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

從吳大那裡知道了不少的秘密,也知道我將代替他當吳大的事實.我已沒有任何反抗的想法,這已成為事實.我也來到了明代,吳大也已離開了他的身體.如果我不願意,我也回不了現代.據吳大所說,他是吃了一個小兵送來的飯才倒下的.

因為有了吳大的記憶,我馬上知道這個身子為什麼會這樣.作為現代人的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生活常識,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食物衛生問題,也不是單純的食物中毒事件,而是有計劃有預謀的謀害.因為這飯菜本來是應該送給吳襄的,可人不在就由我吃了.毒性不但強而且來得快,吳大來不及說就倒地.要不是小兵嚇到了,連忙出去找軍醫來,吳大恐怕就救不回來.吳大救不回來,我就不用來這裡.如果我不來這裡,我就已經死了,現在應該躺在太平間里,等待家人來辨認我的身份.我不知道我應該感謝這個殺手,還是應該恨這個殺手.

吳大的一句話,使我確定我要殺了那個笨殺手.殺人都不會,下毒也會害不死人,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笨蛋.吳大要走了,臨走時他告訴我,他也就是我還有一個名字.是因為要上學了,不能沒有大名,老叫吳大不好,吳襄才給取的.取名的前一天他睡覺時夢見了三棵分別長在東面,南面,北面的桂花.他就給大兒子取名叫吳三桂.這個老傢伙真迷信,還好夢見桂花,夢見人的話,我不就叫吳人[無人]了嗎?等等,吳三桂?TMD,我就是吳三桂.我穿越到明代來做吳三桂?我真的想殺了吳大,說了這麼多廢話,最後才告訴我這個事實.本來我還想做一個大義滅親,為民除害的大英雄,殺了將來的大壞蛋吳三桂,可現在變成我就是將來的大漢奸,賣國賊.這個打擊比我知道我穿越了還要大.

之後的幾天里,我沒有清醒過來,腦海里想著的就是我應該怎麼辦.吳襄好像來看過我一次,看見我這樣子就離開了.什麼一點父子之間應該有的情意.照顧我的是軍營里的一個大媽子,要她們打掃幹活還可以,照顧病人真的不合適.我身上的衣服一連好幾天都不給我換,每天的葯也是一送到就直接掰開我的嘴巴,往裡面一倒完事.還好當時的我沒有什麼知覺,不然的話我一定把灌下去的葯一滴不剩的噴回她的臉上.給她加上一層化妝品的同時知道葯要涼了才能給病人喝的道理.

幾天後生理反應使我清醒過來,我真的是太餓了.老媽子每天只灌我葯,不給我吃一口食物.我的食物都被她偷偷吃了或者明目張胆地帶回了家.我是人,一個活人,幾天不吃東西當然會受不了.我餓醒后,求生的本能提醒我不要再去考慮以後的事,現在最大的問題是吃飯,要活下去.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坐起來爬下大床,走向一邊桌子.搖搖欲墜的身體堅持著來到桌邊坐下.拿起桌上放著的一小碟點心,大口大口吃了起來.本來像我這樣長期不吃東西的人,不能直接吃點心,怕的就是消化不良,應該先吃流食再慢慢吃一些容易消化的.可我不能這麼講究,不然的話我會餓死在這裡.

我大口大口吃完了一整碟的點心,點心應該是前幾天吳襄來時帶來的.老媽子不敢把這點心吃了或帶走,因為這太引人注目了.點心已有點干有點硬,但一點都沒有影響我的食慾.吃完點心后,又把一邊的葯給喝了.先吃飯後吃藥才不會傷胃傷身,這是我在家鄉懂中醫的叔公從小教我的醫學常識.

對於我的清醒沒有人大驚小怪,吳襄也只是說[知道了]三個字.沒有象現代社會的關心和慰問,沒有家人的安慰,沒有鮮花和祝福.老媽子卻對我醒來有不小的意見,她再也不能剋扣我的食物給她的孩子.我估計昏迷時,我的食物和衣服她一定都帶回家給她孩子吃了用了.我對她厭惡的表情和刻薄的語氣視而不見,我畢竟是二十多歲的人了,什麼樣的人沒有遇到過.

又過了兩天,我已能慢慢行走.我先去給吳襄請了個安,畢竟我在這裡還總要認這個爹,還需要他的照顧.吳襄像沒事一樣,點了點頭,就去辦他的事.其實他的事就是查找檔案,審核他名下的士兵人數.為將來他更好的掌握軍隊,多佔多要打好基礎.這件事上他比他的父親做的更好,根本就不用誰來教他怎麼做.

