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番外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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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虎坐了起來,直勾勾得看著他。
「好看嗎?」
葉長箋扭了頭去看背面,待得看到某一處,「啊」了一聲。
他脫下長袍,小虎歪了歪腦袋,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有些生氣。
葉長箋翻過長袍的背面,上面破了一個洞,一看就是人為撕壞。
他咬牙道:「唐涵宇,小兔崽子!」
他將衣服拍在桌案上,片刻后笑起來,「小鬼就是小鬼,不過也有點娘唧唧了吧,居然想得出撕人衣服。」
他伸出手點了點小虎的腦袋,「小虎喲,我有點擔心劍宗的前途了。不過唐將離應該不是娘娘腔吧?雖然長得也挺好看的。」
他這樣說著,拿過原先的鵝黃長衫,撕下一塊布料,咬破自己的手指頭,在那塊碎布上畫些什麼。
小虎原本冷冰冰的神情漸漸凝重起來。
葉長箋瞥了他一眼,輕笑道:「給你露一手,上次是我睡得太久了,這次不會失手了。」
他說著將畫好血符咒的碎布隨意往空中一拋,「陰將何在?」
碎布在空中迅速旋轉,漸漸化為一方紫色令旗。
從四面八方傳來一道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
「吾主所喚何人?」
葉長箋緩緩道:「虞初一」
紫色令旗熊熊燃燒,從地底升起一陣黑霧,火焰散去那刻,黑霧成型。
葉長箋隨意地揮了揮手,黑霧被他揮散,走出來一個面容俊俏,眉宇單純的黑衣少年。
二營將軍虞初一。
葉長箋抱起小虎,笑道:「小虎啊,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二營將軍虞初一。不過你說的話他聽不到,他說的話你也聽不到。像這樣的,我能招出五個哦。厲害吧?你要不要考慮做我的坐騎呀?」
五方招陰旗,號令一出,陰兵皆聽他命。
常人只能招出低階陰兵,而葉長箋卻能招出陰兵頭子們,五營將軍!
五個所向披靡,神擋殺神,佛擋弒佛的陰將。
人活著歸天界管,人死了魂歸地府。
天地各不相干。
因此鬼兵隊能弒活人,也能弒仙。
虞初一撓了撓頭,「葉公子?」
葉長箋頷首道,「好久不見了,初一。」
虞初一道:「葉公子,你為何不挑個好看的肉身?」
葉長箋:….
「我沒有奪舍…」
虞初一點了點頭,「哦,原來如此。」
他隨即正色道:「葉公子,你喊我出來要殺誰?」
葉長箋將桌上的藍白長衫扔給虞初一,「我記得你死之前是綉坊的少爺?幫我把上面的破洞補一補。」
「哦。」
虞初一認命地坐到一旁的油燈下,從虛空中隨手一抓,抓來一包針線,縫縫補補。
葉長箋躺回床上逗弄小虎,親親它的圓腦袋,又擼擼它脖頸間的毛髮。
虞初一抬頭看他一眼,又低下頭去,手上穿針引線的動作不停。
「葉公子,你這樣倒挺好的,沒心沒肺。」
葉長箋高聲叫道:「什麼玩意兒?誰跟你說我沒心沒肺了。」
虞初一老實道:「鬼兵隊都在說啊。」
葉長箋意味深長道:「你們倒是挺閑的嗎。」
虞初一搖了搖頭,「鬼兵隊都剛蘇醒。上次你召喚陰兵,我聽到你聲音就上來了,大哥還以為聽錯了。」
「老三想去風鈴夜渡找你,但是沒有你的命令,我們不能出陰司,因此也就作罷了。」
「葉公子,你怎麼會來雲水之遙?」
他在陰司里聽到傳喚令還以為葉長箋要復仇,帶他們血洗雲水之遙。
葉長箋只淡淡道:「我有件事沒有弄清楚。」
虞初一很快就將衣服補好,他把衣服折得方方正正,放在葉長箋的床邊。
「葉公子,沒什麼事我就先下去了。」
雲水之遙純正的修仙氣息讓他感到不舒服。
不知是否他的錯覺,總覺得還有一股氣息,神聖不可侵犯。
「嗯。代我向鬼兵隊問好。」
葉長箋對他隨意地揮了揮手。
虞初一的身影模糊,最後消失在房間內。
葉長箋道:「他們幾個都是帶著刻骨恨意死去的,十殿閻羅無論怎麼勸說,他們都不願再入輪迴,與其在陰司孤獨得等上百年,千年,萬年,還不如跟著我一起逍遙快活。只是一旦做了鬼兵隊員,除了我之外,只有死人才能和他們溝通。」
「小虎啊,你要不要做我的坐騎?不會有人欺負你的喲。」
小虎依舊是把腦袋撇到了一邊,意欲不屑。
葉長箋打了一個哈欠,拍了拍小虎的腦袋,「小虎,你變大一點,這麼小不夠取暖。」
小虎看了他一眼,一陣柔和的金光閃過,小虎變成了大虎。
葉長箋自發靠到了它的懷裡,心滿意足地嘆了一口氣。
好柔軟,好舒服,好暖和!
