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兩人尷尬了一分鐘，最後以顧尤投降而告終。

她哪能想到唐森那麼不經騙啊。

顧尤快速轉移話題：「好了，我們開始對戲吧。從現在開始，我是呂瀟你是晨曦，你好好注意我的演繹方式。」

「好。」

……

接下來的一個小時里，顧尤極其專註。

倒不是為了在別人面前表現自己的專業，而是她對於「演戲」一向很認真。

唐森一開始還有點青澀，可似乎被顧尤帶入了戲里，漸漸的……入戲很深。

今天對的這一場戲有吻戲。

顧尤看著劇本，擰了擰眉心。

「你說過，你單身二十三年了。」她雖然一本正經，但難掩眉目之間帶著的好奇，「那……初吻還在嗎？」

唐森低下頭，沒理她。

顧尤以為他已經在很高冷地表示「老子那麼帥，初吻怎麼還會在」，但等她眼睛落在他耳朵上的時候，呆住了。

那紅彤彤的耳朵明顯得不行。

她輕呵了一聲，傾身過去與他對視。

「不在了啊？」

唐森也無所畏懼，抬眸與她相視一眼，淡聲道：「還在。」

「可明天過後就不在了啊，怎麼辦？」顧尤一想到他要和一個陌生的女的接吻，頓時覺得吧，很不爽。

「你要嗎？」

唐森凝眸注視她，長長的睫毛在光影下落得數道陰影。

顧尤緩身挨近他，兩人的距離近了好幾倍。

她甚至能看見他嘴巴上的小鬍渣。

顧尤對於他說的話，沒明確表示接受也沒有拒絕。

她主動了太多次了，這一次她不想再這樣。

唐森也沒有讓她主動，伸出手扶著她的後腦勺，將她壓向自己，然後輕輕含上她唇。

雙唇相觸的那一瞬間，柔軟無比。

顧尤的雙手有些無措，不知道往哪放，只好握住唐森的衣服。

她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璀璨的目光，有些躲閃地移開眼睛。又在無意間輕咬了一口唐森的唇珠。

當即，唐森握住她的手，箍得緊緊的。

顧尤以為這個吻可能就這樣結束了，但沒想到的是，他繼續加深了這個吻。

他將她抵在牆上，雙手與她十指相握，動作強勢卻極其溫柔。

但所有的一切，他都只是為了將「初吻給她」的規則，除與她相觸碰的地方，其它部分都循規蹈矩，並沒有如何的侵犯。

吻完，顧尤靠在他的肩頭輕輕喘氣。沒有過這樣的精疲力竭卻富有快意，彷彿接個吻都讓對方把自己的魂都給吸沒了。

唐森輕輕擁著她，嗓音裡帶著笑意：「滿意了嗎？」

顧尤慵懶地點點頭。心裡評定：還是很美味的。

兩人休息了一下，漸漸退離對方的懷抱。

「不過……有一件重要的事我沒告訴你。」唐森收拾好劇本，蹲下身去抱小菊貓，插了一句話，「我家也有個小灰貓。」

顧尤靜靜地等他接下來的話：「什麼？」

「女主要求吻戲借位，你擔心的不成問題。」

靠……顧尤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讓這小屁孩給坑了。

不過她明裡暗裡都是笑意，並沒有表現出不滿。

穿好外套，顧尤提起垃圾問道：「我送你下去吧？」

唐森點點頭：「好。」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不是男女朋友，也並非炮.友，但接吻過後兩人也沒有絲毫的尷尬。

大抵這也算是你情我願的事。

下了十七層，顧尤剛想出電梯門，但是唐森按了開門鍵，擋著門不讓她出去。

他從她手裡接過了垃圾袋。

「回去吧，接下來我自己走。你也累了。如果下次我需要你的幫忙，還請你不吝賜教。」

顧尤看著他的動作，低下頭點了點。

「那就……再見了。」

電梯門合上，隔絕了所有關於唐森的一切。

顧尤抬起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唇，嘴角淡淡地展開一絲笑來，連她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笑得像是得到禮物的小女孩。

