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失蹤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兒女都不在本地，人又有點老年痴獃，有時候清醒有時候糊塗。
老鷂子做人還有點兒底線，沒有騙老太太，直接和老太太說了實話，要拿老太太的頭髮救人。
老太太歲數大，本來就信這個，七月十五生的，一輩子估計也碰到過不少邪性事兒，心也善，聽到是要救人，當時就答應了。
但是就在老太太想剪頭髮給老鷂子的時候，糊塗又犯了，之前說的話什麼都不記得，一遍又一遍的問老鷂子來幹什麼。
碰到這種情況，老鷂子這個人精也沒了辦法，只能等到什麼時候養老院給老人剪頭髮，過去收一下老人的頭髮，只需要給養老院的工作人員一點小甜頭就行。
但是沒想到，今天早上，老鷂子打電話，假裝關心一下老姐姐，看看是不是現在又清醒了，居然得知老太太走失了。
好不容易找到這樣一個人，如果放棄了再去找別的，花的功夫可就不知道要多少了。
老鷂子也說了，我跟這個老太太肯定是有緣，人家聽到是救我的時候，絲毫沒有猶豫就答應了，如果我們不管，說不過去。
我聽著也是這個理，趕緊開車帶著老鷂子一起去了這家養老院。
養老院的位置是在城區，一個居民區附近。房子是公家的，原來應該是個什麼活動站之類的，被養老院的公司租下來。
這家養老院的名字叫做孝慈軒，看起來還算正規。
老鷂子進門的時候，也沒說是來調查的，就說是聽說昨天見過的那個老姐姐走丟了，過來看下有沒有什麼能幫上忙。
聽工作人員一介紹，我們才知道，這家養老院，雖然裝修不錯，但是有個最大的問題，就是沒有什麼戶外的活動空間。
正好這裡挨著江邊不遠，為了給老人們活動散步的機會，每天吃完晚飯，六七點鐘的時候，養老院的工作人員就會組織老人們去江邊遛彎。
問題就出在這裡，因為養老院的工作人員有限，老人又比較多，有些活動不便的需要人推著，照顧不過來。
這位老太太當時還清醒，腿腳也麻利，就說自己走，工作人員想著反正也不會走遠就答應了，沒想到轉眼老太太就不見了。
孝慈軒的工作人員說已經報警，查了視頻監控之後，發現老太太居然趁著工作人員不注意，自己坐公交車走了。
坐的公交車，是通往老太太自己家的。
「哎，老姐姐八成是想家了，想回去看看。」老鷂子嘆了一口氣。
後來警方又調監控，發現老太太在離家最近的一個公交站下了車，但是這個公交站和老太太家裡，距離有一公里多，那個地方又是個城鄉結合部，亂糟糟的，監控也壞了，在這之後就沒有了老太太的蹤影。
老太太家裡人也沒有她的消息，一家人都急壞了。
現在一晚上過去了，也不知道老太太去了哪裡，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和老鷂子一聽，趕緊開著車，到了老太太下車的地方。
到了地方一看，旁邊有個批發市場，人來人往的確實有些雜亂。
我們順著老太太有可能回家的路開了一圈，找地方停車之後，開始沿著這個路線，一家店一家店的打聽。
這是個笨辦法，但是事實證明，笨辦法往往有效。
打聽到第四家店的時候，老闆娘一聽我們的描述，就說有印象，一個穿的乾淨利索的老太太，頭髮花白，大概天剛黑的時候，從店門口經過。
但是當時老太太似乎有點兒神志不清，最裡邊一直念叨著什麼，所以才記得。
走到前面不遠的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有一輛麵包車停下來，下來兩個人，把老太太弄到車裡，當時老闆娘以為是老太太家裡人，也沒有在意。
我跟老鷂子正聽著呢，老闆娘突然臉色一變，指了指外面，「好像就是那輛車，沒錯就是那個，右後燈還貼著透明膠，我不會記錯的。」
我和老鷂子撒腿就往外面跑，幸虧這個時候批發市場邊上有點兒塞車，我讓老鷂子在路邊看著那輛麵包車，飛快的跑到停車的地方把車開出來。
也該著那個麵包車運氣不好，等我的車子開出來的時候，它還沒走太遠，還能遠遠看到。
老鷂子上車之後，我就跟在麵包車後面，緊張的手心直冒汗，「師父，一會兒追上去怎麼辦？我們又不是警察。」
老鷂子搖搖頭，「跟著，不用追上去。」
我也來不及細想了，跟在麵包車後面一路開。
很快，麵包車晃了一圈之後，居然上了高速，足足開出了一百多公里之後，才下高速上了國道。
