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
「你知道我回來?」
風晴雪微微一笑,仿若將要枯萎的芙蓉,病怏怏的。
「花婧凌……本宮等這一天很久了。」
原來還是將她當做其他人了!容不得她多想,大步走了上去。
鳳晴雪陰陰一笑道:「本宮就算一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拂袖一揚,一把匕首出現在她面前,直接朝自己的胸口砍去。
她的速度快,但傾歌的速度比她更快,此前她早做了準備。
猛撲過去,橫手截住她的手。抬眸,正對上一雙充斥著冷意的美眸。明顯趕到身下之人微微一怔,被她握住的手一松,匕首掉在地上。
「你不是花婧凌!你到底是誰?」
美眸陡然一變,那雙手陡然有了力量,只一瞬,身下之人直接將她壓倒在踏上。狠狠瞪著自己。那種是什麼眼神!好似地獄里的鬼魅。凶戾無比。
似乎想到了什麼,透骨良心的寒意襲來。揚眉真要動彈,脖頸之上便多了一把匕首。
嗜血的殺氣細卷而來!
「為什麼不動手殺我?」傾歌冷笑,唇角微漾。
如今的形式所逼!只需成功,不需失敗。一旦失敗,那麼顏離澈直接一命嗚呼!
她在賭,賭她暫時不會殺她!只要賭贏了,她便可以對她施放禁術將她控制。
「你到底是誰。」
風晴雪捂著胸口眸光銳利。那雙不屈的眼睛是那般熟悉。熟悉到……
那天晚上,這雙眼睛的主人鎮定地對她說:「是長公主派你來的?」
之後,每個夜裡,她都會夢見,她狠狠將刀插入她的胸口,一片血色蔓延開,倒下的屍體冰涼一片。
呼吸驟然急促,瞳仁放大,她無力地用顫聲叫喚。
「歌……歌兒……是你嗎?」
哽咽道說不出話來!橫在她脖頸之上的匕首陡然落在地上。
傾歌錯愕抬眸,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心中宛若被捅了個血窟窿。這本來是個好機會!但她一時間竟然下不了手。
心一橫,縴手一動,快速點住了她的穴道。
「歌兒,為什麼是你。」聲音透出十足的無奈與失望。
傾歌咂罷幾下唇瓣,心裡終是有些惻隱,雖說她並不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但要她如此肆無忌憚殺一個人實在於心不忍。
思索之際,外邊的大批侍衛已經趕到現場,團團包圍住外面,後邊還有的侍衛正聞訊趕來。
千鈞一髮,情況緊急,不能再拖!
「歌兒,你放下本宮。本宮保你平安!」風晴雪認真地看著她道、
傾歌眯緊雙眸,拽住她的力道加重幾分。警惕地看了眼虎視眈眈的侍衛。下一刻,長鞭呼嘯,直接將風晴雪挾持住。
「全都退後,不準上來。」
一聲呵斥,四下的侍衛面面廝覷一眼,朝後倒退幾步。
風晴雪連連搖頭,美眸淚水楚楚:「歌兒,你不能助紂為虐啊。」
傾歌冷冷掃了她一眼道:「少說廢話,我可沒這耐心。」說罷,繼續冷眸逼視。
「繼續退後……」
侍衛聞言,眼巴巴看了風晴雪一眼,只得聽命。
「發生什麼事了?」一聲問之後,杏兒從人群里走出。
「大膽狂徒,膽敢挾持長公主。」杏兒美眸一揚,神色憤怒之極。
傾歌聞言一笑,將匕首更加靠近風晴雪道:「如何不敢?少說廢話,朝後退。」
杏兒臉色一變,連連擺手,神色緊張。就在此時,兩道黑影與一條金蛇同時衝到人群里。
時候到了!傾歌略微勾唇,拂袖一揚道:「撤……」
三人一同從高高的宮牆掠出,人影消失。
杏兒咬牙道:「追……」
這次,驚動了幾乎所有的錦衣衛!幾千名錦衣衛出動搜捕三人。直接將幾人逼入一處懸崖邊。
涼風呼嘯,長月當空!前無可進,后無退路。
杏兒冷笑著上前:「把長公主放了,長公主仁慈興許能饒你們一命。」
長公主連連搖頭:「杏兒,你別衝動,她是歌兒。」
杏兒一怔,神色異常悲涼。
原來她是小公主,怪不得長公主會被她輕易制服。上天為何如此不公平,讓本該有血緣關係的兩人形同陌路。
「後退……」杏兒悲痛,猛然一拂袖。
傾歌疑惑地看了杏兒一眼,眸中劃過一道深思。就在此時,陡然一股陰風吹來,夾雜著濃重的腐蝕氣息。緊接著,萬千踏破土地的聲音隨風而來。
傾歌最先察覺,臉色陡然一變,警惕地看了三人一眼道。
「小心點,有特殊情況。」換上一臉凝重之色,接著看向前方。
過了一會,杏兒與侍衛也聽到了響動,各個開始焦躁不安起來。
「怎麼會有死人的味道?」杏兒下意思多聞了幾下,眉頭立即蹙起。
「不好,大家快撤……」長公主焦急的聲音響起。
「想跑?可惜嘍!跑不了了。」甜美妖嬈的聲音想起,屬於女子銀鈴似的笑聲。眾人朝前望去,身段妖嬈的絕美女子已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美眸離流波轉動,光影乍現。
「哈哈哈,本宮瞧這次還有誰能救你們!」美眸邪肆上揚,聲音囂張至極。她的身後是黑壓壓的死屍,數量之多,足以與錦衣衛對抗!
