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結果-質問
此為防盜章
這會子人真的都齊了,宴席也開了,抬著食屜的丫鬟成對成對的進來,醬鵝肉、醬鴨肉、馬鮫魚脯、鵝燒鴨、熟肉鮮鮓、雞簽、蒸乾菜、鵪鶉茄、食香瓜茄、糟瓜茄等菜一樣樣地擺上來,旁邊溫酒的小丫鬟也灌了好幾壺酒上來,幾個得臉的丫鬟忙幫主子們一一滿上。
溫庭容和李心歡把李拂慈夾在中間。李心歡左手邊的是李心巧,兩姐妹本不該這麼坐,但大房的兄弟兩個和吳畏理應坐在對邊,謝遠黛又放不開,自然挨著丈夫坐,加之李心巧原不想挨著溫庭容,才跟李心歡換了位置,就坐成了現在的樣子。左右是晚輩們自個玩鬧,便也沒人指責什麼。
因多出來的兩人,起初席間氣氛並不好,眾人都拘著,等大家都吃到半飽,李心質和李心巧兩個碰了杯桂花酒。金樽里的酒色澤金黃、晶瑩透明,有奇特的桂花香和酒香,兩種香味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
李心質忍不住砸吧嘴:「還是自家釀的好喝,味感醇厚。」
李心歡站起來道:「二哥,你一個人品酒有什麼意思,我也陪你喝。」說著也灌了小半杯,抿了兩下道:「著實味美,初呷酸甜澀口,這會子始覺酸甜適口。」
桃花眼亮起來,李心質高聲道:「咱們兩個喝又有什麼意思,不如大家一塊兒喝。」
李家就屬李心質最活潑,有他在,場子冷不下來,這會子他已經開了個頭,一旁的人也跟著應和起來,是李心巧建議道:「不如邊玩邊喝?」
「玩什麼?」是李拂慈問的,她有些期盼地看著眾人,似乎很享受這種氛圍。
李心巧摸了摸下巴道:「射覆是不行的,不然咱們幾個只有輸的份兒。」有溫庭容、李心默和李心巧在,她們也只有干看的份兒。
李心質掃了溫庭容和李拂慈一眼,道:「籌令也不好,拇戰姑姑和心歡也玩不來,不如就羯鼓傳花。」
這個容易,眾人又都玩得來,商量定下,李心質叫丫鬟去外面折了一枝桂花來,綠的葉,金黃色的碎花小蕊,香氣馥郁,拿在手上尚有暗香盈袖。
李心質拿了花,高舉起來道:「從哪個開始?」
李心歡把梅渚拉到旁邊,小說:「叫她來擊打那邊的小桌,梅渚有一副好嗓子,打出來的韻律也好聽。」
被主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誇讚,梅渚略害羞的低了頭,今日中秋,她也簪了鎏金蝴蝶簪子,桃色兩腮含羞,聲音溫婉道:「那就奴婢來吧。」
李心質捏著一枝簪柄粗的桂花,笑贊道:「名副其實,你來吧!」
峰雪扯了帕子疊了幾疊,把梅渚的眼睛蒙上,後者眼前一片漆黑后旋身背對他們,富有節奏地敲打起到她腰間的紫檀藤心小桌。
老檀木沉甸穩健、堅硬潤滑,敲擊起來猶如敲打在鋼鐵上,低響沉悶。
梅渚心裡哼著曲兒,一下一下地敲擊,李心質忙把手上的桂花傳給了李心巧,李心巧傳給心歡。桂花又從李拂慈傳到溫庭容手上,敲擊聲停了,桂花最後落在了李心巧手上。
李心質和李心歡鬧著罰酒,一人舉了一杯往李心巧嘴裡灌。
李心巧喝了李心歡手上的那杯,擦了擦嘴角道:「方才是不是忘了說罰什麼?」
李心質桃花眼笑眯眯道:「倒真是忘了,方才既沒定下,你且先做一首詩來,也不為難你,別的不要,就以桂花為題做一首如何?」
李家雖是書香門第,李心巧到底是閨閣女子,況且吳美卿又是武將之後,做詩做賦這一頭,不是她的強項。
好在李心質出的題不刁鑽,李心巧搓著桂花枝凝神想了想,道:「南中有桂樹,香氣壓千奇。不識風霜苦,安知零落期。」
