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章 陸雲天私傳天書
王氏死後,白府日漸衰弱。因為白鎮平違抗軍令,白府被抄了家,連最後的兩個傭人也走了。
白樹成轉眼變成了孤兒,幾天過去了,他依舊跪在父母的靈堂前,獃獃地望著靈位。整個人像沒了魂魄一樣,淚水總是不知不覺地流淌在臉上。
李副將走進靈堂,看到白樹成這般樣子,心中很是難受。他勸白樹成說:「少將軍,人死不能復生,你還是節哀吧……」
白樹成仍然獃獃地望著靈位,彷彿沒有聽見李副將的話。
周圍靜得可怕,只有『嗞嗞』的火燭聲。
李副將看著白樹成許久,終無奈地走出了靈堂。他走到庭內,白府的老管家便上前問道:「少爺他怎麼樣?」
李副將嘆了口氣說:「還能怎麼樣啊,少將軍已經幾日沒有吃東西了,將軍和夫人走了對他的打擊很大。他小小年紀就承受如此大的悲痛,我真擔心他會撐不住。」
老管家傷心地說:「老爺和夫人就剩下這麼一個兒子了,如果連他都保不住。他日,你我到九泉之下,真不知如何向他們交代。」
李副將也悲傷地點了點頭。
庭院內落滿黃葉,陰風陣陣,凄冷的很。不知過了多久,靈堂內有了響動,卻是白樹成從靈堂里走了出來。
李副將和老管家轉頭看去,他們都很是驚訝,連忙迎上前。
「少爺……」
「少將軍!」兩個人幾乎同時對白樹成說道。
白樹成看了李副將一眼說:「李叔叔,請你分給我一隊士卒吧。」
「少將軍要幹什麼?」李副將連忙問道。
「我要去求仙。」白樹成的目光透露著堅定。
「求仙?」李副將重複道。
老管家又說:「莫非,少爺打算西出邊疆,去求仙學道?」
「對!」白樹成說:「如今妖邪橫行,以凡人血肉之軀根本無法與他們抗衡。我只有去求仙學道,有了法術便可以斬除妖邪了!」
李副將勸道;「不可啊!少將軍此去路途兇險,多有妖邪作亂,恐怕還沒出邊疆,就已經遇害了。」
「李叔叔不要勸我了,我要為爹娘報仇!」白樹成又說著。
李副將看著白樹成的目光,那目光充滿了堅定,他想了片刻,開口說:「好吧!不知少將軍想要多少兵馬?」
白樹成立刻回道:「我不多求,只需兩百步卒就行了!」
「也好,少將軍打算何日啟程?」李副將又問。
「就在今日!」白樹成說。
「好吧,少將軍先回去休息,吃點東西,我現在就去準備,今夜就可以讓你們啟程!」李副將說
「那就有勞李叔叔了……」白樹成說罷,轉身走了。
老管家連忙對李副將道:「你怎麼可以答應他呢?」
李副將看著白樹成的背影,欣慰的說:「少將軍他長大了,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了。」
「可是,這一路極其艱難,況且依少爺膽小如鼠的性格,我怕他會出事……」老管家擔心的說。
「我也知道少將軍的毛病,就應該讓他多磨練磨練,再說,如今天下何處又能確保平安無事,如果將軍在的話,也會同意我這麼做的……」李副將平靜的說,他看著天空,那蒼茫的天際,依舊那般昏暗。
夜晚,白樹成騎上馬,帶著兩百步卒出發了。
剛剛攻下清州城的妖邪,正在與靈南的將士相持,幾乎無法顧及到白樹成這伙小部隊。
白樹成繞過靈南,行了幾日路便出了中州。
面對後面那個自小生長的家鄉,白樹成心裡一陣酸楚,他暗下決心:待自己修道歸來,定要將那些妖邪驅逐殆盡。
他拍馬而行,步卒們紛紛跟了上去。轉眼,這支小部隊便消失在風土瀰漫的荒野之中。
