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番外七

118.番外七

請支持正版他靜靜得站在那,髮帶落在地上,一頭青絲披散下來,一攏紅衣,容貌艷麗無雙,眾人都倒抽一口冷氣,現在就說葉長箋是個女人,還有誰會質疑呢?

葉長箋抬頭望一眼,是唐門宗主,唐雪出手了。

他輕輕地自言自語道:「馭雷術?你以為我不會嗎?」

葉長箋隨意地向後揮揮手,揮去虞初一的黑色身影。

他抬頭望著唐雪,亦或是望著那冷傲無雙的青年。

葉長箋微微揚起嘴角,手下掐訣,嘴裡輕聲念道:「五行天雷,皆聽吾令,速速現身!」

「身」字剛一脫口,烏雲層層疊將上來,風起雲湧,電光連閃。

「轟隆,轟隆」的悶雷聲,由遠及近。

唐雪向來冷靜自若的臉也出現一絲驚慌,按著欄杆道:「葉長箋,你快停下召喚天雷!」

天雷一劈,魂飛魄散!

葉長箋笑道:「你這麼厲害,你來阻止啊?」

唐雪抬頭看向天空,來不及了!

一道閃著刺眼白光的天雷朝著比武場筆直得降了下來。

葉長箋一直抬頭望著那個人。

那個人似乎也在看著他。

隨後葉長箋便看到,在千鈞一髮之際,那人出手了。

那人從指尖彈出一道金光,打在天雷上,阻下天雷一半威力。

「轟!」

天雷劈入雲連清的身體里,他抽搐一下,便沒了動靜。

雲斂衣臉色一白,從觀望台上躍下來。

幾個宗主依次躍到比武台上,那人卻只站在原地不動。

徒山世家的宗主蹲到雲連清身旁,去探他頸間的脈搏,道:「還活著。」

她伸手覆在雲連清額頭上,白皙的手背上散發著盈盈綠光,她的手從雲連清額頭往下掃,掠過胸膛、小腹、大腿、膝蓋,一直到腳尖。

最後低聲道:「命保住了,但是一條手臂殘廢了。」

雲斂衣一聽,怒不可遏,抬頭斥道:「葉長箋,你未免欺人太甚!」

葉長箋反問道:「欺人太甚?」

「你是第一次認識我嗎,第一次認識風鈴夜渡嗎?我們好像一直都是這麼欺人太甚的哦,欺凌弱小嘛。」

他這句十二分嘲諷的話語擺明是在奚落雲水之遙的實力過於弱小。

雲斂衣被他堵得語氣一滯,他們沒他這麼厚臉皮,氣得憋不出話來。

唐雪冷然道:「葉長箋,你最起碼要對雲連清道歉!」

葉長箋脾氣也上來了,高聲道:「我憑本事打傷的人,為什麼道歉?」

「你!」

唐雪氣得刷一聲抽出劍,其餘幾個宗主都亮出法器。

劍拔弩張,一觸即發!

卻在此時,觀望台上那個人,輕輕地飄了下來。

他的發與衣袂紋絲不動,只一眨眼的功夫,已經站在葉長箋面前。

唐雪道:「上仙,他…」

那人攤開手掌,地上的老虎面具飄起來,落到他的手上。

他將面具遞給葉長箋。

葉長箋挑挑眉,一手接過面具,一手卻挑上那人的精緻的下巴,湊近他,眼波流轉,放軟聲線,輕柔道:「小哥哥這麼俊,不如跟我迴風鈴夜渡雙修吧。」

他的眼角微微上揚,眼裡似乎放著滋滋得電流,流光溢彩。

似要醉倒在他的眼裡。

魅惑至極,妖冶至極。

眾人心下皆是倒抽一口涼氣,唐雪嚇白一張臉,尖聲道:「葉長箋,你未免太過放肆!」

這人的身份尊貴至極,豈容他一個邪魔外道在這撒野?