眾人琢磨了兩下,還有人低低地念了出來,李心歡率先開口道:「算你不錯。只不過這次可要商量好罰些什麼。」
罰作詩沒甚意思,太過高雅的一般人聽不懂,俗氣了又是關公面前耍大刀,李心質反問李心歡:「你說罰什麼?」
李心歡難得把溫庭容叫來,自然不是為了聽他作詩的,料想舅舅得了花也不好推辭,也得應罰,她狹促笑道:「不如罰說個笑話,這樣才熱鬧。」
其他人不禁想了,若教溫庭容或是李拂慈默說個笑話出來,簡直想都不敢想啊!小花廳的氣氛上升到另一個高.潮,梅渚重新敲擊桌面,桂花也脫離了李心巧的手,遞到了李心歡手上。
桂花傳了兩圈,李心歡對李心巧使了顏色,李拂慈注意到兩人的互動,等到李心巧故意拖延時間,桂花過了一會兒才到李心歡手裡的時候,李拂慈餘光瞥了溫庭容一眼,兩手接了桂花往右手邊一推,塞到身邊冷峻的男子手裡。
溫庭容接了花還沒傳出去,梅渚的手已經停了。
梅渚她好奇地摘了眼睛上的手帕轉頭呼道:「到誰了到誰了!」她尋到桂花的雙目愣了又愣,她可沒看錯吧,溫庭容要講笑話?!
桌面上的人都靜了下來,因覺溫庭容冷漠,都不敢親近催促。
李心歡瞧著溫庭容拿著桂花出神,眾人想催也不敢催,她正要請他先喝一杯酒,李拂慈先一步道:「庭容哥哥得罰酒。」
因常在病中,李拂慈聲音軟綿綿的,纏綿悅耳。
溫庭容果然端起酒杯,正要入口,李心歡道:「舅舅,喝我的,你的酒怕是已經涼了。」她的酒方才灌了李心巧之後已經新添了一杯,是溫熱的。
溫庭容長臂一展,骨節如竹節一般分明,白皙修長的手指伸在李心歡面前,她甚至能看到他指側因習字而磨出的繭。接了熱酒,他一口飲盡,把杯子還給了外甥女。
溫庭容也沒有推辭,脫口而出道:「借花獻佛,花從佛處來。」
別的人都面面相覷,只有李心歡鬧了個大臉紅,耷拉著腦袋不敢插嘴。
李心巧發現端倪,掐著李心歡的肩膀道:「你聽懂了是不是?快跟我們說說。」
溫庭容嘴角含笑,李心歡竟然想聽他講笑話,這些日子來,好像就這件事最好笑了,她這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李心歡拚命搖頭,這種事她才不說,李心質道:「心歡,若這個做不得數,豈不是壞了規矩?」
纏不過她們,李心歡噘著嘴斷斷續續把事情講完了,還做了個鬼臉,巴掌大的小臉紅的像從染缸里泡過一遍似的。
李心巧和李心質兩個聽罷捧腹大笑,連一向內向的謝遠黛也笑得露了牙齒。
吳畏更不必說,嘴角咧到腮幫,愈發覺得這個表妹行事可愛,叫人想在她臉蛋上捏兩把。
李拂慈也跟著笑了,喝了一口桂花酒,拿帕子捂著唇咳了兩聲,嚇得紅染給她順氣,催促她趕緊回去。
笑話也講了,溫庭容覺得已經飽了,先行離去,接著李拂慈挨不住咳嗽,也走了。
這兩人一走,剩下的人玩的更歡,丫鬟頻頻熱酒,席上大行拇戰,一個喊「五魁首」另一個道「八匹馬」,花廳里一派熱鬧景象。
酒席散了,幾個女眷臉上都有潮紅,吳畏和李心默酒量頗豪,這點家釀對他們來說根本不起作用。
李心默陪著謝遠黛回了甘來居,李心質有些頭暈,也被人架著送了回去,只餘下兩姐妹和吳畏。
他們三人又約著去園子里逛一逛,上了放眼亭吹風。李心巧被襲來的香氣所誘,提著裙擺下去折了幾枝。
吳畏笑問李心歡:「你怎麼不去?不喜歡桂花嗎?」
撐著欄杆,李心歡俯身往下望去,答曰:「喜歡呀。」因為喜歡,所以就讓它們長在樹上。
吳畏從寬大的袖子里掏摸個葉面光滑亮麗,花色橙紅,鮮艷明亮的花枝出來,遞到李心歡面前,含笑說:「送給你。」
