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 相府風波三十二

現在的問題只有一個，如何證明周媽私下接觸過玉娘，周媽又是如何指使兇手毒死的玉娘。展小小突然提出自己的一點建議，周媽說不定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要是這樣的話，周媽會不會本人就是那個杜石玉娘然後從容離開的兇手呢？展小小說剛才看見周媽的時候就覺得周媽有點不對勁，這麼的豈止是可以培養的，但是周媽走路的時候氣息悠長是一般的人學不來的。現在想起來這個周媽不像是一個中年婦女，更像一個內斂的江湖高手。展小小雖然在她身上察覺不到殺氣，但是這種氣勢讓展小小多看了周媽幾眼。

秦泰突然有一個古怪的想法，當年那個韓家莊後人要是沒有死的話，無論是年紀還是身手應該和周媽差不多，而且她們同時擁有醉海棠這種獨門毒藥。秦泰要展小小和他馬上回東廠，調查已死的韓家莊後人的信息，和周媽做一個比對。因為這件事情很急很重要，所以秦泰和妻子展小小一起趕往東廠。正當秦泰夫妻走出張居正家去往東廠的時候，從張居正家飛出一隻信鴿往另一個方向飛去。秦泰夫妻沒有在意，不代表沒有人注意，幾個暗中跟隨秦泰夫妻的東廠番子看見了這隻信鴿。他們心知這隻鴿子的重要性，所以派了兩個人跟蹤信鴿。在京城養鴿子玩的人不少，但是養的鴿子和用來傳遞消息的信鴿不一樣，東廠的人這點眼力勁還是有的。再說張居正家沒有人養鴿子玩的習慣，所以不會有一般的鴿子飛出張居正家裡，能從張居正飛出去的鴿子只會是信鴿。說起張居正不喜歡養鴿子的事情，馮保曾經笑話跟大家說過。張居正擔任兵部侍郎的時候，曾經有一天在家畫好了軍地地圖準備第二天給大家布置任務。沒想到他家鄰居養著一大群鴿子，剛好他去休息的時候忘記了關窗戶，鴿子不但在地圖上拉屎撒尿而且把地圖破壞了。張居正並不知道這件事，地圖是他叫自己的隨從去書房拿的。隨從不認識字不知道地圖已經被破壞，只不過清理了上面的鴿子糞便就以為沒事了。張居正不但鬧了一個大笑話，而且發誓一輩子不再養鴿子，所以張居正不準下人養鴿子是一個大家都知道的秘密。

秦泰和妻子展小小趕到東廠的時候，東廠看大門的人剛好是新人不認識秦泰夫妻。秦泰夫妻雖然拿出了馮保的腰牌，但是他們依然把秦泰夫妻帶到了東廠的值班室。在東廠值班的太監剛好是張鯨的親信手下，借著盤問秦泰夫妻手裡馮保腰牌的來歷，其實是想刁難和拖延秦泰夫妻。他早就派人去稟報張鯨，想得到張鯨的進一步指示才決定下一步怎麼對待秦泰夫妻。秦泰夫妻也看出這個太監是在故意留難自己，但是今天他必須經東廠檔案室，所以之後耐著心思和對方周旋。展小小更是一邊回答問題，一邊暗中觀察東廠有沒有熟悉的熟人。可是自從張鯨出任東廠總管后，大量使用自己的親信取代馮保的人，所以在東廠衙門裡面經常走動的人，已經都不是展小小認識的人了。

本來這個太監還要繼續為難秦泰夫妻的，可是一個人的出現幫助了秦泰夫妻。一個三十多歲的婦女來東廠給太監送飯，卻一眼認出了秦泰夫妻的身份。這個婦人打扮的婦女上來給秦泰夫妻行禮，然後求太監不要為難秦泰夫妻。原來這個婦人是早年在宮中擔任過宮女的婦女，她曾經是大太監黃錦的乾女兒。後來黃錦失勢后她又投靠了另外一個大太監，大太監把她指給了這個太監當「對食夫妻」。從此她就是這個太監的老婆了，出宮后她住在太監在外面的家裡當夫人，每天來給這個名義上的丈夫送飯。婦人知道秦泰夫妻和乾爹黃錦關係很好，就求丈夫不要過分為難這對夫妻。太監一來對這個妻子很好，第二也是不願意過分得罪秦泰夫妻，因為秦泰夫妻背後不但有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還有張居正這個內閣首輔。所以借著婦人求他的機會，順勢放過了秦泰夫妻，讓秦泰夫妻去東廠內部想去的地方。婦人暗中告訴展小小，她只能幫助秦泰夫妻到這裡了，再下去她幫不上了。展小小依然感激地點點頭，看來這個婦人還是有一點良知和感恩的心的。