葉長箋嘖一聲,「我又沒跟你說話,你閉嘴。」

他說著又去逗弄那人,語調上揚,「好不好啊?」

那人不置可否,將老虎面具放在他手上后,化為一粒金光,向天外飛去,消失在眾人眼中。

葉長箋撇撇嘴,將老虎面具塞入衣袍里,足下一點,利落地躍到台下。

「葉長箋!」

唐雪沖他的背影怒道。

葉長箋轉過頭,淡淡道:「那人走了,現在沒人能護著你們,你們是想讓我血洗雲水之遙嗎?」

他說完后就轉回頭去,一手勾著沈默情的肩膀,笑嘻嘻得走遠。

他們來到應龍歇息的地方,葉長箋四下眺望,「老四怎麼還不回來?」

幾人在應龍身旁等著晏無常。

白夜心崇敬道:「大師兄,你方才好帥,特別是雲連清喊你拔刀的時候,你那句話太有感覺啦!」

葉長箋瞥他一眼,解下腰間的龍牙直接丟給他。

白夜心驚得拿不穩龍牙,好半晌,才惴惴不安得看著他,彷彿捧著個燙手山芋。

葉長箋道:「怕什麼,你沒看它鈍得殺不人嗎。」

他見白夜心不解,走過去拿起龍牙,「刷」得一下,拔出刀。

沒有想象中呼嘯而來的魔氣,也沒有肆虐的妖風,只有一把普普通通,平平無奇,鈍得連一隻雞都殺不了的彎刀,靜靜地握在葉長箋手中。

浴紅衣奇怪問道:「怎麼會這樣?」

葉長箋淡淡道:「沒開刀鋒。」

他試過許多辦法都不能除去龍牙上的鐵鏽,隨後翻閱風鈴夜渡藏書閣的古籍,才知曉魔刀開刃的方法只有一種。

必須用百年以上道行的修仙之人的心頭鮮血開刃。

葉長箋不是十惡不赦的大魔頭,雲連清用哪條胳膊向浴紅衣打出的三昧真火咒,他就廢去他哪條胳膊;雲水之遙的弟子傷沈默情一根肋骨,他將他們都打得半死不活,這就足夠,萬萬不到要他們以命來償的地步。

他不是殺人狂魔,不會喪心病狂到見人就砍。

葉長箋將龍牙收入刀鞘,又系回腰間,伸長脖子往遠處看去,咕噥道:「老四怎麼回事,追個姑娘追到天涯海角去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

晏無常挺直著上身走過來,面不怒自威,腳下虎虎生風,舉手投足間就像個威武將軍。

葉長箋見只有他一人,便笑道:「老四,你怎麼沒把人姑娘帶回來?」

沈默情道:「徒霜霜是徒山世家下一任宗主。」

葉長箋一聽,蹭到晏無常身邊,用手肘頂頂他的胸口,狡黠笑道:「哎嘿,不錯哦。我們老四平時一聲不吭的,沒想到一出手就不同凡響。」

浴紅衣道:「你別打趣他,沒看他都羞得沒臉見人嗎。」

葉長箋打量一番晏無常,後者古銅色的皮膚看不出其他顏色,「小師妹,你眼睛是什麼做得,我咋沒看出來?」

浴紅衣冷笑,「他們雲水之遙怎麼可能嫁到風鈴夜渡來,別想了。」

葉長箋拍拍晏無常的肩膀,「老四啊,知道風鈴夜渡的另一條門規是什麼嗎?」

晏無常有些不解地望著他。

葉長箋摸摸下巴,「看上的東西,不擇手段也要搶過來!」

「要不我們晚上溜進雲水之遙,把那姑娘打暈帶走?」

回應他的是浴紅衣、沈默情、白夜心翻一個白眼,連晏無常也沒有理會他,轉身走到應龍身邊。

「哎,你們幾個這就有點過分了昂。」

葉長箋一躍而上,輕飄飄地落在應龍背上,摸摸它的腦袋,「小應,回家咯~」

應龍展翅,捲起一陣狂風,呼嘯著衝天飛去。

一個正在掃地的弟子抬頭感慨道:「風鈴夜渡那幫流氓終於走啦!」

他說著低頭繼續掃落葉,看到方才掃在一處的落葉又散亂開來,滿地狼藉,仰天長嘆,「坑爹啊——」

這一年,風鈴四秀,風華正茂,揮斥方遒。

天空泛起魚肚白。

葉長箋伸著懶腰,坐了起來,摸了摸床邊,還帶著一絲溫熱,他揉了揉眼睛,含糊道:「小虎?」

竹屋裡靜悄悄,沒有小虎的影子。

葉長箋嘖了一聲,掀開被褥下床,走到一旁洗漱。

吱呀一聲,門開了。

他吸了吸鼻子,「好香,好香…」

他尋著味道,半眯著眼飄了過去,一頭撞進一個人的懷裡。

他垂著頭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碗紅白相間,熱氣騰騰的七寶臘八粥。

「還沒到臘八節呢,怎麼雲水之遙也喜歡喝臘八粥嗎?」

葉長箋嘟噥一句,端起了碗,也顧不得燙,咕咚咚得全部喝了下去,完了還舔舔碗底,一臉饜足,「好甜啊…」

他這才想起抬頭,看清送粥之人的樣貌。

恰似靈玉無暇,俊美脫俗,冷傲絕塵。

葉長箋有一剎那間的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

過了半晌,他放下瓷碗,眯起眼道:「唐將離,你是不是把我的小虎捉去剝皮抽筋了?」

「為什麼每次你一來,我的小虎就不見了。你太過分了,總是嚇唬它。」

唐將離道:「沒有看見老虎。」

他回答得很快,好像真的沒有看見。

「我怎麼覺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葉長箋低聲自言自語,端了唐將離手上的餐盤,坐到桌旁,拿起筷子夾一塊桂花糕塞進嘴裡。