李心歡眸子一亮,桂花有金桂、銀桂、丹桂、四季桂,分三色,三種清香。紅是狀元,黃為榜眼,白探花郎。這枝是狀元桂,不僅比李家種白的黃的二色桂樹稀有,彩頭也好。
拿了花枝細細端詳,李心歡杏眸起,嘴角彎出喜人的弧度,道:「表哥捨得把『狀元』贈人,真是大方。」
濃黑的眉毛挑了挑,吳畏笑得大方豪氣,眉宇間男子氣概濃厚。
李心巧摘了桂花上來,才擒著黃百蕊的花朵送到李心歡面前,卻見堂妹拿著個狀元桂,這花可是李府沒有的。
李心巧扔了手上的桂花冷哼道:「原來這兒還有更好的,虧得我不顧形容去折桂。」
李心歡見李心巧生氣,忙去哄道:「你若喜歡,我也不獨佔啊。」回頭看了吳畏一眼,得到他頷首默許,便把花送給了堂姐。
李心巧拿了花嗅了嗅,醉眼迷濛道:「真香,就是熏的我腦子有點暈。」
李心歡臉還紅著,吹過風卻是要清醒許多,不像李心巧喝了酒還去折桂,折騰了一番氣血上涌,自然就頭暈。
李心歡提著裙裾往前踏一步,緞面鞋壓在鬆軟的泥土上,凹出淺淺的坑,她蹙眉說:「舅舅看著我長大,他有沒有德行,我比你是清楚的!」
李心巧不以為然,輕慢道:「他是你舅舅,自然瞞著你,你還不知他在府學里做過什麼事吧?」
那件事李心巧也是前假山這邊,李心巧終於逮住李心歡的「錯處」,粗著嗓子與堂妹爭論起來,面紅耳赤道:「你說你舅舅才高智深也就罷了,說他有大德我確實不敢苟同。」
李心歡提著裙裾往前踏一步,緞面鞋壓在鬆軟的泥土上,凹出淺淺的坑,她蹙眉說:「舅舅看著我長大,他有沒有德行,我比你是清楚的!」
李心巧不以為然,輕慢道:「他是你舅舅,自然瞞著你,你還不知他在府學里做過什麼事吧?」
那件事李心巧也是前兩天才聽李心質說的,如今越發覺得溫庭容此人可怖,空有才華並無潔行。
聽了這話,溫庭容面容漸冷,拇指一使勁就折斷了樹枝,隨手扔到水裡,兩截樹枝隨水流去,一會兒就不見蹤影。
溫庭容撥開兩側的扇骨木,從中間的泥土小道穿過去,正待出聲,李心歡又回了李心巧一句:「別的我不知,但母親說,只有本身品性不好的人,才會去詆毀他人,我舅舅可從未在我面前說過堂姐的不是。」
李心巧氣極,怒目圓睜,耐不住火氣使勁推了李心歡一把。李心歡身子往後仰倒,左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腳踝正好磕碰在假山上,腳下酸痛,一個不穩就要摔倒,卻直直倒進另一人結實的臂膀里,被他穩穩地接住。
李心歡早嚇得閉眼,發覺自己被人攬住腰,睜開眼發現溫庭容那張丰神冷峻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她揚起嘴角一笑,脆聲道:「舅舅。」
溫庭容將她扶起來,虛攙著李心歡,冷冷地掃了一眼李心巧。
李心巧一看見溫庭容就怕,更何況方才還說了他的壞話,也不曉得他到底聽見了多少,或是都聽見了。她雙腿不聽使喚,灌了鉛似的邁不動,雙肩卻在顫抖,瞧著溫庭容冷冰冰的眼神,兩腿使勁往後退了一步,磕磕巴巴道:「你……我……」
溫庭容背著手,並未露出怒色,只平靜道:「三姑娘這是在欺負心歡?若是叫老夫人老太爺知道你這個做姐姐的不友不悌……」
李心巧嚇得大汗,寒意從腳上發起,李家長輩雖然慈善溫和,若有人觸及祖訓家規,那就沒這麼簡單了。家規中尤重孝悌恭從,要是李心歡拿這個來嚇唬人,她尚且可以討饒糊弄過去,偏生是溫庭容來威脅她,想想都害怕。
李心巧向李心歡投去求救的眼神,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李心歡也是個有脾氣的人,方才李心巧那麼污衊舅舅,還推搡自己,太容易饒過她,堂姐不會長記性,不如叫她狠狠吃一次虧,下次再也不敢說溫庭容壞話。