這已經是另外一個城市了，就是之前我們去偷陰屍霜的那個城市，只不過不在那個縣。
麵包車順著國道開出了大概有十幾公里，拐上了一條小路。
我跟得有些心虛，這個地方從來沒有來過，人生地不熟。
沒過多久，麵包車開進了一個院子。這個地方已經距離主路很遠了，也挺偏僻的，附近都沒什麼人家，都是大片的田地。
院子還挺大，並排有五間平房，圍牆足有三米高，上面有一些陽光反射過來的刺眼光線，應該是牆頂上鑲嵌了碎玻璃，防止有人跳牆進去的。
附近沒什麼人和車，我不敢開的太近，在路邊找了個地方，遠遠的停下車，問老鷂子，「師父，現在怎麼辦？」
老鷂子就回了一個字，等。
等待的時間特別煎熬，這群人開著麵包車進去之後，一直沒有再出來，眼看著天都黑了，我有點兒忍不住了，一天都沒吃飯。
老鷂子卻特別沉得住氣，讓我去旁邊的村子買點東西，回來就在車上吃，繼續等。
我有些奇怪，不知道為什麼老鷂子就這麼確定，這個麵包車有問題，畢竟我們也只是聽路邊店的老闆娘這麼一說。
老鷂子聽了我的疑問之後，指了指那個院子，「你不覺得這個院子有些奇怪嗎？」
此時天已經黑了，月光朦朧，我順著老鷂子的目光，往院子的方向看過去，但是什麼也看不出來。
老鷂子嘆了口氣，從口袋裡面掏出永遠隨身攜帶的棉線，單手編了一個圖案，看起來和眼睛差不多，然後讓我伸出左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把這個編出來的圖案套在我的手上。
我不明白老鷂子要幹什麼。
「撐住了，把這個舉起來，從這個眼睛裡面往外看。」
我把左手舉起來，透著花繩編出來的眼睛往院子的方向看過去。
月光下，院子還是那個院子，但是院子上空卻出現了不同的東西。
一道道的黑氣，在院子上空盤旋著，像是從鍋里蒸騰出來的水汽，凝而不散。
我放下左手，問老鷂子，「師父，那些黑氣是什麼東西？」
「是怨氣，這麼濃得怨氣，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這個地方絕對有問題。」老鷂子的臉色陰沉。
我嚇得不敢多問，也不提買吃的了，老老實實的在車上守著。
差不多到了晚上九點多，農村娛樂少，這個時間外面已經沒什麼人。
院子裡面傳出來一陣動靜，還有汽車發動的聲音，不大功夫，院子的大鐵門就打開。
麵包車從院子裡面開了出來，順著來時的路，向外面開去。
我趕緊把車熄火，幸虧當時找的停車的地方離路比較遠，黑燈瞎火的不容易被發現。
等到麵包車過去了之後，我才打火掉頭，又悄悄的跟了上去。
車子上了國道之後，繼續往前開，隨著路開得越來越遠，我就越覺得心驚。
這條路我居然走過！
就是之前我和老鷂子去偷陰屍霜的時候，走的那條路。
到了後面，麵包車果然開進了那個縣裡面，隨後又七拐八拐的開向了煉人爐的方向。
剩下的路不用跟蹤我也會走了，為了不打草驚蛇，我距離煉人爐還有上百米遠就停下車。
遠遠看去，那個麵包車已經開進殯儀館裡面。
我萬萬沒想到，偷過了陰屍霜之後，居然還會回到這個殯儀館，在我和老鷂子熟練的從牆頭跳進院子里之後，我感覺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我們兩個蹲在綠化樹木的陰影里，遠遠的聽那群人在談話。
很快我就聽出來，其中一個說話的人，就是之前那個火化工老張。
似乎有人問老張，跟他一起的那個火化工失蹤之後有沒有出什麼岔子。
老張嘿嘿一笑，說那個傢伙是個老光棍，家裡就一個啞巴老娘，沒有別的親人，我說他出門了，給他老娘送了點糧食，就打發了，根本沒人發現。
另外一個陰測測的聲音說，事情要做乾淨，有機會的話，把老太太也處理掉。
我一聽身上的血都冷了，這是一群什麼人？
緊接著又是一陣動靜，應該是有人抬著東西過來，很快那個老張的聲音又響起來，「怎麼還在動？是活的？刀疤，是怎麼回事？」
那個叫刀疤的人回到，「少管閑事，燒你的人就行了。」
老張猶豫了一下，說了一句，不行，活的你得加錢。
我和老鷂子探頭探腦的往外望去，看到藏屍袋裡面一陣扭動，拉鏈似乎開了一個口子，裡面露出一張老太太蒼老的臉。
「老姐姐？」老鷂子低聲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