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陸嘉洋把程喬放下后,起身在她的房間里觀賞了一遍。
一個主卧,一個浴室。
這麼小的地方,能整出兩個房間,已然不容易了,她還算打理的井井有條。
陸嘉洋卻皺皺眉。
他回來后就馬不停蹄先來找程喬了,也沒先去調查她過得怎麼樣,有沒有男朋友、有沒有結婚。
他就是想看她,想見見她。
他記得,程喬以前不是這樣的,至少在物質上,她過得還不錯。有小洋房,小院子,家裡有傭人保姆,生活應該是衣食無憂的。
怎麼會搬出來,住那麼小的房子?怎麼會一個人開古玩店,維持生計?
這些只能等他之後調查了。
眼下先解決睡覺問題。
程喬有床,泰國有窩,卻沒有能讓他躺的地方。
陸嘉洋看著程喬思考了一會,索性把程喬抱起來,脫掉衣服,蓋上被子,兩人一起擠在這張單人床上。
因為床太小,陸嘉洋就緊緊抱著程喬,讓她睡在里側,他在外側與她的身體貼合,一絲間隙也沒有。
「反正我在你眼裡已經是不要臉了。」陸嘉洋輕輕摸了摸她的臉,笑起來:「再不要臉一次,也無所謂了。」
今晚的月亮是暖的,又亮又暖。
透過那扇斜窗照進來,把屋子大半都照亮、照暖了。
陸嘉洋盯著程喬的睡臉。
沒有白天的冷淡疏離,也沒晚上的張牙舞爪。程喬睡著的時候,像小貓一樣,安靜、可愛。
陸嘉洋想,多久沒看見這樣的她了?
他在外面打拚的那段時間,有時候遍體鱗傷,晚上只能睡在下水管道,或是大橋底下。
那種夜晚可真冷啊,有時能抱著一隻小貓取暖,但大多數只能和流浪漢互瞪,冷冰冰的入睡。
然而現在他能抱著程喬,能再一次看著她的臉入睡,這種久違的溫暖,日日思念的畫面,讓陸嘉洋感概的想流淚。
總算能活著回來見她。
真好。
陸嘉洋又收緊了手臂,彷彿緊攥著什麼不敢放,聽著程喬淺淺的呼吸,聞著她身上的香氣,慢慢睡著了。
*
第二天一早,程喬先有意識。
眼睛還沒睜開,身體已經覺得有點不對勁,皮膚上好像浮了一層汗,粘在身上很難受,而且好像有人抱著她,頭頂有沉沉的呼吸。
一股煙草味,吐在她臉上,身體被一個燥熱的軀體抱在懷裡。
好熱。
真的好熱。
程喬就是因為熱的不舒服,翻來覆去,才終於睜開眼——那種醉酒後的頭暈腦脹、四肢酸痛……
這還都是其次。
她一睜眼看見旁邊躺了個上身光溜的男人,還是她現在最討厭的男人,程喬真心覺得全世界都瘋了!
媽的,地球快爆炸!
程喬厲聲一吼:「陸嘉洋!」
她推開身上千斤重的男人,剛坐起來,聽見背後「刺啦」一聲,她的脊背一涼,緩緩回頭去看——
陸嘉洋緊攥住她衣服的手,他手裡是一片撕壞的衣料。
程喬懵了三秒。
……
…………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衣服被他撕爛了啊啊啊!
「陸!嘉!洋!」
喉嚨爆發出更憤怒的一吼,兩掌啪啪啪往他身上拍:「你下流!賠我衣服!」
本來她的衣服就不多,這下好了,又壞了一件。
程喬幾乎是使出吃奶的力氣,最後用力一蹬,陸嘉洋裹著被子滾了一圈。
悶悶的咚一聲,他滾到了地上。
俊靚的臉探出來,看了程喬一秒,明顯是沒睡醒的樣子,繼續埋進被子里,「唔,再睡會兒。」
「……」
程喬惱羞成怒,怒極了。
「睡你個頭,你當時你家啊,起來!」
沒有睡醒的陸嘉洋,露出眯成一條縫的眼,姿態妖嬈地摟了摟被子,嘟囔道:「你家就是我家啊,再陪我睡一會。」
程喬:「……」
鬼才陪你睡!
程喬真的快被這個男人氣哭了。
他每次回來都要氣哭她一次。
程喬下床踩了他幾腳,巴望他快點醒來。可陸嘉洋倒好,不僅沒醒,還像舒服的咕噥一聲,說:「踩用力點。」
程喬愣住了,彎腰下去,挪開他的腦袋看了一眼。
醒沒?
沒醒啊……
還說夢話呢。
程喬暗罵了幾句,懶得理他了,回頭換一身衣服,來到衛生間,放熱水洗漱。
程喬習慣先洗臉,再刷牙。
可是當洗好臉,腦子被清涼的水撲了一臉,程喬發現她嘴唇好像腫了。
是酒喝多的後遺症?
