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誰給你的膽子欺負本尊的魚
魚純在大晉生活了十四年,許是前世輪迴的時候忘了喝孟婆湯,以至於這輩子,打從出生,她就是有完整的兩世記憶。
前世,她只是名現代的普通海鮮廚子,但相貌卻是美艷的很。
身邊再惡毒的流言都有過,年少那會,她還對自個的臉懊惱不已,後來慢慢的也就不在意了,是以,對這輩子的同一張臉,她是半點心理障礙都沒有。
她相貌長的確實不太像良家姑娘,鵝蛋臉,美人尖,眉如遠山含黛,膚若桃花含笑,發如浮雲,再是一雙深邃明瞳,靜然濃黑。
左眼卷翹睫羽下,還有一點紅色小淚痣,分明是一張勾人魂兒的嬌艷容貌。
若不是她唇色冷淡,渾身氣質又乾淨,加上她向來穿著素色,並不張揚,硬生生將那種艷色給壓了下去,指不定還要招來禍事。
但,說她就是男人玩物的命,她就介意了!
她潔身自好、自尊自愛了兩輩子,靠的從來都是自己,對沾上來的男人更是不假顏色!
心頭泛起冷笑,魚純剝開草木,邁腳走了出去,今天倒霉透頂的火氣還沒地兒發作,她倒要看看這等背後論人是非的又是哪種小人?
「對不住,我就是魚純,」魚純抱臂淺笑,淡色唇角微勾,縱使衣衫不整,可自有一股子凜然的艷色,「擾了兩位的情意綿綿,實在是我想吐的慌了。」
一男一女悚然一驚,回頭就見髮髻散亂,只著中衣的姑娘,居高臨下的俯瞰著自己。
那男子身著青衫,眉目多有幾分書卷氣,一副斯文書生做派。
他寬袖一揚,將身邊嬌小的姑娘擋在背後,怒視魚純,厲聲喝道,「荒唐,荒唐,青天白日不著外衫裙裾,魚姑娘好生不知廉恥!」
末了,書生還正義凜然的補充道,「在下決計不會娶你這樣的姑娘,東鎮汪家也要不起姑娘!」
背後亂嚼口舌,無媒苟合的野鴛鴦反倒指摘起魚純來了。
魚純簡直要被氣笑了,這書生她認識,姓汪名洋,家住東鎮,是名秀才。
兩月前,這廝帶著冰人上門,好一番對天發誓,非她不娶,還說,對她是一見傾心,再見情深。
她對婚姻嫁娶這樣的事,看的很淡,總是上輩子活了二十多年,一心鑽研廚藝,就沒往這方面想過。
這輩子身處大晉這樣的古代社會環境,姑娘家早晚是要嫁人的,今天有汪公子,明天就有張公子。
最為主要的,她覺得這種文弱書生,應該是明事理的,日後萬事好溝通,且即便有家暴之流,憑她從前拿刀端鍋的手腕勁,也壓根不懼,所以,她便挑了個皮相順眼的應允了。
哪知,這般運氣的遇上個斯文敗類渣!
「哼,再如何也比不得讀聖人書的汪公子,光天化日就摟抱親熱的可還刺激?是不是還缺張床?不然我給公子把風,你繼續?」魚純專撿惡毒的話說。
「汪公子臉色青白,這是箭在弦上憋著了?」魚純臉上笑的惡劣,眼梢挑起,就是明晃晃的不屑,「那可不好,看公子弱不禁風的身子骨,這要傳宗接代的玩意壞了,堅持不過一息的功夫,往後可是要被戴綠頭巾的。」
這等惡俗的言語,魚純說的順溜,半點顧忌都沒有,汪洋被氣的整個人渾身發抖。
「你……你……」他竟然連一句話都說不順暢了。
「純表姐,你誤會了。」
這當,哽咽帶哭啼的鸝兒音從汪洋身後冒出來,瓜子大的臉,眉心一點梅花鈿,水汪汪的秋水剪瞳,嬌嬌滴滴。
此刻那雙眸子水霧蒙蒙,委屈地望著魚純,整個就跟朵雨後白梔子一樣,讓人恨不得擁懷裡好生憐愛。
魚純眸帶嘲諷,她是當真沒想到,這對野鴛鴦還都是和她相熟的!
