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0章 兩難之地
姬鳶清沉了沉眼:「我自是知曉是因為殿下護著我,神醫不用這般強調。」
「那姑娘可有何話要說?」
「我無話可說。」
百里青只是用稍顯冷淡的眼神看了看她,片刻便轉身進了屋中查看南玉珩的傷勢,她站在門口,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眸光微晃,只聽百里青在裡面喚。
「姑娘,你不進來?」
「我還以為神醫不希望我出現在屋中。」
姬鳶清答了句,眉眼低垂。百里青之是冷笑一聲:「姑娘說的倒是對,在下的確不希望姑娘出現在殿下跟前,可在下一人忙不過來,還請姑娘搭把手才是。」
百里青沉著眼,緩緩道:「殿下身上的毒已經消除,只要睡一會便可好,只不過殿下傷口上的葯,一夜要換三次,這事便交給姑娘了。」
話落,他轉身朝外走。
「神醫要去哪?」
將這般昏迷不醒的南玉珩送到她跟前,百里青當真是放心?
「殿下被刺殺,在下自然是坐不住的。」百里青又交代幾聲:「另外還請姑娘勿要給殿下上錯了葯,否則殿下傷勢便會加重,方才在下做的事便是無用的。」
「還請神醫放心,我會照顧好殿下的。」
百里青又盯著她幾眼,這才轉身走人,他心中不放心,但卻也只想賭一把,南玉珩若死在姬鳶清的手中,他便將她殺了便是。
姬鳶清坐下身。換藥的時辰方才百里青已經暗示過,她斂了斂眼。
看向躺在榻上蒼白著臉的南玉珩,終是看不明白這男子心中究竟想的是何事。
他親手滅了西涼,可又留著她。
就算是方才都……
南玉珩緊閉著眼,突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啞著嗓子道:「別走。」
姬鳶清心中微驚,低著眼卻發現他並未醒來。
「殿下,你做噩夢了。」
「……」南玉珩仍舊抓住她的手腕,臉色早就不復之前那般冷情,他喃喃自語,夢囈般的道:「紅梅已長成,你當回來了。」
姬鳶清嘴角抿了抿,突地有些羨慕起那位故人。
那位女子當真是極好的,能讓南玉珩這般的人心心念念到如此地步。
好不容易將手腕抽出,給南玉珩上了葯,她便坐在榻上的那方,靠下眯起眼,眸子中閃過複雜的意味。
是誰要殺南玉珩?
那些人不像是一般人能請的動的,宮中的那位皇后,亦或是那位北周大殿下?
姬鳶清揉了揉額角,輕嘆一聲,這事不應當是她操心的,南玉珩自然會去辦妥。
一夜換了三次葯,姬鳶清基本上沒合過眼。
待已經天亮時分,她才靠在榻上睡了過去。
南玉珩別過頭。便見她眯著眼睛,睡的不是很安穩,他伸出手,碰了碰她的臉頰,又勾起她的髮絲。肩膀上的傷口似乎被扯到,但他卻並不覺得疼。
「你倒是也會陪在孤的身邊呢。」
他坐起身,披著狐裘,剛一推開門就見略顯風塵僕僕的百里青走了過來:「殿下這般早便起了?」
「自是要起身的,否則會落了多少話柄?」
「可殿下的傷……」
「無礙。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殿下想騙我不成?」
南玉珩嘴角勾了勾,半晌便睨著他:「孤不曾想騙過你,是以說的都是真話。」
「……」
百里青不再吭聲,索性閉上嘴角,等南玉珩走出院子。自己才跟著一起走出:「殿下,我昨天去查過那些人的屍首,不像是南蜀之人,倒像是北周人。」
「哦?」
南玉珩摸了摸下巴:「如此說來,孤不用多跑一趟了,該直接去大殿下所住的客棧看看。」
「殿下不用去了,北周公主和殿下,在昨夜便能已經遞上辭呈,此時怕是已經出了南蜀才是。」百里青將這些已經打探清楚,片刻便眯起眼:「殿下可是還要派人追?」
「軍機衛出動三人。」
「是!」不知從哪個角落冒出一人,躬身應聲:「屬下這便去安排,殿下可是要大殿下死?」
「死倒是不必,既然他給了孤一種毒,那孤便還他一種,這也算是禮尚往來不是?」
軍機衛中本就有善用毒的高手,那男子眸子一眯,便快速離開去安排這件事。
百里青在旁邊眨了眨眼:「殿下的軍機衛還真是神出鬼沒,倒是連我都沒有察覺出來。」
「若是連隱藏氣息的功夫都不曾有,又當如何進的去軍機衛?」
「那也是。」