秦泰夫妻拿著馮保的腰牌順利的進入了東廠檔案室，但是調取相關檔案和一些年代久遠的檔案需要時間。當他們幫著秦泰夫妻找資料的時候，那個留難秦泰夫妻的太監再一次出現了。他是來傳達張鯨的命令的，不但不准許秦泰夫妻調閱東廠內部的機密檔案，而且不準秦泰夫妻在東廠停留，理由是秦泰夫妻不是東廠的人。看來這個命令剛剛下達，所以這個太監只好心急火燎地趕過來宣布。檔案室的人雖然直屬於馮保不用理會張鯨的命令，但是這個太監身後跟著一大群東廠的人，他們是來驅趕秦泰夫妻的。檔案室的一個老人暗中給了秦泰夫妻一個眼神，意思是檔案他會給秦泰夫妻找的，讓秦泰夫妻不要正面和張鯨的人發生衝突。老人當作做和事老勸說秦泰夫妻離開，隨手塞給秦泰一個紙包。秦泰夫妻離開了東廠，打開一看只不過是一個茶館包茶葉的外包裝袋子。就知道老人約他們在這個茶樓見面，等他把消息找到後送給秦泰夫妻。

秦泰夫妻來到這個距離東廠並不太遠的茶樓，茶樓規模不大但是生意不錯，秦泰夫妻在二樓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邊喝茶一邊等消息。秦泰更加在為馮保這個司禮監掌印太監擔心，馮保這個表面上最大的一個大太監其實已經開始掌控不了東廠了。雖然東廠和錦衣衛級別一樣，都屬於皇家在外的特務機構，但是東廠有權利監督和指導錦衣衛的工作，失去了對東廠的掌控就等於失去了大半的權力。馮保絕對不會輕易讓給別人，唯一的解釋就是小皇帝或者李太后讓他讓出來的，看來小皇帝或者李太后已經開始培養內|宮大太監接班人了。幾乎每一個退下來的司禮監掌印太監都不會好過，至少秦泰看見過的幾代司禮監掌印太監都這樣，所以秦泰在為馮保的未來擔心。無論是當年號稱為老祖宗的呂芳，還是囂張跋扈的陳洪，或者是有點畏首畏尾的孟沖，他們曾經都是風光無限的司禮監掌印太監，可是結果呢？呂芳被下放去鳳陽看守皇陵，後來聽說是又累又餓病死在皇陵附近的，死的時候不但一無所有而且連棺材也沒有，一張破草席一捆就完了。陳洪是最慘的，他是在司禮監掌印太監任上被拿下的，可以說是死於非命。孟沖好不容易當上了司禮監掌印太監，卻因為馮保這個對頭太強勢所以沒有過過一天風光的日子。孟沖被趕出宮后，雖然馮保聽從秦泰等人的勸告沒有對孟衝下死手，但是孟沖以為因為得罪的人太多，死在了去南京的路上。馮保將來會怎麼樣呢？最好的結果是被李太后和小皇帝下令恩養起來，成為一個無權無勢的老太監。差一點就會和黃錦一樣，住在京城附近艱難生活。再差點被趕回鳳陽或者南京，過著半看押的不自由生活。最差的就是在路上被人折磨死，就連正兒八經的墳地也沒有。這都要取決於小皇帝對馮保的良心了，小皇帝要是念著馮保的養育之恩就會對馮保好一點，要是小皇帝忘記了這段恩情的話，馮保就會十分難過了。

檔案室的老人不久之後也來到了茶館，並沒有馬上和秦泰夫妻見面。他走進了一個茶館的包房，點了一些喝的吃的，就讓夥計不要打攪自己。等夥計離開后，秦泰夫妻這才在大家不注意的情況下進了這個包房。老人告訴秦泰夫妻這裡其實是東廠一個老人的自己家的產業，所以這裡會有東廠的人經常進出，老人不能直接和秦泰夫妻會面。秦泰讓妻子展小小看著門口，他馬上去觀看檔案，因為這些檔案不能長時間離開檔案室，老人是偷偷拿出來的。秦泰要的韓家莊後人資料並不多，因為年代比較久遠，留下的信息就更少了。雖然有一張模糊的畫像，但是和周媽的樣子有一定的區別。婦女隨著年紀的變化變化會很大，有時候幾年時間就可以判若兩人。婦女有三個時間段的變化最明顯，第一個是少女成為婦女的時候。第二個是婦女生產孩子前後。第三個就是婦女中年發福的時候。這三個時間段要是不注意或者不在一起的話，很有可能就連熟人也會不認識了。周媽已經四十歲上下了，和當年才二三十歲的韓家莊後人會不會同一個人不能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