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85.衷腸
等凈空從前頭回來,已經是戌時末了。嘉善堂裡外皆點起燈火,院門口和廊下紅燈籠高掛,通明一片。
「王爺回屋了。」半夏往屋裡報了一聲,忍冬在一旁替他打了帘子。
莫歡在裡頭聽了聲響,連忙從炕上起身去迎他。
凈空一見到她便笑,她顯然梳洗過了,身上穿著一件桃紅挑金的家常衣裳,外頭罩著一件紅底銀花緞面薄襖,散了髮髻,一頭青絲僅用一根碧玉簪子輕綰著,臉上粉黛未施,細白的肌膚被燭火映照著,腮凝新荔。
見一旁的周嬤嬤幾人同他行禮,凈空喊了聲起,牽著莫歡往炕上一坐,瞥見一旁炕几上擺著幾張大紅紙,隨口問了一句:「瞧什麼呢?」
周嬤嬤見莫歡有些羞澀,笑著朝凈空福了福身道:「回王爺話,是後日的回門禮,府中的長史送來與王妃過目的。」
凈空來了興緻,從炕几上拿過禮單,細細地瞧了一遍,又把劉功喊了進來,換了許多樣,又添了旁的十多件進去。
劉功在簾外恭聲應是,絞盡腦汁把凈空方才說的話記下來。見他沒了旁的吩咐,手腳利索地去尋府中的長史,連夜把禮單子重新騰了一遍,明日才好去王爺私庫里把那些貴重的東西一一尋出來,好請王妃過目。一邊走一邊心中暗罵那老頭是個沒眼色的,也不知道先給王爺過目,倒先捧到王妃跟前來了。
周嬤嬤在一旁聽得欣喜,這回門禮不在意多少,只在意心誠。方才她和莫歡看過,長史備的回門禮不算輕的,王爺這般換了換,倒更重了兩分。
待劉功走了,莫歡才朝凈空吶吶了一句:「方才那個禮單子,盡夠了。」太重了,不管是在王府里還是莫府里,恐怕有心人都會有不少閑話。
凈空「嗯」了一聲,端起茶盞輕呷一口,才朝莫歡笑道:「等後日回了門,再讓劉功把庫里的鑰匙給你,你若缺什麼,只管取便是。」
連枝幾人聽了,心中大定,王爺這般寵著姑娘,就是來一打的容嬤嬤,有王爺撐著腰,姑娘都不必怕。
莫歡聽他答非所問,背著丫頭和周嬤嬤悄悄地瞪了他一眼,哪個同他說這個了,好似她火急火寮地同他盤點家財呢。
凈空見她杏眼含春,又下意識去瞧她右邊的粉頰,早沒了那個印記,心中微微可惜。方才他在前頭議事,偶爾走神間總想著是不是咬疼了她。
莫歡見他盯著自己右臉瞧,知道他是什麼心思,想到剛才梳洗時,她一時疏忽,不小心讓連枝和南燕瞧了去,被兩個丫頭好一通笑話,全部拜他所賜。
莫歡心中盤算著待會兒要咬回來,見半夏來報隔間已經備好熱水,莫歡睨了凈空一眼,只催促著他去洗漱。
凈空見她催得急,意味深長地笑看了她一眼。
兩人心意相通,莫歡一眼就看出他恐怕動了小心思,她假裝淡定地撇開頭,不去看男人眼中的流光溢彩。
等凈空梳洗完,屋裡的丫頭皆退了出去,只她一個人盤腿坐在炕几上,屋裡的燭火滅了幾盞,少了些光亮,添了幾分融暖。
她把頭上碧玉簪子取了下來,拿在手裡把玩。
莫歡轉身見他依舊三兩下糙糙地擦過頭髮,又要把巾帕丟到一旁,連忙出聲喚住他,接過他手裡的巾帕,按著他在炕邊坐下,站在他跟前,輕柔地替他拭著發尾的濕意。
凈空的頭髮有些硬,發尾微微卷著,在頸間繞出一個個小小的弧度。莫歡心中暗自比劃了一下,按著他長頭髮的速度,到了新年就可以不用戴假髻了。
凈空微微垂著頭,安靜地坐著,像個大男孩。
她裙面上綉著石榴多子,腳上踩著軟鞋,發間偶爾穿過她的素手,鼻間繞著她身上的蘭香,凈空突然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有些空的心倏地一下子被填滿了,凈空心中微動,抬手握住她擦拭頭髮的柔荑,引得莫歡嗔了他一眼:「還沒好呢。」
