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個反派(5)
?實實在在的鈔票握在手中,沒有比這更好的開路先鋒了。工作人員很是積極,並且堪稱殷切地邀請杭清隨他們一同進入。
「先別走。」龔添一把拉住了杭清的胳膊,然後塞了一隻手電筒到他的手裡。
杭清握緊了手電筒,這才和龔添一起並肩往裡走去。
龔城邶見狀也要往裡擠,卻被龔添喝止住了:「你來湊什麼熱鬧?滾出去待著。」
工作人員也忙笑了笑:「人多擠得很,裡頭空氣就不大好了。」
龔城邶只能頓住腳步,不情不願地守在了外頭。
鬼屋裡所有設施都已經停了,不過就算是這樣,當踏入進去的時候,仍舊有一股涼意竄了上來,越往裡走,就越是能清晰看見牆壁上的血手印,和血字,還有坎坷不平的路,兩旁破敗枯朽的擺設……生生將這裡營造成了一個被遺棄多年的鬼宅子。
饒是杭清這樣死過一次的人,也不自覺地摒了摒呼吸,心跟著微微懸了起來。
突然間,溫熱寬大的手掌握住了他的手腕。
杭清微微詫異地轉頭看去,就見龔添握著他的手腕,低聲道:「別怕,都是虛假的。」
「啊。」他不怕,他只是疑惑龔添的舉動。沒記錯的話,他和龔添認識其實也並不久,撐死了才半個月。龔添這樣看上去嚴肅刻板的男人,還會有這樣貼心的表現?
龔添將他的手握得更緊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進了鬼屋,大部分人都安靜了下來,杭清甚至能夠聽見人倒吸氣的聲音。那股涼絲絲的感覺一下子又回到了身上。他皺了皺眉,開口道:「有哪些地方是不容易搜到的我們先重點排查一下這些地方。」
他清冷的聲音一下子喚回了大家的神智,跟著來的警察這才連忙出聲道:「邊先生說得對。有哪些地方是容易忽略的」
工作人員們也忙著七嘴八舌地開了口。鬼屋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熱烈了起來,再不復之前令人恐懼的氛圍。
龔添始終沒有開口,他的注意力不自覺地到了男人的手腕上。平時看著的時候不覺得,這時候才發現男人原來這樣的瘦弱,手腕只要輕輕一握彷彿就能折斷似的。而掌心底下的皮膚是細滑的,微涼的,讓龔添覺得自己彷彿正把玩著一件上好的玉器。
他忍不住想要握得更緊一些。
旁人再說什麼他都有些聽不見耳里去了。
這種感覺對於龔添來說是極為玄妙的,他好像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滋味兒——讓人本能地為之悸動,又本能地生出不該褻瀆的感覺來。
杭清敏銳地察覺到身邊的男人似乎有些不對勁,他低低的叫了一聲:「龔先生?」
「嗯。」龔添微微鬆開了他的手腕,「別怕。」
黑暗之中,杭清看不見龔添臉上的表情,也無從判定,為什麼龔添身上的氣勢突然變得如此奇怪。
杭清只能將目光先移回到那些工作人員的身上。其中有一個三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已經被他注意上了。
剛才在鬼屋外拿紅包的時候,只有他的情緒表現得與眾不同。
突然拿到紅包,誰都是高興激動的,但只有他目光牢牢地鎖定在了紅包上,像是恨不得將那些鈔票生吃下去一樣。而當杭清將錢遞給他的時候,他的手都因為過度激動而顫抖了。一個有著正當職業的人,好端端的非要摻合進拐賣孩子里去,那必然是為錢都發了瘋,那麼他的表現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此時,其他工作人員正在七嘴八舌的說著話,杭清就注意到那個中年男子眉頭緊緊皺了起來,似乎極為不滿其他人搶了他說話的機會。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不耐了起來,眼看著就要爆發了……
終於,杭清聽見他大喊一聲:「我知道有個地方!」
他的音量蓋過了所有人,大家都不自覺的停了下來,齊齊看向了他。就連警察也都看向了他。他也許是因為激動,也許是因為害怕,杭清發現他的身體又顫抖了起來。
杭清低低地道:「是嗎?什麼地方?」
當他發現杭清在問他的時候,他驟然鬆了一口氣,臉上的神色也變得開心了起來:「鬼屋裡有一個很小的休息間,裡面是方便工作人員去換衣服的地方,休息間後邊還有一個很小的廁所。平時裡面都會守著人,一般都不會有人往那邊去。但是……」中年男子笑了笑說:「今天找了這麼久都沒有找到,也許就是在那邊呢!」
其他人多多少少發出了一聲懊惱的嘆息聲。雖然他們是在後悔被男子搶了這個說話的機會。他們怎麼就沒能先一步想到呢?
