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成了大胃王
回到平縣第二高中校園裡的家,馬競把檯燈點亮,仔細觀察被踩碎了的舊U盤。
外殼塑料完全碎裂,大部分碎片都已遺失,只有插頭部分還殘存一些藍色塑料碎片,長方形標準USB公口插頭和上面連接的集成電路板到還算完整,不過塑料基板已經折斷成幾截,只是因為上面金屬電路的關係藕斷絲連罷了,上面一些貼片電子元器件也有變形、焊腳松落的情況。
看了半天,馬競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和普通被物理摧毀的U盤沒有任何區別,並沒在上面發現多了或者少了什麼部件。
其實還是少了的,這隻舊U盤電路部分比原來少了一半的質量。不過馬競沒有相關經驗,沒有留意到手上這塊電路板重量明顯偏輕,這個線索被他忽視了過去。
「咕嗚嗚!」肚子里傳來飢餓的聲音,馬競摸了摸肚皮,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手上的運動電子錶,「現在才下午三點,怎麼這麼快就餓了?對了,低血糖!」
想到這裡,他連忙給自己沖了一杯葡萄糖水喝了下去,然後鎖門去了學校食堂。
他現在居住的地方是二高中西側一片老舊的平房區,以前是教工宿舍,不過現在已經變成了校內出租房了。前幾年學校在校園東北角新建的高層小區已經陸續交付,大多數夠資歷的老師都已經搬進新居,這邊的老房子也就被屋主租給想要住的清靜些的學生們。
不過馬競卻不是租的房子,他在這裡住了十八年了。馬競的父親馬尚軍以前曾是二中一名物理老師,母親趙娜當時是縣百貨商場售貨員,兩人也算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
不過在他五歲那年父母離婚了,母親的身影此後從他生命中消失了。而在三年前中考前夕,馬父也出車禍去世了,馬競因此大受打擊,中考發揮很差,能上二中完全是學校照顧。
因為過了飯點兒,馬競只在食堂買到了三個「菜夾饃(燒餅夾菜)」。匆匆吃完之後,馬競回到家裡取了病假條,前往東一樓去找高三七班班主任請假。
上一次月考,馬競取得了理科班67名的名次。按照學校火箭班的管理辦法,因為他名次掉出級部前四十名,就被從火箭班被打回原籍,「退貨」回了高三七班。
上周五公布月考成績之後,馬競已經被督促著從高三一班離開了。本來他應該當時就到高三七報道,但是因為面子上過不去,馬競把自己的書籍資料搬回了家裡,然後跑到縣城網吧瘋狂玩了兩個通宵。然後今天終於在網吧昏倒,被送進了醫院。
現在有了在縣人民醫院的病曆本和醫生病假條,馬競準備乾脆請病假把這個月糊弄過去,爭取四月份月考重登高峰,再返火箭班。
東一樓和東二樓是兩棟兩層教學樓,每層四間教室,高三理科班五個班(一三五七九)、文科四個班(二四六八)、復讀兩個班(復一復二)都在這兩棟樓裡面上課。而高一高二的學弟學妹們則在後面去年新建成的主樓裡面上課,六層高的主樓兩側分別是高一和高二的教室,中間這是教師辦公室、會議室,以及部分實驗室。
為了方便教學管理,高三年級教學組的辦公室並不在主樓,而是在東一樓和東二樓一層,各有一間由教室改建的大辦公室。老師集體辦公的結果就是,每當有學生進入大辦公室,都要提前做好被十幾、二十名老師強勢圍觀的準備。
