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凌晨兩點，秦玄躺在床上醞釀了幾個小時的睡意，還是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窗外夜濃如墨，周遭的一切皆被死寂掩蓋，秦玄呼吸沉重，像被扔進讓人窒息的無底深淵。

秦玄翻身坐起，用力揉捏著脹痛的太陽穴，轉頭卻意外地撞上嚴景渡分外清明的雙眼。

秦玄愣了下：「你也失眠？」

嚴景渡也坐起來，致使薄被從肩膀滑落，袒露出大片精壯結實的胸膛。嚴景渡的胸肌跟腹肌沒有誇張到極限，是薄薄的切割得無比分明的形狀，底下蓄積著無堅不摧的強大爆發力。

嚴景渡屈膝坐著，聲音低沉地揶揄道：「旁邊一直有人翻來覆去，我能睡得著嗎。」

「哦。」秦玄無話可說。

嚴景渡又道：「你好像經常失眠？」

「嗯，習慣了。」

「為什麼？」

「這還要理由？」

「當然，」嚴景渡笑道，「失眠是有原因的，可能是做噩夢，可能是有心事，也可能是……缺乏安全感？」

嚴景渡把最後的五個字說得尤為意味深長。

秦玄輕飄飄地瞥嚴景渡一眼，漂亮修長的桃花眼流動著媚惑的光華，心頭則冷笑道，自己可能會缺乏安全感？笑話！

嚴景渡微微湊近秦玄，手臂撐著床沿：「別不信，我可是專業的。」

「專業神棍嗎？」

嚴景渡「嘖」了聲，神情略為輕佻，目光卻格外地專註：「反正睡不著，你陪我說會話吧。」

秦玄微愣，無數微妙怪異的感覺又接連湧進腦海。

他不受控制地想起那晚嚴景渡吹簫的事，時隔沒多久，當時嚴景渡的表情跟他說的話還清晰印在秦玄腦海，他越來越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錯覺，怎麼總是覺得嚴景渡看他的眼神透著愧疚、縱容又極為……迷戀的複雜情緒？

秦玄淡淡道：「嗯。」

嚴景渡便興趣盎然地道：「跟你說說嚴慕和嚴雅小時候的事吧。」

「嚴慕和嚴雅是卵生的，就兩顆像鴨蛋大小的蛋，這兩顆蛋孵了整整五年才破殼，我剛開始以為蛋沒法孵出來了，還好倆兄弟夠給面子，沒讓我白孵這麼多年。倆兄弟不像這顆蛋，摔不壞砸不爛的，他們還是蛋的時候就嬌貴得很，蛋殼只比鴨蛋稍微厚點，還有，孵的時候溫度低了不行，高了也不行，孵的時間太長不行，太短也不行，可把我給折騰壞了，我那會兒也真是脾氣好，換成更早的時候，我沒準就蛋給煎來填肚子了……你這麼看我幹嗎，哎，隨便開個玩笑嘛，我還能真煎了？」

嚴景渡說起這些來便滔滔不絕地，哪怕他說要把蛋煎來填肚子，發自內心的喜愛也是絲毫無法掩飾的。

秦玄既不解嚴景渡竟然會跟自己說這些狀似親昵的話，又驚詫於嚴景渡竟然還真的孵過蛋，而且還是孵的嚴慕跟嚴雅這兩顆蛋。

說起來，這些人究竟是什麼物種？

秦玄想問，到底還是沒問出來，又禁不住心想，嚴景渡總之是不可能生蛋的，那給他生蛋的人又是誰？

難道是嚴景渡那位神秘的初戀？

如果事實果真如此的話，嚴景渡的初戀又是出了什麼事，或者是已經不在人世？否則無論如何，孵蛋這種事也不該從頭到尾都由嚴景渡來完成。

更別提他還孵了長達五年之久。

只是這種問題畢竟不方便提出來，萬一嚴景渡的初戀真沒在人世了，自己豈不是在揭他的傷疤。

嚴景渡向秦玄又不厭其煩地說了些嚴慕跟嚴雅童年的趣事，發現秦玄還是沒有睡意，便又接著說起秦玄比較關心的客機墜毀的相關案情。

要不是想著秦玄好奇心重，有可能會問起這些事情，嚴景渡也沒心情關注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

嚴景渡娓娓道來：「薛凌向外界公布度假后，便即刻出發前往碧嶺島，碧嶺島在旅□□業較為冷門，聽薛凌助理說，薛凌當時看中的也是碧嶺島的僻靜。薛凌的屍體沒能找到，死因也無法判別，不過據薛凌的家人說，薛凌是在碧嶺島不慎摔下山崖死的。」