「不礙事的。」他與師父在外雲遊十多年,風吹雨打,這點子小事還不至於讓他生病。拿過她手裡的巾帕放在一旁,把她抱到炕裡邊,兩人肩並肩坐著,依偎在一處。
莫歡突然想起年幼時,他們兩個偶爾並肩坐在佛音寺的廊下,說著閑話,只是她說的多,他應的少。現下比得以前,兩人更親密了些,他的話更多了些,也更纏人了些。
凈空不知她因何而笑,見她這般,也無端地心生歡喜,遂把今日前頭那些糟心事拋到腦後去。見她頸間露出一條細細的紅繩,伸手抽了出來,繩尾掛著小葉紫檀母珠在燭火下泛著光澤,微微溫熱,想來是她的嬌膚煨溫的。。
莫歡臉微微一紅,想起自己在錦帕上寫的那兩句告白,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把珠子從他手裡抽了出來,收回衣襟里去。
凈空見她這樣,悶笑一聲,展臂一撈,把人抱進懷裡。莫歡靠在他曲起的大腿上,笑看了他一眼。
現下只他們兩個在屋裡,莫歡的臉皮厚了不少。所謂燈下觀美人,對著男人也適用,屋裡燭火微閃,他挺直的鼻翼在臉上投下一道性感的小暗影,男人鳳眸狹長,嘴角眉梢皆是笑意看著自己,身上的綾白中衣微鬆鬆地散著,露出一片麥色的胸膛。
美色當前,莫歡心跳亂了好幾拍。為避免自己又被他迷惑了去,莫歡只好尋了話來問他,頭一個就是梨香閣的容嬤嬤,她想了想才道:「那個,讓容嬤嬤住那兒可適當?」
梨香閣離府里的政治中心太遠了,明眼人都能看出來容嬤嬤一進府就被打入冷宮。
凈空聞言輕哼一聲,頗是愜意地往迎枕上靠了靠,只笑看著莫歡不語。
莫歡不知道他是怎麼個意思,只好伸手摳了摳他的掌心,催促道:「你倒是說呀!」
凈空被她弄得心直痒痒,拉著她半偎在自己身上,等胸前嵌上一片柔軟,他才適意地摸著她的皓腕,徐徐道:「她們是一處來的,自然要待到一處去。太后不也應了,進了王府,自然要聽王府安排。」
莫歡聽他提起「她們」,雖然周嬤嬤同她說過,她卻想親口問問他是什麼想法,又實在開不了口,只好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他關於容嬤嬤差事的定奪。
凈空自然能察覺到她情緒突然有些低落,細細地想了一番自己方才說的話,大約明白其中關竅在哪裡。
皇兄和幾位親王說女子最善妒,有時又生氣的莫名其妙,可莫歡這番欲言又止的模樣,落在凈空眼裡,卻讓他心悸非常,她心裡一定是在意他的,所以才會這般。
雖然自己對那些個煩得很,可擺在府里,她肯定是介意的。凈空不想她為著這事兒煩惱,低頭在她頰邊香了一口,才柔聲道:「我沒見過她們,等過些日子她們奈不住了,我就讓劉功送她們回宮去,亦或是還她們自由。」
但凡太後送人來,凈空只讓她們抄書,有些挨不住無趣和沒有盼頭的,王府又願意把人發還出去,並許許多銀兩,那些女子泰半願意走的。留下的那幾個見王爺要娶親,只當他是開了竅,才抱著最後一絲希望留了下來。
莫歡自然是信他的,可嘴上卻是矯情,伸手輕擰了一下凈空健碩的臂膀,鼓著臉頰嗔了他一眼,話里酸得不行,哼哼兩聲:「宮裡的娘娘可都說,她們個個模樣都比我俊呢。」
莫歡靠在他懷裡,聽著他胸膛里傳出來陣陣悶笑聲。有些氣惱,又有些較真,她是在意的。她能感覺到他的真心,可她也未雨綢繆。古代社會對著男性太過寬容與優待,她愛慕他,所以患得患失起來。
