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制暴-小年
此為防盜章因多出來的兩人,起初席間氣氛並不好,眾人都拘著,等大家都吃到半飽,李心質和李心巧兩個碰了杯桂花酒。金樽里的酒色澤金黃、晶瑩透明,有奇特的桂花香和酒香,兩種香味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
李心質忍不住砸吧嘴:「還是自家釀的好喝,味感醇厚。」
李心歡站起來道:「二哥,你一個人品酒有什麼意思,我也陪你喝。」說著也灌了小半杯,抿了兩下道:「著實味美,初呷酸甜澀口,這會子始覺酸甜適口。」
桃花眼亮起來,李心質高聲道:「咱們兩個喝又有什麼意思,不如大家一塊兒喝。」
李家就屬李心質最活潑,有他在,場子冷不下來,這會子他已經開了個頭,一旁的人也跟著應和起來,是李心巧建議道:「不如邊玩邊喝?」
「玩什麼?」是李拂慈問的,她有些期盼地看著眾人,似乎很享受這種氛圍。
李心巧摸了摸下巴道:「射覆是不行的,不然咱們幾個只有輸的份兒。」有溫庭容、李心默和李心巧在,她們也只有干看的份兒。
李心質掃了溫庭容和李拂慈一眼,道:「籌令也不好,拇戰姑姑和心歡也玩不來,不如就羯鼓傳花。」
這個容易,眾人又都玩得來,商量定下,李心質叫丫鬟去外面折了一枝桂花來,綠的葉,金黃色的碎花小蕊,香氣馥郁,拿在手上尚有暗香盈袖。
李心質拿了花,高舉起來道:「從哪個開始?」
李心歡把梅渚拉到旁邊,小說:「叫她來擊打那邊的小桌,梅渚有一副好嗓子,打出來的韻律也好聽。」
被主子當著這麼多人的面誇讚,梅渚略害羞的低了頭,今日中秋,她也簪了鎏金蝴蝶簪子,桃色兩腮含羞,聲音溫婉道:「那就奴婢來吧。」
李心質捏著一枝簪柄粗的桂花,笑贊道:「名副其實,你來吧!」
峰雪扯了帕子疊了幾疊,把梅渚的眼睛蒙上,後者眼前一片漆黑后旋身背對他們,富有節奏地敲打起到她腰間的紫檀藤心小桌。
老檀木沉甸穩健、堅硬潤滑,敲擊起來猶如敲打在鋼鐵上,低響沉悶。
梅渚心裡哼著曲兒,一下一下地敲擊,李心質忙把手上的桂花傳給了李心巧,李心巧傳給心歡。桂花又從李拂慈傳到溫庭容手上,敲擊聲停了,桂花最後落在了李心巧手上。
李心質和李心歡鬧著罰酒,一人舉了一杯往李心巧嘴裡灌。
李心巧喝了李心歡手上的那杯,擦了擦嘴角道:「方才是不是忘了說罰什麼?」
李心質桃花眼笑眯眯道:「倒真是忘了,方才既沒定下,你且先做一首詩來,也不為難你,別的不要,就以桂花為題做一首如何?」
李家雖是書香門第,李心巧到底是閨閣女子,況且吳美卿又是武將之後,做詩做賦這一頭,不是她的強項。
好在李心質出的題不刁鑽,李心巧搓著桂花枝凝神想了想,道:「南中有桂樹,香氣壓千奇。不識風霜苦,安知零落期。」
眾人琢磨了兩下,還有人低低地念了出來,李心歡率先開口道:「算你不錯。只不過這次可要商量好罰些什麼。」
罰作詩沒甚意思,太過高雅的一般人聽不懂,俗氣了又是關公面前耍大刀,李心質反問李心歡:「你說罰什麼?」
李心歡難得把溫庭容叫來,自然不是為了聽他作詩的,料想舅舅得了花也不好推辭,也得應罰,她狹促笑道:「不如罰說個笑話,這樣才熱鬧。」
其他人不禁想了,若教溫庭容或是李拂慈默說個笑話出來,簡直想都不敢想啊!小花廳的氣氛上升到另一個高.潮,梅渚重新敲擊桌面,桂花也脫離了李心巧的手,遞到了李心歡手上。
桂花傳了兩圈,李心歡對李心巧使了顏色,李拂慈注意到兩人的互動,等到李心巧故意拖延時間,桂花過了一會兒才到李心歡手裡的時候,李拂慈餘光瞥了溫庭容一眼,兩手接了桂花往右手邊一推,塞到身邊冷峻的男子手裡。
溫庭容接了花還沒傳出去,梅渚的手已經停了。
梅渚她好奇地摘了眼睛上的手帕轉頭呼道:「到誰了到誰了!」她尋到桂花的雙目愣了又愣,她可沒看錯吧,溫庭容要講笑話?!
