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你母親是小三，你以後也會是小三！」
這一句「曠世名言」，顧尤至死不忘。
而這句話出自誰的口呢，就是眼前男人的口。
依靠學識包裝、金錢包裝，恐怕也藏不起來那滿心齷齪的思想，還有狗眼看人低的習慣。無論哪方面都曾和他的未婚妻一個德性。
現在出國深造那麼久也不知道狗嘴裡能不能吐出象牙來。
顧尤依次和幾個長輩問好，最後才正視對面的韓煦。
她疏離地點頭示意了一下。
短短几分鐘之間，就教人看清楚了她的修養與氣度。
韓家的爺爺看著顧尤點點頭：「這麼多年了，小尤還是最讓人放心的一個。」
「那可不。我家小尤像她外婆一樣秀外慧中。」外公的臉上滿是驕傲，「也像她媽，多才多藝。」
兩家長輩的話看似只是普通的寒暄，可讓有些人如臨大敵。
顧老爺子這麼誇就是為顧尤在撐腰，有些人的小動作他不是不知道，只是礙於在他百年之後小尤沒人照顧，還是不要把臉皮撕破了的好。
韓老爺子這麼誇卻是有更深的目的。誰都知道顧尤背後靠的是誰，即使關係還沒有被承認，但血緣終究抹滅不了。為自己的後代鋪路，和顧尤聯姻是最好的方法。
「小煦啊，你也回國了。以後多和小尤聚聚，畢竟小時候在一起也玩得很好。」韓家爺爺提點了孫子一二。
韓煦連忙答應。
那端的顧玖可是坐不住了，趕忙插話：「韓爺爺他們兩個敘什麼舊啊。您忘啦，小時候和小煦哥哥玩得比較好的是我。」
韓老爺子面色尷尬。
顧父忙用手肘暗暗敲女兒。
「爸，你幹嘛，難道我說得不對嗎？」顧玖有些生氣。
顧父也無可奈何了，直向韓老爺子道歉：「叔父，孩子叫我們寵壞了，還請你別往心裡去。」
韓老爺子倒也不是小心眼的人：「哪會，都是看著長大的，或許是性情中人。」
顧玖還以為韓老爺子誇她，笑得很開心。
顧尤不說話，只是好奇地看了眼身側的座位。貌似還有人沒來。
外公看出了他的疑惑，便道：「是你韓爺爺的外孫，估計要晚些過來。」
「嗷。」這人她有印象，但也只停留在知道韓老爺子有個外孫這個層面。
吃了一口鵝肝又喝了一口紅酒，對面的韓爺爺忽然開口。
「小尤年紀也不小了，有男朋友了嗎？」
外公似乎要開口說話，但顧尤微笑著按住了他的手，而後晃了晃手裡的杯子，香醇的酒濃郁而又芬芳。
「沒呢，我現在的人生重心都在演戲上面，找男朋友的事大概會在三十歲以後划入人生規劃里。」
「老朽覺得你和我家韓煦還挺配的。有沒有興趣考慮一下我孫子？」
這一句話出來，周圍一片寂靜。
也顯得顧玖的動靜特別大，她直接開口：
「韓爺爺，你說過我們家和你們家的小輩有婚約，可這件事是說在顧尤來顧家前的，難道一開始你不是想要撮合我和小煦哥哥嗎？」
韓老爺子被一個小輩指著鼻子打臉，當即臉色就沉了下去。
顧父顧母見情形不對，一個連忙安撫寶貝女兒，另一個快速理了理言辭並詢問韓老爺子的意思。
倒是坐在一側從開場到現在都沒怎麼說話的顧三叔開了口。
「演員都是與公司有簽約過的，一定年限里不能談戀愛，就算談戀愛也不能公開，再者小尤現在也在事業的上升期，這種事還是緩緩吧。」
顧尤看向他。
這個帥氣的顧三叔也是娛樂圈裡的，但是兩個人幾乎沒怎麼照過面。不過據說他接了《重來》的劇本。最近製片方也在死磕她，指不定能一起演一部劇。
見他開口幫她說話，她給予了感激的目光。
顧三叔笑了笑，淡淡地移開了視線。
明的暗的都算是拒絕了，但韓老爺子並不打算就這樣退敗。
他站起來舉起了酒杯：「不論如何，韓氏集團未來女主人的位置都歸咱們小尤了，希望小尤不要讓爺爺等太久。」
這句話算是欽定了。
即使顧尤不願，但在外公的示意下還是站起身舉起了酒杯。
而在外公、顧三叔起身後，所有的顧家人，情願的、不情願的都站了起來。
顧尤順著一隻被捏緊的酒杯看向了在它後邊的視線，對上顧玖的目光。
那陰狠的視線倒是很久沒有看到過了。
對此，顧尤淡然地冷笑了一下，目光移開，落在對面的長者身上：「韓爺爺說笑了，但您這樣看得起我，是我顧尤的榮幸。若是有緣我們會有更深的緣分。」
顧玖想要的，她也可以偏不讓她得到，讓她也享受一下失去是什麼滋味。
只是她的聲音剛落，門外便適時響起了一個充滿少年氣息的聲音。