白虎的尾巴纏繞住了他的腰身。似乎在說好。

葉長箋心念一動,卻低聲嗤笑了一句「可是我已經回不去了。」

風鈴夜渡不再是那個風鈴夜渡。

他也不再是葉長箋。

白虎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

「好啦,不說這個,我們往前走吧,不知道是我一人遇到鬼打牆還是大家都遇到了。我還得去尋李君言和燕無虞。」

葉長箋放開它,往前走去。

「小虎,你有沒有看到兩個和我年紀差不多的小孩,一個圓臉稚氣,一個俊朗耿直?」

白虎對他甩了甩尾巴。看樣子是沒有見到。

「小虎,你有沒有覺得這次的入學考核有些奇怪?」

他雖然不曾參加過雲水之遙的入學考核,也聽人說起過,按照路標走,每一段路口設置一個關卡,考官會問你一個關於修真的問題。或是要你去尋,來時路上所見之仙草,並未聽說會遇到鬼打牆。

鬼打牆,高階妖魔設置的捕獵結界。

雲想容明明說過百霧林谷里沒有高階妖邪,這又是怎麼回事?

他這樣想著,聽到有人喊著他的名字,由遠及近。

「葉公子,葉公子。」

一臉焦急的燕無虞從迷霧中跑了過來,拉起他的手,「李公子出事了,你快同我去。」

葉長箋卻沒有動。

「葉公子,怎麼了?」

燕無虞轉過頭疑惑道。

葉長箋微微一笑,忽然間狠狠咬破自己的舌尖,舌尖血如一道利刃,倏地往燕無虞眉心間噴去。

「啊——」

燕無虞慘叫出聲,五官扭曲,一下子摔到在地。

修真者的精血對低階妖物來說是最誘人的補藥,也是最致命的利刃,只要用對地方。

他的血正在燃燒燕無虞的肉身。

一盞茶后,地上的燕無虞沒了動靜,他的皮膚漸漸散去,露出一隻皮毛焦黑的棕熊。

「你既然已經到了,為何還不現身?麻煩下次弄個質量上乘的冒牌貨,我沒那麼容易糊弄。」

眼前的白霧形成一道模糊的人影,傳來雌雄莫辯的聲音。

「你怎麼知道?」

廢話!他從來沒告訴過燕無虞他的真名!

葉長箋笑道:「我姓顧啊,什麼葉,你是不是認錯人了?」

那虛影嗤笑道,「桀桀桀,好久沒有新鮮的**進來了。今天你們都得留在這!」

白虎踱到葉長箋身前,冷冷看著虛影。

葉長箋揉了揉它的圓腦袋,「小虎,你退後,讓我來。」

一滴血珠輕輕地落在地上,「怨之木靈,追。」

地上的藤蔓「咻咻」地迅速往四處生長,枝條亂舞。

葉長箋道:「找出他的本體,撕碎他。」

藤蔓聞言,倏忽間往一處飛去,只聽嘩啦——

陶罐破碎的聲音。

「啊——」

虛影發出凄厲的哀嚎聲,片刻后,周圍的白霧都散去,在他們不遠處,立著一個被打碎的陶俑。

「不知死活。」

葉長箋輕聲笑罵一句。

他揮揮手,將藤蔓揮去,又去看方才冒牌燕無虞躺著的地方,問道:「你是誰?」

陰風呼嘯,站起一個高大的黑影,依稀是棕熊的模樣,有些不知所措。

葉長箋道:「你投胎去吧,下輩子做個好妖怪知道嗎?」

死去的妖若沒有得道高人渡化,再輪迴時還是入的妖畜道。

他學的是風鈴夜渡的咒法,並不會雲山心宗的超度之法。

他揮揮手,黑影對他拜了一拜,消失不見。卻在此時,身旁的白虎猛然往另一旁的林谷躥去。

「小虎!你別亂跑,等等我!」

擔心白虎遇險,葉長箋自發跟著它跑了進去。

林谷里的景象所差無幾,葉長箋又是一個路痴,不一會便在原地打轉。

「小虎,小虎!」

他朝四處高聲喊著。

從遠處走來一個身影。

葉長箋眯起眼睛,待看清了那人,驚奇道:「冰塊臉,你怎麼會在這裡?」

「不對啊,我還沒搖伏魔鈴呢!」

他以為唐將離是因為感應到了伏魔銀鈴,來帶他出去的。

開玩笑,不是我念口訣催動的,是它自己搖動的!