李心巧弦然欲泣,咬著唇咽聲道:「心歡對不起……我不該推你……」
咧嘴一笑,李心歡這才饒過李心巧,道:「堂姐放心,我不告訴祖母。」
李心巧低著頭行了禮道:「那就勞煩您送心歡回去了。」說完,她拔腿就跑,還抬手抹了抹眼睛里的淚。
憑什麼在外受氣,在家裡還有受氣!李心巧心裡千萬個不舒服。
李心歡看著李心巧跑開的背影,心裡有點難受,堂姐那麼好強,這下肯定難過死了,可不讓她吃個教訓,下次還會出言不遜。這次是說自家人,私下解決就算了,若惹了外面人,落得個長舌婦的名聲,那才完了。
溫庭容看得出來小丫頭心軟,便出聲調侃道:「方才還面冷心硬,這會子又捨不得了?」
李心歡搖搖頭,肉肉的臉頰像兩個糰子,她稚聲道:「祖母和母親都特特強調過,一個人的品性是最重要的,若姑娘家的聲譽沒了,以後的日子就艱難了。這件事於堂姐來說是好事,我捨得的。」
盯著外甥女婉婉雙眸看了半晌,覺著小丫頭年紀小,大是大非倒分的很清楚,溫庭容稍帶責怪道:「明曉得她脾氣急躁,你又何必去激怒她?」
抬起乾淨無雜的眼眸,李心歡杏眼彎彎道:「因為她在說您呀,舅舅。」
溫庭容愣在原處,身體某處被敲打了一下,怔了片刻方輕聲道:「走吧。」他抬腳走了,卻不見身後有人跟來,旋身去看,發現外甥女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動不了。
不得已,溫庭容又走回去問她:「不能走了?」
李心歡點點頭,紅著眼眶道:「腳踝疼,方才撞到假山了。」
無奈,溫庭容只能攙扶著她,但這樣子走的太慢,他讓李心歡停下,乾脆把人橫抱起來,往一步堂走去。
嬌軟的身子落在他的臂彎里,溫庭容已經記不得有幾年沒抱這個小丫頭,居然都這麼重了。他記得懷裡的小姑娘剛出生的時候還是軟軟的一團,眼睛都睜不開,揮舞著藕節一樣小手,小小的掌心正好抓住他一截手指頭,便安心地睡了。一眨眼小外甥女都這麼大了。
李心歡勾著他的脖子,心裡正通過溫庭容的表情揣摩,方才她們姐妹兩個的對話舅舅到底聽到了多少,生氣了沒有?不過完全看不出來,因為溫庭容面上平靜如秋水,沒表現出任何情緒。
抿了抿唇,李心歡睜圓了眼了問道:「堂姐方才說您在府學里發生的事,是什麼事?」
隔了一會兒,溫庭容才答道:「子虛烏有的事。」
李心歡繼續問:「舅舅,那您在外面讀書有相熟的同窗嗎?怎麼都沒聽您提起過?」
這次溫庭容回答的很乾脆:「沒有。」
又哦了一聲,李心歡說:「舅舅,為什麼母親有酒窩,我卻沒有?」
溫庭容往她如凝脂般的臉頰上看了一眼,道:「你小時候是有的,只不過很淺,長大了便沒了,許是因為胖了的緣故吧。」
撅起嘴,李心歡不樂意道:「舅舅……您怎麼說我胖,我現在已經吃的很少了。」
溫庭容壓下即將揚起的嘴角,不咸不淡道:「那我就不知道為什麼它會沒了。」
李心歡兩彎長眉的眉頭都快斂在一處,氣鼓鼓道:「舅舅,為什麼……」
溫庭容出言打斷道:「心歡,別問了。」
李心歡鼓著嘴嘴角下沉,耷拉著腦袋果然不說話了,舅舅向來喜歡清靜,她早該識趣的。
到了千帆堂,丫鬟們見溫庭容抱著李心歡回來,都不曉得出了什麼事,忙跑來接,一個勁兒地問。
溫庭容吩咐道:「她傷了腳,雖不是大傷,小孩子骨頭脆,還是請個大夫來看看為好。」
梅渚不敢怠慢,忙去二門上吩咐人請大夫,峰雪則把李心歡扶在榻上坐好,一面吩咐平心平意兩個打熱水,一面把綉著鷺鷥芙蓉,寓意一路榮華的迎枕墊在主子的背後。