「怎麼不等我？」
顧尤聽著這個聲音頓時渾身一僵。
她看向門外，唐森的身影出現在外邊。走廊的光打在他身上，眩目得如神明降臨。
對方的目光在包廂里掃視了一圈，最後落到了她的身上且緊緊鎖定。
顧尤很快撇過眼睛，假裝不認識他，臉上帶著疏離。
倒是韓老爺子連忙對大家介紹了一下突然出現的唐森：「這是我外孫，姓唐單名一個森，我愛人最疼愛的外孫。」
后一秒又低斥了他一下，「來晚了還不低調點，過來叫爺爺還有叔叔阿姨哥哥姐姐。」
唐森痞痞的：「好。」
他拿起杯子挨個從年長到年齡相仿敬了飲料，最後才走到顧尤面前。
「這位姐姐，你很讓人眼熟。」
他的聲音不大，剛好能讓顧尤聽到。
顧尤拿著杯子的手一抖，差點灑出酒來。
她乾笑一聲，試圖化解尷尬：「大概你對所有女的都這樣說吧。」
回應的聲音乾巴巴的。
唐森搖了搖頭：「不，我只對美女這樣，而你是唯一一個。」
顧尤喝酒的動作一頓。他的言語是因為剛剛自己不想搭理他，而反過來刺激她的？
「臭小子，怎麼說話呢！」韓老爺子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
這下子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顧尤身上。
唐森卻一轉剛才的痞氣，展現出他的冷漠與疏離：「是我言辭不當了。對不熟悉的人這樣調戲可能不太禮貌。顧小姐，抱歉了。」
顧尤險些瑟瑟發抖：「沒事……」
——
吃飯吃到一半，服務員撤了盤子，轉上甜品。
顧尤喝得有點多，又不想吃太多甜食，就撤了椅子到外邊去吹風清醒清醒。
雲瑕宴每晚八點風雨無阻地在二層外面的露天廣場上會舉行一場音樂噴泉。
顧尤踩著細高跟搖搖晃晃地跑去了那。
似乎是天冷，又或者是來吃飯的人比較少，二層外都沒有什麼人。
她走到一台鋼琴前坐下。
冷風吹起她的長發，在她纖細的手臂上纏著，貪戀她身體的柔軟。
輕輕按下一個符號，代表這個符號的噴泉就騰起一條水柱來，在五光十色的燈火里特別美妙。
顧尤覺得好玩，又按下一個符號來。
在她樂此不彼中，一道身影靠近她，輕輕抓住她的手，而後緊緊扣住。
顧尤以為是唐森，但在轉過身看到韓煦那張臉時，冰著神態硬生生地抽回手。
「好久不見，剛剛都沒能跟你好好打個招呼。」韓煦將雙手插入口袋裡，靠在鋼琴上，姿態懶散。
「對啊，好久不見，我都沒能記起自己的幼年好友里竟然有你。」顧尤笑著，話里卻深帶著刺。
韓煦有些尷尬。
顧尤不管他，只自娛自樂，輕輕將雙手的手指放在鋼琴上，彈起《悲愴》鋼琴曲。
「小時候的事……」韓煦開口似乎要說些什麼。
不用聽也知道下文會是什麼，顧尤冷冰冰地打斷他的話：「我不管小時候的事，但無論何時對你我都沒興趣。我那表妹對你的興趣倒是挺大的，你們也是『同道中人』，所以你不用放太多心思在我身上，你爺爺的話聽聽就好了。」
「可你知道，你和我在一起才會共贏。」韓煦忽而提起了一個人，「而且你父親……」
「如果你不想被揍，就最好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這個人。而且希望以後我們不要有任何交集，就算有交集也希望你是我的表妹夫。」
「顧尤……我想我們應該和好。」
真是聒噪。
顧尤胡亂敲著琴鍵，剛才流暢的樂曲瞬間凌亂。
她合上琴蓋，看著遠處的夜景，眉眼中是冰刀子。
「和好？呵……你一直賴在這不走，原來是想我和你算那筆舊賬嗎？」顧尤站起來，衣袖微微扯下些，一條粉色的淡疤露出來。
涼風吹來散開她的髮絲來，露出她的鎖骨，微露出來的地方骨骼分明卻又豐腴無比。
她目光含著輕視，覺得對方無比可笑：「你說和好，呵，你要我怎麼和你和好？被辱罵的不是你，被火燒傷的不是你，被關在黑屋子裡的不是你，而對我做這些的你和顧玖都很不遺餘力。」
聽著這個控訴，韓煦倒也不說什麼給自己辯解。那些事情他是做過，倒也不是不認。
「我以為都過去那麼久了，你怎麼也該因為年少無知四個字而原諒我。看來我給的傷害在你心裡已經不可磨滅。」
「對，不可磨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