站在門口踟躕了半晌,馬競還是一咬牙走上前,敲門進入。現在是上課時間,好幾個老師上課去了,不過七班班主任語文老師溫連河剛好在。
走進大辦公室,一路上馬競不停跟注意到他的老師們點頭致意,然後徑直走到溫老師辦公桌前面。
「溫老師。」馬競小聲招呼道。
「喲,馬競你有什麼事呀?」溫老師抬頭看看馬競,笑著說道。
馬競掏出病假條,雙手遞給溫老師,說道:「老師我最近身體有些虛,中午還暈倒了。這是醫生給開得病假條,我希望請一個月病假。」
溫老師接過病假條,大致掃了一眼,看清上面「平縣人民醫院」的字樣就把病假條放在了一邊,接著就對馬競說道:「只請假一個月?四月月考參加不?」
「當然參加!」馬競斬釘截鐵、一臉堅毅地說道。
「那就好。哎,你這電梯坐的我都給你擔心。」
告別了溫老師,離開東二樓文科大辦公室,馬競一臉輕鬆地站在校園裡,一時之間卻不知道該幹嘛好了。
溫連河老師說他「坐電梯」並沒有說錯,過去幾個月他的名次總在70到30間波動,因此經常在一班上一兩個月課,又被踢回七班,然後下個月又殺回來。好幾次他都信誓旦旦地跟七班同學老師們這回不下來了,可是下個月、最遲下下個月打回原形。這次藉機請病假,未嘗沒有「羞刀難入鞘」的意味。
「啊哈——」打了個哈欠,馬競感到一陣困意襲來,想起自己昨晚只在網吧電腦前面趴著眯了會兒,的確需要補覺了,於是便往自己家裡走去。
馬競的家是一間31。5平米的聯排平房,3。5米寬,9米的內部空間被馬父用兩道防火板隔離出了兩個房間。最裡面曾經是父母卧室,中間是馬競卧室,都只能放下一張床一個衣櫃。剩下的空間則兼具走廊、客廳、餐廳、書房、車庫等多種功能為一體。
回到自己卧室,脫衣睡覺,他這房間因為是隔出來的,所以沒有通向室外的窗戶,只在房門上面有一扇氣窗。因此關上門以後很是昏暗,完全不影響他白天睡覺。
……
馬競在飢餓中再次醒來,摸索著找到枕頭邊上的電子錶,按下屏幕下邊的按鈕,藍色LED燈點亮屏幕,時間是18:04。「怎麼又是三個小時就餓了?」
在床上坐起身來,馬競感到略微有些頭暈,「又是低血糖?」
扶牆走到熱水瓶那裡,個給自己沖了杯葡萄糖水,又靠牆坐了幾分鐘,馬競這才感覺不暈了。
「啪啪啪!」門外傳來敲門聲。
馬競走到門口打開門,看清來人,喊道:「湯圓!」
「馬——競!」門外的女孩拉長聲音喊著馬競的名字,說道:「我說過的,你要是再喊我湯圓,我就跟你絕交!」
「湯——佳——怡!」馬競也用拉長聲音的方式喊對方的名字,說道:「我這是為了表示親切,你不能剝奪我十幾年的習慣!」
「好吧,那我以後也叫你『麻醬麵』好了,」湯佳怡擠開馬競,走進房間。把手上拿著的一疊卷子扔在了桌子上面,說道:「麻醬麵,這是這次月考你的卷子和我的卷子。我的上面還記著老師今天的講解,你自己看一下。」
馬競湊過去看了下,然後說道:「好吧晚上回來再看,我讓你喊麻醬麵喊的餓了,走咱們去吃麻醬麵好了。」
「好呀!」湯佳怡想都沒想就笑著答應了。
湯佳怡家也在二高中,她爸爸湯奇也是二高中的物理老師,和馬競的父親馬尚軍都是物理教研組的。因為湯奇入職時頗得馬尚軍照顧,二人也頗為投緣,遂成至交好友。而恰好倆人的兒女又是同齡,湯奇好幾次提起結個娃娃親,親上加親,卻被馬尚軍以「兒女的愛情讓兒女們自己去爭取」為由給婉拒了。
不過即使沒有什麼「父母之命」,因為湯馬兩家關係依舊很好,馬競和湯佳怡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感情深厚。
