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12章

郊外的道路車流稀少，好在秦玄運氣還不錯，很快便遇見恰好返程的計程車。

司機爽朗熱情，秦玄把地址報給他，司機略一思索，便打包票說自己對這片了如指掌，讓秦玄儘管放心。

車駛入秦玄報的地址前，司機還詳細地告訴秦玄，說該從哪條巷子進去，先直行再朝右拐再朝前走30米。

秦玄付完錢，下車發現這裡是一片錯綜複雜的衚衕時，頓時有些傻眼。

這裡巷子連著巷子，很難分清究竟要走哪條道，秦玄仔細回想，又實在沒法記起司機說過的無比複雜的路線。

秦玄正猶豫著，想該找人問問情況。

便在這時，從秦玄後面的狹窄道路里，猛地駛出一輛銀色寶馬。這裡不是外面的寬敞街道，因此寶馬降低車速，開的並不快。

這輛寶馬線條流暢，外觀大氣，也沒太大的特別之處。秦玄之所以會注意到它，是因為這輛寶馬竟跟家中車庫停放的一模一樣。

寶馬車頭右前方有刮擦痕迹，這還是秦玄前兩天開車時，不慎在外面刮出來的。

秦玄站在角落位置，因此寶馬迅速駛過時，車裡沒人注意到他。

寶馬後排的車窗降下一半，秦玄視線投過去，便毫不意外地看見了嚴慕跟嚴雅。秦玄視線只是輕輕晃過，卻在下一秒倏然定格。

秦玄緊皺眉頭，詫異地盯著遠去的寶馬。寶馬一晃而過時，秦玄眼角餘光很敏銳地捕捉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車裡赫然還坐著趙桐！

秦玄還沒來得及做出行動，便見寶馬駛過，緊隨其後又有一輛黑色汽車緊跟著它，從秦玄面前飛快劃過，掀起一陣疾風。

秦玄瞳孔驟縮，心猛地一沉，然後綳著臉迅速攔下一輛車，讓司機緊跟著前面的黑色汽車。

司機見秦玄相貌清秀，表情卻攜著銳利危險的寒意，也沒敢再多問，踩著油門迅速地跟了上去。

秦玄腦海里的弦猛然繃緊，巨大的緊迫感隨即湧上心頭。

黑色汽車劃過的剎那，秦玄無比清晰地看見裡面坐著的司機。司機強壯魁梧，戾氣極重，還做過一番偽裝，戴著鴨舌帽跟口罩。

使秦玄最終確定司機身份的，還是司機裹在黑色羊皮手套里的右手，阿諾德右手只有四指，這也是他常戴著的手套，所以這種手套可能很普通，卻不該在現在的情況下出現。

秦玄盯著前方車輛，冷靜地思考應對策略，邊給載著嚴慕等人的司機打電話，誰知司機手機卻無人接聽，秦玄沒放棄撥打電話，邊沉著地讓司機抄近路，想方設法把前面的車子攔截下來。