秦玄愕然道：「死因是摔下山崖？」

「嗯，沒錯，」嚴景渡道，「而且這事還發生在薛凌登上飛機之前。」

秦玄不解地皺眉：「你是說，薛凌上飛機前，其實就已經死了？」

嚴景渡點頭。

秦玄荒唐道：「這怎麼可能！」

「不是沒可能的，薛凌後來出現的異常也恰恰證明了這點，而且薛凌的家人說，薛凌失蹤時，他的屍體還放在殯儀館里，只是因為身份的關係，經紀公司要求延遲對外公布死訊的時間，薛凌也算是經紀公司的王牌，他們必須有充足的時間去安排相關事宜。」

秦玄沉吟了好一會兒，知道嚴景渡沒理由騙他，這也符合薛凌後來發生異變的事實。只是除此之外，他相信嚴景渡也還有很多瞞著他的事，這些事關係著薛凌變成怪物的原因，更關係著鮫人族慘遭滅族的真相。

秦玄嗓音微冷：「你說過要告訴我真相，可我直到現在還一無所知。」

嚴景渡輕聲道：「我現在告訴你真相也沒用，很多事我也還沒弄清楚，這些所謂的真相只會讓你更加苦惱困惑。」

「可我有自己的判斷能力。」

「我好像害得你更加沒法睡覺了，」嚴景渡無奈道，「好吧，既然你這麼迫切，等下周吧，碧嶺島的事有些蹊蹺，我得親自過去一趟。」

薛凌出事後，警方便暫時將碧嶺島給封鎖起來，也禁止遊客再進入其中。只是薛凌的真正死因，以及他究竟在碧嶺島遭遇了什麼事，這些種種皆還是未解之謎。

事實上，秦玄自己也在想方設法調查真相，只是不知是消息被隱藏得太好，還是真相尚未揭開迷霧，秦玄能查到的信息不比他如今知道的多。

兩天後，秦玄收到西卡倫發過來的資料，西卡倫沒能查出阿諾德如今所在，但還是找出了極為關鍵的信息。

信息指明阿諾德偷渡到Z國，除因慌不擇路外，還因為這裡是索□□人為他生的女兒如今所在的國家。

阿諾德被控多項殺人罪，曾一夜殺死索亞及其妻兒共計三人，后又殺死索亞尚在讀書的小兒子。連續多人慘遭殺害，這件事一度鬧得人心惶惶，沒承想總算查明真兇后，阿諾德卻已經偷渡到國外，給抓捕行動帶來極大的不便。

偷渡Z國前，阿諾德還曾逃往其它國家，他反偵察能力很強，總能在警方即將抓到他的時候，給警方留下空蕩蕩地毫無線索的空巢穴。

所以這次能查出這份情報極其不易，索亞的這位情人身份隱秘，了解內情的人知之甚少。

秦玄收到情報，也頗為意外地微微挑眉。

索亞出任東藩市市長兩年，也是因為市長的身份，索亞被阿諾德殺害后，這件事便迅速引起政府高度重視，秦玄接到任務前，調查局已經把索亞的八輩祖宗都調查得清清楚楚。

據調查，索亞私生活極為混亂，包養過的情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只是他始終很警惕，絕不讓情人有機會生下孩子。因此秦玄也沒有想到，索亞竟然還會有一個遠在Z國的女兒，這實在太出人意料。

秦玄接著又翻出索亞女兒的信息資料。

索亞女兒名為趙桐，今年八歲，從小便跟著母親一起生活。西卡倫給的信息不太詳細，但趙桐的照片及居住地卻很清晰明了。秦玄把小女孩的相貌跟地址記下來，然後又把西卡倫發過來的郵件給刪除掉。

這種隱秘情報，以西卡倫的能力應該是沒法查到的，秦玄隱隱意識到有誰在暗地裡幫他，只是他也並不願多想。

拿到詳細地址，為免夜長夢多，秦玄當即便決定前往趙桐的居住地。從阿諾德以前的作案規律判斷，他接下來極有可能會對趙桐下手。

此次行動秦玄只為偵查情況，以免會打草驚蛇，便低調出發沒有驚擾到任何人，再加上他對自己的實力也很自信。飛機失事，秦玄恢復記憶的同時，也因為化為鮫人而恢復實力，鮫人善戰，他如今的實力已是從前的數倍，想要對付阿諾德顯然綽綽有餘。

秦玄查看地址時，便發現趙桐住的地方離他不遠。

別墅的車庫裡停著好幾輛豪車，嚴景渡早就告訴秦玄讓他隨意使用，想要車鑰匙便去找管家拿。秦玄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平時出行也沒客氣，只是他不喜歡太高調，盡量還是選擇的普通汽車，無法理解嚴景渡行事高調的心理從何而來。

然而嚴景渡買的車，哪怕是相對來說最普通的，開出去也實在太惹眼。考慮到自己即將要做的事，以防暴露身份，秦玄還是無奈地選擇走出別墅，然後再搭計程車前往目的地。

出發前，秦玄明顯低估了這段路程的距離，以至他從別墅抵達能搭車的道路，便花費足足半個小時。

秦玄無語望天，再次腹誹了一遍這座佔地面積極大的喪心病狂的奢華別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