杭清微微一笑,臉上的神色看上去溫柔極了:「是嗎?那我們過去看一看。」
中年男子迫不及待地走在了前方帶路。
龔添握著杭清的手,突然又緊了緊,他低聲在杭清耳邊道:「這個人有些問題。」
啊,原來龔添也看出來了啊。
杭清小聲道:「我知道。」
龔添不自覺地笑了笑:「真聰明。」語氣里像是帶著滿滿的欣賞。
很快在那個男子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休息室外,這裡居然沒有亮燈,負責人小聲說:「這裡的燈壞了很久了,因為對鬼屋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所以一直沒有找人來修。」
中年男子雙眼幾乎都放著光,他激動地道:「也許就在裡面。」
雖然他說了一個「也許」,但他的口吻分明是極其篤定的。他就確認是在裡面。
杭清剛要邁出步子,卻偏偏被龔添扯住了:「急什麼?不要走在前面。」
杭清也很無奈。
他怎麼覺得自己在龔添心中,就好似一尊琉璃一般,似乎隨便的磕磕絆絆就能將他打碎。
那頭的中年男子已經按捺不住了,他幾乎是衝上去一腳踢開了面前的門,並且同時將手電筒刺眼的光芒朝著屋子裡晃了過去:「別動!警察來了!」男子高聲喊完,馬上就退到了警察的身後。
而這一瞬間,所有人也都看清了裡面的確有個人,那個人本能地抱住了頭。
屋子的一角里則是窩了兩個小小少年,他們被綁住了手腳,還被堵住了嘴,兩人都睜大了眼,白皙的小臉上還沾染了灰塵污漬,看上去分外叫人心疼。
只有杭清能清晰地感覺到,這兩人第一眼就朝他看了過來。
眼力倒是不差。
怎麼就蠢笨到差點被人販子給拐了?
不過,要真是逃跑,那他們可就比被拐還要蠢了。
杭清掙脫了龔添的手,在警察將抱頭那人制住以後,他也就走進了這間狹小的休息室。
大家都在打量那個綁架犯的時候,杭清走到了宋懲之和靳刖的跟前,他蹲下身去,問身旁的手下:「刀呢?」
一把刀遞了過來,杭清也沒多想,接過來就割斷了他們身上的繩子。等還刀的時候,杭清才發覺不對。他轉頭一看,果然,遞刀的是龔添。龔添也跟著蹲在了他的身邊,還低聲問:「這兩個孩子是?」
杭清扯掉了宋懲之和靳刖嘴上的膠布,絲毫不帶憐惜和溫柔,宋懲之和靳刖都疼得齜牙咧嘴了起來。
杭清這才淡淡道:「家中子侄。」
龔添點頭,笑道:「我想也是,邊先生這樣年輕,總不該這樣快便有了孩子。」何況世上哪有女子配得上跟前的這個人呢?龔添覺得他是想象不能的。
宋懲之和靳刖終於有了說話的機會,但兩人一見了杭清,就都羞愧得說不出話來了。靳刖能想象得到男人會說什麼,一定是說:「看來你們是白學了,竟然蠢笨到了這樣的地步……」
但是……就算男人會這樣罵他們,這一刻靳刖還是從心底感覺到了安心。
在他們被男人關在這個地方,只能聽見外面傳來陰森的聲音和激烈的慘叫聲時,他們的心就這樣沉了下去。靳刖又一次想起了男人曾經在醫院裡對他說過的話。男人沒有說錯,他們離開了他根本就生存不下去。
他們當時是絕望的。
固然男人總說他們是有趣的玩具,值得被留下的。但玩具終究只是玩具……男人在發現他們不見之後,還會來尋找他們嗎?
