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準備

男人拿衣服包了一包袱的葯，什麼中藥西藥，男人顯然不認識葯的牌子就一股腦都包過來了，那一大包里又治胃病的，降壓藥止痛藥速效救心丸，韓殊甚至在包裹里翻到幾瓶傳說中的偉哥。

雖然韓殊是外科骨科醫生，但退燒藥和消炎藥的牌子還是有個大概了解的。他剛給男人挑出來一盒退燒藥和幾盒治感冒的特效藥，就發現這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竟然不知道從哪翻出了一張化驗單放在韓殊眼前，差點糊他臉上。

「我是外科醫生，看不懂這個……」

雖然手電筒的燈光很微弱，韓殊還是能看見那男人一臉嫌棄的表情，好火大！

啪，又一本病例貼到了他臉上，韓殊腦袋上蹦出幾個井字，那病曆本上龍飛鳳舞地畫著幾道鬼畫符，病曆本上的字從來向來只有藥房和診療醫生看得懂啊！

「我看不懂這個。」

韓殊說完果然發現男人的表情更加嫌棄了。

不能急不能急，你是個溫柔的人，氣大傷身……默念了好幾遍，韓殊才沒爆粗口出來。

「這是退燒藥，這是感冒藥，快點喂孩子吃了吧，我們時間來不及了，那些人已經搜到四層了。」

男人什麼話都沒說，但韓殊就是猜也能猜到，他現在在質疑他，這種性格的男人是怎麼結婚還生了個孩子的！孩子的母親真是個偉大的人。

「就算我只是外科醫生，我也知道退燒藥是什麼，快點喂孩子吃藥可以嗎先生。」韓殊有些咬牙切齒地把手上的藥盒塞到了那那人手上。

「嗯，我知道了。」那男人點了點頭，這乖巧的反應倒是讓韓殊詫異了一小下。那男人拆了藥盒，把葯拿出來，拿出來之後才發現這裡沒有水，竟然就這麼拿著葯僵在了原地。

「……」韓殊翻了個白眼，把葯從男人手上拿出來，從自己公文包里掏出一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吳玫已經扶著孩子下地了，好在這時候孩子沒有再哭鬧，乖乖就著韓殊的手把葯吃了。

解除了僵硬狀態的男人很敏銳，一下子就找到了韓殊剛剛話里的疑點：「你為什麼知道他們已經上了四層？」

他不問倒好，一問這個問題，吳玫就打了個哆嗦，她隱蔽地拉了拉韓殊的衣角，頭不由自主地扭向那電話，看了一眼，只覺得毛骨悚然，又趕快移開了視線：「不會是……」

領會到她暗示的韓殊點了點頭，他倒是沒避諱地告訴了那男人詭異的電話的事情，但看男人挑起的眉就知道他根本沒信。

韓殊也沒在意對方的不信任，反正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荒謬。

但不管那電話里的神秘聲音是否可信有一點是明確的，他們必須加快速度了，韓殊在那些魔鬼闖進急診樓的時候並沒有印象，等他被驚醒的時候那些人已經到了三樓了，要不是他夠幸運，下決定的時候夠果斷，早就已經躺在地上了，估計現在屍體都涼了。

韓殊他們在做最後的準備，他們三個人只有他帶了個斜跨公文包，其他兩個人都是空著手的，吳玫脫了束手束腳的護士服，但身上一個口袋都沒有，裝東西很不方便。不過好在護士和穿的都是平底鞋，跑起來還算方便。

「你們有鑰匙嗎？」

「有的，都在我這裡。」吳玫拎起桌子上的一串被卸下來的鑰匙，她自己用繩子重新串了一串。

韓殊看了看那串鑰匙和卸下來的圓盤點了點頭「鑰匙盤行動時會有響聲，沒想到你還考慮到了這個，做的很棒啊小玫。」

「啊……那個是他……」

「拿上這個，用它碰斧子還是不錯的選擇。」男人打斷了吳玫的話，示意她拿上那圓盤，圓盤為了平時攜帶方便，中間有一個偏向一側的洞，拿在手上還真有點像小說里描寫的半月彎刀。

「秦文洋，警察，我兒子，秦誠。」男人在小男孩身前蹲下，秦誠爬上了爸爸的後背，秦文洋站起來的時候腰板還是挺直的，背個小孩子在身上好像沒什麼重量。

韓殊沒想到，那男人雖然不會說話，但心思很細膩，一些細節的地方都注意到了。

吳玫偷偷湊到韓殊耳邊道：「其實也是他讓我上來頂層來的，說越高越安全，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他這麼說。」

男人的耳朵很靈，雖然吳玫說話聲音很小，但他還是聽了個一清二楚，直接回答了吳玫的問題：「這是肯定的吧，我在一層就看見窗戶外面有人影，那些人不可能全部進到樓里，從二層逃生就像是待宰的羊，那些人只要守在管道旁邊就能見一個殺一個，而且那些人並不著急追著我們上樓，也就是說，他們的目的並不單純是殺人，他們會一層一層進行清理，在高層可以給我更多準備時間。可惜這樓一共就只有五層」

