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第六章 聽說你和我有深仇大恨
這行弱冠禮都的衣袍倒是好看,越許帝張開雙手任由陳軒給他穿上衣袍,衣袍做厚的,穿上並不寒冷,只是系好衣帶的時候,腹前有些微突,像是吃撐了似得。
那衣袍金黃,衣帶是偏紅的色澤,衣帶旁吊著個墜子,照在銅鏡里,模模糊糊也望著好看。
越許帝對這衣袍還是滿意的,就是陳軒系衣帶時有些緊。
「腰帶莫要太緊,勒著不舒服。」越許帝阻止了陳軒想在勒緊一點的手,他輕輕的鬆了些衣帶。
「陛下積食多日,真的不去吃些葯么?可以不喚太醫,至少吃些葯。」
「寡人沒有多少難受,這等等就能消了,還吃些什麼葯,此事不必多言。」
「那讓宮人在修裁的大些?」
「可。」
衣帶本是貼合衣服的,這身段要是大了,衣帶就顯的緊繃,需要再改大點。
陳軒放下手,道:「這衣袍陛下可還滿意?」
「尚可。就穿這身行弱冠禮罷,算算日子還差個十日。」陳軒聽了點頭。
等過了弱冠禮后,差不多計劃就能實施了。這越國大好河山,也是時候改個人做皇帝。
陳軒站在越許帝身後,一晃眼,二十年就過去了,那個狗皇帝的兒子,也長的那麼大,都快行弱冠禮了。
他合起眼想到以前的往事……
還記得那年自己尚還年幼,也就快六歲,但是他還記得那天大片的煙火,照拂著夜色蒼茫的天空,有如白晝般刺目,他被母妃擁在懷裡,母后眼中含著淚,大紅的唇角印在他的額頭上,半是冷冽半是清香。
「這是母后最後給你的吻,軒寶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和侍衛叔叔走,走的越遠越好,母後會一直一直保佑你,便像這香囊一樣,陪著你成長。」
他記得他的母后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笑起來的時候眼角都是上翹的,像個偷.腥的貓,母后也知道自己笑的不端莊,一般都是私下才笑出來,在外人面前,一直一直塑造的形象都是高冷的。
她無疑是成功的,世人都道若是虞國皇后笑一笑,便是送個城池帝國都沒有不捨得的。
他那時候拽住母后的衣角,他那會怎麼想的也記不清了,母后最後說什麼話也迷迷糊糊的,記得最清楚的,也就是母后吻他后的那句話。
那個晚上過後,虞國就覆滅了,整個虞國被圈在了越國領土裡,而越國,也從三國鼎立的國家裡,變的越來越繁華。
那時候不大,讓他記再多也沒用,他只知道,陪他長大的奶娘和婢女一夜之間都不在身邊,身邊只有武功高強的侍衛抱著他,讓他貼在胸腔上,夜風的聲音在耳邊一直刮過……
是時候收網了,就弱冠禮后罷。
越許帝弱冠禮那天,天是晴的,一大早就起來換上那日試穿的衣袍,那衣袍穿上很顯膚色,越許帝穿著,只將頭髮一絲不苟的梳服帖。
他要在那儀會上,被國師戴上冠帽才算成年。帝王的弱冠禮是轟動的,即使是蠢蠢欲動的秦國與吳國,也是掛著笑臉趕來參加。
天稍亮,風拂過面頰略感寒冷,諸位大臣已經攜女眷而來,這面聖的大臣自然身居高位,女眷也照規定攜帶的是正妻,子女也只攜帶其中兩位。
越許帝其實是有兄弟的,但是那兄弟比他大了十八歲,最愛觀看史書,對皇位也無執念,雖對父皇為何立了幼子有些許疑惑,但是也沒過分去想,只當了閑散王爺逍遙在外。
若不是這弟弟今日行弱冠禮,他也不會過來。手裡捧著自己繪製月余完成的的千里山水畫,這弟弟的好日子,他自然要帶點好東西才是。
這裡也有先帝的教導在裡面,先帝知道繼承皇位的理應是自己生出的孩子,所以教導這大兒子的時候,自然用了心去對待。只是沒想到他子嗣艱難,等到都要放棄的時候,終於如願以償。
秦國與吳國還有小國家早在弱冠禮前兩日陸續抵達,這時候也換上衣袍帶好賀禮前往等待弱冠禮開始。
皇帝的弱冠禮,自然是隆重非常。
這逍遙的閑散王爺現在也是三十八歲,因為嚮往外邊,先帝封他王爺的時候,賜了個『賦』字,說大兒天賦極佳,才學尚好。
賦王爺身邊尚無可心人作陪,與那美人比,他更喜歡和有天賦的畫師待一起,一起研磨畫技。
他同越許帝之間的感情還算好的,畢竟當自己弱冠之時,越許帝還是軟軟的肉泥團,小小的才學會走路,笑起來那麼甜,等到後面都是喚「皇兄」,這賦王爺對此難以抵擋,陪著越許帝六年,最後實在是想出去極了,才離開的。
那個時候,儲君已經立下來,他被父皇叫去開解半天,等父皇確定他並不在意,也不是因為此事才出去后,才離開了這他呆了二十四年。
賦王爺上次來這,是因為父皇去世,那日來的時候整個皇宮滿滿的白布,哀戚撲面而來,彷彿有手摁住了喉嚨,一時間提不上起氣,周遭之物都似乎陌生了。
其實賦王爺每三年最後,還是會回皇宮呆上半月,只不過卻沒想到,父親會逝去的那麼早,他都沒反應過來,便已蓋了棺材板。
這也許也是一個遺憾罷。
賦王爺一大早就來了,他來到皇帝的寢殿前,這時候越許帝才梳完頭髮,打算前去舉行弱冠禮的地方。
前腳踏出殿門,就望見許久不見的皇兄站在門口,雖帶了小侍,但是並沒讓小侍拿著東西。
那長長的東西被包裹極好,賦王爺手捧著,見到越許帝,低柔的道:「許久未見,陛下又成熟不少,這樣父皇黃泉之下也安心。這畫卷,兄長繪製了月余,陛下弱冠禮,只覺得外物陛下該見的也見了,該有的也都有了,所以只帶著這兄長的拙作。」
「兄長的畫作最是好看,寡人能現在拆出來看看么?」
見越許帝好奇,賦王爺欣然點頭,他褪去畫作外精心包好的包裝將畫作露出來。
越許帝的眼睛睜大,這壯麗的畫面,讓他心頭一顫。
這畫的也太好了罷!
