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二.滿城風雨(一)
一百四十二.滿城風雨(一)
「你先上去吧。」
車停到了樓下,項端年沒有將車熄火,看向景虞,目光中有些疲憊。
景虞有些愕然,察覺到他態度中的冷淡,抿了抿唇,拿起了自己的包開門。
「那你自己小心一點,晚上早點回來。」
項端年點了點頭,目光掠過她,沒有焦點,英挺的五官藏在黑暗中。
景虞上了樓,走到客廳的窗前向外望去,項端年的車已經開走,她嘆了口氣,一時間,心中竟有些迷茫。
忽然間,手機鈴聲響起,是梁螢。
一接起來,手機里就傳來了梁螢略帶哭腔的聲音。
「小虞......」
景虞眉頭緊緊地皺起來,她有多久沒見過梁螢這麼惶急的一面了。
「別著急,慢慢說。」
五光十色的酒吧,一直是深夜中狂歡之人的樂土,無數美女扭著水蛇腰在舞池中晃來晃去,尤其是在京都都算得上是昂貴的消費的酒吧,每一個來往的男性都有可能是他們打算追逐的金主。
這天晚上,這間酒吧里幾乎每一雙眉眼都投向了角落裡的男人。
「服務生。」
隱藏在黑暗中的男人,側坐在這個酒吧最里端的角落,那是這個酒吧最為神秘的角落,這個包間里擺設的皮製沙發,都是手工製品,柔軟,而又舒適。
依靠在沙發正中間的男子,骨節分明的手上環著一個水晶高腳杯,裡面裝著些許的琥珀色液體。簡簡單單的一個動作,落進旁人的眼中,卻是說不出的優雅。
頭頂上霓虹光線的照射下,男人的大部分臉,隱匿在陰影中,但即便是如此,如此優雅出眾的男子,在這個時間真的找不到幾個和他同等級的。
「項總。」
侍應生在聽到男人的聲音之後,立馬趕了過來。
他小心翼翼地低下頭,只因沙發上的那個男子,渾身散發著不耐的煩躁。
「我約了一位白先生,一會兒等他來了,直接帶過來。」
「好的。」
「再拿上來一瓶紅酒。」
他晃動著手中的高腳杯,一飲而盡。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通......」
景虞焦急地打著項端年的電話,可是總是沒有人接聽,只猶豫了幾秒,她立刻拿起了包,出門攔了一輛車。
梁螢出事了。
準確的說,是劉子科出事了,
劉子科想來京都看白銀,攛掇著梁螢一起來,梁螢正好也想來看看景虞,便一起同行,誰知,剛下京都地界,劉子科就跟一個男人發生了衝突,那男的言語上撩撥了一下樑螢,聽起來不是很禮貌,劉子科登時就發了火,一拳揮過去。
誰知,竟是個地頭蛇的人物,當下就打了電話呼朋喚友的,劉子科被纏住,梁螢害怕,偷偷報了警,可是警察遲遲未到,白銀的舊號也打不通了,這才打了電話給景虞。
想著,景虞一定能聯繫到白銀,白銀好歹出身部隊,一定有辦法。
可是想到項端年陰沉的神色,景虞的電話終究沒有撥出去,而是打給了項端年。
梁螢只當白銀要來,痛快的報了地址。
那是一個酒吧旁邊的巷子里。
劉子科雙拳難敵四手,還要護著梁螢不被動手動腳,身上好幾處已經掛了彩。
那些人也不著急打趴他,只是貓捉老鼠似的戲弄。
景虞皺了皺眉頭,看這幫人不緊不慢的架勢,警察大概一時三刻是不會來了。
眼看梁螢被人從劉子科身後拉出來,景虞終於忍不住沖了過去。
那三個小混混見了來人先是一驚,看到她隻身一人,身後並無幫手之後,吃驚就變成了不懷好意。
一個人一腳將劉子科踢的直不起身來,一邊走向景虞。
「你大爺。」
劉子科唾罵了一句,招來更兇狠地對待,梁螢已經哭了出來。
「我朋友頭一次來京都,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各位,不妨坐下來,我們商量著解決,放不上諸位動武吧。」
景虞不退返進,面上沒有絲毫慌張。
混混頭感興趣地看她一眼,倒是沒有直接出言不遜。
「我兄弟不過是看了兩眼美女,就被人莫名其妙地打了一拳,若是不能找回在、場子,就不用混了。」
「什麼莫名其妙,明明是你們先挑事的。」
梁螢扶著劉子科,恨恨地說。
劉子科雖然看起來有些虛弱,確實、還是堅持擋在梁螢的身前,只是看到景虞被人圍住,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要是景虞出了事,他可不敢想象另一個人會如何發狂。
只是他再也沒有力氣了,劉子科搖搖欲墜。
「看吧美女,你的朋友根本就沒意識到他們犯的錯誤...張狂個什麼勁兒啊,沒看到警察都沒來么,要我說,不如你幫他們賠罪好了。」
混混頭的手蠢蠢欲動,真是燈下看美人,愈發教人心癢難耐。
景虞暗自叫糟,手中的手機長按著快捷鍵1,電話那端卻始終沒有人應答。
酒吧里,項端年喝光了杯中的紅酒,抬起手腕看了看錶,面上浮起自嘲一笑。
他項端年,什麼時候淪落到像痴男怨女一般,借酒澆愁,甚至...約出了白銀,想要狠狠地打一架,警告他,離她的女人遠一點。
他捂著臉,笑聲從指縫裡漏了出來,他站起身。
杯子摔倒地上,嚇退了兩個蠢蠢欲動想要上前搭燦的女孩兒。
「項總,您要走了?」
侍應生急忙迎上來,他可是看得清楚,這位剛才可是恨不得要將這裡砸了的氣勢。
項端年沒有理他,拿起掛在一旁的外套,向外走去。
「您要等的先生還沒有來,需要他來了我們通知他一聲么?」
項端年嘴唇動了動,向外走去。
侍應生聽見他很輕的聲音。
「沒必要。」
沒必要?侍應生聽不明白,什麼叫做沒必要,沒必要告訴他,還是沒必要等待?
