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S市最熱鬧繁華的街道上一家咖啡廳里,靠窗邊的位置上,穿著緊身連衣短裙的女人神情恍惚的看著落地窗外的街道,陽光隔著玻璃灑落在女人那張妝容精美的臉龐上,使得那本就美麗的五官愈發艷麗分明了起來。
「真的……回來了。」
女人低頭,看著小小的咖啡杯中自己的倒映,那是一張沒有經歷過痛苦和風霜的臉,年輕、美艷、盛氣凌人,這是她的臉,但現在這種高傲無憂的神態遙遠的像是上輩子才有的。
哪裡是像啊。
女人嘴角微微勾勒出一個譏諷的弧度,塗著艷紅的指甲沿著光滑的咖啡杯邊緣滑過,她看著咖啡中的那張倒影,無論她看上去多美好,那雙眼也早就沒有了處於這個年紀的驕傲和自信,有的只是一灘黑漆漆的死氣沉沉的憎恨。
她回來了!
春日的陽光曬的她渾身暖暖的,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般真實的感受到這個事實:她回來了,從那個充斥著絕望、痛苦、侮辱、仇恨的結局回到了原點,這一次她不會再輸,掌握了先機的她怎麼可能會輸?
眼中的死氣被燃起的火苗燒的熄滅,女人眼中扭曲著不計一切的瘋狂,她的痛苦、她的絕望、她所遭受的□□……總有一天她會將這些還給那個人,也讓她嘗嘗那種求而不得之後被最恨的人踩在腳底踐踏的滋味。
「我不會輸。」
女人看著咖啡杯中的自己輕聲呢喃,語氣平靜到詭異,在這朗朗晴空下滋生出几絲莫名的陰寒。
「我會贏。」
依舊是那毫無起伏的聲線,女人面無表情的對著自己做出了承諾。然後拿起勺子,將咖啡杯中的自己攪碎,也將過去的自己一併攪碎:從現在起,她會將一切先機都變成自己的,她不會輸,她會贏,沒人能夠阻止她!
將已經冷掉的咖啡一口飲盡,苦澀的味道從舌尖開始在她的味蕾炸開,一滴一滴翻滾著順著咽喉流進身體,蔓延至四肢百骸,燒的她心臟悶悶的跳動,一聲一聲,都在嘶喊著她的渴望——她會成功的將那人踩在腳底!
結了賬,女人將幾縷溜到胸前的自己燙成大波浪卷的黑色長發往後撥了撥,拎著短柄包包走了出去,高跟鞋敲落在地面,一聲聲若擂鼓般拉響了屬於她的戰爭。
突的,剛走出咖啡店的女人睜大了眼看向了因為紅燈而剛巧停在她面前的那輛車上,半落下的車窗內,一張熟悉的臉讓她怔愣當場。驀的,女人瘋了一般的沖了上去,不管不顧的伸手想要拉住男人。
「宸大哥!」
車裡的男人因為女人的動作一驚,反射性的就躲開那隻手,眼中閃過一道厲芒。因為紅燈轉綠而啟動的車子也因此而猛的偏了軌道直直衝向了人行道上,幸而因為車子才啟動速度不快,男人又反應快剎車的及時,這才避免了一場慘禍的發生,但還是擦到了一位避之不及的行人身上。
男人皺了皺眉,打開車門從車上走了下來,也沒管那個像是嚇傻了的罪魁禍首直直走到了被自己擦傷跌倒的無辜路人身上,待他看清了路人的臉后,男人臉上的不快愈發明顯了。當然,這股不愉針對的是那個造成這一切的女人。
壓下了臉上的情緒,男人伸手將人攙扶了起來:「沒事吧?」
那個倒霉的無辜路人正是好不容易擺脫了阿加阿益各種看護偷溜出來的顧澤。本來他的心情是很好的,陽光燦爛天氣晴朗,春天的日頭又不似夏天那般炙烤的讓人胸悶,微風吹上來,夾雜著一點點涼意愈發讓人耳聰目明心曠神怡起來。
但誰料到真被顧爸爸和顧大哥給烏鴉嘴了,才獨身一人出來走了沒幾步就遭受這無妄之災,幸好對方停的快,要不然他不死也殘。但問題是,他走的是人行道啊人行道,不是那種同處一個平面高度用護欄隔了一下的人行道,而是比車道要高出二三十厘米的專門用褐紅色小磚鋪成的人行道,一般而言除非是酒駕,普通人哪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衝上來?嫌車輪太牛逼想表演飛車技能么?
