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偷聽-除夕

50.偷聽-除夕

此為防盜章李心巧笑道:「我母親方才還在前院。」

「我知道,我一來就聽說朴一病了,便先去了前院的清泉居,這才從千帆堂出來。」

「我哥哥身子不如表哥,熬了幾日人都瘦了不少。」

吳畏微笑,他雖然走的文官之路,若將來在文治上無甚建樹,將來也還要世襲父親指揮史的位置,所以武將該學的東西,他也都沒落下,身子骨比同齡人是好上很多,他連個頭也比李心質要高一點。

李心巧想了個主意,既然她不敢獨自前去見李心歡,不如把表哥拉上,兩個人去,堂妹總不好拉下臉對她吧?

打定主意,李心巧眯著眼笑道:「表哥,心歡妹妹傷了腳踝,在一步堂里拘了好幾日,不如你同我一道去瞧瞧她,給她解解悶?」

一聽李心歡受傷,吳畏眉頭一緊,忙問:「是如何傷著的?嚴重否?」

李心巧略紅了臉吞吐道:「應該不嚴重吧,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無畏嗯了一聲,與李心巧之間隔著點距離,並排往一步堂去。

到了一步堂,等到小丫鬟通稟了李心歡,李心巧腳下頓了頓,才跟著吳畏身後往李心歡住的廂房去。

李心歡正在西次間里刺繡,說是刺繡,榻上四角桌上擺了紅豆棗泥卷、桂花糕、青梅、金絲蜜棗等幾色點心,還有一晚糖蒸酥酪,一看便知她心思不在刺繡上。

李心歡得知他們兩個要來,坐在榻上讓平心伺候著穿好了鞋子,命平意把粉蝶小碟收拾收拾,又吩咐梅渚去沏峨眉雪芽上來。

李家人喝茶各院有各院的口味,但待客的茶葉都是一致的。像吳畏這樣的表親,一般都沏品相純正、生長在常年雲霧空濛的萬年寺一帶的峨眉雪芽,此茶泡之香氣清香馥郁,色澤嫩綠油潤,湯色嫩綠明亮,口感清醇淡雅,葉底嫩綠均勻,五感俱佳。用以待吳家表親,方顯得出珍重。

李心巧和吳畏一進門,就看見李心歡乖巧地坐在榻上,兩腿伸地直直,腳上穿著鞋子。

吳畏視線落在李心歡的腳上,一進來便問:「表妹,你腳上傷勢如何了?」

李心歡撩了撩月華裙擺,下意識地把腳遮一遮,微笑道:「沒有大礙,已經好全了,只是梅渚和峰雪兩個不許我出門,不然早就去給表哥道喜了。」

吳畏淺笑,掃過小几上幾個粉彩和釉彩百花的小碟,小表妹怕是正吃在興頭上,居然還記得他考科舉的事,難得難得。他撩擺坐下道:「時候尚早,等放榜了再道喜也不遲。」

「那時候吳家舅舅要給你辦堂會吧?可又要熱鬧一番了,未免表哥忘了我的心意,心歡這廂先給你道喜了。」

大笑一聲,吳畏道:「那我可沒有謝賀禮給你。」

「不妨不妨,表哥只先記住我的好就是。」

吳畏搖頭指著李心歡笑道:「我還沒找你要賀禮,你卻已經找我要起了謝賀禮。」

李心巧偷偷地打量李心歡的表情,見堂妹似是不計前嫌,探她口風道:「心歡,你總該先把給表哥的賀禮備著才是吧?」

李心歡轉頭沖李心巧一笑,點頭道:「堂姐說的對,不過堂姐怎麼曉得我沒有把禮物提前備好?不瞞你說,只是時候尚早,我才沒拿出來罷了。」

李心巧見堂妹做輕鬆狀回答,心中一快,粲然笑道:「你這滑頭,我最是了解你,你且說說,你備了什麼?」

笑得眯眼,李心歡撒嬌似的道:「不告訴你!」

吳畏眉一挑,單手擱在茶几上,掂起蓋子撥開青花黃陶茶杯里的泡沫,勾起嘴角問:「表妹給我備了什麼東西?先說我聽聽,我且瞧瞧中不中意。」

李心歡嘟嘴道:「你中不中意也是我的一番心意,難不成你還要退還給我不成?」

「當然不退!」吳畏只是很期待而已。

聊了一會兒,李心巧又說起李心質生病的事,李心歡說過會兒叫丫鬟過去瞧瞧,等她腿好了再親自去看看。

坐了有一會兒,吳畏起身說想看李心歡的傷勢,李心歡慌著往黑漆嵌螺鈿花鳥紋榻的里側縮了縮,連忙擺手道:「表哥,已經不痛了。」然後害羞道:「我也都十歲了呢。」

雖是一起長大,終究是隔了幾層的表親,男女有別,這時候光腳的樣子怎麼還能給外男看?

