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心是故鄉

9.心是故鄉

經過一段時間的長途跋涉,柯斯帶領著自己的族人和新的同胞翻越了大半個森林,終於回到了自己的部落。梅拉在得知虎戎已經死亡之後意志開始消沉,身體一天不如一天,最近一直躺在帳篷里,這是心病,沒得治。即便林旭已經想盡辦法,說過許多話,甚至還讓部落里的女人們放下手裡的活去勸她。

可惜依舊沒有任何成效,人的感情真是說不明白的東西,能夠因為另一個人的生命而選擇自己的死亡,估計只有人類做的出來了。

或許這也是人區別於普通動物的一點吧。

這群長途跋涉離開家鄉而來的人看到這個部落的時候就已經獃滯了,這裡有非常多的,和他們一樣身有殘缺的勇士。但是他們的臉上掛著笑容,和身體健康的人一起拿著奇怪的武器在耕地。他們有說有笑,似乎一點也不為馬上就要來臨的寒冬焦慮。而女人們則是在鞣製獸皮,用骨針縫合起來,她們沒有麻木的表情,和同伴還唱著曲調奇怪的歌曲。天上的鳥兒發出鳴叫,似乎在應和她們。

簡直是如神域一般的場景,懷裡抱著孩子的女人們怯懦不安的站在隊伍的旁邊,但很快就有部落的女人走了過來。

「這是你的孩子嗎?」克蘭站在一個懷抱著孩子的女人的身邊,克蘭曾經也是一個母親,在上一個冬天,她的孩子被部落的長老們分食了,無論她怎樣乞求和詛咒,最終那些人還是殘忍的將她的孩子變成了餐桌上的食物。對孩子的思念使她食不知味,身體迅速消瘦,疾病更是突發。於是當柯斯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毫不猶豫的離開了自己生長的地方,背井離鄉,走向未知的前路。

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是對的。

小生命的到來似乎點燃了所有人的激情,部落的女人們將這些可憐的,剛剛到來的女人圍了個密不透風,詳細的詢問關於孩子的一切信息。當然,除了柯斯手裡抱著的這一個。

也就是被第一個女人用食物交換的孩子。

女人們默認柯斯享有這個孩子的分配權。

「這個孩子。」柯斯沉默了,看著女人們渴望的臉,他最終還是說,「由克蘭來照顧吧。」

克蘭激動的歡呼了一聲,她幾乎是搶奪一般地把孩子抱進自己的懷裡,她虔誠的跪到在柯斯的腳下,激動地說:「感謝您,感謝您……」

柯斯牢牢地記著林旭的話,他蹲下去,把克蘭扶了起來,目光溫柔的說:「我同你們一樣,都是部落的一份子,我們命運牢牢地系在一起。只要我們互相都不放棄,就一定會更好的活下去。不要向我下跪。」

他將克蘭扶起來,兩人都站直了身子,柯斯面對著自己所有的族人,無論是原本就在的族人,還是新來的,在他的眼裡都是一樣的:「我們是一個家庭,而我就是你們的家長。你們賦予我領導你們的權利,而我將保護你們,承諾不會壓迫每一個人。讓你們都能吃飽,都能穿暖。如果我做不到,你們就推翻我,選一個新的家長出來。」

所有人的沉默了。

又馬上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他們手舞足蹈,就連正在耕作的人也放下自己手中的鋤頭,興奮地互相擁抱。

剛剛才跟隨柯斯而來的人被這一幕震驚了,而更加令他們震驚的,則是柯斯剛剛的那一番話,他們從未聽過這樣的理念。在他們的認知和從下灌輸的文化中,族長就是除了神和祭祀之外最大的存在。族長應當享有最好的東西,沒人可以推翻他,因為他就是神在人間除祭祀外的代言人。

族長代表著神權,這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

可是看看他們新的族長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做他要是做不到就推翻他,這是一族之長應該說出來的話?

多麼荒謬啊。

這些人面無表情,可是內心卻遭受了最大的衝擊。

「柯斯回來了嗎?」人群中忽然傳來了一聲輕問。原本嘈雜的人群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就像有人忽然施下了咒語。

那個人從他專屬的帳篷中走了出來,他沒有穿獸皮,而是另外一種衣服。他皮膚白皙,身姿挺拔,黑髮黑眼,宛若地獄之主。

而後所有人都畢恭畢敬地站在一邊,虔誠地呼喊:「克瑞斯。」

他是他們所有人的守護者,他們所有人的父神,所有人的兄長。他們的精神所在。

林旭微笑著朝柯斯伸出手:「歡迎回來。」

柯斯大步走過來,他握住了林旭的手,一路跋涉的疲累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他看著眼前這個人,只感覺到安心。好像他走了很久,總算回到了自己心靈的歸宿。