唐將離沒說話,只冷冷地看著他。

葉長箋也對他這個態度見怪不怪,「好了不說這個,你從那頭過來有沒有看到一隻雪白的老虎?大概這麼大。」

他說著張開雙手比劃了一下白虎的大小。

唐將離開口了,依舊清冷地說道,「很重要嗎?」

葉長箋毫不猶豫道,「當然啦,我還沒有剁下它的虎鞭泡酒喝呢,可補了。」

「你臉色這麼差幹什麼,我又不是要剁你的。」

唐將離原本清冷的眼神里透出一股惱怒的恨意來,刺得葉長箋心頭一跳,心想難道這是個保護動物的主?

也對,聽說他們雲水之遙的都茹素,不嗜葷,典型的菩薩心腸。

他沒有多想,問道:「你到底有沒有看到?」

「沒有。」

唐將離回答得很乾脆,似乎怕他賊心不死還惦記著虎鞭。

葉長箋聽到他的話,便轉了身繼續往裡走去。

唐將離跟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不讓他繼續往前。

葉長箋正色道:「我沒跟你開玩笑,真的很重要,它跑進去了!」

唐將離淡淡道:「裡面很危險,進去即死。」

葉長箋聞言臉色一變,甩開他繼續往裡走。

那可是他看中的坐騎!

他葉小霸王看中的東西,沒得到之前可不能讓它死了!

唐將離似是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

葉長箋懷疑自己聽錯了,冰塊臉怎麼會嘆氣?

唐將離手下掐訣,使出移形換影,瞬移至他身側,攬住他的腰,往空中擲出一柄劍。

那柄劍似乎有些熟悉,還不待葉長箋細看,已被他攔腰抱起,躍上寒劍。

不用唐將離掐訣,劍已經動了起來,往前飛去。

「唐將離,你太殘忍了,那可是我的小虎!你快放開我。」

葉長箋在唐將離懷裡掙紮起來,這個懷抱太熟悉,熟悉得令他感到心悸。

唐將離冷冷道:「它是這裡頭的靈獸,不會有事的。」

聽了他的話,葉長箋也冷靜下來。

唐將離說的很有道理,小虎一看就不是凡物,他也聽聞雲水之遙有個專出珍貴靈獸的山谷。

可是他這麼一說,葉長箋愈加想得到白虎!

「小虎,我們有緣再見,嗚嗚嗚。」

下次一定要說服你給我當坐騎!

葉長箋如是想到。

唐將離低頭看了一眼懷中人臉上不甘願的表情,微微翹了一下嘴角,隨即消失不見。

唐將離御劍飛行得很穩。

就是速度不快。

「不對啊,唐將離,你這樣把我帶出去了,不就算沒通過考核嗎?你快放下我!」

他說著又在他懷裡掙紮起來。

唐將離的氣息有些紊亂,沉聲道:「別亂動。」

葉長箋眯起眼打量他,不知是否他的錯覺,唐將離眼睛的顏色似乎變得愈發接近金色。

他比唐將離矮了一個頭,抬起頭時,嘴唇不自覺地擦過唐將離精緻的下巴。

葉長箋嚴肅道:「我不是故意要輕薄你的。」

他以為唐將離一定會惱羞成怒把他丟下劍去,誰知後者只是冷冷得看了他一眼,隨後目視前方。

葉長箋:…這和他計劃好的不一樣!

不應該把他扔下去自生自滅,然後他就可以回去尋李君言和燕無虞了嗎!

他嘀咕半天,心念電轉,抬頭驚呼一聲,「啊,唐將離,你是個斷袖!」

尋常人哪容得下他三番兩次的輕薄冒犯?

只有一個可能!

唐將離是個斷袖子的!

「天哪天哪,雲水之遙最出色的弟子居然是個斷袖!唐門下一任宗主居然好龍陽之癖!我要把這個消息賣給演武堂!」

演武堂是修真界傳遞信息的場所,幹得是販賣消息的活計。

大到正邪兩派,小到雞毛蒜皮。

葉長箋的一驚一乍成功吸引了唐將離的注意。

他低下頭看著葉長箋,深深沉沉的眸子似是要把他吸入,低沉道:「那你想不想看我怎麼斷袖子?」

他的聲音就像最醇的美酒。

葉長箋:…

他沒出息地低頭不去看他。

唐唐唐…唐將離太可怕了!

切開來都是黑的啊!