宋懲之和靳刖也都只能寄希望於,男人在發現他們不見了以後,第一反應是他們逃跑了,於是盛怒之下,為了維護臉面,就派人出來尋找他們……他們也只能抱著這點兒希望了。
細細一數,他們是被父母親手賣出來的,除了男人或許還會尋找他們以外,他們恐怕是在了那裡,屍體臭了,都未必有人會發現。
僅僅只是這樣想一想,靳刖都覺得難受極了。
他們這一輩子難道就要終結於此嗎?
就在他剛剛想到這裡的時候,門開了……外面站滿了人。
他們這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外面的音樂和慘叫的人聲都停下了。而他們想了很久的男人,此刻就站在門外,男人的身邊還圍滿了人。很顯然,這些人都是來這裡尋他們的。
那一瞬間,靳刖感覺到自己心尖都在顫動。
靳刖臉上的表情變化都落入了杭清的眼底,杭清都驚訝極了,這樣容易就軟化了主角受?杭清不由得看向了宋懲之。宋懲之低著頭,臉色冰冷,一言不發。要不是在這時候杭清的腦子裡響起了一聲:「反派好感度增加五點。」杭清都以為宋懲之是個白眼狼,絲毫沒有打動到他了。
「站起來。」杭清冷聲道。
一旁的龔添微微一愣,他還沒見過杭清的這個樣子。
宋懲之扶了一把地,臉色煞白地站了起來,只是他的小腿肚仍舊不自覺地在打顫。靳刖則表現得更加勉強了。
杭清卻沒有伸手去扶他們,不僅如此,他還厲聲道:「站直了。」
剛才他們是被綁起來的,蜷縮在那個角落裡,四肢血液流通變慢,這會兒突然站起來,血液重新恢復正常流速,整個身體都頓時洋溢起了酥麻的感覺,難受極了。但他們半點痛呼聲都沒有發出來,站直以後很快就適應了。
其他人早已經呆住了,根本不敢插聲。
「對不起。」宋懲之突然出聲了,他低啞地道:「讓你擔心了。」
杭清沒說話,轉身就先往外走。
龔添看著這一幕倒也沒覺得哪裡不對.畢竟龔家就是信奉鐵血教育,這樣的呵斥在他眼中還真不算什麼。他一心只當杭清不願讓家中子侄性情軟弱,所以才扮起了黑臉。
找到了孩子,一行人也終於可以放下心了。
杭清掃了一眼那群工作人員。
中年男子夾在其中臉上喜色最濃厚,其他人則多少帶著遺憾之色。他們沒想到人真的在裡面,如果他們早些想到的話,那麼最後的重金就會落到他們身上了。
杭清收回了目光,暗自冷笑一聲。
便讓他再多得意一會兒吧。
身後有女警察見宋懲之和靳刖瞧上去特別惹人心疼,不由主動伸出手想要扶他們:「是不是腿軟?阿姨扶你們一把?」
宋懲之卻躲開了:「不用了,謝謝。我們自己能走的。」
女警察看了一眼他繃緊的臉,忍不住笑了笑:「你們真厲害。」
厲害嗎?宋懲之的心這時候卻跌進了谷底,他半點沒有被救的喜悅。他再一次從這次的事中看見了自己的渺小。
他和靳刖是真正的手無縛雞之力。
這樣的他們還能做什麼?
