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自作孽
?已經攤完牌了，再回到書房，蘇卿比下午的時候放鬆很多。
不是沒看出來這一晚上蘇父有些心不在焉，但蘇卿只以為老爸還在消化他坦白的事，沒想過蘇父其實對位面交易器抱有很大的不安。
之前講述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時，無論是這次積壓在手裡的大米，還是準備和周啟楠合作，蘇卿乾脆都說了。現在他很想聽聽蘇父的意見。
最先提出來的，就是把異位面的商品拿出來做生意，有沒有可行性。
既然是做生意，自然追求利益最大化。無本買賣怎麼看也比有本買賣更有賺頭。
聽著蘇卿開門見山的詢問，蘇父的眼裡閃過一絲複雜。
蘇卿這是已經適應了位面交易，開始有些依賴於這個位面交易器了。
不過也對，有這麼便利的條件，無論是誰，都不可能輕易放棄。
蘇父默默嘆口氣，收起不安，順著蘇卿的詢問，開始認真思考。
想了想，蘇父沒有直接給予肯定的答案，而是問起如果用位面商品做買賣，以蘇卿的想法，是做哪方面的生意。
這一點蘇卿之前已經想過了，選來選去，蘇卿看好的是綉品和飾品這兩塊。
綉品是宋長福交易給他的，之前他也跟宋長福提過，打算長期求購綉品，宋長福表示沒問題。
對於宋長福來說，雖然他是個做酒樓生意的，但如果蘇卿真要長期求購綉品，他完全可以花點錢，自己開一個秀坊，買買材料，雇些綉娘，都不用擔心銷路問題。
再加上宋長福所在的位面，還處在封建時期，無論是通信還是運輸，距離稍稍遠些，就要花費很長的時間。所以就算有人知道了宋長福開辦秀坊，只要小心些，多打打掩護，秀坊出來的那些綉品，最終銷到了哪裡，很難讓人發現異常。
而飾品，自然是精靈位面那些「廢棄品」的複製品。
飾品與綉品不同，好的綉品追求的是一針一線中細緻而精湛的手工技藝，而飾品，更看重的是設計和材質。
設計不用擔心，直接從精靈位面複製過來就好。據小黑所說，無論哪個分支的精靈，天生就有極強的審美能力。人家根本不用去學什麼黃金比例、顏色搭配等等「基礎」，無論是什麼東西，拿過來經過精靈的手，就沒有不好看的。即便是那些精靈們製作出來卻覺得失敗的「廢棄品」，在自認對審美相當挑剔的蘇卿這，都說不出個「丑」字。
至於材質，畢竟是準備大量流通出去的商品，所以蘇卿只會以地球上現有的寶石、金屬等進行加工製作。否則一旦遇到個較真，或者腦洞太大的買主，突然拿到專業機構檢測，然後發現，檢測的結果不符合所有登記在案的地球現有的物質，那樂子就大了。
聽完蘇卿的想法，蘇父點點頭。
「你選的這兩種商品，考慮的也算全面，在我看來，問題不大。相比其他位面商品，這兩個，已經是最合適的了。」
問題不大，就說明還有問題存在。
蘇卿自然更想萬無一失，所以問道，「爸，你說有沒有辦法能完全避免暴露的可能？」
至於暴露什麼，除了位面交易器，不作他想。
蘇父頓了頓，在蘇卿有些期待的目光中，點點頭。
「什麼辦法？」蘇卿急忙問。
蘇父緩緩的說：「唯一的辦法就是完全不用你的這個位面交易器。」
蘇卿無語，這不用說，他也知道啊。
他想問的就是在以位面商品做生意的前提下，有沒有辦法避免暴露啊。
蘇父笑了笑，「只要用了，東西拿出來了，就不可能百分之百避免暴露。畢竟這些東西，並不是咱們這原本就有的。如果你真想好了，要做這種生意，咱們唯一能做的，只是將暴露的可能性降低到最小。」
蘇卿沉默。
蘇父說的道理他懂，原本不存在的東西出現了，這東西本身就是「異樣」，又如何能杜絕異樣呢？！
不過……
看著沉默的蘇卿，蘇父微微搖頭，「不甘心是嗎？」