李君言道:「顧公子,快要出發啦。你做了什麼夢?一直都笑得合不攏嘴。」

葉長箋坐起身,抹一把臉,又低聲笑了起來。

「沒什麼。」

他說著穿好鞋襪,徑自去一邊洗漱。

洗漱完畢,三人奔向膳堂。

一碗米粥,三個素包,清湯寡水,沒有半點油腥。

「顧公子,你怎麼不吃,不和口味嗎?對啦,我記得你是錦城的,你們那兒口味重是嗎?」

燕無虞咬了一口素包含糊道。

葉長箋搖了搖頭,風鈴夜渡地處天涯之北。

他們那吃肉!

大塊吃肉,大口喝酒!

「我想吃肉包…」

葉長箋幽幽道。

李君言聞言「噓」了一聲,一雙俊眼往外瞟,輕聲道,「雲水之遙不得食葷腥。」

「不僅雲水之遙,四大修仙世家也是如此。食葷腥會加重他們的慾念,影響修行。」

葉長箋嗤了一聲。

天天吃素能修成個什麼玩意兒?

前世還不是被他們吊打?

每年仙魔鬥法大會上,皆是風鈴夜渡出盡風頭。

他這樣想著,也說了出來,「你看雲水之遙的弟子天天吃素,一個個營養不良,雙目泛白,鬥法大會就要開始啦,今年一定又是風鈴夜渡贏!」

李君言白他一眼,「你說的那是百年前的事啦!那個人還在的時候,的確,風鈴夜渡基本是橫著走,但是那個人死了之後,風水輪流轉啦,一直是雲水之遙壓著風鈴夜渡打,雖然如此,但是每年仍舊死傷慘重。」

「不過你們放心。就算我們通過考核,也不會讓我們上去鬥法,往年皆是四大世家的首席大弟子上去決鬥。」

葉長箋疑惑道:「你們說的那個人是誰?」

李君言在桌子上寫下葉長箋的名字,「這是雲水之遙與修真界的忌諱,據說念出他的名字會招來九天玄雷。」

九天玄雷,威力僅次於誅仙劍陣的驅魔天雷。

葉長箋無奈嘆道:「放心吧,我親身試過了,不會招來雷劫的。」

他和小虎在林間侃大山之時,無數次吹噓自己有多麼勇猛,倘若能引來天雷,早就將他劈個外焦里嫩。

說道小虎,這個小沒良心的,好歹兩人也算是朝夕相處了幾天,怎麼說走就走,給他葉長箋當坐騎就這麼不情願嗎?

想當年,他的坐騎可是整個修真界里最威風的!

若不是怕無端召喚出來會嚇壞一干人等,他才不自己走路呢!

正在這時,一個穿著白袍金邊的弟子走將進來,溫聲道:「報考劍宗與心宗的學子在門外集合。」

他們三人吃完手上的早飯才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膳堂外的空地上已經整整齊齊地列好兩個方陣,葉長箋三人走到劍宗學子的方陣,老老實實地排在後頭。

最前頭清一色立著一行白袍金邊的心宗弟子與藍白道袍的劍宗弟子。

為首一人走到方陣最前,面對他們,笑若和風,俊雅出塵。

李君言小聲道:「那就是雲想容!聽說是雲山世家下一任宗主。」

雲想容溫聲道:「稍後我們會發給你們一個伏魔銀鈴,便是我腰間這個。」

他說著解下腰間的鈴鐺,「伏魔銀鈴不會隨風擺動,你們若是遇到了困難無法解決,或是欲中途放棄,記住我教你們的口訣。你們對著伏魔鈴念三遍,隨後再搖動它,我們便會救你們出去,當然,此次考核就算失敗了。」

他微微一笑,「別緊張,百霧林谷里沒有高等妖邪作祟。」

葉長箋記住雲想容念的口訣,百無聊賴地等著發伏魔鈴。

他垂著眸子,搖搖晃晃,一雙做工精細的白色靴子出現在他視線里。

潔白無瑕,一塵不染。

葉長箋抬起頭,唐將離冷冷地看著他。

葉長箋:…

他疑惑道:「你有事?」

唐將離伸出手,垂下一個精巧的銀色鈴鐺。

「哦,多謝多謝。還勞師兄你特地跑一趟呢。」

他笑著攤開手心欲將接過,但唐將離卻不鬆手。

怎麼了這是?

搞事情?

不就是報名那天調戲你一下,至於么。

不信去風鈴夜渡打聽打聽,我葉小霸王調戲過的人能從渡口排到雲水之遙!