桌面上的人都靜了下來,因覺溫庭容冷漠,都不敢親近催促。
李心歡瞧著溫庭容拿著桂花出神,眾人想催也不敢催,她正要請他先喝一杯酒,李拂慈先一步道:「庭容哥哥得罰酒。」
因常在病中,李拂慈聲音軟綿綿的,纏綿悅耳。
溫庭容果然端起酒杯,正要入口,李心歡道:「舅舅,喝我的,你的酒怕是已經涼了。」她的酒方才灌了李心巧之後已經新添了一杯,是溫熱的。
溫庭容長臂一展,骨節如竹節一般分明,白皙修長的手指伸在李心歡面前,她甚至能看到他指側因習字而磨出的繭。接了熱酒,他一口飲盡,把杯子還給了外甥女。
溫庭容也沒有推辭,脫口而出道:「借花獻佛,花從佛處來。」
別的人都面面相覷,只有李心歡鬧了個大臉紅,耷拉著腦袋不敢插嘴。
李心巧發現端倪,掐著李心歡的肩膀道:「你聽懂了是不是?快跟我們說說。」
溫庭容嘴角含笑,李心歡竟然想聽他講笑話,這些日子來,好像就這件事最好笑了,她這也算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李心歡拚命搖頭,這種事她才不說,李心質道:「心歡,若這個做不得數,豈不是壞了規矩?」
纏不過她們,李心歡噘著嘴斷斷續續把事情講完了,還做了個鬼臉,巴掌大的小臉紅的像從染缸里泡過一遍似的。
李心巧和李心質兩個聽罷捧腹大笑,連一向內向的謝遠黛也笑得露了牙齒。
吳畏更不必說,嘴角咧到腮幫,愈發覺得這個表妹行事可愛,叫人想在她臉蛋上捏兩把。
李拂慈也跟著笑了,喝了一口桂花酒,拿帕子捂著唇咳了兩聲,嚇得紅染給她順氣,催促她趕緊回去。
笑話也講了,溫庭容覺得已經飽了,先行離去,接著李拂慈挨不住咳嗽,也走了。
這兩人一走,剩下的人玩的更歡,丫鬟頻頻熱酒,席上大行拇戰,一個喊「五魁首」另一個道「八匹馬」,花廳里一派熱鬧景象。
酒席散了,幾個女眷臉上都有潮紅,吳畏和李心默酒量頗豪,這點家釀對他們來說根本不起作用。
李心默陪著謝遠黛回了甘來居,李心質有些頭暈,也被人架著送了回去,只餘下兩姐妹和吳畏。
他們三人又約著去園子里逛一逛,上了放眼亭吹風。李心巧被襲來的香氣所誘,提著裙擺下去折了幾枝。
吳畏笑問李心歡:「你怎麼不去?不喜歡桂花嗎?」
撐著欄杆,李心歡俯身往下望去,答曰:「喜歡呀。」因為喜歡,所以就讓它們長在樹上。
吳畏從寬大的袖子里掏摸個葉面光滑亮麗,花色橙紅,鮮艷明亮的花枝出來,遞到李心歡面前,含笑說:「送給你。」
李心歡眸子一亮,桂花有金桂、銀桂、丹桂、四季桂,分三色,三種清香。紅是狀元,黃為榜眼,白探花郎。這枝是狀元桂,不僅比李家種白的黃的二色桂樹稀有,彩頭也好。
拿了花枝細細端詳,李心歡杏眸起,嘴角彎出喜人的弧度,道:「表哥捨得把『狀元』贈人,真是大方。」
濃黑的眉毛挑了挑,吳畏笑得大方豪氣,眉宇間男子氣概濃厚。
李心巧摘了桂花上來,才擒著黃百蕊的花朵送到李心歡面前,卻見堂妹拿著個狀元桂,這花可是李府沒有的。
李心巧扔了手上的桂花冷哼道:「原來這兒還有更好的,虧得我不顧形容去折桂。」
李心歡見李心巧生氣,忙去哄道:「你若喜歡,我也不獨佔啊。」回頭看了吳畏一眼,得到他頷首默許,便把花送給了堂姐。
李心巧拿了花嗅了嗅,醉眼迷濛道:「真香,就是熏的我腦子有點暈。」