而林旭看著圍著的,臉上充滿了微笑與對生活嚮往的人們,他的腦海中忽然冒出了一句話——

此心安處是故鄉。

「我完成了你賦予我的責任。」柯斯近乎撒嬌的在林旭耳邊低語。

林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我知道,柯斯很努力。」

一路走來的所有艱難險阻,面對的險惡人心以及兇殘的野獸,在這一瞬間都灰飛煙滅了。好像自己做了這麼多,就是為了得到這個人的一句肯定和讚揚。

柯斯握緊了拳頭:總有一天,我要成為你可以依賴的存在。不必你守護,而是把所有針對你的苦難,都擋在你身後,不讓任何人任何事,阻擋你的腳步。

林旭拍拍手掌:「大家好好休息一下,慶典馬上就要開始了。」

女人和駐守在部落的勇士們偷笑,他們歡呼著把新來的人安置好帳篷,給他們接了熱水,然後開始忙碌起來。女人們忙著打扮——男人也是如此,他們穿上自己最好的獸皮,裡頭還穿著林旭給他們的保暖內衣,女人互相梳理著頭髮。

男人們穿好之後就沒有要忙碌的事情了,倒是有些閑的慌的跑去幫忙做食物去了。

老人們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負責做飯,平常的時候倒是什麼都不需要他們做,只是他們渾身不自在,就主動把做飯的活攬了過來。

新來的人渾渾噩噩地坐在帳篷里,五人一組,就和之前來的人一樣。在他們惶惶不安的時候,每個帳篷跟前都來了一個引導他們的人,這些人看起來體魄並不強健,可是他們看起來都很幸福。

影山他們五人坐在一起,他們都是從豪豬部落來的人,互相都認識,也很熟識。同認識到的人一起到一個新的環境,會讓他們覺得好受一些。他們捧著熱水,警惕地看著走向他們的人。

「別害怕啊,我沒有惡意的。」來人看起來很年輕,嘴角也一直掛著笑容,「既然來到這裡,就把這裡當做是你們的家吧,每一個人都是家人。」

「就像我,在上幾個月圓之前,還只是一個奴隸呢。現在可不一樣。」這人說,「我現在已經是戰士了,可以跟著打獵隊一起去打獵,我還是個組長呢。」

影山瑟縮了一下,但同伴在背後推他,他只能硬著頭皮問:「組長是什麼?不是族長嗎?」

年輕人哈哈一笑,倒是不在意:「我們這裡是五個人一個小組,有一個小組長,負責組內的勞作和戰利品的分配。每天要給族長彙報工作。當然啦,如果組長做的不好,不公正,成員可以直接跟前衛隊反應,確認組長犯錯之後會報告給族長,族長會做決定,替換掉這個小組長,還要義務幫忙其他組的事情。」

「要是某一個小組當天乾的比所有組都好,還可以得到兩條肉乾的獎勵。」

提起肉乾,影山他們都默默地咽了一口口水,他們已經很久都不知道肉食什麼滋味了,他們每天都和部落里的女人一樣,吃的是野草煮出來的糊糊。

年輕人有些得意:「別看我年紀小,但是我帶領的小組已經連續三天得了第一,把肉乾存下來。每人都可以分一條,多的一條還能一起煮湯。」

隨後年輕人又有些落寞:「但是暴雪就要降臨了,打獵隊也不會出去打獵。平常應該就只是耕作了。」

影山又被推了一下,他欲哭無淚地問:「耕作是什麼?」

「糧食啊!」年輕人說道,「冬天種下去,春天或者夏天就能收穫,就算下一個冬天沒有獵物,也不會有人餓肚子。克瑞斯說了,明年還要圈養家畜,這樣冬天也會有肉吃。」

他又想了想:「克瑞斯還說,要修房子,織布造紙什麼的,這個我不太懂。不過到時候我去參見建設,肯定還能拿第一名。」

年輕人雄心勃勃。

只是有人忍不住開口了,他一直躲在影山的背後,這回是真忍不住了:「你以前是奴隸?」

年輕人沉默了一會,沉默到影山他們都以為這人發怒了,年輕人才慢悠悠地說:「那是幾個冬天之前了,石原部落偷襲了我們部落,殺了我們的勇士,掠奪了我們的食物,還把我們這些小的都帶了回去,去引誘獵物,或者給他們試武器,和我一起的有一百多人,只活下來了二十多個。」

他的目光看向黑髮男人所在的位子,男人正在和傷還沒有好的傷患聊天,他的目光極其溫柔與崇拜:「上一個集會日,石原部落把我們帶了出去,想看看我們還能換到些什麼。他們用獸皮就交換了我們,把我們交換到了這個部落。」

「然後……」

五個人炯炯有神地看著他,等待他的下一句話。

年輕人攤開手,笑著說:「我們就過上了從沒想過的好日子。」

有尊嚴,能吃飽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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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異世點亮金手指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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