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 番外五
請支持正版白虎的尾巴纏繞住了他的腰身。似乎在說好。
葉長箋心念一動,卻低聲嗤笑了一句「可是我已經回不去了。」
風鈴夜渡不再是那個風鈴夜渡。
他也不再是葉長箋。
白虎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
「好啦,不說這個,我們往前走吧,不知道是我一人遇到鬼打牆還是大家都遇到了。我還得去尋李君言和燕無虞。」
葉長箋放開它,往前走去。
「小虎,你有沒有看到兩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小孩,一個圓臉稚氣,一個俊朗耿直?」
白虎對他甩了甩尾巴。看樣子是沒有見到。
「小虎,你有沒有覺得這次的入學考核有些奇怪?」
他雖然不曾參加過雲水之遙的入學考核,也聽人說起過,按照路標走,每一段路口設置一個關卡,考官會問你一個關於修真的問題。或是要你去尋,來時路上所見之仙草,並未聽說會遇到鬼打牆。
鬼打牆,高階妖魔設置的捕獵結界。
雲想容明明說過百霧林谷里沒有高階妖邪,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這樣想著,聽到有人喊著他的名字,由遠及近。
「葉公子,葉公子。」
一臉焦急的燕無虞從迷霧中跑了過來,拉起他的手,「李公子出事了,你快同我去。」
葉長箋卻沒有動。
「葉公子,怎麼了?」
燕無虞轉過頭疑惑道。
葉長箋微微一笑,忽然間狠狠咬破自己的舌尖,舌尖血如一道利刃,倏地往燕無虞眉心間噴去。
「啊——」
燕無虞慘叫出聲,五官扭曲,一下子摔到在地。
修真者的精血對低階妖物來說是最誘人的補藥,也是最致命的利刃,只要用對地方。
他的血正在燃燒燕無虞的肉身。
一盞茶后,地上的燕無虞沒了動靜,他的皮膚漸漸散去,露出一隻皮毛焦黑的棕熊。
「你既然已經到了,為何還不現身?麻煩下次弄個質量上乘的冒牌貨,我沒那麼容易糊弄。」
眼前的白霧形成一道模糊的人影,傳來雌雄莫辯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
廢話!他從來沒告訴過燕無虞他的真名!
葉長箋笑道:「我姓顧啊,什麼葉,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虛影嗤笑道,「桀桀桀,好久沒有新鮮的**進來了。今天你們都得留在這!」
白虎踱到葉長箋身前,冷冷看著虛影。
葉長箋揉了揉它的圓腦袋,「小虎,你退後,讓我來。」
一滴血珠輕輕地落在地上,「怨之木靈,追。」
地上的藤蔓「咻咻」地迅速往四處生長,枝條亂舞。
葉長箋道:「找出他的本體,撕碎他。」
藤蔓聞言,倏忽間往一處飛去,只聽嘩啦——
陶罐破碎的聲音。
「啊——」
虛影發出凄厲的哀嚎聲,片刻后,周圍的白霧都散去,在他們不遠處,立著一個被打碎的陶俑。
「不知死活。」
葉長箋輕聲笑罵一句。
他揮揮手,將藤蔓揮去,又去看方才冒牌燕無虞躺著的地方,問道:「你是誰?」
陰風呼嘯,站起一個高大的黑影,依稀是棕熊的模樣,有些不知所措。
葉長箋道:「你投胎去吧,下輩子做個好妖怪知道嗎?」
死去的妖若沒有得道高人渡化,再輪迴時還是入的妖畜道。
他學的是風鈴夜渡的咒法,並不會雲山心宗的超度之法。
他揮揮手,黑影對他拜了一拜,消失不見。卻在此時,身旁的白虎猛然往另一旁的林谷躥去。
「小虎!你別亂跑,等等我!」
擔心白虎遇險,葉長箋自發跟著它跑了進去。
林谷里的景象所差無幾,葉長箋又是一個路痴,不一會便在原地打轉。
「小虎,小虎!」
他朝四處高聲喊著。
從遠處走來一個身影。
葉長箋眯起眼睛,待看清了那人,驚奇道:「冰塊臉,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對啊,我還沒搖伏魔鈴呢!」
他以為唐將離是因為感應到了伏魔銀鈴,來帶他出去的。
開玩笑,不是我念口訣催動的,是它自己搖動的!