景虞不動聲色的後退,雖然心中焦急萬分,但表情還很冷靜,恰恰就是這份冷靜,反而讓小混混摸不摸不清頭腦,逼近的時候遲疑了幾分。
「老大?」
一個小混混看出了領頭人的猶疑,試探的問道。
領頭的抬頭,看見景虞精緻的眉眼,玲瓏有致的身段,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
誰也不是被嚇大的。
他眼神兇狠起來,揮了揮手。
「先抓住她!」
景虞偷偷握在手裡的美刀緊了緊,不動聲色的等待著。
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神色咦凜。
突然,對面的男人發出一聲慘叫,登時跌在地上。
「白銀。」
梁螢驚喜地叫了起來。
景虞劇烈的呼吸,像是鬆了一口氣。
「我的人,你們也敢動?真是找死!」
白銀寒著臉,就像看著幾個死人。
遊手好閒的混混自然比不上從軍營里出來的白銀,他身手狠厲,不過兩分鐘,三人便再也站不起來。
警車姍姍來遲。
「沒事吧。」
白銀皺著眉頭,拉著她上上下下地打量開來,景虞搖搖頭。
「喂喂,有事的在這兒呢,我可是為了你受的傷。」
劉子科腫了一隻眼,卻還是嘴上不饒人。
景虞的手機響了起來,是一直聯繫不到的項端年,她猶豫了一下,接了起來。
這個時間點,他應該回去了吧。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儘管她的手還在微微顫抖,卻還是決定不要說了惹他擔心。
「你在哪裡?」
電話接通的時候,景虞發現項端年有些喘。
聽上去,像是經過什麼劇烈運動,情緒不太對,也很像,那種叫做不安的情緒蔓延在心頭的感覺。
「我和梁螢出來見個面,她來京都了。」
明明是悶熱的天氣,但因為聽到他的嗓音,她的心裡竟然莫名其妙的平靜了起來。
男人似乎很不悅,僅僅只是一瞬間的功夫,男人語調里的溫和,竟然全都消失了。
此刻,景虞聽不出男人的情緒,更也沒有從他的話語里,感覺到一絲絲的溫度。
而她剛剛身上好不容易湧起的暖意,也在男人高傲而冷漠的聲音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梁螢看到了停在酒吧外的那輛車,以及站在旁邊的那個男人。
雖然這樣的車子在這間酒吧的名車的包圍下毫不起眼,但梁螢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因為那男人此刻的表情很可怕。
景虞也注意到了。
真的是...太巧了,她身邊的白銀還在追問著她哪裡不舒服,卻不是美妙的巧合。
可為什麼偏偏在看到項端年眼眸里的冷意之時,她的眼眶卻開始溫熱了起來呢?
「和梁螢?」
項端年來到她們面前的時候,眼底似乎泛起了譏誚的神情,如此的冷,讓景虞的心再一度跌進了谷底。
「我可以......」
我可以解釋,只是事出突然而已。
可是項端年已經離開了。
「我送你回去。」
白銀嘆息著,將一張紙巾遞給了景虞。
景虞這才發現,自己已經淚流滿面,為他終於的冷漠。
景虞搖搖頭。
她不想回去,明明...這不是自己的錯,他怎麼可以用那樣嘲諷,那樣不信任的目光看著自己?
「我不回去,我陪小螢吧,你還得帶劉子科去醫院看看。」
白銀也不為難她,還是給兩人找好了下榻的酒店,才帶著劉子科離開。
「再快點。」
項端年吩咐司機。
車越開越快,夜晚的路上空曠的很,已經記不清楚闖過了幾個紅燈,只想著瘋狂的速度,可以暫時讓他忘卻心頭那刺眼的一幕。
「項總,查清楚了,夫人是被白銀帶到了軍營里,見到了劉瓊。」
許見打來了電話。
車速緩緩降下。
項端年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側過身拿出電腦,郵箱里傳來了一疊資料與照片。
許見繼續報道:「劉瓊派人回家取了一個信封去軍營,我們不知道裡面裝了什麼,但是那個信封最終被夫人帶回公寓了,如果有需要,我們可以去找一下。」
項端年不語,游標移動,一雙漆黑的瞳盯緊了照片里的景虞,一張張看過去,再一張張看回來。
氣氛緊繃。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找。」
為什麼,你越來越多的秘密,不是說好的,對彼此毫無保留么?
項端年閉了閉眼睛。
「派人看著點,保護夫人安全。」
他更想說的是,看看她,和白銀,到底是什麼樣的相處模式,可是他的唇動了動,最終沒有說出口。
他不敢賭。
「還有,劉瓊發過來的邀請函,給他回復,我會去的。」
許見有些猶豫,「那夫人呢?」
「就說我們吵架了。」
項端年沉沉說道。
被劉瓊盯上,不是好事,就讓他以為,他沒那麼愛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