「花婧凌,你終於出現了!」即便是被人挾持,威嚴依舊不改。
花婧凌挑眉看了風晴雪一眼,不屑道:「想不到你風晴雪也有這麼一天,真是讓本宮大開眼界。」
風晴雪蹙眉,冷聲道:「花婧凌,你到底想做什麼?」
花婧凌美眸輕眯,冷笑道:「做什麼?自然是為前朝不明不白死去的冤魂報仇!隨便替本宮的師傅討回公道。」
風晴雪面色不善道:「冥頑不靈,就算你殺了本宮,滅了大乾,前朝也不會回來,死去之人亦不能復生。」
花婧凌眸光一凶道:「風晴雪,你一個叛徒有什麼資格和本宮談?苟且偷生,通敵賣國,如今還為那狗皇帝賣命!風晴雪,你難道忘了你是前朝的公主嗎?」
風晴雪憤慨道:「這些本宮怎會不知?江山更替本就是常事。大盛氣數已盡,你又何必執迷不悟?冤冤相報何時了,受苦的終究是百姓。本宮為大乾辦事乃是奉了宣帝的遺旨。本宮自認為問心無愧。」
花婧凌眸色一涼道:「風晴雪,鬧到你忘了那些在戰火中失去的百姓嗎?還有失去的親人,你問問自己問心無愧嗎?」
風晴雪臉色驟變:「花婧凌,你若是再如此,那我們今後只能冰刃相見。」
花婧凌哈哈大笑起來,「風晴雪,你以為本宮會怕你。如今正好是一箭雙鵰的好時機。來人,給本宮上!」
風晴雪與杏兒面色頓時沉重起來!
傾歌美眸一轉,瞥向朝他們錦衣衛洶湧而來的死屍。
「無聲無息,趁機溜出去。」回眸傳音。
無聲無息回以傾歌一個堅定的眼神,小金立即躥入衣袖內。
現場一片混亂,廝殺與喊聲一片,兩股勢力一時間不分伯仲。錦衣衛乃是前朝所留,武功高強,力量亦是洶湧無比,且個個不怕死般與死屍們頑強拼殺!
三人一道從側邊出去,施展輕功掠過幾人頭頂朝前而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花婧凌美眸輕瞥,眼底陰霾浮現。
身形一閃,直接截住三人去路。無聲無息上前與花婧凌打。
「主子,你先走,我們斷後。」
傾歌疑惑一秒,朝前而去。
「可惡……」花婧凌一時間沒想到無聲無息如此厲害,兩人聯起手來竟然讓她處於下風。咬牙,憤恨地看了傾歌一眼。
傾歌如釋重負,一直朝前行進,倏而一道黑影出現在她面前。三千白髮輕舞,一張柔美之極的面龐橫呈。
月彎似月,眼眼底流轉著萬千情緒。鼻小巧且挺,弧度好看的紅唇微微上揚。她在打量著自己,打量著自己的同時還觀察著風晴雪。
這個女子姿色算不上極美,但周遭的氣質如同她的那張臉一般,給人以一種微風輕拂之感。雖然從外表來看她和煦異常,然傾歌只一眼便看出這女子的神秘與詭異。
「風晴雪,好久未見。」暖暖的聲音流淌著,恍若暖陽普照大地。
風晴雪渾身一抖,美眸放大直愣愣看著她、
「你……宮寒如你居然沒死……不……怎麼會這樣?」紅唇顫抖,從唇中瀉出幾句。
宮寒如稍稍抬眸道:「這位姑娘,若是你乖乖風晴雪叫出來,我不會與你為難。反之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傾歌嗤笑道:「人是我先抓到的!你有什麼資格與我搶?」
宮寒如微微一笑,似乎極有興緻:「我還不知道我閉關的十幾年裡,居然出了如此有趣的人。當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沒聽她說完,傾歌早已起身逃跑。
宮寒如美眸一涼道:「可惡。」黑袍翻動,追了上去。
追逐了一會,宮寒如將她追上,兩人打成一塊。幾十招之後,傾歌漸漸力不從心,被迫連連後退,唇角溢出血來。
宮寒如揚唇道:「不錯,居然能與本座對上幾招。」
雙眸帶著幾分笑意緊緊盯住她,絲毫沒有溫度。
「可惜……可惜,如此好的人才,會命喪與此地。」柔柔一聲,聲音溫柔之極。
風晴雪急了,皺眉看著傾歌道:「歌兒,你把我丟下快點跑吧。」
「逃可不是我的作風。無聲無息……」拂袖擦去唇邊的血漬,一臉泯然。