人間北域是一處四季寒冷的地方,寥無人煙。這裡到處堆積著山石和冰雪,放眼望去,像一片波濤洶湧的白色海洋。
一位白衣男子,獨自站在懸崖邊。他面容清秀,帶著不可抹去的滄桑,他便是天界丹火天君—陸雲天。
七年前,他違反天規,私自下界,帶走了天界的無上至寶—無字天書。
陸雲天獨自站在亂石崖上,呼嘯的寒風吹打著他的身體,凈白色的道衣隨風飄動。他眉目緊鎖,注視著天空,那天空陰沉沉的,彷彿要塌下來一般。
就在那天際之上,他感覺到兩股強大的仙氣正逐漸接近這裡。
陸雲天將紙扇合上,目光似劍般盯著天上那兩個光點。快如閃電,只見他飛身而起,原本他站著的崖端被一道黃光擊中。碎石橫飛,余灰散去,一把黃色且燃燒著火焰的仙劍插在碎石之上。
陸雲天落在不遠處的岩石上。兩股仙氣已然而至:一個身著墨黃色道袍,黃髮黃須,慈眉善目的老者立於那把黃色仙劍的把柄之上。他就是天界的道尊—燃劍,另一個身穿閃著藍光的仙袍,長發隨風飄揚,面目清秀的少年便是寒龍神—冰放。
陸雲天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兩位不速之客。
「陸雲天!我與燃劍道尊苦苦找了你七年!今日真是皇天不負!你還不交出無字天書和寒冰魄,隨我二人回天界受罰!」冰放冷言道。
陸雲天一聲苦笑,說:「是啊,七年了,我在凡間整整呆了七年,苦得二位仙友下界找尋,在下在此向二位仙友賠罪了。」說罷,他向二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
燃劍道尊長嘆了一口氣,說:「陸天君,貧道剛才察覺到你那股天道正宗的仙氣,便追馳而來。不想,你卻並無走脫之意,看來天君之意,是想借今日作個了斷。」
「不錯!」陸雲天回道:「在下是故意讓二位仙友找到的!」
「既然如此,就休得廢話,快將寶物交出!隨我二人返回天庭,聽候天帝發落!」冰放歷道。
「已經晚了。」陸雲天看了看天空說:「寶物我早已傳於他人……」
「你說什麼!」冰放驚道:「你竟將無字天書這至高無上的寶物,傳於了凡人?」
一旁的燃劍道尊也大驚失色,連忙說:「陸天君,你可闖下大禍了。你可知道那天書便是天機,怎能泄於凡人?!」
陸雲天仰天而言:「天機又如何,如今凡間生靈塗炭、遍地白骨,妖邪橫行塵世!而天帝,他身為天界之主,卻不理眾生苦難!」
陸雲天話還沒說完,冰放便怒斥他道:「大膽陸雲天,你身為丹火天君,竟然偷取冰魄天書,私下凡間,早已犯下滔天大罪,還敢說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陸天君。」燃劍道尊說:「你怎麼這般糊塗,天帝陛下多次告誡我等:自上古神魔大戰以來,便定下契約,邪魔與天神皆不可以參與人間爭鬥的。你卻一意孤行,將鎮天之寶無字天書私泄與凡人……」
陸雲天立然道:「這一切我都不懂,我也不想懂!我只知道妖帝便是魔,它統領群妖屠殺生靈。凡間眾生期盼神仙普救,而我們卻在天界逍遙!」
「陸天君,你真是愚笨至極!」燃劍道尊憤怒地說:「虧你是修鍊千年的大仙,卻不如三歲孩童。魔界群魔早已對人間垂涎已久,一旦天界違反契約,他們便會以此為借口,侵入人間,進攻天界。到時,勢必會再次引發神魔大戰,不光是人間,連天界、魔界都會受此牽連。」
「當災禍來到的時候,你救得了誰?」燃劍看著他問:「你以為你這麼做就能救得了那些凡人嗎?到時候,死的人只會更多。」