凈空從未見她這樣,卻是愛得不行。心中被熨帖得萬分舒心,伸手捧著她艷麗的小臉,這才知道她眼眶微微泛紅。
他心中一急,連忙收了笑,緊緊地鎖住莫歡的目光,正色道:「我心中只你一人,以後也只你一人。」
莫歡直直地看著他,他的目光執著而認真,她心裡的不安一掃而光,嘴角銜著笑,心頭又是一股蜜意,下意識地接著他的話問道:「若沒了我呢?」
「那就做一輩子的和尚。」
男人的聲音低沉和堅定,莫歡心中情思翻湧,對著他的愛慕又深了兩分,一個衝動,主動湊過去吻了他一下:「那我就去做尼姑。」。
她不得不承認,他的情話很笨拙,可在自己心裡卻是滿分的。莫歡垂眸擺弄著他的衣帶子,又覺得自己方才頗為矯情和丟臉,伸手圈著他的勁腰,把臉埋在他懷裡,只露出燒紅的耳尖。
凈空把人攬在懷裡,心中止不住歡喜,又怕她不開心,只不住地哄她,「你若不喜歡,過幾日就讓劉功把人送回宮裡去或者放她們自己出去。」
莫歡雖然介意,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般行事。依著太后的脾氣,恐怕會訓斥她一頓,順道尋個由頭再往府里進人。
莫歡從他懷裡坐直了身子,想了想道:「以後再說罷。若她們走了,容嬤嬤可不是沒了去處。」那些人不足為慮,莫歡卻有些煩惱容嬤嬤,今日粗粗打了番交道,感覺不是個好應付的人。
凈空見她開懷了,言語認真,這才點了點頭。心中輕輕嘆了口氣,他現下力而不足,不能給她一個隨心所欲和肆意。
莫歡倒回他懷裡,微微嘆了一聲,想起晚飯時被他咬的那一口,莫歡來了氣,看也不看,隔著中衣咬了他胸膛一口。
凈空微微一僵,她咬的地方太特殊,雖說無心之舉,卻引得他躁動不已,壓抑了一整天的欲。望翻湧而來,莫歡還沒來及逃開,就被他翻身壓在身下。
雲堆翠鬢,榴齒含香。腰肢輕曼,媚眼含羞。
莫歡被他揉搓得一身薄汗,身上的衣裳早被解了丟到旁處去,男人衣襟大敞,露出健壯的胸膛。兩廂磨搓,又是一陣陣低啞的輕吼和嬌嬌的輕泣。
凈空的大手撫著她瑩白的小腳,順勢而上,待要輕採花蜜,見她柳眉微蹙,緊緊咬著唇瓣,不是歡愉,倒更像是承受。
凈空這才知她那處還是疼的。連忙罷了手,把人撈進懷裡,愛憐地吻著她,卷了她的香舌轉移她的注意力。待她緩了些,他才把人抱到床榻里去,扯了一床被子把兩人裹在一處。
莫歡知道他忍著,想說她不礙事,可她又是真的疼。
凈空見她臉上似有愧疚之色,撫了撫她的背,聲音沙啞而溫柔:「傻瓜,我們只說說話。」
他的渴望在她腰間躁動不安,莫歡圈著他的脖頸,低低地應了聲好。
見凈空探身要去取藥膏,莫歡連忙伸手攔了他,紅著臉道:「方才我自己抹過了。」上頭是好了,下面還是疼著。
凈空頓了頓,想象著那番情景,呼吸又重了兩分。莫歡有些怯意,又心疼他忍著,只好急急道:「過兩日應該就好了。」
他雖然努力剋制,到底火氣太旺了些。垂眸見鴛鴦紅被處露出一抹瑩白,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輕顫,沒了昨夜那般異常的紅艷,透著嬌俏的粉色。
凈空喉結輕動,索性依著心頭的渴念,把人壓回紅被裡。雖討不到花蜜,總能索些蘭香罷,過過嘴癮,總比沒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