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咸薄撐專場
余樂樂趔趄了一步,見那白鵝一個飛撲,一個糰子滾跌在她腳邊。大白鵝凄厲地「嘎」,顯然摔疼了,還在努力挪著屁股過來。
余樂樂忍俊不禁,這太好笑了!等它過來了,脖子一伸,用那暖暖軟軟的鵝毛蹭她一腿,又仰頭沖她「嘎!」一聲喊。
這一聲喊得她心都軟了,好萌。
雖然她心裡也覺得這個鵝好奇怪,但還是忍不住想伸手摸它。那手還沒伸出來,只見那白鵝已經被方遠一把揪起了脖子,塞到一邊去:「站好!」
那白鵝使勁掙扎要往余樂樂那邊跑:「嘎嘎嘎!」
方遠又一把抓回來:「好像很久沒吃燒鵝了……」
那白鵝一聽這話,突然原地定住,不動了。那長脖子一垂,臉貼著地面,瑟瑟發抖。
方遠一看就笑:「哈哈,它好像能聽懂人說話。」
余樂樂想起那天小霸王嚷著要來體驗的事,再看彈幕是一片空白,什麼字都沒有。再聽下一秒,耳朵里提醒「重啟完成!」
系統:「歡迎特邀嘉賓【宇宙小霸王】進入體驗空間!主播,請問是否啟用翻譯器?」
余樂樂壓低了聲音說:「啟用。」這大白鵝還真是小霸王……
余樂樂伸手摸了一下那鵝:「好了你跟我回家。」
大白鵝立刻把長脖子一揚,顯然是喜出望外:「嘎!」
翻譯發揮了作用,幾乎是同聲傳譯,她聽到了一聲脆生生的小男孩聲音:「好呀!」
這反差一改余樂樂之前對小霸王的印象,「噗」笑出聲,也不知道是不是小霸王的原聲。
方遠:「這鵝真的聽得懂。」從頭到腳丫子打量了一下,一把抱起來:「走吧。」
大白鵝在他懷裡掙扎;「你這小白臉,還不放開老子!放開老子!」
余樂樂在邊上忍笑忍得好辛苦:「要不你讓它自己走吧。」
方遠凶它:「不許叫,再叫我明天吃滷水鵝掌。」
大白鵝蔫了,行動上放棄掙扎,嘴上還不服軟:「給老子等著!」悶悶不樂,又把鵝脖子往余樂樂這邊伸:「主播你真人比鏡頭上好看多了!」
余樂樂沒來得及回話,方遠迅速一把撥回了鵝頭:「嘎嘎什麼,紅燒鵝頸。」
大白鵝委屈,縮起腦袋:「媽的,老子花那麼多錢,不是給我變雞就是給我變鵝!回去我肯定投訴死你這個破系統。」
方遠抖得厲害,叫個不停,以為它害怕,安撫說:「不做紅燒鵝頸了,別叫了。」伸手摸著它的毛:「乖。」
大白鵝憤怒:「啊啊啊拿開你的手,別摸老子的毛!」
余樂樂在邊上聽得快要笑死了,感覺這小霸王也挺萌的。
彈幕這邊也是一片喜大普奔,全是「哈哈哈哈哈」的歡樂氣氛:「小霸王好慘哈哈哈,我再為它掉一滴眼淚。」
「心疼,以後只能靠賣萌為生了,哈哈哈。」
「它能在裡面呆多久呀,上次被宰了還沒退出啊。」
「不知道啊……」
余樂樂把彈幕關了,看得有點眼花繚亂。走在路上,樹叢里偶爾傳來蟲鳴,她聽大白鵝一直喊方遠小白臉,也順勢問了:「有沒有人說過你好白?」
方遠頓了一下,似乎在思索怎麼說,有一下沒一下摸著懷裡的白鵝:「嗯,我很少出門。」
儘管方遠看起來似乎很坦然,像在說別人的事,但余樂樂有點心疼他。這山上山下,也不知道多少人笑過他呢,這才不出門的吧。
她還有點傷感,見大白鵝不服,一揚脖子:「哪有我白!」差點沒忍住笑出來。
跟方遠分開之前,余樂樂想起明天還要請客,忙說:「這個大白鵝能不能先在你們家放一天?」
大白鵝立刻劇烈掙扎:「我不要!!!我不跟小白臉走,毛都被摸禿了!!!!」
方遠放下它,「它好像不太樂意。」
沒辦法,余樂樂只好領著大白鵝往後院走。
大白鵝看著眼熟,不對勁,立刻抗議:「我上次就是來這裡被宰的!!!我不要去!我都有陰影了!!!」被余樂樂二話不說抱了起來:「你小聲一點,別把人引過來了。」
「天哪,什麼待客之道!」
「你不帶我參觀一下這房子嗎?」
「我不住雞窩!」
余樂樂被它吵得耳朵疼:「你是不是想變成五味燜鵝?明天我們家要請客吃飯,二舅媽看見你肯定先宰了再說,吵起來我不一定能贏。所以啊,你今晚先委屈一下。明天請客完了,二舅媽什麼都好說。我會去跟他們說,要養鵝當寵物,應該沒什麼問題的。」
這麼一說,大白鵝終於從了,乖乖跟著余樂樂去了後院。明天二舅媽要抓雞,肯定也不能放雞窩裡,左右看了一下,在老榕樹後有個小矮土坡,周圍都是又高又密的雜草,丟著幾塊之前砌灶用過的大石頭。她把中間的石塊清理好,搭出一個半天然的窩。
她拍了一下手上的土:「這裡夠隱蔽了,你先躲著。這裡涼快,太陽曬不到。等會給你拿兩件衣服,墊著應該挺舒服的。」