復又坐下,吳畏笑了笑,黑直眉皓貝齒,也是個翩翩俊逸少年。他想,心歡表妹是真的長大了,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能夠跟在他屁股後面光著腳丫去小溪里捉小魚了。

沒一會兒,平意進來說溫庭容來了。吳畏倒是多沒什麼表情,李心巧駭得背部一僵,低著頭不敢往外看。

李心歡朗聲道:「快去把舅舅請進來。」

溫庭容進來之後,沖這邊圈椅子上的兩人看了一眼,在他們兩個見了禮之後微微頷首,便坐在了李心歡身邊,問她腳還疼不疼。

李心巧心中更加緊張,托著茶杯的手都有點不穩,她心虛地把茶杯放下,豎著耳朵聽舅甥兩人講話。

好在李心歡答的是不疼,已經好透了。

溫庭容卻似不信,抬手在李心歡腳踝上摸了摸,覺得沒那日腫脹了,仍舊囑咐道:「還是再養兩日,你還小,骨頭軟,不能落下病根。」

李心歡撇撇嘴,不以為然,她才多大就落病根了。

溫庭容淡淡地看她一眼,一下子就把李心歡心裡想的話看穿了,他什麼都還沒說,小丫頭直起背保證道:「舅舅放心,我保證這兩日都不出房門。」

等到溫庭容點了頭,李心歡的身子才軟下去,像是鬆了口氣。

吳畏冷眼看著,食指篤篤地輕敲著桌面,方才他要看的時候,李心歡就不許,溫庭容卻一下就摸上去了。看來高一個輩分就是好,對小輩肆無忌憚的關心,不過也只能是長輩的關心了,想到此處,他又忍不住輕揚嘴角。

吳畏之前從千帆堂出來的時候,老夫人留飯,他已經答應了,這會子看著時間差不多了,便準備起身去了那邊。正逢李拂念回來,溫庭容便也出去了。

李心巧卻沒跟著他們走,她見吳畏出了院門,才把梅渚打發出去,小心地問:「你的腳有沒有事?」

李心歡偏過腦袋,道:「堂姐真狠心,這兩日都不來看我。」

李心巧絞著帕子,低頭道:「我來了怕正碰上你舅舅。這才拖了兩日,這不是來了嘛!」溫庭容那麼凶,雖從未詞嚴厲色,可冷淡的語氣總讓人生畏,她實在不想再遇見這個人,結果還是遇見了。

囁嚅一會兒,李心巧又道:「你舅舅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二伯母吧?」

李心歡直直地看著李心巧沒有答話,李心巧瞪大了眼提高音量問:「難道他已經說了?」

李心歡白她一眼道:「我舅舅不是小氣之人,他沒說,也不會說。」

聽堂妹這麼說,李心巧才真正不再憂心,這些天放在心上的石頭,才算落下了。嘆了口氣,她忍不住道:「你舅舅怎麼這麼凶?真是怕人。」

不解地眨眨眼,李心歡嘟嘴問:「我舅舅凶嗎?」一點都不凶嘛,就是話少一點,性子冷一點,表情冷漠嚴肅一點……而已。

李心巧也白堂妹一眼,溫庭容簡直就是李家最凶的人,她對祖父祖母都沒這麼怕!

姐妹兩個閑聊一會兒,李心巧從旁邊的椅子挪到李心歡旁邊,左手撿起紅豆棗泥卷、右手一顆蜜棗,送進嘴裡后小聲:「心歡,你說錢二娘還會上咱們家來嗎?」

眼珠子上翻,李心歡很不客氣地吃完了最後一塊桂花糕,道:「我怎麼曉得,不過我猜這件事大伯母和祖母都不會認同了吧。」

擦擦手,李心巧撐著榻沿往後坐了坐,酸道:「她既然看上了你舅舅,難道這麼容易就善罷甘休?」

李心歡細細想了想,答曰:「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不肯放手也沒辦法呀。」

李心巧聽罷哈哈大笑,一面捧腹一面指著李心歡道:「心歡,你小小年紀竟然也懂這個了。當真是奇聞!」

被堂李心巧說的一愣,李心歡望天暗道:也就是脫口而出的話而已,她懂什麼了?再說了,舅舅本來心裡就只有舉業,沒有心思分心做別的事嘛。

李心巧看著小桌上已經被一掃而空的點心,跳下床道:「我也不多留了,改日再來看你。」咧嘴又道:「你們院里的點心真好吃,甜而不膩。」

李心歡冷哼,當然好吃啦,都被堂姐一個人吃完了!