宋懲之小心地抬起頭,看了一眼杭清的背影。
杭清當然注意到了宋懲之從背後投射而來的目光,杭清並沒有放在心上。
陽光就在前方。
他們很快走了出去,龔城邶幾乎同時撲了上來,差點撞到了杭清的身上:「怎麼樣?找到了嗎?」
龔添臉色一沉,伸手將龔城邶扔到了一旁去。
「找到了。」杭清難得對龔城邶露出了丁點兒笑容。
龔城邶也就跟著笑了起來。
很快,所有人都走了出來,宋懲之和靳刖也走了出來,他們倆看上去個子明顯比周圍的人矮了許多,加上形容狼狽,圍觀群眾很快就猜出了他們就是丟失的孩子。人群里頓時爆發出了陣陣叫好聲。
「找到了就好!」
「是啊,太不容易了,這年頭丟個孩子,找回來的幾率太小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是自己跑丟了嗎?」
他們話音剛落下,後頭警察就一腳將人販子踹倒在了地上:「說吧,為什麼要將小孩兒藏起來?」
那是個畏畏縮縮的四十來歲的男人,身上穿的衣服看起來很是廉價,並且給人一種髒兮兮的感覺。男人抱著頭,蜷著身子,就這麼倒在地上,不知道的還當是個流浪漢。
有人忍不住小聲道:「不會是個瘋子吧?」
杭清卻在心底肯定地道,不是瘋子。
瘋子才不會是他這樣的表現。
這人應該文化程度不高,專門走在農村、城市之間抓小孩兒。骨子裡沒見過什麼大場面,屬於又兇惡卻又膽小的那一類人。所以在被警察抓住之後,立刻就慫了。
這時候,工作人員里的中年男子有些按捺不住了。
看來錢的誘.惑的確大。
「邊先生。」那個中年男子縮著脖子走了出來,期期艾艾地叫了一聲。
杭清故意將音量提高了一些,好讓那個人販子也能聽見:「哦,對,差點忘記了。」杭清微微一笑,對身旁的手下道:「把卡拿過來。」
手下忙恭敬地遞上了銀.行.卡。
「今天多謝你了。裡面有二十萬,拿著吧。」
「二十萬?!」圍觀群眾都驚得聲音變了調。
「我的媽這是遇上有錢人家丟了孩子啊……」
地上的人販子被這個動靜驚動,都立刻跟著抬起了頭,這一看,人販子就變了臉色,同時急躁地掙扎了起來。警察們沒想到剛剛還好好的人,突然一下就暴.動了起來,而且力氣居然如此之大,一時之間他們都沒能將人按得住。
那個人販子猛地沖了上去,將中年男子摁在了地上,一手卡著他的脖子,一手拚命地揮舞著,他的臉色漲成了紫紅色,喉中不斷發出「嗯嗯」的聲音。
哦,原來是個啞巴啊。
難怪中年男子毫不猶豫地選擇出賣他。
畢竟人販子被抓住以後,想要供出他都很難。
杭清隱隱從中年男子臉上瞥見了一絲暗藏的笑意,哪怕他被卡住了脖子,哪怕他面帶怒色,口中大吼「救命」,杭清也還是瞥見了他眼底真實的情緒。
警察們衝上去將兩人分開。
龔添站在一旁皺了皺眉,臉上露出了憎惡之色。
人販子被分開以後都還很激動地沖著中年男子的方向拳打腳踢。杭清低聲道:「他怎麼情緒這麼激動?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說?」
圍觀群眾也喊了出來:「是個啞巴啊……」
龔添拿出了自己的手機遞到了人販子的面前:「你想說什麼,打出來。」
鉗制住人販子的警察為難地對視了一眼,似乎在猶豫該不該放開。
「放開。」龔添發了話。
警察們這才鬆開手,但他們卻緊盯著人販子,隨時提防著他動手。
而人販子沒有去接龔添的手機,他費勁兒地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個手機,那隻手機很新,和他邋遢落魄的樣子完全不一樣。人販子飛快地在上面敲出了一行話。
同一時刻,杭清發現那個中年男子的臉色變了,並且渾身緊繃地站在那裡。
可惜一切都遲了。
一旁的警察將手機接過去,低聲念道:「那個男人跟我是一起的,他幫我抓的人。不然我進不去鬼屋……」警察臉色變了。
中年男子臉色也變了,他大聲喊道:「不是我!不不……」
其實稍微聰明些的人,一聽他說的話就能知道他並非無辜。畢竟一個真正沒有罪的人,第一反應不會說「不是我」,他這明顯是驚慌之下的強辯。
那個握著手機的警察這才繼續念道:「如果不信的話,可以翻我的手機,有我和他的記錄。……什麼記錄?」警察一邊自言自語,一邊準備去翻記錄。
龔添卻劈手奪了過來:「我來看看。」
很快,龔添的臉色就沉了下來:「這個人就是他的內應,都抓走!」
龔添的聲音一出,警察們毫不猶豫地拿下了那個中年男子。
周圍群眾圍觀到了這一轉變,頓時都驚訝地喊出了聲。
杭清很滿意。
這一幕在他的預料之中,沒有出絲毫的差錯。
只是警察押著人販子走到中年男子跟前的時候,人販子突然又掙脫了他們,衝上去就要搶中年男子手裡的銀.行.卡。
實在嘆為觀止!