唐將離沒說話,只冷冷地看著他。
葉長箋也對他這個態度見怪不怪,「好了不說這個,你從那頭過來有沒有看到一隻雪白的老虎?大概這麼大。」
他說著張開雙手比劃了一下白虎的大小。
唐將離開口了,依舊清冷地說道,「很重要嗎?」
葉長箋毫不猶豫道,「當然啦,我還沒有剁下它的虎鞭泡酒喝呢,可補了。」
「你臉色這麼差幹什麼,我又不是要剁你的。」
唐將離原本清冷的眼神里透出一股惱怒的恨意來,刺得葉長箋心頭一跳,心想難道這是個保護動物的主?
也對,聽說他們雲水之遙的都茹素,不嗜葷,典型的菩薩心腸。
他沒有多想,問道:「你到底有沒有看到?」
「沒有。」
唐將離回答得很乾脆,似乎怕他賊心不死還惦記著虎鞭。
葉長箋聽到他的話,便轉了身繼續往裡走去。
唐將離跟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讓他繼續往前。
葉長箋正色道:「我沒跟你開玩笑,真的很重要,它跑進去了!」
唐將離淡淡道:「裡面很危險,進去即死。」
葉長箋聞言臉色一變,甩開他繼續往裡走。
那可是他看中的坐騎!
他葉小霸王看中的東西,沒得到之前可不能讓它死了!
唐將離似是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
葉長箋懷疑自己聽錯了,冰塊臉怎麼會嘆氣?
唐將離手下掐訣,使出移形換影,瞬移至他身側,攬住他的腰,往空中擲出一柄劍。
那柄劍似乎有些熟悉,還不待葉長箋細看,已被他攔腰抱起,躍上寒劍。
不用唐將離掐訣,劍已經動了起來,往前飛去。
「唐將離,你太殘忍了,那可是我的小虎!你快放開我。」
葉長箋在唐將離懷裡掙紮起來,這個懷抱太熟悉,熟悉得令他感到心悸。
唐將離冷冷道:「它是這裡頭的靈獸,不會有事的。」
聽了他的話,葉長箋也冷靜下來。
唐將離說的很有道理,小虎一看就不是凡物,他也聽聞雲水之遙有個專出珍貴靈獸的山谷。
可是他這麼一說,葉長箋愈加想得到白虎!
「小虎,我們有緣再見,嗚嗚嗚。」
下次一定要說服你給我當坐騎!
葉長箋如是想到。
唐將離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人臉上不甘願的表情,微微翹了一下嘴角,隨即消失不見。
唐將離御劍飛行得很穩。
就是速度不快。
「不對啊,唐將離,你這樣把我帶出去了,不就算沒通過考核嗎?你快放下我!」
他說著又在他懷裡掙紮起來。
唐將離的氣息有些紊亂,沉聲道:「別亂動。」
葉長箋眯起眼打量他,不知是否他的錯覺,唐將離眼睛的顏色似乎變得愈發接近金色。
他比唐將離矮了一個頭,抬起頭時,嘴唇不自覺地擦過唐將離精緻的下巴。
葉長箋嚴肅道:「我不是故意要輕薄你的。」
他以為唐將離一定會惱羞成怒把他丟下劍去,誰知後者只是冷冷得看了他一眼,隨後目視前方。
葉長箋:…這和他計劃好的不一樣!
不應該把他扔下去自生自滅,然後他就可以回去尋李君言和燕無虞了嗎!
他嘀咕半天,心念電轉,抬頭驚呼一聲,「啊,唐將離,你是個斷袖!」
尋常人哪容得下他三番兩次的輕薄冒犯?
只有一個可能!
唐將離是個斷袖子的!