李心歡臉還紅著,吹過風卻是要清醒許多,不像李心巧喝了酒還去折桂,折騰了一番氣血上涌,自然就頭暈。
「我知道,我一來就聽說朴一病了,便先去了前院的清泉居,這才從千帆堂出來。」
「我哥哥身子不如表哥,熬了幾日人都瘦了不少。」
吳畏微笑,他雖然走的文官之路,若將來在文治上無甚建樹,將來也還要世襲父親指揮史的位置,所以武將該學的東西,他也都沒落下,身子骨比同齡人是好上很多,他連個頭也比李心質要高一點。
李心巧想了個主意,既然她不敢獨自前去見李心歡,不如把表哥拉上,兩個人去,堂妹總不好拉下臉對她吧?
打定主意,李心巧眯著眼笑道:「表哥,心歡妹妹傷了腳踝,在一步堂里拘了好幾日,不如你同我一道去瞧瞧她,給她解解悶?」
一聽李心歡受傷,吳畏眉頭一緊,忙問:「是如何傷著的?嚴重否?」
李心巧略紅了臉吞吐道:「應該不嚴重吧,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無畏嗯了一聲,與李心巧之間隔著點距離,並排往一步堂去。
到了一步堂,等到小丫鬟通稟了李心歡,李心巧腳下頓了頓,才跟著吳畏身後往李心歡住的廂房去。
李心歡正在西次間里刺繡,說是刺繡,榻上四角桌上擺了紅豆棗泥卷、桂花糕、青梅、金絲蜜棗等幾色點心,還有一晚糖蒸酥酪,一看便知她心思不在刺繡上。
李心歡得知他們兩個要來,坐在榻上讓平心伺候著穿好了鞋子,命平意把粉蝶小碟收拾收拾,又吩咐梅渚去沏峨眉雪芽上來。
李家人喝茶各院有各院的口味,但待客的茶葉都是一致的。像吳畏這樣的表親,一般都沏品相純正、生長在常年雲霧空濛的萬年寺一帶的峨眉雪芽,此茶泡之香氣清香馥郁,色澤嫩綠油潤,湯色嫩綠明亮,口感清醇淡雅,葉底嫩綠均勻,五感俱佳。用以待吳家表親,方顯得出珍重。
李心巧和吳畏一進門,就看見李心歡乖巧地坐在榻上,兩腿伸地直直,腳上穿著鞋子。
吳畏視線落在李心歡的腳上,一進來便問:「表妹,你腳上傷勢如何了?」
李心歡撩了撩月華裙擺,下意識地把腳遮一遮,微笑道:「沒有大礙,已經好全了,只是梅渚和峰雪兩個不許我出門,不然早就去給表哥道喜了。」
吳畏淺笑,掃過小几上幾個粉彩和釉彩百花的小碟,小表妹怕是正吃在興頭上,居然還記得他考科舉的事,難得難得。他撩擺坐下道:「時候尚早,等放榜了再道喜也不遲。」
「那時候吳家舅舅要給你辦堂會吧?可又要熱鬧一番了,未免表哥忘了我的心意,心歡這廂先給你道喜了。」
大笑一聲,吳畏道:「那我可沒有謝賀禮給你。」
「不妨不妨,表哥只先記住我的好就是。」
吳畏搖頭指著李心歡笑道:「我還沒找你要賀禮,你卻已經找我要起了謝賀禮。」
李心巧偷偷地打量李心歡的表情,見堂妹似是不計前嫌,探她口風道:「心歡,你總該先把給表哥的賀禮備著才是吧?」
李心歡轉頭沖李心巧一笑,點頭道:「堂姐說的對,不過堂姐怎麼曉得我沒有把禮物提前備好?不瞞你說,只是時候尚早,我才沒拿出來罷了。」
李心巧見堂妹做輕鬆狀回答,心中一快,粲然笑道:「你這滑頭,我最是了解你,你且說說,你備了什麼?」
笑得眯眼,李心歡撒嬌似的道:「不告訴你!」
吳畏眉一挑,單手擱在茶几上,掂起蓋子撥開青花黃陶茶杯里的泡沫,勾起嘴角問:「表妹給我備了什麼東西?先說我聽聽,我且瞧瞧中不中意。」
李心歡嘟嘴道:「你中不中意也是我的一番心意,難不成你還要退還給我不成?」
