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六.京都煙雲(一)
一百四十六.京都煙雲(一)
景虞昏昏沉沉睡著了,一夜的休息,一早起來景虞極精神飽滿的伸了伸懶腰。
卧室早已沒有項端年的身影,她快速穿衣服下床,餐廳的桌子上照例是擺好的早餐。
「早。」
項端年拿著牛奶從廚房走了過來,看到景虞,不由抬首一笑。
景虞揉了揉自己的髮絲,很是抱歉的看著項端年。
「對不起,我又睡過了。」
「累了就多休息,沒什麼,何況你現在要睡兩個人的覺。」
項端年聳了聳肩,薄唇的笑意很是好看,他的臉上滿是幸福的表情,彷彿一夜之間,所有的稜角都已經融化。
項端年替她拉開椅子,她抿了抿紅唇坐下。
項端年親自下廚做的早餐,竟然很好吃,景虞吃的很滿足,一直低著頭吃早餐,幾乎沒怎麼抬頭說話。
「吃完飯會有人過來幫忙收拾行李。」
項端年看著景虞,拿起餐具擦了擦嘴角提醒她。
景虞一愣,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為什麼要收拾行李?」
項端年沖她挑了眉頭,格外具有魅力。
「今時不同往日,我自然不能再把你留在這裡,我們這就回a市先去醫院看看。」
景虞被確定懷孕八周了,算一算剛好是來京都的這段時間。
為了能讓她安心靜養,項端年思量半天,還是決定讓她留在a市,畢竟a市是他的大本營,萬一有什麼突髮狀況也容易應付。
景虞沒有多想的就答應了,只是辛苦了項端年,因為要不斷的往返於a市和京都,還要照顧她的日常起居,不過短短的一個月,整個人都顯得有些憔悴了。
只是饒是如此,項端年也堅持著,每一次景虞的產檢,他都要在她身邊陪伴。
與此同時,京都的媒體圈裡悄然興起了一陣流言蜚語,議論的中心直指中央的高官劉瓊,以及一個本部在國外的企業家項康健。
其實這個內容題材的傳言並不新穎,無非是巨富企業家以錢財開路,高官一路扶搖而上,直至中央,功成名就之後再回報以大開方便之門。
可是現在的大眾對這個話題是很敏感的,不過短短的一個星期,事件便迅速發酵,竟然驚動了京都的檢察部門。
與此同時,一些主流的媒體上卻也相對的報道著,這位高官下基層扶貧的一些消息,看起來倒是顯得一派清正廉明。
不過更多證明他貪污受賄的消息,紙片兒似的被各種知情人士寄往紀委。
景虞默默的看著這些相關的消息,心中卻覺得這一定是項端年做了手腳,雖然現在還沒有看出什麼成果,但是他一定留有后招。
「小虞,離電腦遠一點,電腦都是輻射,你要是悶了,我就讓人給你找些書。」
項端年一進客廳就看見她抱著筆記本,當下眉頭一皺,走過來從她手中把電腦抽了出來。
景虞努了努嘴,倒是很乖巧。
「這件事情是你在背後做的嗎?可是他既然有能力當上了那麼大的官兒,想必和你父親之間的交易也會隱藏的很好,怎麼會這麼輕易就被你抓住了尾巴?」
項端年將電腦遠遠的一放,這才走回來。
「這還要多謝白銀,白家從軍三代,總有些不為人知的底牌。」
他說得輕描淡寫,但景虞也知道,為了拿到這些消息,想必他也付出了不少的代價。
「好了,這些都不是你該想的,你現在最應該考慮的就是怎麼樣把身體養好。」
項端年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把她攬在懷裡,頭輕輕的靠近她的肚子。
看他聽得一臉認真的模樣,景虞忍不住發出笑聲。
「你在聽什麼呢?這才多大呀。」
項端年絲毫不以為意,反而理所當然的說道。
「我的兒子自然是與眾不同的。」
景虞一聽這話便板起了臉。
「怎麼,想讓我生個兒子?思想這麼守舊,萬一我生了個女兒呢。」
項端年一聽這話也板起個臉,皺著眉頭直起身子嚴肅的看著她。
「我不希望你生個女兒。」
「因為如果我們有了個女兒,她以後一定會很難嫁的。」