於是葉長箋特別真誠地對他說道:「哥們,心胸不要太狹隘,調戲你一下又不會少塊肉。」

他說著去扯了扯鈴鐺,但是唐將離仍未放手。

過了不知多久,久到葉長箋已經打起李君言手上鈴鐺的主意,唐將離才放手。

他放手之後說了一句話,「你經常調戲別人?」

這是他第二次近距離與葉長箋說話,也是他第二次開口說話。

他的聲音和人一樣清冷,卻意外得悅耳動聽,就像空谷里叮叮咚咚作響的山泉。

優雅,低沉,磁性。

葉長箋將伏魔銀鈴系在腰間,低頭說道:「是啊。這年頭誰沒調戲過人呢你說是不是。」

雲水之遙的修仙日子如此無趣,不如一起來耍流氓!

不知是否他的錯覺,說完這話之後,周圍的溫度似是降低幾分。

雲水之遙沒有四季,又處在仙山之巔,高處不勝寒,因此氣溫比尋常地方要低許久。

他便也未多想。

葉長箋系好鈴鐺,抬起頭,痞笑道:「大師哥,要不要考慮和我雙修呀,很快活的喲~」

唐將離似乎有些微惱,聽完他這句話,臉色稍緩,只依舊眉目清冷看著他,過了半晌,道:「你先通過考核。」

說完便轉身走了。

這是他第二次對他說同樣的話,葉長箋下意識去想唐將離的言下之意。

這是..同意了與他雙修?

他猛地打了一個寒戰。

吃一塹長一智,他怎麼就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呢。

燕無虞小聲疑惑道:「顧公子,你為什麼打自己嘴巴?」

葉長箋幽幽道:「我嘴賤。」

葉長箋等人被帶到後山入口,雲想容、唐將離與若干弟子立在門口。

雲想容溫聲道:「進去后,按照我們規劃好的路線走,切勿亂跑,否則會迷路。」

前面的人依次進了後山。

葉長箋回過頭對著身後的兩人道:「你們緊緊跟著我,寸步不離,知道嗎?」

兩人點頭如搗蒜。

葉長箋一踏入百霧林谷,異香撲鼻而來,越往裡走,霧氣越濃,幾不可視。

他停了下來,回首一看,方才還跟在他後頭的李君言與燕無虞已不見蹤影。

「李君言,燕無虞?你們在嗎?」

他轉回頭,腳下路標也消失得一乾二淨,他心裡數著時間往前行了一段路,周圍是相同的景象。

葉長箋撿起地上的石子,往身旁的樹榦上化了一個叉,向前走了半晌,卻又見到了已做標記的樹榦。

什麼玩意兒?

鬼打牆?

不是說往前走會遇到考官嗎?

正在這時,葉長箋聽到一陣清脆的鈴聲。

叮鈴,叮鈴,叮鈴。

他低了頭,腰間的伏魔銀鈴搖晃起來。

雲水之遙的伏魔銀鈴不會隨風而動,除了特定的口訣能馭使它之外,還有一種情況。

遇到妖邪時,自發搖動以此示警。

空氣中瀰漫的異香更甚。

眼前濃密的白霧漸漸散去,款款走出一個娉婷婀娜的身影。

「這位公子,可是迷路了嗎。」

眼前的少婦穿著一件半透明的粉色長衫,雪白的酥【胸若隱若現,一雙狐狸似得媚眼含著春水,望著葉長箋,語調嬌軟,讓人巴不得將她揉入懷中好好疼愛。

這是美人計?!

