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車還開在半路，電話卻進來了，馮甜甜餘光一瞥，是店裡來的電話。

馮甜甜接起，聽見那邊說：「甜甜姐，剛才店裡來了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說什麼弄髒車子跑之類的，那個人態度惡劣，我和美娜都弄不明白什麼情況，就把我們一頓罵，還說要來找我們，嚇死我們了，甜甜姐你什麼時候回來？」

喬喬的聲音聽起來又委屈又害怕。

馮甜甜腦子一轉，拐過彎來，她留的號碼是店裡的，確定是那個寶馬車主找來的，她道：「好了，我有數了，馬上回來。」

馮甜甜先把沈佳璐送到自己的房子，讓她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自己則折回店裡去忙剩下的活兒。

馮甜甜住的房子就在她的店面后一排，兩處挨的特別近，當初買房就是覺得每天要早起，開車停車不方便，若再遇上堵車，別提多糟心，特意讓馮天給她弄了這麼個好地段，唯一的缺點是身處鬧市晚上總也睡不踏實，再加上作息時間不規律，每天都要靠安眠藥輔助才能睡著。

馮甜甜到了店裡，放下包，直奔電腦，伊麗莎白翹著尾巴跟在她後面「喵喵喵」，馮甜甜一扭身，彎腰抱起肥貓。

伊麗莎白這才舒服，窩在馮甜甜的臂彎，打著呼嚕。

喬喬和美娜站一旁，你看我，我看你，馮甜甜注意到那，奇怪道：「怎麼了？」

美娜膽子大，提了口氣上前，「甜甜姐，剛才那個打電話的人，他說會來我們店裡要賠償……」

馮甜甜想起來了，「哦」了一聲，走去辦公桌後頭坐下。

美娜和喬喬有點懵，互相望望。

哦是什麼意思？

聯想到電話那頭男人氣急敗壞的語氣和此刻馮甜甜淡然的反應，不懂甜甜姐到底聽進去沒有。

老闆在那裡忙，她們兩個也不能幹站著吃白飯，非常有眼力見的各自忙去了。

終於這期所有的上新內容都發上去了，馮甜甜扭了扭肩膀，揉著後頸站起來，低頭一看，伊麗莎白窩在她腳邊睡著了。

她小心把這一坨白軟的絨球抱起來放在膝蓋上，貓睡死了，毫無感知，她索性把貓抱到桌上，拍下它美麗高貴的睡顏，然後又用美顏相機處理一番。

一張怎麼夠呢？

多拍幾張才行。

要不把伊麗莎白叫醒。

這傢伙可會凹造型。

馮甜甜搖一搖，拍一拍，伊麗莎白被強行弄醒，十分不悅，貓脾氣上來，誰的臉都不看，這點和馮甜甜一個模子刻出來。

馮甜甜不為難自己，把貓照和幾張上新的珠寶照po在微博上，收拾東西關店門回家，桌上的電話大響。馮甜甜撈起話筒，「喂？」

「天一珠寶？」一個粗狂毫無禮貌的男聲問。

馮甜甜不悅地皺皺眉心，「是的……」

話沒說完，被男人打斷，「你們到底問沒問清楚誰弄髒了我的車？」

「我。」

女人平靜的聲音反而教那邊的人呆愣了。

隔了會兒，問：「你誰啊？膽兒不小，敢弄髒你爺爺的車。」

馮甜甜火氣也跟著上來，冷聲道：「我沒給你電話？」

「電話頂個**用，弄髒車子還敢跑，有本事你別跑……」

「不跑。」

馮甜甜再次打斷男人的話。

男人狠狠道，「臭娘兒們，等著。」

「啪」一聲，馮甜甜掛斷電話。

神經病。

等他才有鬼。

馮甜甜操起筆記本放進包里，又把貓往懷裡一揣，跟喬喬美娜道：「姑娘們，下班了。」

剛剛還冷沉的一個人，轉瞬又變回了她們和顏悅色的甜甜姐，喬喬和美娜收拾好東西，跟在馮甜甜屁股後面關上門，一左一右挽著她的手：「甜甜姐，剛才電話里誰啊，好凶哦。」