蘇卿點頭。
他確實不甘心就這麼放棄使用這個位面交易器。
「不甘心那就用唄。怕什麼？！」蘇父突然說。
蘇卿一愣，對上蘇父含笑的目光。
「不是……老爸，你就不怕這東西暴露了？萬一暴露了，你兒子我不是被人抓走控制了，就是被人拉去解剖了！」蘇卿有些茫然的問。
他一直以為他老爸是個雖不缺魄力，但也十分謹慎的人。否則蘇氏也不可能在瞬息萬變的商業戰場上逆流直上，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難不成他這十八年都看錯了？
他老爸才是個真正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人？
「兒子，你的聰明勁兒都哪去了？還沒想明白？」蘇父失笑，發現蘇卿真的走進死胡同里了。
同時——
——【宿主，你的智商落在白山村了？】小黑實在忍不住了。
蘇卿：……
相比開口說話，明顯意識交流的速度更快。
【你才智商落外面了呢！】蘇卿直接回道。
小黑現在都學壞了！才多久就會這麼擠兌人了？！當初那個一出聲就是一板一眼的死板智能哪去了？！！
小黑：【人工智慧沒有實體，本身就相當於「智商」的存在。只有生命體可以將身體和智商分開看。對於人工智慧來說，不存在遺失智商的可能性……】
【閉嘴！】蘇卿氣悶，他不需要小黑來科普「智商」在哪好嗎？！【說正事。到底怎麼回事？有什麼我沒想到的嗎？】
之前蘇卿只是自己私下思考，沒讓小黑幫著參考或者建議。而他從沒想過，也許小黑能幫他解決一直擔心的問題。
不過不等小黑再開口，見蘇卿還在沉默，蘇父以為他還沒想通，乾脆開口點破，「你不是說那個人工智慧能入侵電子設備，修改系統檔案什麼的嗎？你沒問問它，貨源、運輸、交易走賬等能不能捏造出看不出破綻的記錄嗎？」
都不需要蘇卿轉述，小黑直接在蘇卿的意識中開口：【可以。】
蘇卿：……
我去！
怪不得老爸和小黑都懷疑他的智商，他怎麼沒想到還能這樣？！
不對……
「老爸，你是讓我做假賬？」蘇卿詫異，「咱們可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啊……」
蘇父搖搖頭，笑眯眯的說：「怎麼不是遵紀守法的公民了？我又不是讓你偷稅漏稅，洗黑錢。咱們只是加上一重保險，自保而已。咱們做的是正經生意，又不危害社會。你要是覺得不安心，那就多做公益，回饋社會也很好啊。」
蘇卿無語。
說的再婉轉，那還是假賬啊！
……好吧，假賬就假賬吧，能降低暴露的可能性就行。再說了，做人要靈活，他的「假賬」和其他人的假賬，從出發點上就不同，又不是做壞事。
蘇卿只能自我安慰。
見蘇卿的表情還有些一言難盡的糾結感，蘇父搖搖頭，有些失笑。
還是個孩子啊，再聰明又如何，沒有經過歷練，依舊太單純。相比之下，倒是啟楠那小子，也不知是天生心眼太多，還是在高家那邊從小到大不管好的壞的都接觸過，同樣的事，要是放在那孩子身上，估計根本不需要別人提醒，別說做假賬，直接入侵系統，盜取隱秘文件，握在手裡隨時準備威脅人絕對信手拈來。
不過仔細想想，相比之下，還是自家兒子這樣能省點心，否則現在就該換成他跟如今的高家似的膽戰心驚了。
而蘇卿，不管之後需要如何做，現在他被老爸和小黑一起點醒了，就直接丟開之前的擔憂。
既然有小黑能幫著兜底，只要小心點，想來被人發現異常的可能性很低，他完全可以放手去做。
想通之後，具體如何行事，就等他和周啟楠再合計了。
心裡有了底氣，蘇卿就不再拖著蘇父，非要他提意見。
離開書房之後，看看錶，已經快晚上十點了，原本打算明天再通知周啟楠，不過蘇卿突然起了個小小的壞心思。
