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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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除了江大人,岑羽還能同誰一道喝酒?
恐怕也就沒別人了。
那麼除了自己喝,還能怎麼喝?
雖然……
時溫思來想去瞄了岑羽一眼,雖然王爺就住在隔壁,這也再明顯不過。王妃甚至讓自己送上一些密望到王爺那兒,但除此以外,卻再無其他動靜。
想到今日王妃在一醉三年中聽到那些非議的冷淡反應,時溫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具體哪裡不對,他又說不太上來。
「公子,您買這麼多酒,真要喝了嗎?」時溫也不說買太多酒不好,只是一雙眼睛不無擔憂地望了岑羽的肚子一眼。
您要是酗酒,這孩子可怎麼辦?
卻是施展了動之以情,曉之以理的惻隱功夫。
岑羽原本還沒反應過來,順著時溫的目光又跟著垂眼,結果回過味兒,一時哭笑不得。他原本受不了別人盯著他肚子看,但時溫小動作里的規勸之意,他讀懂了。
岑羽於是保證道,「你放寬心,這些帶回去的酒我都不喝。」
時溫半信半疑,不喝?那買來做什麼?
「想知道?」
時溫點頭。
岑羽賣關子一笑,「保密。」
神秘的王妃帶著兩個侍從大搖大擺地步出了一醉三年的酒樓,岑羽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看了一遭,頓了頓,覺得還是按原來的直覺走吧。
有了想法,有了酒原料,接下來作甚?
看看能不能去市上淘到理想的設備——他想要的蒸餾器,此朝此代或許稱為甑。
想到曾經在學校里參加過的一場主題為古今科技文化大雜燴的交流會上,其中有位學識廣博,貫通古今,打破文理的教授侃侃而談。他既通詩詞歌賦,又談西方史哲,既說古代科技,又講現代科學。從一個小小的蒸餾設備里,各辨古今與東西,給岑羽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然岑羽恐怕也不會知道甑為何物。
甑是古時蒸餾設備最重要的組成部分,沒有它恐怕就無法提取藥物與花露。而這樣東西,岑羽推斷該以陶或者銅製,既然這樣,那麼就他查找的方向就稍稍明確一些了。
只是在這皇城鬧市中,卻尋不得一個可以看到此類物什的地方。不過想想,鬧市一般走商業化道路,受歡迎的必然是高消費場所,比方瓦肆勾欄一類。想這陶器銅器鋪子什麼的,應該屬於低消費一檔?在鬧市中見所未見。
岑羽在街道上走了一段,一無所獲。想明白了這層,也不氣餒。他的時間很充裕,可以慢慢找,因此頗為氣定神閑。同時覺得既然出來一趟,也可以適當放鬆放鬆。
岑羽走著走著,忽見一旁有個雕欄玉砌的建築,但見飛閣流丹,朱門黛瓦。
顏色艷麗惹人注目,岑羽不由將目光挪了過去。
只一抬眼,就見花紅柳綠裝點了樓閣,這樓上樓下的走廊,樓里樓外的走道,竟然站滿了各色綵衣女子,人人面傅粉,唇塗胭,手拿絹帕,花枝招展。
哪能想這隨便逛逛,居然就逛到一處花街柳巷,秦樓楚館?
岑羽還未待反應,就嗅到一陣香風撲鼻,接著鶯鶯燕燕攏了上來,二話不說直接往岑羽跟前貼,「公子公子,來罷,快隨奴家進裡頭坐坐。」說話間,拋了個媚眼。
另一個又道,「哎喲,這公子生得好生俊俏,小女子未曾謀面,想是第一回來?」
「第一回來?」這個說完,那一個又接道,「那更得進去坐坐了。公子公子,快隨我們來罷。」
岑羽、時溫、阿茗三人皆是反應不及,就這麼被一窩蜂湧上來的麗服女子們連推帶搡地拱到了這座房屋前。
岑羽一臉懵,時溫二臉懵,阿茗三臉懵,奈何這仨長相都不錯,懵起來的表情更是誘人犯罪……哪怕對象是女的。
岑羽被搡到門邊,場面有些混亂,他不得不出聲制止,「姑、姑娘們,請停……」
一個「手」字還沒出口,岑羽就被一眾姑娘們堵住了嘴,「公子這是害羞了啊?」
另一個又咯咯笑道,「公子別怕,我們可不會把您給吃了。」
再一個又說,「哎呀,這位公子害羞的樣子好可愛啊。」
她那是不知道,岑羽這張小白臉是生生給這麼多人圍著,出氣多進氣少給憋紅的。
「不是,你們聽我說,我們不是來這的,我們只是路過,你們別誤會。」
他頂著那麼張紅紅的俊臉,說著這樣的話,誰信?倒不如說是欲拒還迎。
人群中有人笑道,「喲,姑娘們,咱們且悠著點,別嚇壞了貴客。」
另一個明送秋波,道,「公子來一趟,教你知道絕非白來。」
這個世界實在是太混亂了。
這邊岑羽不得脫身,那邊時溫、阿茗兩個人也不用說。岑羽視線被擋著,且不知道他們倆在哪個旮旯喚著「公子」吶。
就在岑羽被一群紅顏逼得退無可退之際,偶一側身,恰好瞥到外頭路經一支兵馬。
兵馬!