李心歡提著裙裾往前踏一步,緞面鞋壓在鬆軟的泥土上,凹出淺淺的坑,她蹙眉說:「舅舅看著我長大,他有沒有德行,我比你是清楚的!」

李心巧不以為然,輕慢道:「他是你舅舅,自然瞞著你,你還不知他在府學里做過什麼事吧?」

那件事李心巧也是前兩天才聽李心質說的,如今越發覺得溫庭容此人可怖,空有才華並無潔行。

聽了這話,溫庭容面容漸冷,拇指一使勁就折斷了樹枝,隨手扔到水裡,兩截樹枝隨水流去,一會兒就不見蹤影。

溫庭容撥開兩側的扇骨木,從中間的泥土小道穿過去,正待出聲,李心歡又回了李心巧一句:「別的我不知,但母親說,只有本身品性不好的人,才會去詆毀他人,我舅舅可從未在我面前說過堂姐的不是。」

李心巧氣極,怒目圓睜,耐不住火氣使勁推了李心歡一把。李心歡身子往後仰倒,左腳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腳踝正好磕碰在假山上,腳下酸痛,一個不穩就要摔倒,卻直直倒進另一人結實的臂膀里,被他穩穩地接住。

李心歡早嚇得閉眼,發覺自己被人攬住腰,睜開眼發現溫庭容那張丰神冷峻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她揚起嘴角一笑,脆聲道:「舅舅。」

溫庭容將她扶起來,虛攙著李心歡,冷冷地掃了一眼李心巧。

李心巧一看見溫庭容就怕,更何況方才還說了他的壞話,也不曉得他到底聽見了多少,或是都聽見了。她雙腿不聽使喚,灌了鉛似的邁不動,雙肩卻在顫抖,瞧著溫庭容冷冰冰的眼神,兩腿使勁往後退了一步,磕磕巴巴道:「你……我……」

溫庭容背著手,並未露出怒色,只平靜道:「三姑娘這是在欺負心歡?若是叫老夫人老太爺知道你這個做姐姐的不友不悌……」

李心巧嚇得大汗,寒意從腳上發起,李家長輩雖然慈善溫和,若有人觸及祖訓家規,那就沒這麼簡單了。家規中尤重孝悌恭從,要是李心歡拿這個來嚇唬人,她尚且可以討饒糊弄過去,偏生是溫庭容來威脅她,想想都害怕。

李心巧向李心歡投去求救的眼神,卻得不到任何回應。

李心歡也是個有脾氣的人,方才李心巧那麼污衊舅舅,還推搡自己,太容易饒過她,堂姐不會長記性,不如叫她狠狠吃一次虧,下次再也不敢說溫庭容壞話。

李心巧弦然欲泣,咬著唇咽聲道:「心歡對不起……我不該推你……」

咧嘴一笑,李心歡這才饒過李心巧,道:「堂姐放心,我不告訴祖母。」

李心巧低著頭行了禮道:「那就勞煩您送心歡回去了。」說完,她拔腿就跑,還抬手抹了抹眼睛里的淚。

憑什麼在外受氣,在家裡還有受氣!李心巧心裡千萬個不舒服。

李心歡看著李心巧跑開的背影,心裡有點難受,堂姐那麼好強,這下肯定難過死了,可不讓她吃個教訓,下次還會出言不遜。這次是說自家人,私下解決就算了,若惹了外面人,落得個長舌婦的名聲,那才完了。

溫庭容看得出來小丫頭心軟,便出聲調侃道:「方才還面冷心硬,這會子又捨不得了?」

李心歡搖搖頭,肉肉的臉頰像兩個糰子,她稚聲道:「祖母和母親都特特強調過,一個人的品性是最重要的,若姑娘家的聲譽沒了,以後的日子就艱難了。這件事於堂姐來說是好事,我捨得的。」

盯著外甥女婉婉雙眸看了半晌,覺著小丫頭年紀小,大是大非倒分的很清楚,溫庭容稍帶責怪道:「明曉得她脾氣急躁,你又何必去激怒她?」

抬起乾淨無雜的眼眸,李心歡杏眼彎彎道:「因為她在說您呀,舅舅。」

溫庭容愣在原處,身體某處被敲打了一下,怔了片刻方輕聲道:「走吧。」他抬腳走了,卻不見身後有人跟來,旋身去看,發現外甥女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動不了。

不得已,溫庭容又走回去問她:「不能走了?」

李心歡點點頭,紅著眼眶道:「腳踝疼,方才撞到假山了。」

無奈,溫庭容只能攙扶著她,但這樣子走的太慢,他讓李心歡停下,乾脆把人橫抱起來,往一步堂走去。

嬌軟的身子落在他的臂彎里,溫庭容已經記不得有幾年沒抱這個小丫頭,居然都這麼重了。他記得懷裡的小姑娘剛出生的時候還是軟軟的一團,眼睛都睜不開,揮舞著藕節一樣小手,小小的掌心正好抓住他一截手指頭,便安心地睡了。一眨眼小外甥女都這麼大了。