「你不知道啊,今天班上那邊男生糗大了!」『去食堂的路上,湯佳怡興緻勃勃地給馬競講高三一班今天發生的八卦。
「他們上周末湊錢給班上女老師買婦女節禮物,今天去送你。接過謝老師說自己還沒結婚不過三八婦女節過三七女生節的,給拒收了。哈哈!」
「那不是還有化學老師孟冬么?她收沒收?」
「化學老師更絕,她跟他們說,你們要是能夠寫清楚這套化妝品裡面主要配方的分子式,我就收了。」湯佳怡講著講著,把她自己給笑彎了腰。
馬競也停下腳步,看向湯佳怡說道:「我覺得這其實很正常,孟老師平時都不見怎麼化妝的。估計是深知化妝品都是化工產品,傷皮膚吧?」
「嗯,孟老師倒是講過,平時注意清潔和保濕就夠了。」
倆人走進食堂,找到賣麻醬麵的檔口,一人要了一份麻醬麵。
「哎,佳佳,你吃的和我一樣多真的沒問題么?」馬競看著面前兩個一模一樣大的碗,再次老生常談起來。
「那沒辦法,不吃飽晚上就看不進去書了。」湯佳怡眯眼笑著:「我準備等高考完了暑假裡再好好減肥,然後用新形象去上大學。」
「好像你每年暑假都要『減肥打造新形象』,這次認真的?」
湯佳怡胖手一揮,握拳道:「這次我是認真總結了之前幾次暑假計劃的成敗經驗,又有充足的時間,相信一定會成功的!」
「再說,就算失敗了,就這樣子去上大學,你也不會嫌棄的對不對?我們可是說好要同學二十年的,有你也就足夠了!」
「幼兒園三年,小學六年,中學六年,還有五年呢,咱們一起考五年學制的專業?醫學院、建築學院?」馬競笑道。
「隨便。」湯佳怡隨意道:「只要不在北方上大學就好。」
「胖人不都是怕熱不怕冷么?」
「Stop!」伸手打斷馬競的話,湯佳怡一字一句地說道:「我今年暑假減肥一定會成功的!我今年高考一定要報南方的大學!」
「OK!OK!」聽到湯佳怡變了語氣,馬競立馬軟下來,連忙告饒道:「沒問題,你報哪個我也報哪個學校。要是學校風景、空氣再好點那就更好了,這兩年北方的空氣質量越來越差勁了。」
話說完,馬競面前的碗也空了,下意識地摸了摸肚子,馬競感覺居然不夠飽,有些鬱悶地說道:「不知道咋搞得,今天我老是感覺吃不飽幹活吃過飯三個小時,肚子就咕咕叫,還會有低血糖癥狀,頭暈乏力什麼的。」
「沒飽就再吃點唄,要不你在家裡屯點餅乾什麼的,要是晚上餓了也可以吃一點,不過我吃這些就夠了。」湯佳怡不以為意,隨口說道。
馬競起身去買了三個包子吃了,又跑去食堂邊上小超市裡面買了一大盒餅乾以及一包食用葡萄糖。
「我發現每次出現低血糖癥狀,馬上喝一杯葡萄糖水幾分鐘就能緩解。」馬競指著抱在懷裡的葡萄糖包裝袋說道:「對了,我跟七班溫老師請病假了,這個月不去七班上課,以後還得麻煩你幫我帶卷子吧。」
「馬競你沒事吧?身體要不要緊?」湯佳怡立即緊張起來。
搖搖頭,馬競輕笑道:「沒有,我在縣醫院檢查過,就查出來個低血糖,而且原因未知,只是讓我注意休息和飲食。我就順便讓醫生幫我開了病假條,省得再去七班和那幫人慪氣。」
「哦,那這樣也好,以後每天下午六點下課後我就去找你好了,就當運動減肥了。」湯佳怡笑著說道。
馬競看著湯佳怡,說道:「不用,以後下午六點我去東一找你吧。運動只能增加肌肉,減不了多少脂肪的。生物齊老師可是專門分析過這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