景虞不由得笑了出來。
當天傍晚,項端年便又乘專機飛往了京都,溫家的事情還沒有解決。
溫如玉頭腦簡單,很難分清哪些是真情,哪些是假意,不過短短的時間,便已經被人鑽了空子,在項端年不在的時候騙她簽了幾份協議。
項端年本來是打算用雷厲風行的手段來對付溫家的,只是半路上卻殺出了個程咬金,讓事情變得難對付起來。
溫家竟然搭上了赫言。
項端年隱隱約約的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這次去京都應該會去一周左右,有什麼事情,你就隨時打電話給許見,還有,我把許聞留在你的身邊,不管去哪兒都要帶上他知道嗎?」
景虞認真的點了點頭,上次的虧吃一次就夠了。
a市的楊宅里,雖然這個別墅名義上的主人還姓楊,但是實際上里裡外外都已經對另一個人俯首稱臣了。
一封秘密的調查報告被送到了樓上的書房。
赫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默的打開一目十行,草草掃過。
饒是早有準備,他仍是忍不住緊緊地皺起了眉頭,果然是他想的那個樣子,景虞的父母,和林老爺子,恰好是在同一時刻同一地點出的事情。
項康健想要的那份遺囑應該也在景虞那,就是不知道現在兩個人有沒有拿到。
項康健一心想要徹底吞沒林氏集團,奠定他現在瀚海集團的歸屬權。
而他呢?赫言現在已深深的迷惑了,他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如果說最開始僅僅是因為,心頭所愛被旁人奪去的不忿,可是他現在已經嘗到了手握大權的滋味,竟覺得,這裡天生是他的戰場。
楊瑩端著一盤水果走了進來,赫言聽到響動,立刻將手上的文件收起來,冷冷的說道。
「說過多少次了,進書房之前要敲門。」
楊瑩本就黯淡的眼神又失落了幾分。
「我……我只是昨天就沒有看到你,知道你在家,想過來給你送點水果。」
「放下吧。」
楊瑩放下了水果,看了一眼明顯不願意再和她說話的赫言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赫言哥哥……我叔叔已經醒了很久了,我的父親也一直在他身邊照顧他,可是我和我表哥到現在都沒有見過他們倆,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
赫言聞言停止了手上的動作,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有些嚇人,楊瑩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楊董事長現在雖然醒了,可是他的情況仍不容樂觀,岳父在他旁邊照顧他有什麼問題嗎?不讓你們去,只是因為你們會影響病人的休息,如果沒有別的事的話,你就出去吧。」
楊瑩沒有辦法,只好咬了咬唇退了出去。
她剛走,赫言就叫了一個助理走了進來。
「醫院那邊情況怎麼樣?」
「項端年之前趁我們有疏漏的時候找了醫生過來,現在楊董事長的病情基本上已經好了,只是醫院仍被人嚴密的防守起來,沒有讓楊鈺見過他們……可是赫總,恕我直言,這樣拖下去終究不是辦法,楊鈺去找了董事會,不知道說了什麼,現在董事會很多人已經在懷疑您這個代理董事長的可信程度,不少人吵著要見董事長。」
隨著噼里啪啦的一陣響聲,赫言將書桌上所有的文件全部都拂落在地,臉色逐漸陰沉起來。
「楊鈺倒是真的很麻煩,你說得對,我不能再拖下去了,聯繫醫院那邊做準備,老一代的人身體不太好,應該退下來享福了,你明白我說的嗎?」