回到房間，清空桌面，把系統空間里後來又交易來的綉品全拿出來，依次展開，鋪平，拍照，發送。
至於發送的目的地，自然是周啟楠的手機。
結尾再加上一句——
——純手工刺繡，高端定製，歡迎合作~
發送完畢，蘇卿就關了手機，笑眯眯的想著，撩撥這一下，今晚周啟楠估計是沒法安心睡覺了。
……
只可惜惡作劇經驗不足，挖個小坑不小心自己也掉進去了……
半小時后，蘇卿木著臉，看著笑眯眯的被傭人領上來的周啟楠，默默無語。
無奈人都上門了，總不能轟出去，蘇卿只能讓開位置，讓周啟楠進了房間。
「你這大晚上不睡覺，過來幹嘛？」關上房門，蘇卿臉上雖然掛著淡淡微笑，但也只是習慣使然，口氣就不怎麼好了。
周啟楠卻表情與語氣一致，笑眯眯的反問：「你這大晚上不睡覺，發什麼圖片？」
蘇卿：……不用你提醒，我已經後悔了！
見蘇卿沒介面，周啟楠也不見外的環視整個房間。掃了一圈之後，就找到了他真正想看的東西。
走到書桌前，將蘇卿收起來疊好的綉品打開，一幅幅的翻看。
「這些也是你那個朋友給的？」周啟楠邊看邊問。
雖然單靠這麼看著，周啟楠不像蘇母一般一眼就能看出這些綉品的價值，但既然蘇卿說了，這些都是手工刺繡，那麼就單論手工刺繡的價值，周啟楠心裡也大概有了底。
蘇卿神色淡定的「嗯」了一聲。原本他就打算推到那個莫須有的「朋友」身上。
如果再編造個人物出來，麻煩不說，反而更容易讓人懷疑。畢竟兩個月前，他還是個天天按時上學放學的高中生，怎麼可能突然冒出兩個手握難得資源的朋友？！
「你們怎麼談的？他願意把刺繡的手藝技法交給你？」看完所有綉品，周啟楠坐到椅子上，看向蘇卿。
蘇卿挑了挑眉，「怎麼可能，這種流傳下來的老手藝，先不說價值，就算交給我，也不是那麼好學的。」
周啟楠瞭然，點點頭，「的確，就算他願意教，咱們找專人學習的話，花時間不說，還不一定能學到這種古樸的韻味，反而容易學成個四不像。那對方的意思是他提供綉品，咱們銷售？怎麼分成？還是說……對方也想參與到咱們的合作中？」
對於周啟楠來說，雖然他也很好奇蘇卿那個能隨便拿出這麼些老物件的「朋友」，但在合作上，他卻並不想再有人參與到他和蘇卿之間。
就算撇開他們表兄弟兩人的親戚關係和從小到大的情誼和信任，他們倆背後家族的處事原則和底線也是合作的基礎。但換了其他人，周啟楠很難能放心合作。
蘇卿自然明白周啟楠的顧慮，而且就算周啟楠想再加個合作者，蘇卿也沒辦法把那個虛假朋友變出真人。
所以他搖搖頭，「合作只有咱們兩個人。對那邊，我打算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直接買綉品，就是你手裡拿著的這些，至於對外，銷售方式和價格都由咱們自己來定。」
聽蘇卿說完，周啟楠放下心。不過貨源掐在別人手裡，容易被人牽制，得好好想想怎麼定合同，防止中間出現其他問題。
之後整整一晚的時間，蘇卿都被周啟楠拖著研究合同需要註明和規避的問題，制定大致方向，至於具體條款，還得找專業人士來負責。
蘇卿雖然正是精力旺盛的年紀，但他從來不像其他年輕人般把熬夜當成家庭便飯，這一次突如其來的熬夜，半路好幾次蘇卿幾乎都要睜著眼睛睡著了。
自作孽不可活。
私下裡蘇卿恨不得打自己兩巴掌。發什麼照片啊，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嗎？！
至於合同……
蘇卿簡直不忍心想，這一晚的煎熬根本一點意義都沒有！合同制定的再完美、再細緻又如何？裡外里還不是自己跟自己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