「天哪天哪,雲水之遙最出色的弟子居然是個斷袖!唐門下一任宗主居然好龍陽之癖!我要把這個消息賣給演武堂!」
演武堂是修真界傳遞信息的場所,幹得是販賣消息的活計。
大到正邪兩派,小到雞毛蒜皮。
葉長箋的一驚一乍成功吸引了唐將離的注意。
他低下頭看著葉長箋,深深沉沉的眸子似是要把他吸入,低沉道:「那你想不想看我怎麼斷袖子?」
他的聲音就像最醇的美酒。
葉長箋:…
他沒出息地低頭不去看他。
唐唐唐…唐將離太可怕了!
切開來都是黑的啊!
葉長箋緩緩脫下鵝黃綢緞,換上藍白長袍。
仙姿玉骨,清秀脫俗。
小虎坐了起來,直勾勾得看著他。
「好看嗎?」
葉長箋扭了頭去看背面,待得看到某一處,「啊」了一聲。
他脫下長袍,小虎歪了歪腦袋,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有些生氣。
葉長箋翻過長袍的背面,上面破了一個洞,一看就是人為撕壞。
他咬牙道:「唐涵宇,小兔崽子!」
他將衣服拍在桌案上,片刻后笑起來,「小鬼就是小鬼,不過也有點娘唧唧了吧,居然想得出撕人衣服。」
他伸出手點了點小虎的腦袋,「小虎喲,我有點擔心劍宗的前途了。不過唐將離應該不是娘娘腔吧?雖然長得也挺好看的。」
他這樣說著,拿過原先的鵝黃長衫,撕下一塊布料,咬破自己的手指頭,在那塊碎布上畫些什麼。
小虎原本冷冰冰的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葉長箋瞥了他一眼,輕笑道:「給你露一手,上次是我睡得太久了,這次不會失手了。」
他說著將畫好血符咒的碎布隨意往空中一拋,「陰將何在?」
碎布在空中迅速旋轉,漸漸化為一方紫色令旗。
從四面八方傳來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
「吾主所喚何人?」
葉長箋緩緩道:「虞初一」
紫色令旗熊熊燃燒,從地底升起一陣黑霧,火焰散去那刻,黑霧成型。
葉長箋隨意地揮了揮手,黑霧被他揮散,走出來一個面容俊俏,眉宇單純的黑衣少年。
二營將軍虞初一。
葉長箋抱起小虎,笑道:「小虎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二營將軍虞初一。不過你說的話他聽不到,他說的話你也聽不到。像這樣的,我能招出五個哦。厲害吧?你要不要考慮做我的坐騎呀?」
五方招陰旗,號令一出,陰兵皆聽他命。
常人只能招出低階陰兵,而葉長箋卻能招出陰兵頭子們,五營將軍!
五個所向披靡,神擋殺神,佛擋弒佛的陰將。
人活著歸天界管,人死了魂歸地府。
天地各不相干。
因此鬼兵隊能弒活人,也能弒仙。
虞初一撓了撓頭,「葉公子?」
葉長箋頷首道,「好久不見了,初一。」
虞初一道:「葉公子,你為何不挑個好看的肉身?」
葉長箋:….
「我沒有奪舍…」
虞初一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
他隨即正色道:「葉公子,你喊我出來要殺誰?」
葉長箋將桌上的藍白長衫扔給虞初一,「我記得你死之前是綉坊的少爺?幫我把上面的破洞補一補。」
「哦。」
虞初一認命地坐到一旁的油燈下,從虛空中隨手一抓,抓來一包針線,縫縫補補。
葉長箋躺回床上逗弄小虎,親親它的圓腦袋,又擼擼它脖頸間的毛髮。
虞初一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手上穿針引線的動作不停。
「葉公子,你這樣倒挺好的,沒心沒肺。」
葉長箋高聲叫道:「什麼玩意兒?誰跟你說我沒心沒肺了。」
虞初一老實道:「鬼兵隊都在說啊。」
葉長箋意味深長道:「你們倒是挺閑的嗎。」
虞初一搖了搖頭,「鬼兵隊都剛蘇醒。上次你召喚陰兵,我聽到你聲音就上來了,大哥還以為聽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