司機聽得心驚膽戰：「你……你想幹什麼？」

秦玄指著前面的車，面無表情：「那輛車裡坐著一起連環殺人案的兇手。」

司機瑟瑟發抖：「啊？」

「你不把人截下來，說不定還有人會死。」

司機哆嗦著：「我，我……我怕……」

拜嚇破膽的司機所賜，秦玄沒能提前把阿諾德給攔截下來，等司機將車停在銀漢商業中心樓下，秦玄沉著臉推開車門衝下來時，已經沒法找到阿諾德以及嚴慕等人的身影了。

司機等秦玄下了車，便片刻不停地迅速駕車離去，連後座車門也顧不上關。

銀漢商業中心是這片最為繁華的遊玩購物場所，四面的高樓擁簇著中央的廣場，廣場上的充氣式兒童泳池暫時擱置，緊挨著的還有激烈刺激的跳樓機及雲霄飛車等遊樂設施。

剛好周末，銀漢人流擁擠，各項遊樂設施忙得不可開交。

要在擁堵的人群里找到嚴慕等人極為困難，秦玄邊搜尋著四周，邊給警方撥打電話。

秦玄接任務時，便被告知屆時Z國警方也會盡量配合他。這次撥打電話，秦玄便直言不諱地說明身份，又把當下的情況重申了一遍。

警方接到電話，顯然也是知曉情況的，便答應會立即出警，讓秦玄想方設法找到嫌疑人先控制住情況。

秦玄推開前面擁堵的人群，極快地搜索嚴慕跟嚴雅幾人的身影，只要能找到他們，也便能順藤摸瓜找到阿諾德。

然而跑遍廣場，秦玄也沒能找到嚴慕幾人，他心裡不由地更加焦躁，這種感覺秦玄從前很少有過，但不知為何，想著嚴慕跟嚴雅可能會面臨的危險，他便莫名地有些失控。

從阿諾德以前的作案手段來看，他行事是極為謹慎的，在沒確保萬無一失前，是寧願等待時機也不會貿然採取行動。

這也是秦玄如今憂心忡忡的主要原因。

秦玄抬起頭，煩躁地擼了把頭髮，卻恰恰就在這時，秦玄猛地瞥見三樓的窗戶前，嚴雅的身影迅速一晃而過。

秦玄想也沒想，猛地粗魯推開擋路的行人，火急火燎猶如離弦之箭般朝樓上衝去。

銀漢商業大廈，偌大的三樓被劃分為兩個區域，左邊是KTV，右邊是電影院。作為繁華熱鬧的商業大樓，這裡等候觀影的人自然不少，連自動取票機前也排著長長的隊伍。

嚴慕取好票，牽著趙桐的手，抬高音調朝嚴雅喊道：「嚴雅，快過來，電影馬上要開場了。」

嚴雅隔著玻璃朝底下瞟了眼，便迅速離開窗戶，邊說道：「不是還有兩分鐘嗎，急什麼。」

嚴雅跑到趙桐身旁，又牽起趙桐的手，朝趙桐露出迷人的笑容：「桐桐，你要跟緊哥哥，不能到處亂跑知道嗎？」

趙桐剛滿八歲，長得卻比同齡的更瘦小，感覺像是才五六歲。她皮膚白皙，五官小巧精緻，柔順的黑色長發披散在肩頭，美得像精靈似地。

趙桐膽子小，聽完嚴雅的話，便乖乖點頭道：「嗯，知道。」

她聲音也極輕，像羽毛輕撫過耳畔。

嚴雅素來我行我素無法無天，這會兒倒是把哥哥的角色扮演得很好，他摸了摸趙桐的頭髮，跟嚴慕分別牽著趙桐的手走到檢票處。

檢票后，嚴慕幾人剛找到座位，影廳明亮的燈光便徐徐熄滅，前面寬敞的巨幕隨即亮起來，開始播放投放的廣告。

影廳外，檢票員剛檢完票，正低頭整理著電影票副劵，便見身材魁梧相貌兇惡的男人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