李心歡勾著他的脖子,心裡正通過溫庭容的表情揣摩,方才她們姐妹兩個的對話舅舅到底聽到了多少,生氣了沒有?不過完全看不出來,因為溫庭容面上平靜如秋水,沒表現出任何情緒。

抿了抿唇,李心歡睜圓了眼了問道:「堂姐方才說您在府學里發生的事,是什麼事?」

隔了一會兒,溫庭容才答道:「子虛烏有的事。」

李心歡繼續問:「舅舅,那您在外面讀書有相熟的同窗嗎?怎麼都沒聽您提起過?」

這次溫庭容回答的很乾脆:「沒有。」

又哦了一聲,李心歡說:「舅舅,為什麼母親有酒窩,我卻沒有?」

溫庭容往她如凝脂般的臉頰上看了一眼,道:「你小時候是有的,只不過很淺,長大了便沒了,許是因為胖了的緣故吧。」

撅起嘴,李心歡不樂意道:「舅舅……您怎麼說我胖,我現在已經吃的很少了。」

溫庭容壓下即將揚起的嘴角,不咸不淡道:「那我就不知道為什麼它會沒了。」

李心歡兩彎長眉的眉頭都快斂在一處,氣鼓鼓道:「舅舅,為什麼……」

溫庭容出言打斷道:「心歡,別問了。」

李心歡鼓著嘴嘴角下沉,耷拉著腦袋果然不說話了,舅舅向來喜歡清靜,她早該識趣的。

到了千帆堂,丫鬟們見溫庭容抱著李心歡回來,都不曉得出了什麼事,忙跑來接,一個勁兒地問。

溫庭容吩咐道:「她傷了腳,雖不是大傷,小孩子骨頭脆,還是請個大夫來看看為好。」

梅渚不敢怠慢,忙去二門上吩咐人請大夫,峰雪則把李心歡扶在榻上坐好,一面吩咐平心平意兩個打熱水,一面把綉著鷺鷥芙蓉,寓意一路榮華的迎枕墊在主子的背後。

溫庭容見幾個丫鬟行事穩妥,多瞧了李心歡一眼便走了。

等大夫來了,朱素素也回來了,聽大夫說並無大礙才放下心來,命梅渚把大夫送走,讓峰雪招呼廚房煎藥,就進去查看李心歡的傷勢。

左玉足一側已經紅腫,腳踝處尤其厲害,朱素素心疼地擰眉道:「大夫叫你幾日不要走動,可聽見了?」

李心歡揪著耳朵乖乖地點頭,不敢頂嘴。朱素素問道:「是怎麼弄的?怎麼我才出去一會兒就這樣了?」

「心裡想著事,在園子里走路的時候不小心磕的,正好遇見舅舅,就把我送回來了。」這種敷衍大人的謊話,李心歡張口就來,從來沒有引起過父母的懷疑。

朱素素輕嘆道:「鎮國寺的事過去就過去了,你別忘心裡去,日後糟心的事還多著,若件件都記著,這一生便也無事可做了。」

「女兒謹遵母親教誨,今夜,哦不,現在就把這事兒給忘了。」

朱素素摸了摸女兒如巫山一段雲的鬢髮,安慰道:「你且放心,這事累不及你舅舅,當年我認下他做義弟,不僅是我和你父親的意思,更是你外祖父,曾外祖的意思,朱家的人不會欺負他。」

李心歡道:「我曉得,除了您,祖母和祖父待舅舅也是很好的。」

朱素素欣慰地頷首,又道:「若叫你父親曉得了,又要心疼一陣。」

吐吐舌頭,李心歡道:「那就不叫父親知道。」

……

傷了腳踝之後,梅渚和峰雪天天準時給李心歡擦藥,拘了主子幾天,不許她下地。

此時南北貢院也早已考完試,吳畏和李心質已經回了家,好好清洗一番,睡了個長覺。

鄉試連考四天,十分辛苦,歷年都有死在貢院的人。吳畏乃武將之後,他自小習武,身強體壯,尚且熬得住。李心質卻要差很多,睡了大半日起來就病了,吳美卿已經請了大夫來看。

李心巧去了前院探望兄長,見李心質正迷糊著,便沒再打擾,從清泉居退了出來。跨進內院的時候又想起昨日在壓枝苑聽說李心歡幾天不能下地的事,還是覺得膽顫,心想著二伯母和二伯父應當不會已經知道這事吧?

想著想著,還是覺得不妥,李心巧想去看看李心歡,卻莫名的害怕起來。那日她說話也是有些不對,不該背後嚼人是非。

兩天才聽李心質說的,如今越發覺得溫庭容此人可怖,空有才華並無潔行。

聽了這話,溫庭容面容漸冷,拇指一使勁就折斷了樹枝,隨手扔到水裡,兩截樹枝隨水流去,一會兒就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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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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