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偷死人的賊
我也愣住了,沒想到會這麼巧,居然送過來的就是那位七月十五生的老太太。
這下我和老鷂子都有點兒著急了。
聽著刀疤和老張討價還價,我們都明白了,刀疤和老張這夥人,絕對不是良善之輩。
之前了解的不多,還只能猜,但是現在經過這麼多的事情,已經把整條線連起來了。
刀疤這夥人,就是一群狼心狗肺的傢伙。
因為這裡有些人家,不希望自己的家人死後火葬,想出了買屍體代替家人火化的主意,這些人就是做這種喪盡天良的生意的。
甚至不僅僅是屍體,刀疤這群人還把目光盯上了那些流浪漢,還有一些神志不清的老人。
直接把這些人劫走,然後帶到他們那個院子裡頭,不知道那個院子裡面,已經有了多少的冤魂。
現在更是連動手都懶得動,直接拉到煉人爐,買通了這邊的火化工之後,人還活著呢,就直接往煉人爐裡面扔。
我在陰影裡面聽得跟掉進冰窖裡面的感覺差不多,渾身冰涼,兩隻手攥緊了拳頭,恨不得現在就衝上去,殺掉這群畜生。
但是現在刀疤老張他們幾個人,我們就師徒兩人,老鷂子又是個六十多的老人了,動起手來肯定要吃虧。
這些人手上可都沾著血,搞不好我們就要交代在這裡,既然火化過不止一個,肯定也不在乎多我們兩個人的兩捧骨灰。
但是讓我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老太太去死,肯定不行,我下半輩子得活在愧疚里,怎麼辦?
我看了一眼老鷂子,這個便宜師父雖然貪財,但是確實有真本事,不知道這種情況,他能不能有什麼辦法。
老鷂子臉上也是陰晴不定,小聲跟我說,眼下這種情況,只有他摸到牆根底下,吸引這些人的注意,然後跳牆頭跑掉。
這些人發的是掉腦袋的財,肯定想著殺人滅口,必然回去追他,這時候我就趁著這些人不注意,背著老太太,趕緊上自己的車,然後開車就跑。
我問那師父你怎麼辦?要不我去引開這些人注意,畢竟這種危險的活兒年輕人來干比較好。
老鷂子小聲罵了一句沒腦子,他可背不動老太太跑幾百米,也不會開車,到時候倆人都得被抓住,再說實在不不行,外面烏漆墨黑的,他還有辦法藏起來。
我突然想起上次偷陰屍霜的時候,我們兩個躲在火化工的衣櫃裡面,老鷂子用棉線纏出來的網,居然讓老張近在咫尺都看不到我們兩個,知道老鷂子沒有吹牛,點點頭同意了。
老鷂子悄悄靠近牆根,那裡堆了一些雜物,容易跳出去,然後沖我比劃手勢,三二一之後,老頭兒大喊了一聲,「你們這群喪盡天良的狗雜種!總有一天老天爺會收了你們的!」
然後就用和年齡不符的靈活動作,拚命的爬上了牆頭。
刀疤老張一共是四個人,正在麵包車前面講價錢呢,猛然聽到老鷂子這一嗓子,都嚇了一跳,然後撒開腿向著老鷂子的方向追過來。
我等到四個人都跳過牆頭之後,這才從陰影裡面摸出來,走到麵包車前面,拉開藏屍袋,一摸老太太的鼻子,還有氣。
趕緊一把把老太太背在自己的背上,拚命的往殯儀館外面跑。
幸虧這地方來過一次,知道路,要不然黑燈瞎火的,還跑不出去。
結果剛到警衛門崗的時候,裡面看大門的老頭兒看見我,立刻扯開嗓子喊,「有人偷死人啦,有人偷死人啦!」
我差點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千算萬算,把門口這個保安大爺給忘了,這傢伙也是收了錢的,說起來也算是刀疤他們一夥兒的。
殯儀館附近偏僻得很,特別安靜,保安這一喊,立刻驚動了刀疤他們,我回頭一看,已經有兩個人從牆頭外面跳回來,開始追我。
從殯儀館門口到我停車的短短一百多米,成了我這輩子跑過的最漫長的一段距離,等我上了車,把老太太放在後座上,再繞到駕駛室的時候,後面追我的人已經看到我開了車過來,馬上轉身跑回殯儀館。
我鬆了一口氣,趕緊掉頭就往國道上開。
但是沒放鬆多久,就看到後面一輛麵包車追了上來,這兩個人回去,原來是去開車。
我做了一個多月的滴滴,車技還是很有信心,就是晚上太黑,路也沒有那些人熟悉,居然死活甩不掉。
等到上了國道的時候,後面的麵包車更瘋狂了,油門踩到底,緊追過來。