許是見到久違的虞初一,這一夜,葉長箋又夢到與他初見之時。
「馬吊三缺一啊,大師兄,你來不來湊桌?」
小師弟扒著門,頭伸了出去,對著急匆匆路過的葉長箋喊道。
葉長箋隨意地揮了揮手,「你們玩兒吧。我出島一趟。」
他們雖然修的是魔道,但是遠近出了妖邪作祟的事,仍需他們出馬擺平。
大家相安無事,老老實實關上門來修鍊不是很好嗎,非得鬧出妖怪吃人的事。
鬧心不鬧心!
特別是大過年的。
葉長箋眼角帶煞,風風火火地趕到臨鎮一家極具規模的綉坊上。
死的是綉坊管家,被人活活挖心而死。
他到綉坊之時,已有幾個修真弟子在裡頭做法。
拿著伏魔銀鈴,桃木劍,散魄符,神神叨叨得在那搖頭晃腦。
葉長箋大喇喇地走了進去,周圍的人認得他身上的修服,皆不敢攔下他。
他繞著宅子轉了一圈,沒捕捉到妖氣,倒是有一絲魔氣。
他順著那些微的魔氣尋去,停在一口被蓋著百斤鐵塊的枯井前頭。
管家的兒子有些焦急地跑了過來,「葉公子,這口井有些年頭了,臭的很。」
「哦。」
葉長箋應一聲,輕巧地掀開鐵蓋,跳將進去。
枯井裡有一具白骨,一具新屍體,和一個厲鬼。
葉長箋晃了厲鬼一眼,便去打量那具新屍體,顯而易見,是同一個人。
厲鬼見到他,原先還有些畏懼,隨後便不管不顧得沖將過來。
葉長箋咬破手指,在空中畫下定魂咒,一揮手,符咒像一座鐘罩住厲鬼。
「啊啊啊——該死,他們都該死!!」
厲鬼一邊撞著金鐘罩,一邊凄厲地喊道。
葉長箋蹲下身繼續打量新屍體,臉上一片血污,衣衫襤褸。
他撥開他的衣服,鞭痕、烙印…數不清的傷痕。
死者是一個少年,約莫十五、六歲,雙腿被人打折,背脊上插這一把鋼刀。
凌虐至死。
他站起身來,揮散金鐘罩,厲鬼向他襲來。
葉長箋張開雙手,將他抱了一個滿懷,足下輕輕一點,躍出枯井。
厲鬼咬下葉長箋手臂上一塊肉,厲聲道:「他們都該死!」
葉長箋皺起眉,拍了拍厲鬼的腦袋,將他的神智拍了回來。
「對,都該死。你告訴我是哪幾個人折磨你,我幫你動手。」
厲鬼原本泛白的雙眼轉了一下,黑色的眼珠又回到眼睛里,「你為何要幫我?」
「心情好。」
葉長箋在少年的指認下,喚出幾個陰兵將綉坊的管家兒子、大公子都拖入地底。
「讓鬼兵隊每人剜下他們一塊肉。」
陰兵唯唯諾諾得應了。
「你叫什麼名字?」
「虞初一。」
「昨日是你的生辰。」
今日正是大年初二。
他又問道,「井裡的一具白骨是誰?」
「我娘。」
他沒在古井裡看到其他影子,虞初一的母親應該入了輪迴。
他還未想好怎麼處置虞初一,身後便追來幾個修仙弟子。
葉長箋認得那是唐門劍宗的弟子,對妖邪恨之入骨,一旦出手,必然打得魂飛魄散。
他下意識地提起虞初一的領子,往前狂奔。
劍宗弟子高聲吼道:「葉長箋,你助紂為虐,天道不會放過你。」
葉長箋食指與拇指扣成圈,放在嘴邊吹了一聲口哨。
一道清嘯衝天而去。
霧海翻騰,浪起雲涌。
洶湧的魔氣鋪天蓋地而來。
一條龐大的黑龍從天邊游將過來,葉長箋躍上龍背。
黑龍衝天而去,直聳雲霄。
葉長箋朗聲笑道:「我等著我飛灰湮滅的那一天!」
他笑得狂放又張揚,神采奕奕;他的五官精緻耀眼,艷美絕倫。
黑龍在風鈴夜渡的入口處停下來,葉長箋躍將下去。
黑氣散去,魔龍消失在平地上。
「我現在送你入輪迴?」
虞初一搖了搖頭,「葉公子,你讓我跟著你吧,我不想輪迴。」
葉長箋道:「你過奈何橋的時候,向孟婆討一碗湯喝下去,不就什麼事都忘了。」