「當然不退!」吳畏只是很期待而已。
聊了一會兒,李心巧又說起李心質生病的事,李心歡說過會兒叫丫鬟過去瞧瞧,等她腿好了再親自去看看。
坐了有一會兒,吳畏起身說想看李心歡的傷勢,李心歡慌著往黑漆嵌螺鈿花鳥紋榻的里側縮了縮,連忙擺手道:「表哥,已經不痛了。」然後害羞道:「我也都十歲了呢。」
雖是一起長大,終究是隔了幾層的表親,男女有別,這時候光腳的樣子怎麼還能給外男看?
復又坐下,吳畏笑了笑,黑直眉皓貝齒,也是個翩翩俊逸少年。他想,心歡表妹是真的長大了,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能夠跟在他屁股後面光著腳丫去小溪里捉小魚了。
沒一會兒,平意進來說溫庭容來了。吳畏倒是多沒什麼表情,李心巧駭得背部一僵,低著頭不敢往外看。
李心歡朗聲道:「快去把舅舅請進來。」
溫庭容進來之後,沖這邊圈椅子上的兩人看了一眼,在他們兩個見了禮之後微微頷首,便坐在了李心歡身邊,問她腳還疼不疼。
李心巧心中更加緊張,托著茶杯的手都有點不穩,她心虛地把茶杯放下,豎著耳朵聽舅甥兩人講話。
好在李心歡答的是不疼,已經好透了。
溫庭容卻似不信,抬手在李心歡腳踝上摸了摸,覺得沒那日腫脹了,仍舊囑咐道:「還是再養兩日,你還小,骨頭軟,不能落下病根。」
李心歡撇撇嘴,不以為然,她才多大就落病根了。
溫庭容淡淡地看她一眼,一下子就把李心歡心裡想的話看穿了,他什麼都還沒說,小丫頭直起背保證道:「舅舅放心,我保證這兩日都不出房門。」
等到溫庭容點了頭,李心歡的身子才軟下去,像是鬆了口氣。
吳畏冷眼看著,食指篤篤地輕敲著桌面,方才他要看的時候,李心歡就不許,溫庭容卻一下就摸上去了。看來高一個輩分就是好,對小輩肆無忌憚的關心,不過也只能是長輩的關心了,想到此處,他又忍不住輕揚嘴角。
吳畏之前從千帆堂出來的時候,老夫人留飯,他已經答應了,這會子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準備起身去了那邊。正逢李拂念回來,溫庭容便也出去了。
李心巧卻沒跟著他們走,她見吳畏出了院門,才把梅渚打發出去,小心地問:「你的腳有沒有事?」
李心歡偏過腦袋,道:「堂姐真狠心,這兩日都不來看我。」
李心巧絞著帕子,低頭道:「我來了怕正碰上你舅舅。這才拖了兩日,這不是來了嘛!」溫庭容那麼凶,雖從未詞嚴厲色,可冷淡的語氣總讓人生畏,她實在不想再遇見這個人,結果還是遇見了。
囁嚅一會兒,李心巧又道:「你舅舅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二伯母吧?」
李心歡直直地看著李心巧沒有答話,李心巧瞪大了眼提高音量問:「難道他已經說了?」
李心歡白她一眼道:「我舅舅不是小氣之人,他沒說,也不會說。」
聽堂妹這麼說,李心巧才真正不再憂心,這些天放在心上的石頭,才算落下了。嘆了口氣,她忍不住道:「你舅舅怎麼這麼凶?真是怕人。」
不解地眨眨眼,李心歡嘟嘴問:「我舅舅凶嗎?」一點都不凶嘛,就是話少一點,性子冷一點,表情冷漠嚴肅一點……而已。
李心巧也白堂妹一眼,溫庭容簡直就是李家最凶的人,她對祖父祖母都沒這麼怕!