陸雲天望著天,傷痛的閉上了眼睛。緩緩說:「在人間,災禍已經開始了,那妖帝正在屠殺生靈,豈能坐視不理?」
「那妖帝再怎麼說也是人間的產物!為了避免這場災禍,死幾個凡人又算得了什麼!」燃劍道。
「死幾個凡人?」陸雲天又苦笑了一聲,憎恨地說:「你我放眼望去,這塵世,屍橫遍野,是幾個凡人嗎?都是你們唯唯諾諾!置眾生的生死與不顧,你們憑什麼稱神稱仙!」
「放肆!」卻是寒龍冰放聽不下去,一聲龍吟,只見鋪天蓋地的寒氣,向陸雲天席捲而來。
陸雲天將紙扇扔至天空,頓時一股強大的七色仙氣橫空砸下。紫氣霞光震得寒氣壓地,四散而撲。
在仙氣四盛之中,一條巨大的清藍色神龍盤旋而上。
「今日,我就讓你們領教我七霞之法的威力!」陸雲天大喝一聲,雙手合於胸前,七色霞光緩緩伸延,將陸雲天包在其中,形成一片巨大的漩渦,四面密密麻麻的飛舞著亂石。
神龍帶著一絲咆哮,捲入漩渦,仙氣震得天昏地暗。風旋雲卷、碎石橫飛。一道爆裂般的火光直直劈向陸雲天的七色霞光,卻是燃劍道尊見冰放吃了虧,立然出手相助。
霞光頓時破開一處漏洞,神龍迅速從洞口竄出,帶著一身寒氣升飛衝天。
「陸雲天,本龍神就算沒有了寒冰魄,也一樣能收了你!」神龍閃著藍光漫天遊動。
「好狂妄的口氣!」陸雲天毫不客氣道:「有本事廢話,卻沒本事下來與我鬥法!」
這時,又一道火光向他打來,陸雲天迅速施法抵擋,燃劍道尊化作一道火焰,竄上天空。
「燃劍兄!你我合力一擊定能擊垮他!「神龍吐著寒氣道。
「好!陸天君,你小心了!」燃劍飛身立與冰龍的額頭之上,雙指一併,那把黃色仙劍火光四起,轉眼變成鮮紅色,而冰龍身上的藍光凝聚成了耀眼的深藍色。
「難道……竟是冰火合併!」陸雲天一聲驚嘆,沒想到冰放和燃劍的法力已經達到冰火合併的境界了。
冰龍一聲低吟俯衝而下,直直扎入漩渦之中。七色霞光立刻被火光寒氣強壓了下去。
眼見漫天冰光火氣直直地向陸雲天壓了下來,陸雲天低喝了一聲,從七色彩霞中現出原形,雙手一支,頂住了氣勢磅礴的炎火和冰寒。
兩股仙氣波動不安,卻始終不能壓進半步。
各色光芒胡亂舞動,天上地下散發著無窮的仙氣。
神龍怒吼一聲,寒氣又重了一分,燃劍也加大了火焰的強烈。
陸雲天抵擋得十分勉強,明顯陷入了困境。
「陸雲天,你不要做無謂的抵抗,你這般硬抗,勢必會使仙氣耗盡!」燃劍道尊的聲音從炎火中傳出:「你收手吧,隨我二人回去,面見天帝,我二人自會為你說情!」
「哼!」陸雲天冷哼一聲道:「我死也不會回去的,陸某所作所為,問心無愧!既然我已觸犯天規,就不勞天帝動手,由我自行了斷吧!」
只見霞光大盛,立然將氣勢頂了上去,但很快就變得搖搖欲墜,這顯然是自尋死路的打法。
燃劍道尊見狀,連忙叫道:「且慢,陸天君!」
「陸雲天,我的寒冰魄呢?」寒龍冰放突然大喊著:「我的寒冰魄在哪裡?」
在這七彩奪目的一剎那美麗之中,陸雲天緩緩笑了,他沒有理會燃劍和冰放的喊聲,面對即將撲面而來的光芒,只輕輕地說了一句話:「對不起,小瑩,師父不能回山谷去了。」
這句話是那般微弱,恐怕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到。
霞光轟然墜落,伴隨著強大的仙氣,將陸雲天化為灰燼。
生命如此微不足道,或許萬物本就毫無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