葉長箋正欲開口說話,那少婦卻驟然臉色一變,驚慌失措道:「我不敢了,我不敢了,大人,您饒了我吧!」

說著便迅速化作一隻狐狸逃之夭夭。

葉長箋:…他還什麼都沒做呢。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盪,盪,盪」的聲音。

那是野獸踩在落葉上嘎吱作響的聲音。

葉長箋轉過身去,待得看清來物,眉開眼笑,往前一撲。

「小虎!」

「他鄉遇故知,讓我好好抱抱你!」

眼前是一隻渾身純白的老虎,金色的眼眸覆霜含雪,冷冷地看著你。

不正是消失許久的小虎。

葉長箋靠在白虎身上,心滿意足地摸了摸它頸間的毛髮,「小虎啊,你不知道,沒有你做被褥的日子真難熬,雲水之遙的晚上實在是太冷啦!」

白虎伸出舌頭舔了舔葉長箋的臉。

「小虎,你怎麼會在這裡?難道你餓了進來叼雞兒吃,迷路了嗎?」

葉長箋摸了摸它的腦袋,輕聲問它。

白虎甩動尾巴,揮了揮。

葉長箋看懂了,這是「不是」的意思。

他換一個問題,「那你是雲水之遙養在後山的猛獸?」

這次白虎沒有任何動作,似乎在考慮這句話的含義。

葉長箋已經叫喚起來,「天啊,你居然已經有主了!太過分了,你告訴我是誰,我去殺了他,你就歸我了!」

他說著又擼了幾把白虎脖子上的毛髮,原本柔順的毛髮被他揉的一團亂。

「他們說物似主人型,你這麼冷冰冰又一副欠揍的模樣,難道你是唐將離養的?」

暮色漸晚,涼風習習。

燕無虞感慨道:「顧公子,你果然名不虛傳。」

李君言道:「顧公子,看來你挺適合風鈴夜渡。」

燕無虞道:「聽別人談起風鈴夜渡,或是嗤之以鼻的,或是聞風喪膽的,我卻有些許嚮往,若不是我娘不同意,我真想去風鈴夜渡。」

葉長箋單手托腮看他,「為何?」

「我聽說他們的門規極少,只有兩條。」

葉長箋聞言,不自覺得笑了,「其實有第三條。」

「是什麼?」

燕無虞奇怪地看他。

他笑而不答。

李君言道:「燕公子,我聽他們說你的丹青之術十分高超,尤其是美人圖,惟妙惟肖。」

一提到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燕無虞便眉飛色舞地說了起來。

「那些小姐久居深閨,她們的美是一種拘束的美,算不得真正的美。」

李君言也來了興趣,問道,「哦,那什麼是真正的美?」

燕無虞笑了一下,稚氣純真,「像花街柳巷裡的藝伶們,毫不掩飾自己,那種洒脫自然才稱得上真正的美。我為她們作畫,她們從不要求我什麼,讓我放心地下筆,不像那些小姐們規矩多得很。」

「…也因如此,我經常留宿花街,為她們作畫,被我爹打包趕出家門。」

他說道這,神情些微低落。

葉長箋輕笑一聲,道:「你們知道我被趕出家門的時候想得是什麼嗎?」

兩人搖了搖頭,看著他。

葉長箋站了起來,負著手,望向天邊的新月,「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今日你對我不屑一顧,明日我讓你高攀不起!」

只聽「噗通」兩聲,葉長箋的腿被人抱住了。

李君言與燕無虞異口同聲道:「顧公子,你好厲害!」

葉長箋情不自禁噗嗤一聲,「我還沒死呢,你們急著拜我做甚麼,起風了,進屋睡吧。」

他說著將兩個人拉了起來,又一手攬一個將他們推進屋裡。

雲水之遙的作息時間十分規律,屋裡的求學者都睡熟了,他們自發把靠著漏風的窗戶口位置留給了葉長箋三人。

葉長箋徑自睡到了窗戶底下,把旁邊的位置讓給兩人。

他沒有與人同塌而眠的習慣,在風鈴夜渡,他有自己的屋子,不用睡大通鋪,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做起光怪陸離的夢來。

風鈴夜渡,容天下所不能容之人。

葉長箋抱著枕頭睡得四仰八叉。

木門被人從外一腳踢開,葉長箋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再喝一杯?」

「喝什麼,酒還沒醒?」

說話之人面若冠玉,眉眼邪氣,一身朱衣黑袍,斜靠在門上,笑看葉長箋。

葉長箋丟掉枕頭,躍下床去裡屋洗漱,「怎麼了?勞風鈴夜渡的副宗主親自來喊我起床。」

「老三下山被人打傷了。」

三師弟東方致秀先天缺陷,不能修仙,也不能修魔,被家人拋棄在山野里,野渡舟老雲遊時撿到了他,將他帶迴風鈴夜渡,是風鈴夜渡唯一不會法術之人。

聞言,葉長箋一把扔下毛巾,冷笑一聲,「是哪個向天借膽,敢欺負風鈴夜渡的人?」

修真界皆知所有修真門派里風鈴夜渡的門規最少,只有兩條,卻最為驚世駭俗。

第一,絕不吃虧。

第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必除根!