「純表姐,我和汪公子,不是你想的那樣。」那姑娘提著湖綠色裙擺從汪洋背後站出來,咬著粉唇,凄楚清清。
汪洋抖了抖袖子,按捺下心頭憤恨,「棲桐,你我發乎情止乎禮,身正不怕影子斜,勿須與她多說。」
白棲桐捏著裙擺的手一緊,她目光落在魚純下頜那點淤紅上,意味深長的道,「純表姐,你這是與人廝混了?切莫讓旁人瞧見了,不然名節有礙,與表姐和汪公子的婚約不好,畢竟……」
她話語一頓,翹起小指斂了下耳鬢細發,「表姐,是已經被退親三次的姑娘了。」
魚純冷笑連連,白家的人是什麼貨色,她再清楚不過!
就說她的生母白氏,甫一生下她,就受不住清貧,寧為高門妾,不為貧戶妻,拋夫棄子的跟個富商跑了。
「別亂攀關係!」魚純斬釘截鐵的駁斥回去,「省的將腥騷味染我身上。」
白棲桐眼尾泛紅,她咬唇譏笑道,「目下,純表姐這身狼狽,如何抵賴?棲桐是為了表姐好,表姐與汪公子說點軟話,興許汪公子還能以妾之禮不計較,迎表姐進門!」
以妾之禮?
魚純當場就笑了,她眉梢飛揚,晶亮艷色在眉間蔓延,整個人身上有一種烈焰灼火的風華。
汪洋瞧著魚純那張臉,眼神一亮,「對,你畢竟是棲桐的表妹,她這樣純善,我怎能讓她傷心難過,況,你已是殘花敗柳之軀,抬你做妾,也不是不可以。」
「呵,」魚純深吸了口氣,憋出句至理名言,「還真是,賤人配狗,天長地久!」
吐出這句話,魚純懶得再多費唇舌,她彎腰,直接摳了塊拳頭大小的濕泥,瞅准了砸過去,吧唧一下糊了汪洋滿嘴巴,叫他再說不出半個字。
白棲桐震驚了,畢竟深閨姑娘家,哪裡是能與人動手的呢?
魚純手指上還沾著泥,她緩步上前,一把扣住白棲桐的下巴,惡意地在她臉上抹了抹。
「放心,我嫁不嫁得出去,那是我自己的事,倒是你們這對狗男女,我定要看看你們能有多真愛!」她說完還拍了拍白棲桐鬼一樣的小臉。
白棲桐再忍受不住臉上濕冷黏糊的觸感,放聲尖叫起來。
汪洋將嘴巴的泥抹掉,吐了無數的唾沫,還是一股子的土腥味去不掉。
「魚純,你幹什麼?放開棲桐!」汪洋二話不說就撲過來。
但不等他撲到近前,人在半路,就讓斜刺里伸出來的一隻手給截住了。
「本尊的魚,誰給你膽子欺負的?」冷凜冰寒的嗓音乍然響起,彷彿冰珠迸裂,飛濺的冰渣能凍的人骨頭生疼。
一聽這聲音,魚純頭皮都要炸了,她渾身僵硬,氣都忘了喘。
汪洋和白棲桐一愣,忽然出現的少年,一身墨青披風,不點而朱的唇,彷彿天生染就,琥珀眼瞳,帶著高高在上的淡漠無情,那張臉,昳麗俊美的竟不像是世俗凡人。
少年眉頭輕皺,手腕使力,汪洋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聽得噗通一聲,就被丟進了南河。
魚純條件反射地瑟縮了下,往後退兩步。
別看她剛才在汪洋和白棲桐面前逞凶,那是篤定這兩人不具威脅,但這少年,真真不是善類!
白棲桐目有痴迷,她還記得自己臉上有淤泥,只得用寬袖掩面,心如鹿撞,面生嬌羞地對少年行了一禮,輕言細語顫聲道,「小女子白家白棲桐,見過這位……公子。」
她卻是對在南河裡浮浮沉沉的汪洋置之不理。
當真,翻臉比翻書還快,勢力無情到了極致。
少年不假言辭,狹長的鳳眼斜過去,琥珀灧瀲,仿若含著萬千鎏金碎光。
再懂自家公子不過的貼心人福安從草木里衝出去,將軍肚一挺,半點都不憐香惜玉的將白棲桐撞進了南河。
「啊……」白棲桐尖叫一聲,步入汪洋後塵。
見狀,魚純又退了退。
福安訕笑幾聲,默默隱身進草木,和一群侍衛站一起當隱形人。
少年漂亮的鳳眼瞅著魚純,臉上雖無甚表情,但魚純就是詭異地瞧出了隱晦的微末歡喜。
她覺得簡直荒謬!
少年開口了,微微翹著嘴角低聲喊了句,「蠢魚!」
舌尖繾綣音色綿綿的兩字,宛如一道晴天霹靂狠狠地砸在魚純腦門,讓她覺得頭暈目眩。
記憶泛波,又讓她想起了某個她討厭入骨,恨不能此生上天入地再不相見的小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