虞初一仍是搖了搖頭,「我不想忘記。」
他又加了一句,「我不想忘記我的娘親。」
「行吧,我的鬼兵隊現在才只有一個將軍,他不擅長管理陰兵,我看你發飆的時候也蠻厲害的,你就做個二營將軍吧!」
虞初一看向葉長箋手臂上汨汨流血的傷口,垂下頭,低聲道:「對不起,葉公子。」
葉長箋隨意地揮了揮手,「不必道歉,你不欠誰。」
這一年,葉長箋十八歲,虞初一永遠停在了十七歲。
花飛雪腰間的摺扇已經幻化成了一桿紅纓槍,他們是陰靈,身影極快,應魔龍身軀龐大,不比他們靈活機動。
龍尾一掃,鬼兵隊便消失,不消一刻,黑影重聚。
應魔龍的動作漸緩,似有些氣力不濟。
花飛雪執著紅纓槍,躍上應魔龍的龍身,一手握著它的龍角,一槍直接刺入它的身體。
葉長箋高聲道:「可別傷著它的翅膀啊!」
龍鱗堅硬,豈是這麼容易就能刺入?
應魔龍瘋狂地扭動身體,勢要把花飛雪甩落下來。
葉長箋衝到它面前,結起手印,「五行天雷,皆聽吾令,速現!」
「轟隆,轟隆!」
風沙肆虐,烏雲密布,電光連閃,悶雷聲由遠及近。
「花飛雪,下來!」
花飛雪應聲,鬆開龍角,往下躍去。
「轟!」
一道天雷劈在應魔龍的龍角上,劈斷半個龍角,劈去它周身的魔氣。
「哐!」
葉長箋往後躍去,應魔龍倒在他面前,帶起一陣塵埃。
花飛雪走到他身邊,道:「似是已有人與它纏鬥過,它受了重傷。」
葉長箋踱步至應魔龍面前,蹲下身子,摸著它的逆鱗,笑吟吟道:「我不殺你,但是你得答應我,做我的坐騎。你不必陪在我身邊,可以一直留在這。只是我一召喚你,你便要出現,怎樣?」
應魔龍張開嘴,對他說著話。
葉長箋摸著龍身,一直往下摸去,不知摸到哪一處,應魔龍的身體劇烈顫動起來,
「你們幫我按著它。」
他對身後的鬼兵隊喊。
鬼兵隊都走了上來,圍住了應魔龍,七手八腳地按住它。
葉長箋將手伸入那處傷口,摸到一塊堅硬灼熱的碎片,捏住它拽了出來。
應魔龍顫慄的身體漸漸平復下來。
「你是因為這玩意兒入魔的嗎?」
葉長箋攤開手掌,掌心裡躺著一塊沾有血跡的鐵片。
鐵片上刻有複雜的古老圖文,層層魔氣縈繞著。
這鐵片不知是何來歷,他塞回裡衣,準備回去問問野渡舟老。
白虎踱了過來。
應魔龍看到它后瑟瑟發抖。
葉長箋拍了拍它,道:「你別怕,這位虎兄吃素的。」
「你做我的坐騎,如何?」
應魔龍點了點頭。
葉長箋撫掌大笑,他有了天上飛的坐騎,還有地上跑的坐騎,個個都是威風凜凜的絕版坐騎!
花飛雪走過來摸了一把葉長箋的臉,笑道:「葉公子,沒事我們先下去了。」
葉長箋點點頭,「辛苦了。」
他說著揮了揮手,揮去花飛雪的身影,身後的鬼兵隊皆化為黑煙散去。
葉長箋看了眼天色,已經是八月十四,必須在明日天黑之前出谷。
他摸了摸應魔龍的翅膀,完好無損。
「你休息會還能飛嗎?我要上去。」
待應魔龍恢復,已是第二日早晨。
葉長箋躍上應魔龍的身子,對白虎道:「虎兄,你也快上來吧?」
白虎冷冷看他一眼,轉身往林子里去。
葉長箋躍到地上,跑過去一把抱住它,「不行,你得和我走。」
白虎回頭,甩了甩尾巴。
「難道你是住在這兒的?」
白虎猶豫了半晌,又伸出尾巴勾住了他的手腕。
似乎的確是皎月峽谷的原住民。
這可真是傷腦筋。
他總不可能打暈它帶走吧。
葉長箋不是強人所難的人,即使他心裡萬分不舍如此拉風的坐騎,仍舊蹭了蹭它的腦袋,鬆手放它離去。
「虎兄,後會有期。」
下次再見到你,就算你不願意,也要威逼利誘把你收了!