「還有……回復溫家的郵件,就說我答應合作的前提是他們現在的董事長能夠對溫家絕對控股。據我所知,現在有一個溫如玉,她身上的股份若是好好的利用起來,他未必就能掌握絕對的話語權,讓他那邊也要加緊。」
助理點了點頭,兩人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前者便又悄悄地退了出去。
楊瑩站在樓梯的拐角處,雙手死死地,捂著自己的嘴,眼角有豆大的淚滴不斷的滑落。
項端年走之後的第四天,有個意想不到的人找上了門開,當傭人過來提起那人的名字時,景虞愣了半天才說道。
「讓他進來。」
一個身材欣長的男人走了進來,他眼底有明顯的憔悴之色,整個人顯得很是瘦弱,再也不復初次見面時的丰神俊朗。
「崔先生,你好。」
崔原苦笑了一聲說道。
「想不到你還能記得我。」
景虞微微的笑了笑,手不自覺的放在了肚子上。自從她懷孕以來,她經常做這個動作,崔原是和赫言一起開律師事務所的那位,也算是他的好兄弟,兩人雖然只見了幾次面,但是景虞對他還是有一定的印象的。
「不知道崔先生找我來,是有什麼事情。」
崔原注意到了她的動作,心底隱隱有了猜測,只是現在的情況,顯然不適合說恭喜之類的話語,何況他確實是很著急,一刻也等不及了。
「我已經有三個多月沒見過赫言了,他現在變得有些,讓我認不出來。」
他頹唐的說道,眼底的光芒逐漸熄滅。
景虞忍不住輕輕地嘆了口氣,她當然知道兩人從前的關係一定非常的好,不然也不可能一起合作,看到赫言現在的樣子,想必崔原心底里也是難過的。
「……他,我多少知道一點。」
景虞只是附和,崔原沉默了半天,才下定決心一般的說道。
「我手裡有一些赫言做的那些不光彩的事情的證據……」
他彷彿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鬥爭,可是還是逼迫著自己一言一語的說道。
「他從前都是很信任我的,雖然不會跟我分享他做的一些決定,可是最起碼他也不會避諱我……我還曾經幫他將一個叫翁靈的女人送出了國,這是我實在是很想知道他到底對那個女人做了什麼,於是就跟他吵了一架,也就是那件事情之後,赫言漸漸的開始疏遠我……」
「什麼證據?」
「他和瀚海集團的項康健私底下有些非法交易,不光是金融行業,還涉及到醫藥行業,他從項康健那兒得到了一種葯,給人注射上之後,那個人的神智便會逐漸的瘋癲,到最後誰也認不出來,完完全全像個精神病人,項康建給他的夫人用的就是這種葯,這是證據。」
崔原從包里取出了一個大包裹,裡面很厚的一摞,上面還放著一個小藥瓶。
景虞接過,不由得恍然大悟,原來林楚音的病症,根本就不是難以治癒,而是因為導致她有病的恰恰就是藥物。
如果項端年知道了這個消息,應該會稍開心的吧,也就不用束手束腳的,可以將林楚音從項康健那救出來。
「你為什麼要將這些東西給我?」
景虞忍不住問崔原,他知道這些證據意味著什麼嗎?
崔原像是知道了她潛意識的問話,苦笑著點了點頭。
「我畢竟是他的兄弟,我不能看著他這樣慢慢的自己走向毀滅,他已經犯下了大錯,不能一直錯下去……既然他的執念是從你這起的,便也從你這結束吧。」
崔原說完就走了,他的背影有些佝僂,一點都沒有青年人應該有的精氣神。
景虞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又轉過頭來對一直在旁邊充當背景板的許聞說道。
「把這件事情告訴許見。」
許聞聽聞點點頭,立刻掏出了手機號碼就撥了過去。
電話響了很多聲才接通,可是許聞只聽了幾秒鐘,就霍地轉過來,面對著景虞。
景虞敏感地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頭,走上去奪過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