都到這一刻了,還滿心都惦記著錢,怎麼不看看自己有命花嗎?
龔添大步走上前去,伸腿一踹,人販子就在地上翻了滾兒,手裡的卡也掉了出來。龔添彎腰撿了起來,然後走回來遞到了杭清的面前:「拿著。」
杭清微微笑了一下,將卡接了過來。
龔添不自覺地也笑了笑。
宋懲之和靳刖對視了一眼,主動走到了杭清的身邊來。杭清的目光也因此落到了他們的身上。
龔添皺了皺眉,本能地有些不大喜歡這兩個孩子。
「我們回去了嗎?」宋懲之小聲問。
杭清語氣溫柔:「你們知道過去多久了嗎?」他露出了自己的腕錶:「你們超過了兩個半小時。」
宋懲之低下了頭。
靳刖這會兒倒是大膽了一點,他盯著杭清,道:「您要罰我們嗎?」
杭清輕嗤一聲,對一旁的手下道:「帶他們上車。」
勞動了這麼多力量去找人,自然不是拍拍屁股便能直接走的。杭清還得去料理後續。
宋懲之和靳刖被帶上了車。
等坐上車以後,靳刖就發現宋懲之頻頻朝外看去。
「怎麼了?」靳刖小聲問。
「那個男人。」宋懲之說,他的聲音低沉極了,帶著一股深藏的不悅。
「什麼?」靳刖卻是一頭霧水,完全沒明白宋懲之的意思。
「那個男人……那個站在邊姽身邊的男人!你看見他了嗎?」宋懲之的語氣有些急躁。
「我看見了,那個人穿著警服,好像是什麼局長,我聽見旁邊的人這麼叫他。怎麼了?你、你不會是想要找這個男人報警吧?」
宋懲之皺緊了眉:「你胡說什麼呢?不是報警。」
「那是怎麼了?」
「……我只是突然發現,邊姽原來除了我們以外,身邊還會有其他的人。那個男人好像和邊姽很熟悉。」宋懲之的語氣更加焦躁了。
「是,這有什麼不對嗎?」
宋懲之冷冷地盯著靳刖:「那樣就會有人分走他的目光了,還會分走他所有的心思!」
靳刖愣了愣。
是啊,那又有什麼不對嗎?
不……是有不對。靳刖抬手茫然地按了按胸口。好像會有一點點的佔有慾,對著那個男人,會有一點點的不舍了。
「而且那個男人很喜歡邊姽。」宋懲之肯定地道。
「喜、喜歡?」靳刖顫聲道:「這……能喜歡嗎?」
宋懲之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看著車窗外,漸漸朝他們走來的身影,道:「不過沒關係,那個男人是警察啊。」
警察和匪徒,怎麼能湊在一起呢?
宋懲之滿意地笑了笑。
靳刖看著他臉上的笑容,突然有種極為陌生的感覺。
不過靳刖並沒什麼往下思考的機會。
車門被拉開了。
杭清站在門外,打量了一眼兩人的模樣,然後就關上了門,轉而坐到了前面那輛車去。那是一輛警車。警車旁邊就站著那個男人,還有個看上去十四五的少年。
他們發現邊姽走過去以後,居然微笑著和他們說起了話。
雖然他們都知道,邊姽微笑的時候並不代表是什麼好事,但就算是這樣,當他們見到邊姽對著別人露出微笑的時候,心底居然會升騰起可怕的妒忌。
靳刖忙轉過了頭。
宋懲之卻是緊緊地盯住了那邊,目光分毫都不挪動。
因為杭清要去警局做筆錄的關係,他不得不上了龔添的車,龔城邶也想要跟著一塊兒過去,卻無情地被拋下了。杭清的兩個手下渾身緊繃地開車的跟在後頭,心底對杭清升起了龐大的敬仰之情。
太厲害了!不愧是主人!
竟然都能坐到副局長的車上去,還臨危不亂!