「在……」無聲無息火速抽身而出,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傾歌身旁。
宮寒如揚眉饒有興趣地盯著三人。
「一起上?」眉峰微微一動道:「怎麼感覺都有些自不量力。」
傾歌冷沉著臉,絲毫不為那句話受影響。
「無聲無息,一會你們發覺不對,帶著風晴雪就先走,回去雲景樓找無塵公子。最後回來替我收屍。」
無聲無息無不臉色大變,齊聲道:「主子……」
實在難以答應!他們寧願死,也不願意讓自家主子出一點事。
傾歌挑眉道:「無聲無息,連主子的話都不聽了嗎?」
「恕難從命。要死一起死。」兩人齊齊果決回答。
「在聊些什麼內容?我也想知道。」淡淡一笑,曼妙的身姿一動,橫劍朝三人攻去。
來不及下令,提前進入戰鬥。沒過多久,三人敗下陣來。無聲無息被宮寒如一長風打倒在地連連吐血。而宮寒如忽然提起長劍朝女子的心臟而去。
「主子……」無聲無息齊聲喚道。
紫黑色的衣角翩然掠過,一雙手猛然摟住她的腰身,另一雙手抓住劍刃。熟悉的薄荷味充斥在鼻尖。
傾歌愕然抬眸,便對雙一雙幽邃妖冶的紫眸,如同他周身的冰涼毫無溫度。此時正雙眸直直看著宮寒如。
那雙骨節分明的手握主閃爍著炙熱光芒的劍!薄薄的肌膚被擦破,鮮血混合著一股焦味傳來,衝散了淡淡的薄荷味。
即便是如此,那雙手已經紋絲不動。連冰冷的表情也波瀾不驚。
宮寒如美眸中一閃而逝的錯愕,眉頭輕輕挑起。
「吾兒夜弦,十年未見。」
夜弦揚眉,手中的力道加了幾分。劍身開始輕微晃動,過了幾分開始劇烈顫動。
宮寒如仰著頭一直看著夜弦,然後低眸看了眼劍身。啟唇柔柔一笑道:「夜弦,你要為這個女人與母妃作對嗎?」
夜弦淡漠道:「如母妃所見,她孤王非救不可。」
傾歌趁機朝無聲無息傳音道:「快帶長公主先走。」
無聲無息聞言,看了眼傾歌,見自己主子由那個神秘人護著,想來暫時沒有危險。果斷托起地上的女子朝雲景樓而去。
宮寒如見兩人離去,美眸中的暖意寸寸化冰。
「夜弦!讓開,不然我連你也一塊殺。」
夜弦依舊微動,涼薄的唇瓣微微煽動。
「母妃欲追,就從孤王身體上踏過去。」修長的指尖一動,白色的光芒乍現,握住的刀刃化為段段小塊,掉落在地上。
傾歌怔住,看向夜弦的眸光中帶著不可置信。
他為什麼再次冒著危險救她?而且要得罪的還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這樣值得嗎?美眸中淚水縈繞,她忽然掙扎道:「漠帝,你放我下來。」
夜弦稍抬下巴,她的臉正好撞在他的下顎上。夜弦稍稍看了她一眼,眸光帶著幾分思索。
「那個……對不起……你能不能先放我下來。」耳根微紅,縮了縮腦袋,愧疚道。
夜弦微微頷首,蹁躚的黑衣在空中劃過弧度。安然落地,將她放在地上。
宮寒如容色陰沉萬分,猛然提劍朝他而來。道道凌冽氣勢!捲起一地落葉,削之成片,再灌入力道拂去。漫天的綠葉偏偏,如朵朵花瓣綻放。攻勢雖美,但殺氣凌冽。
一雙手猛地將她一推,耳畔傳來屬於男子低沉沙啞的聲音。
「你先走……」
傾歌不敢置信抬首,卻見他眸光依然幽深如海,看不出任何異樣。
「走……」最後一句后,夜弦依舊顧不得她,全神貫注投入了戰鬥。
「吾兒夜弦,你連母妃的話都不聽了嗎?那就別怪母妃不客氣了。」女子憤然怒之,長袖一揚,地上片片的綠葉夾雜著斷裂的劍身一同朝他而去。
傾歌在聽完最後一句后,也聽話跑了出去。等跑了一段劇烈之後,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場景。
漫天塵沙飛揚,伴隨著片片落葉凋零。一道鮮紅的血色劃破天空。傾歌看到一個男子巋然不動立與山間,他周身上下的紫黑色袍子都染著斑斑血跡,在月色下極為鮮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