韓殊點了點頭，他一覺醒來就直接和殺人犯來了個面對面接觸，一時間沒想那麼多，但也下意識覺得往低層跑會比較安全，要不是被下面的「人」堵住，大概也會選擇從二層逃離，現在看來，當時的選擇真的是無比明智。

「他說的沒錯，從窗戶逃走只是死路一條，我看見那些人了，他們不止在樓里殺人。我上來的時候是一點十五左右，那些人剛剛到達三層，出事的時間是幾點？」韓殊看了眼手錶，已經是一點二十八了。

「十二點四十分左右，照你的說法，平均十五分鐘他們會清理一層。他們查看一個房間大概需要多久？」

「不到兩分鐘。」

「一層的房間有多少？」

秦文洋一問出來，韓殊就知道他想了解什麼：「一共二十個房間左右，不包括衛生間和更衣室，也就是說他們每層進行清理的人數大約兩到三個人。現在一點二十八分。」

「我們還有十二分鐘，走吧。把502和510的鑰匙提前準備一下，我們去弄點好東西回來。」秦文洋也有點意外，他對這個小醫生改觀了很多，很多事情他不屑於解釋，那隻會浪費時間，他一般只是下達命令，任務自會有其他人完成。這個素昧平生的醫生和他的默契竟然比合作了幾年的隊友都高，和聰明人對話果然是不一樣。

吳玫看著兩個男人一問一答，都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本來她還覺得自己挺勇敢的，這種情況下沒嚇得腿軟就不錯了，竟然還能在一瞬間考慮這麼多，就算是到了相對安全的地方她也壓根沒想到要計時間這種事情，跟別提他們剛剛作的那些分析，她聽得更是雲里霧裡，只想變身十萬個為什麼，抓著他們問個明白。

秦文洋用醫用的固定帶托住孩子的屁股，在身前利落地打了幾個結，又跨過孩子的腿，在胸前打了水手結，這種結越掙扎只會勒得越緊，但如果拉了正確的繩子，一瞬間就能解開。男人做了個簡易的固定帶，把兒子綁在了背後，成功解放了雙手。

秦誠燒得迷迷糊糊的，剛剛見到爸爸的驚喜感過去之後，難受的感覺又回來了，此時控制不住地開始小聲咳嗽起來。

「兒子咱們玩個遊戲吧。」

很少聽到爸爸這麼親昵地叫他的秦誠稍微打起了一點精神：「什麼遊戲？」

「我們來個打賭小遊戲，你要是能一個晚上不發出聲音我就帶你去丹斗遊樂場玩怎麼樣？」

「嗚……咳咳」

「不是A市那個小的，我帶你去M國，最大的丹斗遊樂場。但是今天你要是出聲了的話，爸爸可能就再也不能陪你玩了。」

吳玫聽了這蹩腳的打賭小遊戲，也是有些無奈的，這爸爸當的顯然不熟練，這麼小的小孩子難受的時候就是哭，不如意就是鬧，哪裡會聽你的話。

「恩，好，我們拉鉤！」秦誠的小手和秦文洋握在一起，兩人好像進行了很莊重的儀式一樣，都無比嚴肅認真。拉完勾之後，秦誠就努力捂住嘴，輕微的咳嗽聲都被憋回去了。

吳玫內心瘋狂吐槽了一番：還真有小孩吃這一套啊！

「好了，那我們出發吧。」韓殊第一個推開房間的門，對著秦文洋道：「手術室的鑰匙給我，我們五分鐘之後在儲藏室見。」

「恩，好。」秦文洋點點頭，示意吳玫拿出那兩把鑰匙，「510那把給他。」

吳玫掏出鑰匙交給了韓殊，自己一手拿著被扒光了鑰匙的鑰匙盤，一手拿著剩下的502房間的鑰匙，一臉懵逼，她現在很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會什麼心靈感應功能，悄悄討論了一番以至於她沒聽見。

「小玫，你跟著他，我們一會見，注意安全。」兩人打開手電筒，各自奔向自己的目的地。

看著和他們分道揚鑣的韓殊，吳玫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你們剛剛到底說了什麼？」

秦文洋挑了下眉：「我們什麼都沒說啊……」

「那502和510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手術室和更衣間，現在只有這兩個地方值得去了不是嗎？分開行動當然是為了節省時間，只有他帶了包，正好去手術室拿東西。」

「那你怎麼知道是502和510？」吳玫十分不解，她在醫院都幹了三年了，護士長管著鑰匙，要不是今天他們報出房間號，她都不知道那房間還有編號，或者說壓根就沒人注意過這個，這個人如果沒記錯應該是第一次來吧。

「你以為我剛剛逛的半個小時只是去找葯嗎？記住地形是逃脫的基本準則，不知道嗎？」

這種明顯鄙視智商的語氣讓妹子成功氣到要爆炸，一字一頓地咬牙道：「有沒有人跟你說過，這種事情最好解釋清楚，你這習慣很不好。」

「小醫生可沒這麼麻煩……」

給正常智商的人留點後路吧我的哥！吳玫突然覺得心好累，尤其是她發現秦誠還在爸爸背上肩膀一抖一抖地竊笑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