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一.一家有女(五)
一百四十一.一家有女(五)
2
「端年哥哥,她一定不會承認的,但是照片可不能作假,那個男人的手都放她腰上了,你千萬別被她蒙蔽了。」
「端年,西紅柿打滷麵吃不吃?」
廚房傳來景虞的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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項端年輕輕喘了一口氣。
她...是有她的理由的,怎麼能懷疑?
不應該懷疑的罷。
他緩步走向廚房,一邊說道。
「你做的我都吃。」
「你出去吧,有油煙,等我做好了叫你幫我端。」
項端年點點頭,景虞又埋頭開始攪拌雞蛋。
他靠在門邊上看著她,圍裙帶在身後隨意的一系,顯出幾分居家的味道。
真好。
只是,這份美麗的景緻確實只是屬於他的么?
「小虞?」
他低低地喚,聲音很輕,景虞卻耳尖的聽到了。
「什麼事?」
她開了火,將油倒進鍋里,偏了偏頭望了他一眼。
「怎麼了?」
項端年袖手靠上一邊的牆壁,目光沉沉。
「小虞,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一件事情。」
「什麼呀你說。」
景虞回以疑問的目光,雞蛋在鍋里發出滋滋的聲音,一陣香味飄了出來。
「......別再見白銀了。」
景虞愣在原地,手上的動作停住,他.......知道了?
「怎麼會這麼說?」
景虞的頭輕微低下,那邊麵條的鍋已經開了,她取了雙筷子攪了攪。
「就是覺得......看著你這麼美,就想藏起來,不想給別人看見,尤其是情敵,你就答應我,好不好?」
項端年似乎只是無心的一問,像是玩笑話。
景虞頓了頓說。
「好。」
既然他不喜歡,盡量避著點就是了。
第二天,項端年去了溫宅。
溫家的事情比他想象的要複雜,儘管溫越對溫氏的經營權並沒有興趣,心中所想只是讓溫如玉守著豐厚的股權,一世安穩無憂。
只可惜,這麼大一塊肥肉,握在一隻只會張牙舞爪、虛張聲勢的兔子手中,是個人就會想上去分一口,怎麼會讓溫如玉安安穩穩的當她的富貴閑人?
項端年已經用雷霆手段明裡暗裡擋了兩撥不懷好意接觸溫如玉的人了。
項端年出門不到十分鐘,白銀就找了上來。
景虞幾乎快以為他是掐著點來的了。
「白銀?」
白銀看見她,露出燦爛地笑,他今天穿著襯衫,由於肌肉分明,連第二粒扣子都扣不好,露出胸前一片小麥色的肌肉。
「走,帶你去一個地方。」
他說著,上前想要拉她。
景虞不著痕迹地退了一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白銀,我今天還有些事,不能跟你去了。」
白銀皺皺眉頭,上下打量著她,看著她一日不見就明顯有些抗拒的表情,似有所感。
「是不是項端年跟你說了什麼?你就這麼聽話要跟我拉開距離?」
他的語氣聽起來很不好,景虞只是低著頭不回應。
其實她能理解,換個角度,若是項端年的前女友總上門,她未必還能以平常心看待。
白銀嘆了口氣,神色有些落寞。
「......我今日找你,是真的有事,你不想去看看你父母的陵墓么?」
景虞霍地抬起頭來。
臨去目的地之前,赫言先在花店裡買了一束白菊,他帶著景虞先熟悉了一下環境才帶著她去掃墓。
這裡的墓地有專人看護,很乾凈,許多墓前擺放著亡者親友幾日送來的鮮花。
景虞注視著墓碑許久才放下手中的白菊,她彎著腰輕撫著墓碑,在夫妻倆的墓碑前呆了足足二十分鐘,並沒有說話。
白銀看著墓碑上夫妻倆笑得燦爛的照片,心中也不由得沉重。
「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從前是不敢說,現在是沒機會。」
「你一心想讓叔叔阿姨入土為安,不想火葬,可是b市那幾年正趕上經濟大開發,根本就沒有幾個陵園,我就托我爸爸在京都郊外這裡找了一處,山清水秀,也有人打掃,想來叔叔阿姨也是願意的。」
「我曾對叔叔阿姨說,假如有一天,你真的釋懷了,能放下全部的噩夢......也能平靜地過來給他們掃掃墓,我就帶你來,在叔叔阿姨的見證下,跟你道歉,像你保證,餘生我一定會好好對你。」
「可是,我現在沒有這個機會了。」
景虞沒有聽清最後一句話,因為她的淚水已經不受控制的流成了斷了線的珠子。
四年,她根本就不敢面對自己的父母的墓。
可是她現在又有什麼臉來呢?