百里青攤開肩膀,跟在南玉珩的身後,摸了摸鼻尖道:「我在回來時倒是聽了一件趣事,殿下可要聽?」
「何事?」
南玉珩知曉,若不是重大事情,這百里青自然是不會白費嘴皮。
「昨日三殿下並未和九公主共度春宵。」
「哦?」
「聽說是三殿下對女子起不了興趣,甚至脫了九公主的嫁衣都未曾做到最後鹿一步。」
「這事。你又是如何知曉的?」
「我只不過是恰好從他屋頂經過,看見了罷,還差點被人當成刺客用弩箭給射穿。」百里青眼神含笑,偏頭道:「若三殿下並不能與女子歡好,他為何要去接近九公主,甚至將九公主都娶回了王府。」
「自是有野心的,只不過百里,這事都能被你看見,你當真是……」
「如何?」
南玉珩轉身,搖頭卻不答話。一切盡在不言中。
「奴見過殿下。」
突地,姬鳶清的聲音從背後傳出,亦不知曉她聽了多少。
南玉珩轉身,眸光微扯。
百里青倒是泛起了笑意,盯著她問:「可醒了?」
「神醫說笑。奴出現在這兒,便是醒了。」
「那我倒要去看看我的藥草是否還完好無損,殿下還請多多休息,我晚點過來給你換藥。」
這下,只剩兩人面對面站著。
「殿下,奴有話想問。」
「孤不想聽。」
「可不這句話非問不可!」姬鳶清扯了扯嘴角,盯著他便道:「殿下為何要救奴?」
「孤想救誰,便救誰。」
南玉珩眸子突地冷沉,冷淡的睨著她:「勿要以為孤是良善之輩,若你有了這般心思,當該想想你皇室親族是如何死在你眼前!」
姬鳶清踉蹌的後退一步,南玉珩說的對,她是當好好想想。
這件事擺在這兒,可不就是讓她好好想想的么?
她沉下眼:「是奴考慮不周,再不會如此犯傻。」
「如此甚好。」
南玉珩轉身,姬鳶清心頭不是滋味,盯著他的背影顯得有些發獃,蒼白著臉色,吞了口吐沫,這才回了醉蘭軒。
「姑娘,昨夜你去了哪?」
「抱琴。」
「姑娘?」
「昨夜你可受傷了?」
「殿下和姑娘離開后,奴婢便未在與那些人纏鬥,直接脫身回了王府,那些人見殿下和姑娘都走了,也都各自逃了。」
「那便好。」
果然那些人的目標是南玉珩,只要南玉珩離開,便不會有人難聞這些無辜之人。
抱琴嘴角輕微的扯了扯,半晌問道:「姑娘可有受傷?」
「並未。」
「那是殿下受傷了?」
「嗯。」姬鳶清垂了垂眼,「殿下替我擋了一箭,現如今已沒事,有神醫在,殿下便會安好。」
姬鳶清話音剛落,抱琴的眸子便涌動著一股意味不明的神色來。
殿下竟然為姑娘擋箭。
這心中那該是有多在意這位姑娘。
亦不知這姑娘對殿下是何種心思,會不會喜歡上殿下?
不,姑娘太過冷靜,與殿下之間隔著的是血海深仇,當不會那般。
「姑娘,可是累了?」
抱琴見姬鳶清不停的揉著眉眼,問出聲:「若是累了,姑娘便可去歇息。」
「嗯。」
她回了內室。還未熟睡,榻前便站了一人。
「三殿下來訪,可有何事?」
「今日我便要動身回東陵,你可還有何事要拜託我做的?」
「不管何事,殿下都能答應我?」
「只要我能辦到。自是能行。」
夏侯珏湊了過去,本來正經的嗓音也變得曖昧至極:「不知美人有何事吩咐我去做?」
「幫燕景回燕國,另外,南玉珩曾說過,我父皇母后的屍體消失不見,還請三殿下幫忙找找,若是有消息,便立刻來通知我。」
「你父皇母后的屍體消失不見了?」
夏侯珏倒也是有些驚訝,盯著姬鳶清問了幾句:「就這些事?可還有其他要拜託我做的?」
「若是三殿下將這兩件事給辦妥了,鳶清自然會有其他事情拜託三殿下的。」
「能幫美人做事。是我的福分。」
夏侯珏眯起了眼:「我今日走,相信還能再見美人,你一人在這南蜀,當是小心為妙。」
「多謝三殿下。」
……
不日。
便傳出南蜀得了玉髓的消息,其他三國皆是虎視眈眈。只有燕景一人知曉,這隻不過是他姬鳶清放出的假消息罷了。
不少人暗流涌動,皆是要奪了玉髓。
姬鳶清坐在院中,聽到這消息,只不過是輕扯嘴角,這冬日嚴寒,要開始褪去。
那紅梅若血,也不再有了。
「姑娘,殿下過來了。」
弄情站在她耳邊輕聲說了句,姬鳶清驀地睜開眼,他便剛踏入門檻,直接出現在她跟前,問:「這便是你要幫燕景回去的辦法?」
「……」
她不曾想到,南玉珩竟能看的這般通透,竟能將這件事聯繫在她身上。
「你可知,這會讓孤陷入兩難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