葉長箋風風火火地帶著一眾師弟師妹,去那自稱排行第十八的修仙世家討要說法。

小師弟疑惑道:「四師兄,為何不直接端了他們?」

晏無常冷聲道:「先禮後兵。」

東方致秀道:「但是他們似乎並未有與我們講理的意願。」

他頭上綁著白色繃帶,原本清秀斯文的臉看上去好不凄慘。

大門緊閉,將他們關在門外。

「退後。」

葉長箋溫聲道。

一干師弟們都往後退了十幾丈。

葉長箋自己也往後退了兩步,倏地飛起一腳,狠狠踹向那扇緊閉的朱紅鐵門。

「轟!」

巨響驟起,重達千斤的朱紅鐵門被葉長箋一腳踢開,在空中「刷刷」地橫飛數丈,鋪天蓋地壓向平地上練劍的修真弟子們。

眾人狼狽逃竄。

「咣!」

鐵門陷入地面幾分,幾個修真弟子臉上青白交接。

一半是氣得,一半是嚇得。

葉長箋負著手款款走了進去。

「哪個打傷我們家老三,自己站出來吧。」

「你是誰?」

一個看起來像是大師兄模樣的修真弟子走了出來。

一攏紅衣的小師妹走到葉長箋身邊,嬌俏得笑道,「他是我們風鈴夜渡的混世魔王。」

葉長箋平靜道,「風鈴夜渡,葉長箋。」

聞言,眾修真弟子皆臉色煞白。

他們不相信眼前這長得比女人還漂亮的公子居然是風鈴夜渡最要命的人物。

不知人群中哪處傳來嘲諷的哼聲。

「原來葉長箋是個娘娘腔,怪不得手底下的人都是軟蛋。」

葉長箋也不惱,轉首問東方致秀,「老三,是這個人打傷你嗎?」

東方致秀點了點頭。

「還有哪幾個?」

「人太多,認不出了。」

葉長箋看向那大師兄模樣的人,「我耐性不好,數到三,你把打傷我們老三的人交出來。」

他的話剛說完,還不等那人反應過來,已經數到了三。

葉長箋點點頭,自言自語,「我就當你們都參與了。」

「了」字一出口,只見一道黑影翻飛,不多時,原本趾高氣揚站著的修真弟子們皆趴倒在地,鼻青臉腫。出言不遜的那弟子已經昏死過去。

葉長箋落回原地。

「葉長箋,我們景靈道門的掌教是雲山世家的直系宗親,你今日打傷我門中眾多弟子,雲山世家不會放過你!」

小師妹嗤笑一聲,「別只記得葉長箋啊,還有我呢,聽好了,姑奶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風鈴夜渡,浴紅衣!」

面無表情的晏無常冷聲道:「風鈴夜渡,晏無常。」

沈默情笑得玩世不恭,「風鈴夜渡,沈默情。記住了,告狀的時候別念錯名字。」

浴紅衣雙手抱胸,冷笑一聲,她的嗓音高亢嘹亮,「今日給你們上一課。風鈴夜渡第三條門規!護短,極度護短,毫無理由的護短!管你是雲水之遙的學子,還是四大家族的門人,天王老子來了也不能欺負我們風鈴夜渡的人!」

葉長箋一直垂著的眼眸抬了起來,他的五官精緻耀眼,笑容張揚,「不怕死的儘管去告狀,希望你們閃躲的速度能比五行天雷快。」

他們風一樣的來,又風一樣的走,丟下一群被葉長箋狂放之氣威懾住的修真弟子,愣在當場。

幾人躍下船,葉長箋一手搭著沈默情的肩膀,扭了頭去問浴紅衣,「我剛剛厲不厲害!勇不勇猛?天哪,我又愛上自己了!小師妹,今晚加菜吧?」

浴紅衣冷笑,「池塘里的魚都進了你一人的肚子,你上輩子是沒吃過魚嗎?」

葉長箋嘖一聲,無辜道:「哪是我要吃,給我們老三補一補啊,可憐見的,原本能打死一頭牛呢,現在血色都沒了。」

小師弟疑惑道:「補血要吃魚嗎?」

葉長箋一巴掌糊上小師弟的後腦勺,「小孩子懂什麼,邊兒待著去。」

「葉長箋,你要不要臉,又欺負小師弟?」

浴紅衣一巴掌糊上葉長箋的後腦勺。

葉長箋疼得呲牙咧嘴,抬頭看到沈默情與東方致秀都笑了,後者乾咳一聲別過腦袋。

「老三啊,我看在你受傷的份上,我就不打你了。」

他說著飛起一腳踢向沈默情的膝蓋。

沈默情站著讓他踢,舉起手投降道:「我一直都在笑啊,我發誓剛才真的沒有笑你。」

葉長箋冷哼一聲,轉頭去看面無表情的晏無常,「晏無常,我看到你笑了,你別以為你板著個冰塊兒臉我沒發現。」

「你還敢欺負老實巴交的晏無常?」

浴紅衣拔高音量,舉起手作勢又要打。

「我錯了,我錯了,小師妹您真厲害,我自愧不如!」

他低眉順眼地說著,虛心受教。

開玩笑,誰敢得罪風鈴夜渡第一廚神?

在你最愛吃的飯菜里給你下毒信不信!

「晏無常,你焉兒壞,老實交代,你是不是雲水之遙派來離間我們的卧底?」

晏無常:…

東方致秀道:「老四,你做了什麼大師兄要這麼對你?」

晏無常:…他什麼也沒做。

沈默情道:「大概是總板著個臉吧。」

葉長箋已經走遠,轉過身子沖他們揮了揮手,喊道:「最後一個到家的洗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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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話嘮魔尊二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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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番外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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