「嘖,」它昂首挺胸,左看看,右聞聞:「一股泥味!還有啊,那幾隻雞明天早上肯定要吵醒我的,我不要呆這裡,帶我睡你房間!」
「明天二舅媽要來喊我吃早餐,我那房間連個藏的地方都沒有。」看大白鵝不依不撓,余樂樂說:「你只有兩個選擇,睡這裡,或者去方遠那裡。」
大白鵝評估了一下,去方遠那邊也是睡雞窩:「算了!」屁股一扭,鑽進去了。
余樂樂又給大白鵝拿了衣服、水和一點米飯,然後舒舒服服洗了個澡,回房間很快就睡著了。
早上,南風吹著林枝。猛烈陽光下,儘是夏蟬和雞鳴,吵得整個院子的人都醒了。
余樂樂一邊伸懶腰,一邊走出院子,隱約聞到一點香味。見院子里支了一個大桌,擺好了一盤麻油色的炒麵,一鍋冒著微熱的白粥,擺好了筷子和碗。
她進了廚房,見二舅媽已經在做早餐了。她正忙著倒糯米粉漿,薄薄一層,均勻地鋪開在鍋上。油在鍋里滋滋地響,漿逐漸成形。
「早啊舅媽,」余樂樂深吸一口氣:「好香……」
二舅媽拿過火腿粒撒上去,又回頭看她一眼:「那邊有煎好的,趁熱吃,順便幫我切一下。」她切著蔥花,抱怨說:「要不是那個什麼堂哥要過來,我才懶得折騰。」
余樂樂走到木方桌邊上,見碟子上攤著一大塊的咸薄撐,油放得有點多了。稍微一擠,就有點油汪汪的。她左右一看,農村也沒餐紙可以吸油,就切了點爽口的青瓜絲伴著,稍微改良一下這個咸薄撐。
洗過手后,她把咸薄撐一點點捲成一個長條狀。碼整齊了,再拿起刀,豎著切成一塊一塊方形,方便一口一個。
她嘗了一個,吃起來外脆內軟,熱騰騰,冒著咸香。儘管滿嘴油香,被清爽的青瓜中和了一半,絲毫不膩。一軟一脆,淺米裹青翠,配合得剛剛好。
彈幕:「天哪,我好想吃一口什麼味道!!!!」
「我為什麼要看這個直播,我要罵死我自己,我現在好餓怎麼辦!!」
「虐待,這是虐待。」
「我要娶主播回家!!!什麼也別說了!!」
余樂樂聽見系統不停響起打賞的金幣聲,「謝謝大家。」
「嘗嘗?」她夾了一塊給二舅媽。
二舅媽一嘗,那細眉毛就挑起來了:「你往這薄撐里放了什麼?」
「青瓜絲。」余樂樂說:「少放點油可能會沒那麼膩。」
二舅媽:「這個做法有點意思,再給我拿一塊。」她連吃了三塊才停,「放了青瓜絲,感覺清爽多了。讀了大學就是不一樣!」
余樂樂有點哭笑不得。二舅媽張口閉口就是「讀了大學」,好像多了不得的大事。其實自從大學擴招,大學生三個字的含金量,已經沒以前那麼高了。
正說著話,門口傳來一陣聲響,「樂樂!」
余樂樂一聽立刻跑出去,見她媽媽提了兩箱牛奶,還有一個紅塑料袋:「媽,吃早餐沒有?」
「吃過了。」媽媽放下兩箱子牛奶,揉了一下胳膊:「累死了,你看看有沒有愛吃的?」往桌上的炒麵和白粥看一眼:「哎,早知道我少買一點。」
余樂樂拿過那塑料袋,打開一看,見是剛炸好的油條,糯米雞之類的東西。她鼻腔莫名有點酸澀,抬頭見媽媽滿頭大汗,提起兩箱牛奶:「媽媽,你坐一下啊。」說著要往廚房走。
媽媽忙喊住她:「這個太重了,你怎麼拿。」沒等她回話,起身往她口袋裡塞了兩張鈔票:「我昨天忘了。」似乎想起了她不去城裡的事,嘆了口氣:「委屈不?唉,你這傻孩子,城裡有好吃好穿的不去,非要留在這破地方。這幾天我還得忙呢,可能也不在山上。你拿著錢,想買什麼就買,別老是省著。」
余樂樂被她說得鼻酸,強笑說:「媽,你想太多啦!我住這裡超開心!」這可是真心話,住城裡每天看電視有什麼好玩的,吃來吃去都是味精過重的外賣。還是呆這邊開心多了。
媽媽也不說話,只摸摸她的頭。
余樂樂說:「媽,我想買一隻鵝養著玩。」
媽媽說:「行啊,院子好像還有地方吧,給它弄一個窩。」
本來事情還挺順利的。
吃過早餐后,余樂樂泡了一壺茶,幾個人在前院大樹底下乘涼,閑聊。中途,她偷偷溜了出去,要餵鵝。也不知道鵝能不能吃咸薄撐,只拿了點米飯伴青菜碎。
她隔著草叢輕喚了兩聲,大白鵝沒冒頭。還鬧脾氣了?她扒開石頭一看,鵝不見了!
余樂樂問彈幕也沒人知道,但大家熱情地提供了各種菜譜,都是從其他直播間學習來的:「可能變成了五味燜鵝。」
「不,我覺得是陳皮鵝。」
「白切?」
「油炸?」
「感覺被吊著燒了。」
系統也沒有任何提示,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余樂樂只好放棄了,先回內堂去。她現在只希望這大白鵝是出門散個步,別讓人抓起來才好。雖然它有點煩人,但看它就這麼掛掉,也有點不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