溫庭容見幾個丫鬟行事穩妥,多瞧了李心歡一眼便走了。
等大夫來了,朱素素也回來了,聽大夫說並無大礙才放下心來,命梅渚把大夫送走,讓峰雪招呼廚房煎藥,就進去查看李心歡的傷勢。
左玉足一側已經紅腫,腳踝處尤其厲害,朱素素心疼地擰眉道:「大夫叫你幾日不要走動,可聽見了?」
李心歡揪著耳朵乖乖地點頭,不敢頂嘴。朱素素問道:「是怎麼弄的?怎麼我才出去一會兒就這樣了?」
「心裡想著事,在園子里走路的時候不小心磕的,正好遇見舅舅,就把我送回來了。」這種敷衍大人的謊話,李心歡張口就來,從來沒有引起過父母的懷疑。
朱素素輕嘆道:「鎮國寺的事過去就過去了,你別忘心裡去,日後糟心的事還多著,若件件都記著,這一生便也無事可做了。」
「女兒謹遵母親教誨,今夜,哦不,現在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朱素素摸了摸女兒如巫山一段雲的鬢髮,安慰道:「你且放心,這事累不及你舅舅,當年我認下他做義弟,不僅是我和你父親的意思,更是你外祖父,曾外祖的意思,朱家的人不會欺負他。」
李心歡道:「我曉得,除了您,祖母和祖父待舅舅也是很好的。」
朱素素欣慰地頷首,又道:「若叫你父親曉得了,又要心疼一陣。」
吐吐舌頭,李心歡道:「那就不叫父親知道。」
……
傷了腳踝之後,梅渚和峰雪天天準時給李心歡擦藥,拘了主子幾天,不許她下地。
此時南北貢院也早已考完試,吳畏和李心質已經回了家,好好清洗一番,睡了個長覺。
鄉試連考四天,十分辛苦,歷年都有死在貢院的人。吳畏乃武將之後,他自小習武,身強體壯,尚且熬得住。李心質卻要差很多,睡了大半日起來就病了,吳美卿已經請了大夫來看。
李心巧去了前院探望兄長,見李心質正迷糊著,便沒再打擾,從清泉居退了出來。跨進內院的時候又想起昨日在壓枝苑聽說李心歡幾天不能下地的事,還是覺得膽顫,心想著二伯母和二伯父應當不會已經知道這事吧?
想著想著,還是覺得不妥,李心巧想去看看李心歡,卻莫名的害怕起來。那日她說話也是有些不對,不該背後嚼人是非。
兩天才聽李心質說的,如今越發覺得溫庭容此人可怖,空有才華並無潔行。
聽了這話,溫庭容面容漸冷,拇指一使勁就折斷了樹枝,隨手扔到水裡,兩截樹枝隨水流去,一會兒就不見蹤影。
溫庭容撥開兩側的扇骨木,從中間的泥土小道穿過去,正待出聲,李心歡又回了李心巧一句:「別的我不知,但母親說,只有本身品性不好的人,才會去詆毀他人,我舅舅可從未在我面前說過堂姐的不是。」
李心巧氣極,怒目圓睜,耐不住火氣使勁推了李心歡一把。李心歡身子往後仰倒,左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腳踝正好磕碰在假山上,腳下酸痛,一個不穩就要摔倒,卻直直倒進另一人結實的臂膀里,被他穩穩地接住。
李心歡早嚇得閉眼,發覺自己被人攬住腰,睜開眼發現溫庭容那張丰神冷峻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她揚起嘴角一笑,脆聲道:「舅舅。」
溫庭容將她扶起來,虛攙著李心歡,冷冷地掃了一眼李心巧。
李心巧一看見溫庭容就怕,更何況方才還說了他的壞話,也不曉得他到底聽見了多少,或是都聽見了。她雙腿不聽使喚,灌了鉛似的邁不動,雙肩卻在顫抖,瞧著溫庭容冷冰冰的眼神,兩腿使勁往後退了一步,磕磕巴巴道:「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