馮甜甜翻了個白眼：「別管他。」

喬喬還是很擔心，不安地瞅瞅後頭緊閉的大門：「他說過要來，萬一……」

「來好了，」馮甜甜對喬喬眨眨眼，「現在是法制社會，如果他敢鬧事，警察局就在對面那條街上。」

兩個小姑娘終於放下心來。

喬喬和安娜住在馮甜甜樓上，兩個小姑娘住一個房子，配置和馮甜甜房子相差無幾，水電費自理，這樣好的條件，在顯安市打工人群里也是屈指可數的。

三人走後沒多久，一輛黑色BMW在店門口停下，下來一個男人。

他在天一珠寶門口轉了兩圈，緊閉的大門讓他眉心緊擰。

來者叫何肅清，這車是借的。他這兩天不知走的什麼霉運，自己的車好端端停在路邊給人撞去，拖去修理，好不容易千辛萬苦磨破口舌借來這麼一輛破車，又被人弄髒了，本來他還想這事算了，但是這個死女人實在太可惡，逃跑了也就算了，還死不要臉不肯承認錯誤，塞一張電話號碼誰不會啊，萬一是假的呢，現在的人耍花招的太多，他一定要親自過來看看才放心。

眼下這情況，女人肯定跑路了。

何肅清再次抬頭看大招牌：天一珠寶。

這家珠寶他略有耳聞，聽說是女店主，年紀輕輕能力不差，不知道是不是他要找的那個，但願不是。

何肅清抽了支煙站在天一珠寶店門口，順便給車子的主人打了個電話去。

接電話的人叫傅然，在那頭懶懶道：「你又死哪裡去了？」

「幫你抓小賤人。」何肅清半眯著眼睛看街景，煙灰聚起一截，輕輕一點，掉落地面。

傅然低笑一聲，「有趣。」

何肅清沒管他的揶揄，仍說道：「天一珠寶，有沒有印象？」

傅然挑了挑眉毛，想了半刻，「你去那裡幹嘛？」

「那個死女人就在這打工，不過……」何肅清的聲音弱下去，「那丫跑的利索，店關門了。」

傅然在那頭朗聲笑起，何肅清覺得他特別欠抽，「喂喂，我在幫你討回公道，你有點人性好不好？」

傅然斂起笑意，「髒了去洗就是，浪費那點時間在一個不相干的女人身上，你很空嘛，晚上過來陪我喝酒。」

……

聊完，何肅清掛下電話，抽掉剩下半支煙，準備明天再來。

旁邊店面住著一個老婆婆，站在門口看了他許久，這會兒顫巍巍走過來，問：「先生，你要買珠寶嗎？」

何肅清看向老人，扔掉手裡的煙，微微點了下頭。

老人指著天一大門道：「他們家每天四點就關門了，你來晚了，明天早上來，甜甜很勤快，每天早上七點過來開門，別晚了，晚了她可能就不在店裡了。」

「甜甜？」何肅清擰了擰眉心。

「對啊，甜甜，老闆娘的名字叫甜甜。哎喲，那真生的俊俏呀……」

何肅清望了望廣告牌上除了天一珠寶四個大字，底下只有一個聯繫號碼，是那女人給他的，店裡的座機，打斷：「老闆娘姓什麼您知道嗎？」

老人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這裡的人都叫她甜甜。」

何肅清點了點頭，向老人家表示感謝。

老人沒走兩步，忽然轉身，指著後面那排居民樓，「她住在這個後面，那棟樓我不清楚。」

何肅清朝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彩霞映天，高聳入雲的居民樓映著漫天霞光。

收回視線，臨走之前最後看了眼那張大大的廣告牌。

天一珠寶。

甜甜？

不知道是不是他心裡想的那個甜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