他們眼底透出了狂熱的光芒,彷彿恨不得對著杭清頂禮膜拜了一樣。
等到了警局,杭清簡單做了筆錄,沒一會兒龔添就進來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還害怕嗎?」龔添的聲音似乎還溫柔了很多。
杭清搖了搖頭,然後就被龔添塞了一杯溫開水到手裡。
外頭有小警察路過,忍不住頻頻朝他們這邊看來。一是因為從來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二是他們也從來沒見過龔添露出這樣溫柔的神色。
「我不害怕。」杭清平和地敘述著這個事實。
奈何龔添就是不相信。
過了一會兒,有警員出來了,低聲跟龔添說:「龔局,是個大案子!」警員的聲音里透著說不出的興奮:「我們研究了一下那個男人的手機,發現他背後有團伙!」
龔添臉色一冷:「團伙?挖!繼續往下挖!」
杭清心底叫了聲好。
他都沒想到在他棘手的時候,正好有人販子送上門來了,還巧妙地和他扯上了關係,讓他的身份搖身一變成為了被加害者。
杭清低聲道:「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龔添臉上嚴肅之色褪去,他笑道:「沒什麼需要的,今天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我送你回去?之後有消息我會隨時告訴你。」
杭清點了下頭。他問這句話,也不是指望龔添真的交給他什麼任務,他只是提前打個預防針,等以後他交出冊子來的時候,也的就顯得不那麼突兀了。
龔添送著杭清走了出去。
等他們一走,警局裡立刻炸開了鍋。
「我的媽呀,那個人也太好看了!他到底是什麼來頭啊?長得比明星都好看啊!」
「人家可不是明星,那是邊家現在的掌權人,邊家知道嗎?景市首富啊!景市不知道多少產業都是他們家的……」
「卧槽我聽說過!這是正兒八經的豪門啊!難怪了,長得這麼好看都不去當明星,人家不稀罕錢!」
「龔局怎麼跟他認識的啊?兩人看起來還很熟的樣子。誒,今天龔局是不是算早退了啊。厲害了,都早退了……」
警局裡八卦成了什麼樣子,杭清是不知道的。他從來沒想過要掩飾自己邊姽的身份,龔添就是警局裡的人,他的身份對於別人來說或許是秘密,但對於警局來說絕對不是。畢竟以前邊姽是個死宅,雖然作惡,但卻從來不暴露自己零星半點。加上邊家在景市向來名聲極好,出了名的豪門。當然也不會有人懷疑邊姽作惡。
這樣也就方便了杭清毫不遮掩地透露出自己的身份。
這頭杭清跟著龔添上了車。
龔添開的自己的車,一輛黑色奧迪。
龔添笑了笑:「沒你的車好,別嫌棄。」
「當然不會。」龔添要開好的車還能開不起?只是來了景市這個地方,總得行事低調罷了。
沒多久,車子就開回到了別墅區。
龔添送著他一路進了別墅。
這次和上次不同,上次他在別墅大門外就駐足不前了,而這次他卻是跟著杭清走了進去。
這處別墅里本來也沒什麼好看的,杭清也不在乎任他打量。
「要坐下來喝杯茶嗎?」杭清也就是隨口那麼一問。
誰知道龔添還真的點了點頭:「好。」
杭清:「……」
這時候宋懲之和靳刖出來了,兩人低低地道:「你回來了。」話說完,他們就注意到了客廳還多了個人的存在。
宋懲之和靳刖的臉色頓時都變了。
龔添對他們打量的目光恍若未覺。
杭清讓女傭端來了茶點放在龔添的面前,倒也不好就這麼將人驅趕出去。
龔添坐了一會兒,正兒八經地把茶點用了,這才跟杭清告辭了。杭清可沒什麼送人離開的好品德,他坐在那裡動也不動,就看著龔添的身影走遠。
龔添一出別墅就立刻擰起了眉。
那兩個孩子太奇怪了,就那麼定定地看著他,像是和他有仇似的。而且其中有個孩子身上的凶煞氣很濃。這才不過十來歲的年紀,怎麼就邪性成這個樣子?改日他得提醒那人一番,讓他小心點兒這兩個孩子。
陡然察覺到自己似乎想了太多,龔添輕笑了一聲。
不過他也隱隱意識到了自己心底對那位邊先生的關注,似乎有些過頭了……但是,難得遇上這麼一個模樣性情都對胃口的人啊,真讓人有點欲罷不能的感覺。龔添從兜里取出了煙來,咬在嘴裡點燃了,嗅著煙草的味道漸漸走遠……
杭清讓人關上了別墅的大門。
「你們跟我過來。」杭清站起身往樓上走。
兩人很是乖覺地跟了上去。
看得下面的手下好一陣感嘆,主人果然是越來越厲害了,這兩個小崽子以前最是不安分的,現在在主人面前竟然也越來越同兔子一樣乖巧了。
很快他們進了杭清的房間。
這邊別墅的房間,兩人還沒有進來過。
宋懲之的呼吸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他緊張地打量著這個房間,有種彷彿貼近了男人的感覺。
這頭靳刖先低頭,又一次說了:「對不起。」
「對不起?」杭清的語氣變得玩味了起來,他坐了下來,猛地將桌面上微微捲起的報紙一角按了下去,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宋懲之此刻就不自覺地盯住了他的指尖,對於杭清身上的怒火的感知則弱了很多。
「我沒想到你們竟然如此蠢笨!」
靳刖閉了閉眼。果然是這樣罵他們啊……本來應該傷心羞憤的,但是在提前猜測到這一幕以後,靳刖突然就覺得心底絲毫沒有被羞辱的痛苦了。他甚至有些覺得,男人說的是對的,他們的確是蠢了……竟然還勞動邊姽這樣來找他們。
當聽見邊姽對那個中年男子說,裡面有二十萬,感謝他們找人的時候,靳刖都愣住了。
原來他們也有這樣重要的時候嗎?