我有點慌,我這個二手老爺車經常動不動就出毛病,今天這麼要命的時候可別給我上眼藥啊。
想什麼來什麼,才開出幾公里遠,車子就開始抖,我臉上的肉也跟著抖,汗珠子一顆一顆的往下掉。
因為我知道,這是車子出問題的前兆。
這車平時市區開著還勉強,一旦像今天這樣油門到底,就完蛋,搞不好就趴窩。
沒辦法我只能鬆了松油門,後面的麵包車越來越近了,我已經可以從後視鏡裡面,看到駕駛室的里的刀疤,正沖我比劃著手裡的刀子,眼睛里閃著凶光。
還沒上高速,我們兩輛車的車速,都已經到了一百二左右,這時候稍微有個差池,都不用刀疤動刀,我就得交代在這裡。
就在這個時候,我從後視鏡裡面看到,後面的麵包車裡面,突然冒出了一個黑影,一個人的頭,從麵包車後排伸了出來,長頭髮把臉給遮住了,加上後視鏡本來就有點兒臟,車速也快,張什麼樣子看不清楚。
駕駛室裡面的兩個人,像是看到了什麼特別恐怖的東西,一下子亂了手腳,開車的那個人手像是失去了控制一樣,猛地一打方向盤,向著路邊的馬路牙子上開過去。
轟的一聲巨響,後面的麵包車一下子開到了馬路牙子上,車頭翹起來,一下子飛了出去,在半空轉了一下,車頂朝下,重重的砸到水泥路面上,隨後車速不減,又撞到馬路對面的水泥墩子,駕駛室都撞扁了。
隨後大概是發動機裡面的汽油漏出來,一下子燃起了大火,就像煉人爐裡面的火焰一樣。
我的腦子被突然發生的狀況給整木了,開始還猶豫著要不要停車靠邊,去救一下。
轉念一想,我還怕這些人死得不夠徹底呢,下車幹嘛?
之後飛快的在導航上,開始查找最近的醫院。
這個時候車子已經開到那個縣所屬的地級市附近了,前面幾公里之外,正好有個醫院,我一路開過去,帶著老太太去醫院看急診。
結果到了醫院之後,醫生檢查了一下,沒有什麼大問題,就是餓得虛脫了,打吊針之後,回家去靜養就可以。
老太太一沒事兒,我又開始擔心起老鷂子來。
我還不敢給他打電話,分開的時候我們約好了,老鷂子脫險之後給我電話,怕的就是他正藏著呢,我突然一個電話打過去暴露目標。
到了晚上十二點左右,老鷂子的電話才打過來,我問清楚他人在哪兒,趕緊又趕回去接他。
只不過這次我不敢原路返回,在導航上找了一條繞遠的路,避過了麵包車出事的路段。
接到老鷂子之後,我忐忑的問他,那兩個追他的傢伙怎麼樣了。
老鷂子一臉鐵青,說以後還是不要問這個問題了,世界上再也見不到這兩個人。
我嚇得不敢再問,也不知道老鷂子用了什麼樣的手段。
我們在醫院裡面守了一晚上,第二天老太太人已經沒事了,就是腦子還不大清醒,隨後我們帶著老太太回了城裡。
到了養老院之後,我們跟養老院的人解釋說,正好在她家附近的批發市場,找到了正在外面溜達的老太太,就給送回來了。
老太太人還有點兒虛,加上腦子還沒明白過來,我們也不好直接提頭髮的事情,只好等到第二天再過來。
回到家裡之後,我一直在想,昨天晚上刀疤他們那輛車裡,突然出現的那個長發的人到底是誰?怎麼刀疤見到她之後會這麼害怕?是不是我的後視鏡沒擦乾淨,出來的幻影?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去店裡接老鷂子,一起買了點兒東西,去孝慈軒看望老太太。
到了孝慈軒的時候,工作人員說,老太太已經完全沒事兒了,人也清醒了。等我們進去看望老太太的時候,雖然老太太已經完全不記得是我們救了她,但是仍然對我們特別好,一個勁兒的給我水果吃。
然後掏出已經剪好的頭髮,細心的用手帕包起來,交給了我。
我心裡感動,老人家其實完全沒指望回報,只是心裡一點善念,也算是好人有好報吧。
收下了頭髮,我和老人約好,等到有空的時候,會在來養老院看她。回頭想想,到養老院做做義工也不錯,就當是為自己行善積德了。
就在我和老鷂子準備從養老院離開的時候,我突然看到一個身影,正在給一個老人梳頭。
我怎麼看怎麼覺得眼熟,讓老鷂子先到車上等我,自己一個人過去看看。
走近了一看,還真是熟人,居然是我的房東韓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