姐妹兩個閑聊一會兒,李心巧從旁邊的椅子挪到李心歡旁邊,左手撿起紅豆棗泥卷、右手一顆蜜棗,送進嘴裡后小聲:「心歡,你說錢二娘還會上咱們家來嗎?」
眼珠子上翻,李心歡很不客氣地吃完了最後一塊桂花糕,道:「我怎麼曉得,不過我猜這件事大伯母和祖母都不會認同了吧。」
擦擦手,李心巧撐著榻沿往後坐了坐,酸道:「她既然看上了你舅舅,難道這麼容易就善罷甘休?」
李心歡細細想了想,答曰:「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肯放手也沒辦法呀。」
李心巧聽罷哈哈大笑,一面捧腹一面指著李心歡道:「心歡,你小小年紀竟然也懂這個了。當真是奇聞!」
被堂李心巧說的一愣,李心歡望天暗道:也就是脫口而出的話而已,她懂什麼了?再說了,舅舅本來心裡就只有舉業,沒有心思分心做別的事嘛。
李心巧看著小桌上已經被一掃而空的點心,跳下床道:「我也不多留了,改日再來看你。」咧嘴又道:「你們院里的點心真好吃,甜而不膩。」
李心歡冷哼,當然好吃啦,都被堂姐一個人吃完了!
李心歡興沖沖地跑到母親面前,仰面笑道:「熬的什麼湯?」
簾影把食盒打開,端出兩碗湯擺在書桌邊沿,沒有碰到兩人書房的用具。
朱素素道:「是百合馬蹄蜜棗湯,滋陰潤肺。百合能清心安神,防秋燥。你們兩個每每讀書習字都忘寢廢食,多喝點方不至於生病。」
李心歡點頭道:「母親,我知道,秋老虎很厲害,對不對?」
溫庭容一直站著,一臉肅穆,待朱素素顯然與待他人不同。
朱素素溫柔地撫摸女兒的腦袋,嗯了一聲道:「你小時候在秋天最容易生病。」
舅甥兩個端著湯喝起來,李心歡喝的津津有味,溫庭容則如飲仙露,滿含敬畏,一絲不苟。
朱素素看著義弟這副模樣,心想老夫人的顧慮是對的,這孩子若長此以往,不曉得要變成什麼樣。她不由暗嘆道:溫庭容自幼失了父母,寄人籬下,真真叫人心疼。
李心歡喝完了半碗湯,溫庭容則全部喝完了。
朱素素走到書桌邊,笑道:「常食百合湯,健脾開味,補養身體,於你們讀書人也是有益的,能提神抗勞。往後我叫院里小廚房常常送來,你們可要按時喝。」
溫庭容抿唇,聽起來有點麻煩義姐了,不過她一番好心,也不好拒絕,便作揖道了個謝。
李心歡咧嘴笑道:「跟著舅舅果然有口福。」
朱素素低頭看李心歡面前的畫。
李心歡這幾日寫字寫膩煩了才換了兼毫筆來畫畫,畫的是二房的一家四口一齊用飯的畫面,還差一點才完工。
朱素素頷首道:「兼毫剛柔相濟,用起來得心應手,畫工筆、人物畫都很好。」
李心歡以筆頭抵下巴,道:「母親怎麼凈誇筆,卻不誇我?難不成是筆它自己畫這麼好的嗎?」
簾影也忍不住笑了,只聽得朱素素道:「你畫的很好眾所周知,何須我再畫蛇添足去誇你?」
這便是最好的誇獎了,李心歡又坐在椅子上把剩下的一部分補完。一旁的溫庭容端端正正地提筆寫字,態度比平常更恭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