為自己已經跌出字母表的幸運值哀嘆,顧澤揉了揉跌下地時因為衝撞力而摔疼的腿和臀部就想站起來,這時就聽見了對方的那一聲詢問,雖然語氣平板但沒任何負面情緒,奇異的安撫了他內心的惱怒。同時他覺的左肩上一重,一隻手繞過他的背後攬住了他的腰,微微用力,自己就在對方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沒事……嘶……」剛擺了擺手表示沒事就猛的倒抽了口冷氣,顧澤皺起眉頭挽起了左臂上的袖子,發現左手的小臂上有一塊赤紅色的傷痕,已經破皮了,泛著血絲,斑駁的沾染到了他的衣袖身上,畫面效果有些凄慘。
顧澤動了動手,雖然一開始很疼但緩過神來后就不覺得什麼了,只是他發現自己這隻手真是多災多難,之前的傷還沒好透呢又二度創傷了。「沒什麼大事,下次開車小心……是你?!」
剛抬起頭看向肇事者,顧澤就驚訝的喊了出來,頓時,豆大的報應二字就沉甸甸的從天而降壓到了他的腦袋上:「上次在商場我撞了你,這次大馬路上換你撞我,這還真是……有緣啊。」
男人似乎覺得顧澤的話挺有意思的,嘴角微勾就露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很淺,但絕對帥氣到閃瞎狗眼:「的確挺有緣的。」
男人的聲音依舊很好聽,但顧澤總覺得有幾分不自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男人的氣場太強,那個有緣二字落在顧澤的耳朵里就比常人說的多了一份意味深長。
看了一眼男人,顧澤微微低垂著頭:也許這只是他想多了吧?畢竟無論他把兩人交談的幾句話怎麼翻來覆去的找都找不到任何深層含義,最多就是帶上幾分啼笑皆非的無奈感罷了。
他其實很不習慣和這種類型的人打交道。這種人不會時刻面無表情冷著一張臉,也不會整天笑眯眯的裝溫和,更不會暴怒著像要隨時撲過來一樣,笑著不是開心冷臉也非發怒,似笑非笑陰晴難定,整個人就跟摸不著底的深海,無法捉摸的危險。
說的直白一點就是,兩人腦思維不在同一平面上,他完全摸不透對方究竟是喜是怒,也就無從判定自己需要怎麼做才能不惹對方不快。而他的直覺告訴他,如果真惹毛了對方,那麼受罪的絕對會是己方成員。
見顧澤低下頭后一個勁的玩沉默,男人手下稍稍用力,本就靠男人扶著的顧澤就靠的愈發近了,從旁人的角度看起來就像是被男人半摟在懷中,儘管兩個都是男的,但這樣的姿勢卻依舊能夠讓人產生一些曖昧的聯想。
只可惜兩當事人都表情坦蕩的可以,一個本身就不是在意旁人眼光的人,而顧澤則是根本沒發現這情況,只是皺著眉頭死死瞪著自己受傷的地方在思考要怎樣才能夠把手臂上的傷口從顧爸爸和大哥眼皮子底下瞞住,要不然下次想要偷溜就真的是異想天開了。
似乎注意到了顧澤的苦惱,男人眼中微微閃過了几絲笑意,只是當目光落到顧澤的傷口時,那笑意頓時斂去,餘下微不可察的冷意,淡淡的瞥了一眼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宸……」剛想再次喊人的女人被這目光一掃,渾身一僵,臉上的喜悅就如同被人當頭淋下了一盆冰水,恐懼從心底不可控制的冒出,讓她在這太陽底下都忍不住微微打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