不得以後匹配到的都是這樣的隊友，倒不是技術的問題，要是人人都和他態度一樣，這遊戲環境能改善多少啊。

她實在是被那些一言不合就推鍋的人搞得有點心累。

「下午好，」她回應道，順便問了一句，「怎麼不打排位了？」

「別提了，」全小芝光聽聲音都能想象出對方擺擺手一臉無奈的樣子，「剛才連跪三把，乾脆來打快速放鬆放鬆，解解毒。」

……果然一個人是無法左右一場比賽的，就算是一個強勢的C位也是如此。

全小芝同情地點了點頭，大家縱然分數相差如此之多，但同是天涯淪落人啊。

搜索比賽的排隊時間比全小芝想象得短，她本來以為一個四千分的和一個兩千六的一起組隊，系統要是想匹配到水平相近的要費上幾分鐘的時間，結果在兩人說話期間就已經排到了一場比賽。

「正在前往花村。」

全小芝完全忘了自己要練安娜的初衷，一進入選人頁面，乾脆利落地選了個黑百合。

……啊。

她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

之前被「快樂之足」鼓勵用黑百合的時候，因為還不清楚對方段位具體如何，她還沒什麼特別的感覺。這時候發現人家是個宗師選手，槍法比她想象得還強勢不少，這時候再選狙……她總有種羞恥PLAY的感覺。

全小芝還在猶豫要不要換成別的英雄，忽然發現凌霄的ID上方，亮起了島田半藏的頭像。

全小芝：「………………噗。」

她知道，和那些一看隊友選黑百合就憤憤然掏個半藏出來的路人不同，凌霄自然不可能抱有什麼惡意。他會選半藏出來的原因，大概只有一個，那就是——

——搞事。

花村的遊戲廳內，兩個狙擊手站在被砸壞的遊戲機旁邊，觸發了官方設置的彩蛋對話。

黑百合：「黑爪可以重建你父親的帝國。」

島田半藏：「但代價是什麼？」

全小芝忍著笑，想象了一下其他隊友的心理活動，大概，他們這輛自行車，已經被認定成了一輛搞事的毒瘤靈車。

她在心裡默默幫他們補了一句。

代價是輸掉這場比賽。

……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