她一邊擠牙膏,一邊想,直到刷了一嘴的泡沫,漸漸回想起昨晚的事情……刷牙的手一抖,她立即吐出泡沫,擦乾淨嘴,再仔細檢查。
嘴巴腫,下巴有咬痕,脖子上……脖子上有什麼痕……
啊啊啊!這都什麼啊!
昨晚他對她幹什麼了!
*
做了?
沒做?
程喬抱著膝蓋想,應該是沒做啊,沒覺得身體有什麼奇怪的感覺,那就是親了?
肯、肯定是親了!
脖子上那七七八八可疑的紅色,她又不是小孩子,種草莓留下的痕迹怎麼會不知道,證據確鑿啊。
程喬雖然昨天喝醉了,可是她還記得昨晚聽到的。
她聽見陸嘉洋有個什麼未婚妻,名字叫什麼賀來著?……
程喬抱著頭,不記得了。
叫什麼不去管,反正是他的未婚妻。
陸嘉洋的未婚妻……
他從前走的杳無音信,如今悄無聲息回來,居然就要結婚了……和一個不是她的女人,她也不認識的女人……
結婚。
昨晚那種揪心的疼又來了,程喬感覺胃忽然下沉,蹲在洗手間里,抱著膝蓋,揉肚子。
如果陸嘉洋和人家確實有婚約,那她昨晚真的是太沒廉恥了。
快摸摸,還有臉嘛?
程喬想著想著,就真的要哭了,眼中泛紅。
或許,是真心喜歡一個人,才會難過成這樣。
她經歷過一次,發誓,真的不要再有第二次。
就算不結婚,不談戀愛,也不要再有了。
程喬撫平了一下心情,繼續刷好牙,然後去給泰國餵食。
魚乾被她昨天忘在店裡了,所以程喬要先去開店。
下樓,她又看見了昨天停在窗口的車。
勞斯萊斯,純黑幻影。
車牌號京H0918
不是巧合。
這就是陸嘉洋的車。
9月18號。
這個日期的含義太多,是程喬的生日,也是她和陸嘉洋的初夜,更是他離開的那一天。
這個車牌號估計是他特別選的。
程喬冷笑了一下,剛剛被自己不齒的行徑氣哭的眼還紅著,然後越看越紅,越看越氣。
陸嘉洋究竟什麼意思,一邊有未婚妻,一邊來找她,車牌號還用這個數字。
想腳踏兩條船,享齊人之福?
程喬只有一個想法——
氣!炸!了!
回頭去拿魚乾,還拿了一支口紅。
顏色是紀梵希最亮的一款。
程喬摘了帽,擰出口紅膏,給車窗蓋了一行的戳,結尾留下:「CQ於XX年XX月XX日留」。
搞定。
程喬收了管帽,露出得逞的一笑。
心情大好。
隨後她抱著魚乾上樓,泰國還趴在窩裡,程喬逗了它兩下,它懶洋洋翻了個身,眼皮掀起來,看了程喬一眼。
大概是沒睡醒,泰國的眼皮耷著,眼角和嘴角都往下垂,眼神有些凶的盯著她。
真是可愛。
程喬忍不住拿出手機拍了一張,然後迅速在放上朋友圈。
發送完畢,刷新。
居然秒回無數。
留言第一條就是:「昨天看見你被一個帥哥帶走了,他在你家過夜了?」
不知道誰昨天也在最窗口蹦迪,看見了程喬被陸嘉洋帶走的畫面,很不道德的給程喬的朋友圈裡丟下一個深水魚雷。
下面的跟帖前仆後繼——
雅薇:我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逗逗兒:我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胯1下有兇器:我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
Q:我、我……我什麼都不知道。
鍾越:怪不得我回來找不到你,居然和別的男人跑了!QAQ!
程喬:「……」
面對無數深水炸彈,程喬選擇立刻關機。
這種時候,還是默默遁了比較好。
程喬收起了手機,然後去看泰國。
泰國這會又喵著趴下睡了。
好吧。
泰國還沒睡醒,不叫它。
程喬先為它準備早餐,在碗里倒滿魚乾,然後轉去看陸嘉洋。
陸嘉洋還睡著,不過被子敞開了,露出他的赤1裸肉身,漂亮的線條,沿著他肌肉下去,呼吸一起一伏,那些線條也隨之變化,肌肉一顫一顫。
程喬原本真是去趕人的,不管他睡沒睡,捲起來扔出門外。
可是當她看見他的身體,看見上面遍布縱橫的傷疤,程喬忽然愣住了。
這傷疤怎麼回事?
程喬過去,蹲下來,手指輕輕在陸嘉洋的身體上撫摸。
那些細細的已經結痂的傷疤,灼燒了她的指尖,燙的驚人。
她記得,陸嘉洋從前的身體沒有這種成熟男人的健碩,沒有結實的肌肉,是一種少年消瘦的體型,薄薄的一層,平覆在骨架上。
雖然沒有現在那麼有手感,可是也很好看,而現在,陸嘉洋的身體是結實了一層,但也同時糟糕了一層。
「不該是這樣的啊……」
程喬輕聲呢喃。
「十年前的你,不是這樣的。」
程喬望著陸嘉洋的身體楞神,忽的想起十年前和陸嘉洋第一次的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