檢票員趕緊把人給攔下來：「先生，麻煩出示電影票。」

阿諾德倏然扭過頭，面無表情地盯著檢票員，眼眶裡的灰色瞳仁死寂而獃滯，透著森然可怖的氣息。

檢票員心陡然一驚，又強自鎮定道：「先生，您沒有電影票的話，是不能進去的。」

阿諾德如毒蛇般盯緊檢票員，突然猛地用力把擋在面前的檢票員掀開。檢票員瘦瘦高高地，哪兒是阿諾德的對手，輕易便被推得狠狠撞到牆上。

沒了障礙，阿諾德於是大搖大擺地繼續朝影廳裡面走去。

檢票員頭撞在牆上，也崴了腳，她爬起來跌跌撞撞地朝外走，邊呼叫保安趕緊過來。男人凶神惡煞的，她直覺影廳里要出事。

又過好一會兒，四名拎著□□的保安從樓梯衝上來。

檢票員忍著痛，指著播放廳緊張后怕道：「你們快進去，他跑進4號影廳了，那男人特別怪，可能要出事！」

保安點頭，互看一眼后警惕地拎著□□朝著4號影廳走去。

4號影廳里，寬大的巨幕正在播放著動畫片，大多是父母領著孩子來觀看這部影片的。影片剛放映到搞笑的劇情，逗得所有孩子哄堂大笑，朗朗的笑聲頃刻響徹影廳。

阿諾德沿著入口處的台階向上走，邊走邊扭頭觀察影廳里的觀眾，他裹著厚厚的黑色大衣，整個人全然籠罩在一片濃郁的黑暗中。

嚴慕警惕性高，開始就注意到阿諾德，而且也察覺到了他的反常。

嚴慕暗自觀察著阿諾德，以防可能會出現的事，也就在這時，阿諾德猛地抬頭，跟嚴慕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嚴慕心微沉，越發覺得阿諾德頗為詭異，還沒等他想出所以然來，便見阿諾德視線從自己身上輕飄飄地掠過，接著猛然轉移至坐在他旁邊的趙桐身上。

阿諾德猶如找到目標般，毫不遲疑地徑直朝趙桐所在的位置大步走來。

前面的觀眾以為阿諾德是進來晚了，這種情況時有發生，便自然地給阿諾德讓開通行的路。

阿諾德身材魁梧，滿臉橫肉，小孩見到沒準都能嚇哭，看清他長相的人皆滿臉惶然不安，露出微微戒備的姿態。

阿諾德很快走到嚴慕面前，沒承想卻被嚴慕給攔住了去路。

嚴慕起身擋住阿諾德，他站在阿諾德面前顯得格外瘦小，像是阿諾德輕輕一推，便能把他給隨意扔出去，不過饒是如此，嚴慕表情也沒有丁點兒的怯意，巋然不動地擋在趙桐跟嚴雅面前。

嚴慕冷冷地，還是難掩稚氣地道：「裡面沒有空座位了。」的確，嚴雅旁邊的幾個座位都是坐著人的。

阿諾德沒搭理嚴慕，視線越過嚴慕頭頂，牢牢地如毒蛇般地盯緊趙桐。

趙桐膽子原本就小，這會兒被魁梧兇悍的男人近距離盯著，更是嚇得巴掌大的小臉霎時慘白慘白地。

嚴雅也察覺異常，以比阿諾德還兇狠的眼神威脅性地反瞪回去，接著又站起身結結實實地擋在趙桐面前。

正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外面的保安也迅速沖了進來。阿諾德人高馬大地站著，因此目標極大。

領頭衝進來的保安大著嗓門道：「喂，你，就是你！別愣著，趕緊給我出來！」

保安衝進來時便把觀眾嚇了一跳，也接著把眾人的注意力引向了阿諾德。

阿諾德四周的人迅速散開，影廳里變得異常嘈雜，大家顯然還沒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影廳內燈光昏暗，前方的巨幕里仍在播放著精彩的動畫片，卻已經沒有人還在觀看。

保安見阿諾德聽完毫無反應，便紛紛沿著階梯衝上來，準備強行把阿諾德給帶出去。

阿諾德猛地扭頭，眼神陰鷙地盯著保安。

幾乎同時，嚴慕心頭頃刻劃過異常不安的危機感。

「砰——」

「砰砰！！！」

阿諾德陡然掏槍射擊，子彈破膛的巨大聲響震徹影廳，方才只是略微慌亂的觀眾再也無法控制地發出驚恐刺耳的尖叫聲。

領頭過來的保安被子彈擊中轟然倒地，後面的保安見狀嚇得險些魂飛魄散，也沒人還敢再衝上來平白送死。

緊接著，阿諾德又轉過身面對嚴慕。

嚴慕萬萬沒想到眼前的男人竟然會有槍，表情頃刻間也變得略微緊張起來。

阿諾德輕蔑地瞥嚴慕，不屑一顧地抬起手，手指猶如鉗子般，便要抓著嚴慕肩膀把人給掀飛。

然而就在阿諾德勝券在握把手搭上嚴慕肩膀的剎那間，嚴慕驟然以更快的速度扼緊阿諾德手腕，接著他利落轉身，穩穩踩著地面屈膝躬腰，以漂亮完美的過肩摔把阿諾德狠狠砸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