……………………

………………

接到外公打來的電話是在第二天的早上。

蒼老的聲音十分輕快，彷彿都年輕了十幾歲。

即使顧尤沒有見到他現今的模樣也能想象出他此刻是有多慈祥。

「小尤啊，晚上過來吃個飯吧。」

吃飯……那麼又要見到幾個不想見到的人了。

顧尤剛想找理由拒絕，但外公顯然是很了解她的。

「可不許拒絕，今天要給你見一個人。」

顧尤輕笑，聲音帶著撒嬌：「外公，你也知道我很忙的。」

「忙忙忙，你是有多忙，這都三個月沒來看我了。小尤啊，你是不是不喜歡外公了啊，都不來看我。」曾經叱吒戰場三十年的將軍，如今像是個孩子，顧尤也是無奈了。

「那去哪吃飯？」顧家的家宴一般不是在住宅舉行的，除了祭祀和婚禮，還有逢年過節。

外公笑了，像是一個老頑童。

「雲瑕宴，外公給你點你愛吃的。」

「幾點？」

「晚上六點，記得穿粉嫩嫩的小禮服啊，我家小尤穿小禮服可像一個小公主呢。」

「外公！」

顧尤很久沒有這樣嬌嗔過了，在外公的寵溺下好像是回到了十幾歲的時候。

等到掛了電話，她對自己剛剛的表現無奈地搖頭。

都什麼呀……

還粉嫩嫩的小禮服？

不過她一般都不會忤逆外公的意思。

但當她掀開擺設各種禮服的衣櫃看到黑壓壓一片的禮服時，頭都大了。粉嫩嫩這詞跟19歲以後的顧尤，根本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啊……

穿還是不穿？

於是她忙給自己的小助理打電話求助。

小助理似乎才剛剛睡醒，接到她的電話直發懵。

「顧姐……今天沒有行程啊。」那帶著委屈的哭腔，別提多讓人憐愛了。如果不是她脾氣好，估計就提刀殺過來了吧。

「許情啊，我遇到了一個天大的難題。」顧尤的聲音彷彿正在面臨一場滔天的災難。

「啊？！」那端傳來小助理的手指「啪啪啪」點在屏幕的聲音，半響后，她才回答，「沒有啊，顧姐你沒有上熱搜也沒有任何負.面.消息啊……」

顧尤忙說：「不是這個……你準備準備出門，待會和我一起出去逛街。」

「啊、啊？」

確定自己沒聽錯后，小助理頓時如臨大敵……

——

大概摧殘了小助理三個小時，顧尤才勉強選定了一件鵝黃色的一字肩小禮服。

很簡單的款式，卻很能凸顯她的身材。衣服外頭是一層白色的亮片紗包裹，吸睛又十分好看。

換好衣服，助理將她的頭髮放下來用捲髮棒卷了卷，然後散披在她的雙肩。

差不多就這樣了。

顧尤對著鏡子努力練了練笑臉。

面前的許情忽而拿出了包拉開來，一排明晃晃的口紅差點閃瞎顧尤的眼。

「品牌送的。顧姐，選哪個？」

顧尤的縴手在口紅上方輕輕掠過，最後選了一個西柚色抹了上去。

這樣一打扮她也不再死氣沉沉，反而明艷動人。

只是十分不自在。

她從包包里揀起一根女士煙，走到陽台處點燃，悠閑地吸了起來。

許情收拾收拾東西，隨她走出去。

看她面容很不高興的樣子，便試圖問她：「顧姐，是遇到煩心事了嗎？」

只有這個時候，顧尤才會吸煙，其它時候只是喝酒。

陽光照下來，落在顧尤的臉上，顯得她的肌膚細膩又光滑。

睫毛又密又長，在她臉上打下陰影來。

水潤的唇夾著白色的煙捲，而後輕輕吐出一口薄荷味的煙。

「要去見小時候的噩夢了，我在想，哪種姿態能把他們嚇得屁股尿流。」她邪邪地笑了一下。

兩人之間一片沉默。

許情能看見她眼底的陰鬱，濃厚的像是夏日裡的雷暴天氣，馬上便要颳起一陣驚濤駭浪來。

她不知道顧尤的情況，只知道只要是顧姐贏就好。

因為晚上的行程是私下的，沒有人知道。

顧尤也就大大方方地開著自己的小跑車去往了雲瑕宴。

雲瑕宴是H市名流們常常參加宴會的酒店，風格很中式化。

進出這裡的人都非富即貴。如果顧尤只是演員顧尤，也不一定有機會來這裡。

她的車一到酒店外面，穿著正經西裝的泊車小哥便過來接過她手裡的鑰匙，順便伸出一隻手搭在她的掌心下面來扶著她的手。

顧尤從車裡出來，在另一個酒店經理的指引下走向宴會的包間。

她腳上的高跟鞋在走廊的燈光下發著異常美麗的光芒。下邊是厚重的地毯，是以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

她最終將雙腳停在一面畫著H市山水畫的門前。

藏青色的絲帶綁在左手上遮蓋住上面的傷疤。

她輕輕推開了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裡面數道目光都聚集在了她的身上，她看著裡面嘴角的一邊微微翹起，算是笑了。

她走進去，周身的氣勢都揚起，讓人無法無視她的氣場。

直到外公身邊，她才收斂了一些自己的氣焰，只微微俯身告訴一下外公她來了。

外公頓展滿面笑容，拉著顧尤就讓她坐在自己的左手邊。

顧尤仔細打量了一圈周圍，發現顧老爺子的右手邊是顧玖，顧玖的身側是顧垣，坐在角落的是三叔。依次過去是顧玖和顧垣的父母，而後是韓家的爺爺。

還有一個……

是顧尤很久沒再見過面的男人——韓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