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葬愛家族
聞言,葉知蔭掀掀眼皮,沉默地睨了他一眼,所以耿舟這副死皮賴臉的模樣也就盡收他眼底。
葉知蔭只是想打量一下這個熟悉的陌生人,而耿舟卻已經被昔日友人這一慢悠悠的眼神迷得神魂顛倒,差點就要誇張地捂著心口中槍倒地。
……葉知蔭的眼睛,真的是極好看的。
與普通亞裔偏棕色的瞳色不同。葉知蔭的瞳仁是墨黑色的,留白部分又極乾淨,一點雜質也不沾染,真正的黑白分明。
這一年他才二十一歲,帶了不食煙火的少年氣,長得又是標準的唇紅齒白,眼角那淚痣也是勾人得很,秀氣得和小姑娘似的。
要不是他像竹子似的抽長的身高太嚇人,網紅女友又一個接一個地摟,耿舟偶爾覺著,也許上輩子他就會被葉知蔭的臉給迷惑住,鑽進葉知蔭的牛仔褲下再也爬不起來。
此時耿舟完全忘了,葉知蔭除了身高碾壓他,連氣勢上也完全能把他按在地上摩擦。
這邊耿舟差點流口水,葉知蔭這邊的腦迴路卻全然沒和他在同一條平行線上。
葉知蔭……正在懷疑眼前這個厚臉皮的撒謊精究竟是為了什麼接近他。
雖說兩人一起參加了選秀節目,人前人後地碰面數次,可總的來說,葉知蔭並不熟悉耿舟此人。在「177」事件之前,葉知蔭對耿舟的印象挺膚淺的。
——帥,就是比他差一點。
——唱得還行,比他差多了。
——嗯,會寫歌啊,是個人才。
雖然這三點印象和耿舟給大眾的印象差不多,但對於「看誰誰不爽,沒人能比得上自己」的豌豆王子葉知蔭來說,這些真的稱得上是難得的讚賞了。
總的來說,在「177」門之前,耿舟在葉知蔭心裡的評價還算不錯。
可葉知蔭這人,是最討厭別人撒謊的。
他高中期間就交了一個兄弟,他把那人當做至交好友,那人卻是因為他家有錢有後台,故意接近他的。
自從這事以後,原本就有些孤僻的葉知蔭是徹底沒有朋友了。
當然,此刻的他也不想和眼前這個撒謊精交朋友。那麼這撒謊精為什麼接近他呢?他記得他們之前沒有任何交集。
葉知蔭垂著眼帘思索,眼睛瞥向洗手台旁邊的一株絲襪假花破掉的一個洞上,竟像是入了神。
耿舟也不急。
他懶洋洋地支著下巴,一對眼珠子在葉知蔭臉上瞟來瞟去,欣賞著跳出照片的活人。這美色看久了,耿舟不免燥熱,他抬起拇指和食指,趁葉知蔭沒在看他,就偷偷把襯衫第二顆紐扣也解開了。
耿舟這襯衫紐扣開得少,紐扣之間間隔很大,他這才解開第二顆,就坦蕩蕩地露出了一整片胸膛。
這著實有耿舟的一點小心機。
他想要靠**先在葉知蔭那裡爭取一些好感。
所謂斯文敗類,耿舟走的就不是肌肉大漢那一款。耿舟沒什麼格外誇張和糾結的肌肉,但這些年也有好好在健身,穿上衣服不顯,其實他身上的線條流暢又自然,性感又不浮誇,當個男模拍個賣肉寫真綽綽有餘。
耿舟很清楚他的優勢,適當在葉知蔭面前展露一下優勢,他認為十分有必要。
上輩子,他頹廢了不少,喝酒又多,喜歡的人又離世了。所謂女為悅己者容,耿舟雖然是男的,但道理差不多,沒了好好過日子的念頭,又荒於健身,才二十多歲的人,連啤酒肚都快出來了。
這輩子他既然恢復了好身材,又找到了葉知蔭,自然能脫就脫,絕不含糊。
十幾分鐘前,耿舟為了醒酒,淋了一頭的冷水,襯衫上也被淋了不少。大冬天的,衣服沒那麼容易干,他那淺藍色的襯衫都被浸濕成了透明色的了,緊貼著耿舟溫熱的肌膚,若隱若現的,確實有讓人流鼻血的衝動。
耿舟勾著唇角笑了一下。
趙大華:「……」媽的。
耿舟伸出猩紅的舌尖舔了一圈乾燥的唇。
趙大華下意識捂住鼻子:「……」這妖精!就知道要榨乾他!他且不會讓這人得逞!