「謝謝兄長,寡人很是歡喜。兄長和寡人一道前去罷,這畫先裹好,晚些時候叫人裱好置於寡人榻前,睡前欣賞極好。」
見越許帝是真歡喜,賦王爺也舒了口氣。
國師已經到了,他穿的難得正式了些,即使還是白色的衣服,但是那袖口紋路明顯繁雜瑣碎。
禮有五經,莫重於祭,是以事神致福。
見眾人已經到達,皇帝已經就位,時間也到了,國師就站在中央,開始祭祀大典。
祭的上半部分,左邊是牲肉,右邊是一隻手,下面是神。而祀字,左邊是神,右邊是巳。巳也,四月,陽氣巳出,陰氣巳藏,萬物見,成文章,故巳為蛇,象形。
「夫禮之初,始諸飲食。其燔黍捭豚,污尊而抱飲,蕢桴而土鼓,猶可以致其敬於鬼神。」國師拿著祭祀用的東西,緩緩說著,直至兀長的前綴結束,才最後道:「願越國風調雨順,百姓無憂。」
等祭祀完畢,國師邁入九五之尊旁邊,為他戴上那顯示成年的冠帽。
接連秦國,吳國,還有諸國的帝王先後道賀,送禮,各種流程走下來,先不提下面的人怎麼想,越許帝的眼底已經泛出疲憊,他調整過坐姿,但是依舊不得勁,腰間尤其的酸,他在桌子的掩飾下揉著腰處。
國師自然注意到了,他有些憂心越許帝的身子,越許帝和先帝不同,和先帝壯實的身體不一樣,現在該是非常難受。
但是他也不能幫助他。
等到了黃昏的時候,這弱冠禮才結束。坐在轎攆里,他靠在陳軒懷裡沉沉睡去,夜色太撩人,陳軒看著越許帝
放鬆的姿色,伸手撩過對方的額頭,輕輕順著對方的眉頭,想起了母后在自己額頭的那一吻。
快了,就快了。
越國將會覆滅,從現實變成史冊,而新的國度會起來。
但是他依舊捨不得讓這越許帝太慘,那狗皇帝的兒子實在沒辦法讓他恨下去。他一直知道他該恨的不是嗎?!
他放下手,轉而攬住對方的腰。
越許帝的腰身粗了,這是不爭的事實,他攬著對方,將手放在他的腰上沉思。
明日早已安排好,待這些皇帝都離去了,黃昏的時候,趁著越許帝的意識還沒替換成小貓的時候,就開始。
大好河山,讓小貓拱手相讓容易,對越許帝呢?對方會出現什麼表情,會恨他吧?
突然對方的小腹似乎有什麼動了一下,他的思緒回來,手貼緊對方的腹部,這是怎麼回事?
那動靜不大,他這樣的貼近后,反而不動了,一瞬間陳軒不知道自己為何有些失望。
將這股失望壓回去,等到了殿宇,他第一次沒有將對方叫醒,而是將對方抱下轎攆,一步步行至床榻處,將對方輕輕放下。
難得這麼溫柔,果然是夜色太醉人,他今天晚上不想折騰他。
將對方腳上的靴子脫去,衣帶解開,冠帽摘下,衣袍褪去,越許帝的長發撒在枕頭上,燭光下,面容純粹。
似乎是感應到是床了,越許帝翻了身躺著,陳軒解開自己的帽子,吹熄了燭火,也躺進了床上。
抱著越許帝睡覺很舒服,他伸手抱住對方的腰身,側卧果然肚子又顯大了,這肉也並不是很鬆軟的那種,彷彿有東西撐著。
哎,積食越來越嚴重了。
他輕輕打轉著,對方皮膚很順滑,這是養的太好了才有的皮膚。
突然陳軒在夜色中睜開眼,不對,真的有東西在動!
剛才那並不是錯覺!這究竟是什麼東西!
想也想不出來,陳軒也就算了。他只覺得小李子醫術還不夠精湛,這怎麼可能只是單純的積食呢?
時間匆匆過去,轉眼就到了第二天。陳軒隱蔽在宮中的人已經開始動手,一切都是在沉默中爆發,讓人措手不及。
就像回到了曾經一樣,陳軒看著已經捆起來的越許帝,道:「好戲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