靳刖記得以前自己被父母賣掉的時候,其實只換了一萬塊錢。
一萬,他就那樣被賣掉了……
靳刖又閉了閉眼,啞著嗓子小聲道:「為什麼?為什麼要拿二十萬來換我們?」靳刖想不明白。
對於邊姽來說,有這樣貴重的玩具嗎?
杭清掃了他一眼,身子微微後仰,靠住了椅背,他的樣子看上去有些高傲。就像是凡人一輩子也觸不到的月光一般。
宋懲之和靳刖看著他的樣子,都不自覺地緊緊咬住了唇,陡然有種再也挪不開目光的感覺。
他們甚至想要跟前的男人,一直將目光落在他們的身上。
「你們真以為是二十萬?裡面一分錢也沒有。」杭清淡淡道:「我早就看出來那個男人不對勁了。玩弄到我的頭上來,他以為我和你們一樣傻嗎?」
靳刖漲紅了臉。
原來……原來是自作多情啊。
宋懲之倒是臉上半點變化也沒有。
這時候杭清話峰陡然一轉:「不過……你們是我邊姽的人。別說是二十萬,兩百萬也是值得起的。」
靳刖的心跳快了快。
啊……原來他還是值價的啊。
「因為今天超出了時間……」
杭清的話說到一半,宋懲之突然開口打斷了他:「我們也不是很蠢。之所以會被拐走,是因為那兩個人戴了鬼屋裡的面具,突然在裡面將我們嚇住以後,就把我們用麻袋扣住了。裡面光線昏暗,人很多,尖叫聲也很多,我們的呼救聲根本沒人聽見。」
杭清挑了挑眉。
宋懲之不自覺地緊盯住了他臉上的任何一點細微的動作。
他不自覺地想。
真好看啊。
「所以呢?這就可以成為借口了嗎?」杭清輕嗤了一聲:「如果沒有我,你們還不知道在哪裡呢?蠢就是蠢,弱小就是弱小,需要什麼來做借口?還有,你不該打斷我的話。」
宋懲之卻突然麻溜地跪了下來,一手抱住了杭清的小腿:「請您責罰。」
杭清:…………
反派在他的調.教之下變成了抖M嗎?
還沒等杭清適應這個衝擊,靳刖突然跟著跪了下來:「請您責罰。」
杭清:…………………
這是都崩壞了嗎?
主角受居然也跟著求責罰?
杭清壓下心底複雜的想法,冷聲道:「呆在這個屋子裡,哪兒也不許去,今天你們的晚飯沒有了。仔細想一想,現在的你們到底多麼令人瞧不起。作為玩意兒,都無趣。」
杭清說完就起身走了出去,同時也真的轉過身將門鎖上了。
他還能怎麼懲罰呢?
他也很絕望啊。
也不能真下手抽啊!
那就只有關禁閉了。
屋子裡的靳刖臉色發白,而宋懲之卻是詭異地湧現了喜色。他仔細地打量起了這裡。男人離開他們的那段時間,就每天睡在這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