全程,葉知蔭都無動於衷。
耿舟眯起眼來,不甘心地往前走了一步。葉知蔭便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
耿舟髮絲上垂著一滴水,以自由落體運動滴在了他的胸膛之上,順著他胸肌的線條緩緩淌過。
春|色滿園關不住。
洗手間的氣氛沉默又詭異。
這時衝進來一個四十多歲的啤酒肚男人,他咧著黃牙,面露淫|盪的笑容,褲拉鏈拉到一半,色眯眯地摟著一捲髮及腰的白裙女郎,那手都鑽到了女人的裙子裡頭。
白裙女人長得妖媚,裙子開到大腿根部。那雪白嫩滑的大腿情|色地摩擦著男人的后腰,紅唇輕啟,姣好且迷醉的臉在燈光的投映下蕩漾。
顯然是一對急著行事的男女。
這家夜店的包廂里都有單獨的洗手間,很少人會找這麼偏僻的大洗手間來解決問題。而節目組聚會的包廂人太多,不方便小解,趙大華才會摸到這裡來,正巧碰到了用冷水醒酒的耿舟。
而這對男女是老江湖了,很清楚這大洗手間的空蕩。沒想到這次卻失了手,人還沒進來,迎面就看到詭異對立的三人。
那男人都快嚇軟了,壓根沒看清這裡頭都有誰,就忙著拉上褲拉鏈,攬著跌跌撞撞的女人往回走。
一出鬧劇之後,氣氛更加詭異了。
趙大華張了張嘴,正想說些體面話下台階。
耿舟卻打斷了他。
打斷趙大華的是耿舟的一個又一個噴嚏。
葉知蔭的視線瞥向了洗手台,被耿舟拋棄的夾克衫正孤零零地待在那上頭。
現在才兩月份,數九寒天的,耿舟又用冷水澆頭的,又搔首弄姿扯襯衫紐扣的,鐵打的身子都有可能感冒。
換句話說,就是他自己作的。
葉知蔭睨了眼耿舟的胸膛,發出一聲不明所以地嗤笑。
一股氣憋在了耿舟的心口。
葉知蔭說:「你不就是想要蹭車嗎?沒必要這樣,你這身材又沒什麼看頭。」
耿舟瞪直了眼睛。他的身材怎麼就沒看頭了?
葉知蔭掠過他,往前走了兩步,把放在洗手台上的夾克衫扔在耿舟的身上,漫不經心地玩弄著手上的骷髏頭戒指,嗤道:「穿上吧,你不是想要我載你一程嗎?同行一場,可以。」
這嘲弄的模樣澆滅了耿舟內心的火熱。
耿舟頂著葉知蔭蔑視的目光,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他做的不對。
太急了。
知道重生之後,他太開心了,就有些不知所謂,什麼都沒思索,只知道一股腦兒地往前沖,重新吸引那人的注意力。可葉知蔭是個大直男,喜歡膚白胸大腿長的妹子,他這樣故弄玄虛一番,除了讓葉知蔭對他的印象更差,別的什麼都得不到。
重生和見到葉知蔭的喜悅淡化后,耿舟的智商慢慢上線。
他呼出一口濁氣,對葉知蔭露出一個友好的微笑:「謝謝。」還是先樹立一個正面的形象吧。
看到這個公式化的微笑,葉知蔭的心情變得更加煩躁了一些。他皺了皺眉,喊了聲趙大華。
趙大華便跟著葉知蔭屁顛屁顛地出去了。
留在後頭的耿舟低著頭,慢吞吞地穿著夾克衫。夾克衫也被水弄濕了,皺巴巴得難展開得很。
耿舟也不奢望葉知蔭能夠等他,他一邊快步跟著葉知蔭他們,一邊往身上套衣服。
走廊上點著昏暗的燈光,讓前面那人的身影顯得模糊又失焦。
耿舟有點近視,平常在家習慣戴框架,上節目不會,他會提前戴好隱形。但是他的眼球又很敏感,隱形戴久了,又進了水,眼睛就有些不舒服。
他遠遠地跟在後頭,突然停下來用手揉了揉眼睛,好讓自己舒服一點。
不知是隱形快要脫落了,讓他視力變得太差,還是感冒讓他出現了幻覺,耿舟竟然覺得前面的兩人也跟著停下了腳步。
葉知蔭原地等了一會兒,耿舟慢吞吞地跟了上去。
葉知蔭好像有些生氣。
等到耿舟走到他身邊之後,他忍不住又嗤了一句:「白斬雞。」
耿舟這次沒忘記葉知蔭這人是出了名的內冷外熱。既然葉知蔭會等他,就說明這人沒討厭他到天怒人怨的地步。
他不惱,等到葉知蔭又領先了幾步,他才直勾勾地盯著葉知蔭手上的骷髏頭連鑽戒指,他笑了笑,輕聲地回敬道:「嗯,葬愛家族。」
這一聲寵溺又溫柔,還夾雜了一絲絲的愉悅。
惹得趙大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像看神經病似的瞅了耿舟一眼,而耿舟已經想通,不到必要時候,絕不暴露自己對葉知蔭的痴狂。
所以這時當趙大華看向耿舟時,耿舟又恢復了以往在台上禁慾矜持的模樣,眉眼都勾畫著冷淡兩字,和剛才那個大秀身材的妖艷賤貨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