她緩緩地跌坐在地,扶著石碑哭得不能自以。
「地上涼,起來吧,我帶你來,可不是為了讓叔叔阿姨看見我是怎麼弄哭你的,你該告訴他們...你過得很幸福。」
白銀半扶著她,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
又將她抱在懷中,一下一下輕輕拍著。
想要安慰她,想要給她溫暖。
項端年的車子停下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景虞哭得狼狽,白銀一手拿著她的包,一手不自然的撥著她的髮絲,像是生怕風呼嘯而過,將她的頭髮吹亂。
風吹過的時候,順帶捲起了景虞的裙擺,讓她看起來如同美麗的蝴蝶一般。
真的很美,可他從不知道,她哭的時候竟然美的如此驚心動魄。
但坐在車上的男子,卻在看到這一幕的時候,礙眼無比,雙眸綻放出寒光,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燒焦了,味道刺鼻。
等他意識恢復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那是他手上的那根香煙,已經燃到了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間,這味道大概就是從這裡面發出來的。兩個手指早已被燙的紅紅的,只不過他完全沒有察覺到罷了。
看著自己的被燙傷的兩個手指,項端年好像一點也不在意。
而嘴角上,也再度揚起了一抹苦澀。
這個時候的他也才意識到,原來自己還是無法參與她的過去。
好似,從一開始,白銀的心,就只落在她一個人的身上,不曾離開,那她呢?真的完全不留戀了么?
「小虞,別哭了,乖。」
白銀不厭其煩的安慰著他,視線在不遠處的車上停留,那輛車已經停了有一陣子了,此刻終於開了門,一個欣長的身影邁了出來。
「他來接你了。」
說完這句話,白銀環著她的手臂不由自主的緊縮了一下,卻又緩緩放開,也只有在這個時候,白銀才稍稍的側過自己的頭,讓自己看起來不是那麼的失態,那麼嫉妒。
景虞已經漸漸找回了理智,只是還略帶恍惚。
「端年,你過來了啊。」
恍惚之間,景虞看到了項端年的車子停在不遠處,
她沒有力氣問他是如何知道自己在這裡的,只是和白銀道了別。
鑽進車子的時候,景虞的手腳止不住的顫抖。不過在這個男人的面前,她真的還算掩飾的很好。
她不想讓他擔心。
「今晚有點起風,怕你冷,來接你。」
男人勾唇一笑,眸子里的光芒微動。如此的他,好似和剛剛獨自坐在車上的他判若兩人。
景虞系好安全帶,車子卻遲遲不發動。
她疑惑地睜開眼睛看他。
他的眼中醞釀著黑色的風暴,卻壓抑著試圖平息。
「小虞,不管什麼理由,我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他淡淡地開口。
景虞愣住。
他生氣了?
「我…其實是因為白銀他……」
景虞試圖解釋,被打斷。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但是我依舊不想看見,你哭的時候,依靠的是他,小虞,如果你做不到,我會幫你。」
幫她?幫她什麼?景虞還想開口,一個冰涼的吻落了下來。
「好了,我們回去。」
他鬆開她,發動了汽車。
車發動,將這片墓園遠遠地落在了後面,一束白菊花隨風擺動,像是在示意。
起風了,有些微微涼意,這個夏天似乎過的很短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