從來沒有葉長箋,葉小霸王得不到的東西!
他說著一步三回頭,確定見不到白虎的身影后,輕巧地躍上龍身,「小應,出發咯!」
魔龍衝天而去。
白虎站在下面仰起頭看了他們很久很久。
金光閃過,白虎化作一位冷傲無雙的俊美青年。從他身體里飛出一把神劍,他提足輕躍,御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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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哈哈哈」
葉長箋坐在龍身上開懷大笑。
應魔龍帶著他飛到懸崖上,他輕巧地躍至地面,卻見沈默情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白夜心回頭對他喊道:「大師兄,魔靈都醒了!」
葉長箋快步跑了過去,扶起沈默情。他們面前是張牙舞爪的魔靈。
幾個雲水之遙的弟子身受重傷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葉長箋撕下衣擺,畫好符咒,往空中擲去,碎布旋轉,化為藍色的五方招陰旗。
「吾主所喚何人?」
「殷天星。」
虛空中傳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你都把弟弟喊出來了,為何不喊我?」
五方招陰旗燃盡那刻,從黑霧中走出來兩個身影。
皆是苗衣銀佩,一女一男,他們的容貌一模一樣,只是一個艷若桃李,一個冷若冰霜。
三營將軍,殷天月,四營將軍,殷天星。
殷天月又是一陣嬌笑,「這麼好玩的事,怎麼可以忘了我?在下面待得骨頭都鬆了。」
葉長箋看著眼前的魔靈,冷笑道:「給你們補補身子。」
陰將皆是怨靈,魔氣與怨氣對他們來說是增強力量最好的補品。
殷天月冉冉走著,身上的銀飾叮噹作響,「咯咯咯,那我們可要飽餐一頓。」
「老四,老五,退下。」
晏無常與白夜心聽到他的命令都退了下來,圍到他身邊。
「發生什麼事了?」
白夜心道:「我們與雲水之遙的弟子打鬥時,這一片的魔靈都覺醒了。」
還未到夜晚,為何魔靈會提前覺醒?
他心裡存著疑惑,卻只問道:「老二是誰打傷的?」
白夜心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雲水之遙弟子。
約莫躺了七八個弟子,還有兩三個正在與魔靈打鬥。
殷天星與殷天月已將這片魔靈消滅。
殷天月回首對他嬌笑道:「這些小鮮肉可以吃嗎?」
她指的是雲水之遙的弟子。
葉長箋冷冷道:「隨意。」
雲水之遙的弟子臉刷得一下白了。
懷中的沈默情扯了扯他的袖子,「別殺…不能殺…」
白夜心道:「師兄,如果你殺了他們,天道會誅殺你的。」
葉長箋嗤笑一聲。
「葉子,別殺…」
沈默情開口,又吐了一口血
晏無常道:「師兄的傷勢不能耽擱,先迴風鈴夜渡。這些人,以後再殺也來得及!」
葉長箋揮了揮手,揮退了殷氏兩姐弟。
他打橫抱起沈默情,躍到龍身上。
葉長箋回首對著雲水之遙的弟子輕笑道,「你們還真敢向天借膽。別這麼容易死了,明年的鬥法大會,我會一個個收拾過去。」
白夜心與晏無常都躍到應魔龍身上。
魔龍展翅,衝天而去,飛出了傳送門,向天涯之北的風鈴夜渡飛去。
應魔龍不能進入風鈴夜渡的結界,它停在了渡口。
「辛苦你了。」
葉長箋對它道了一聲謝,抱著沈默情匆匆地跑回竹苑。
東方致秀與浴紅衣聽到龍吟聲就急急忙忙趕來,看到渾身是血的沈默情,大吃一驚。
東方致秀道:「快放床上!」
野渡舟老得知沈默情受傷的事也已過來,將葉長箋等人都趕出房門,留下東方致秀和浴紅衣救治他。
葉長箋不擅長治癒的咒法,他只擅長殺伐之術。
離開皎月峽谷之時,他掃了一眼,被殷氏姐弟撕碎的魔靈本體皆是一些陶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