平靜的生活沒有過幾天,我還來不及適應這裡的生活,戰爭就來了.已有一年多不來進犯邊關的滿族金國人又來了.而且是來攻打城高兵多的錦州.錦州是歷來的軍事重鎮,也因為這樣有重兵把守著.這裡的老百姓明顯比其他一些地方的人多,經濟也相對繁榮.吳襄為自己能調來還高興了好一陣子,不用打仗還能陞官,想起來都開心.可想不到敵人這麼快就來了.

老百姓們聽說敵人來了,一些有經驗的人馬上收拾起來準備隨時離開.一些看好明軍的認為敵人是自己來送死.只有在軍營里的那些軍官們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朝庭已有幾年沒有發足軍餉,這一年連一點點軍費也沒有發.武器彈藥也沒有得到補充.士兵又沒有很好的訓練,裝備更是不足.連人手一件都滿足不了.而最要命的事是兵員嚴重不足,號稱有數萬雄師保衛的錦州,士兵人數不到萬人.而且有大半人年紀已過四十,身上有傷有病的更不在少數.讓他們去打仗,抵抗人高馬大的滿人,不用想就知道結果.他們唯一可以利用的就是高大的城牆和城裡的近十萬老百姓.希望能堅持到援兵的到來,而援兵來不來,能來多少他們心裡沒有一點把握.

戰爭比預想的要快,在大家手忙腳亂地布置時,敵人的先頭部隊已來到了.因為發現敵人來的不多,想撈點好處的總兵就派兵出戰.沒多久死了軍官,逃回了士兵,還好城門守得緊,不然的話城都要被攻破了.也就因為這樣,駐守錦州的老爺兵又少了近一半.總兵下令封鎖四門,不準任何人擅自出入,所有年輕力壯的老百姓都要幫著把守錦州.對錦州軍事化管理,對當地的老百姓已習以為常.但當他們聽說要召集所有的青年時,他們才知道事情比想象的嚴重.大家都有了恐慌情緒,一些人還不要命的想離開錦州城.和當地的軍隊發生了摩擦.

對付敵人不行的明軍對付老百姓可不含糊,一個軍官一聲令下,幾個帶頭的老百姓就被當場砍死.混亂的老百姓這才知道軍隊接到的是死命令,沒有一點可以討價還價的餘地.大家才各自散開,回自己家休息去了.第二天一早,城中的青年乖乖的去城上報道,聽從軍官對他們的安排.一些年輕力壯的婦女也被指派到一起做飯洗衣服,包紮傷員.

因為敵人的先頭部隊人數實在太少,他們也不敢進攻城高兵多的錦州城.等他們的大部隊上來,又給了我們近一天的時間.下來就是殘酷的拉鋸戰,雙方的死傷都很嚴重.最後因為敵人的戰線太長,供應不足,錦州城又久攻不下,才決定放棄機會,等下次再來.明軍才總算取得了不應該算的勝利.而這一切都被我看在了眼裡,我全場旁觀沒有一點值得表揚或者讚許的地方.如果有就是來幫忙的老百姓還算拚命,其實他們不拚命也不行.背後是家人,前面是殺任不眨眼的敵人,身邊還有監視著他們的士兵.戰一打完,大家就爭先恐後地衝出城,有的是找親人的屍體,有的是發死人財.士兵們也出去翻敵人的屍體,拿敵人留下的武器.戰馬也被他們抓回來,活的送長官,死的自己吃.

老百姓們忙著為自己的家人挖墳埋葬,士兵們卻比較簡單.把死了的敵人和自己人一起堆起來,一把火燒了.又方便又不會帶來不良後果.一邊的老百姓和士兵對死亡看得很簡單很平淡.吳襄和其他一些軍官卻在為報功奮鬥著.盡量多報戰果,多報傷亡,把一些年遺留下來的責任和不足一次性的報上去.城裡的文官也在報自己的功的同時詆毀軍官,說他們管理軍隊上的失誤.不管怎麼樣,剛到這裡沒有太多把柄的吳襄估計又要提升了.而我對這些欺上瞞下的事一點都沒有興趣.

剛剛過去的戰鬥使我受到巨大的震撼.武器的落後和交戰雙方你死我活的敵對態度,讓我沒有了一點情緒.我害怕這裡,我害怕戰爭,我害怕流血,我也不喜歡這裡的人和事.我不想再留下來,我要離開這裡.我要見我的爹娘和家人,我想回到文明世界去.這裡的血腥和原始令我有種說不出的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