救兵!
此乃岑羽第一反應,第二反應就是張口沖門外叫道,「軍爺!軍爺!」
奈何軍爺充耳不聞,紅塵十幾騎,絕塵而去。
姑娘們見狀,靜了半刻,接著哄堂大笑。
「軍爺喲軍爺……」有個姑娘笑得人都歪了,她抹了抹眼淚,「這位公子,您可太逗了撲哧……」
「哈哈哈哎呀媽呀……」有個姑娘笑得說話口音都出來了,「也就聽過山賊打劫喊救命的,姐妹們,如今我們也成了那打劫的山賊啦哈哈哈……」
一時間笑倒一片。
要說普通男人,倘若身邊有這麼些美女投懷送抱,那簡直求之不得,瞬間投入狀態,左擁右抱,理所當然地享受妻妾成群的美態。
要說岑羽怎麼是個非一般的男人呢?他可是同一件T恤買七件,同一雙鞋買七雙的男人。
不過男人的尊嚴受到姑娘們的一絲絲挑釁,岑羽也沒生氣,只是嘆了口氣,心平氣和道,「姑娘們的美意,在下心領。但在下真的有事,望姑娘們放過一馬,感激不盡。」
有幾個姑娘原以為他受此一遭沒準真生氣了,這要真惹人生氣了,那反而沒意思,放他走是遲早的事。
哪知道他說出口的話卻包容,原本遠遠見這人,形容俊俏,像個白面書生,幾個姑娘就起了逗弄的心思,私底下一合計才有了這出。
但這會子再瞧岑羽,他越知書達理,姑娘們反而開始有些不好意思了。
姑娘們面面相覷,人群漸漸鬆開。
岑羽在縫隙中喘勻了一口氣,外頭不知怎的忽然有人一搡,裡頭有個姑娘沒站穩腳跟,粉袖一晃,猝不及防倒進岑羽懷裡。
岑羽下意識將人接住。
哪知道卻在這時,外頭忽地傳來一道冷聲質問,「岑羽,你跑來這裡做什麼?」
「嘿嘿。」阿悠卻笑道,「可若沒有我阿悠,公子您只怕等不到這一對鴛鴦鯉了。」說著,阿悠笑眯眯地將左右食指一對,不無曖昧地望著自家公子,又說了四個字,「舉案齊眉……」
青衫之人這次卻沒有惱羞成怒,反而因為阿悠這一番話,看那水中錦鯉的目光便有些羞怯起來,眸光如水,兩頰微紅。
阿悠識相地住了嘴,不再打擾自家公子沉浸於新婚的愛意繾綣中。
王爺對公子自然是百般好的,一個有情一個有意,側妃又如何?端看王爺心上裝著誰了。
哪知道阿悠一雙眼睛剛朝外一看,就瞥見個說到就到的……曹操。
阿悠咋舌,像撞了鬼,口齒相撞差點咬了舌頭,才結結巴巴道,「拜、拜見王妃……」
而坐在亭邊餵魚的那道青衫聽到阿悠這一聲,身影同樣忽地一頓,手中一抖,小碟就這麼從手裡脫落,掉進了湖水中。
青衫人影像平白受到了什麼驚嚇,慌亂地從亭邊站起身來,只見他一張清麗的小臉刷地一白,對著湖中亭外忽然出現的素白身影恭身行了一禮。
「寧音見、見過王妃。」
聲音顫顫,竟是有些害怕。
站在亭外的岑羽愣了愣,他沒想打攪別人的雅興,不料自己卻被人給先發現了。
時溫在看到湖心亭里坐著的是王爺新納的側妃時,心下便覺不妙。奈何王妃已經先他一步看到了湖心亭里的場景,他根本來不及阻止,也猜不透王妃心思,不敢輕舉妄動。
這場景……莫名尷尬。
半晌岑羽才反應過來,隔了老遠一段距離對湖心亭里的人道,「不必多禮,你們起來吧。」
那廂亭子里的人一聽,心下齊齊咯噔一聲,像是聽到了什麼怪談,阿悠一臉驚詫地望向自己的主子。只見謝寧音也微微一愣,卻依然保持著恭身行禮的姿勢,半分也未敢動。
阿悠忽然有些心疼,只因那位,實在是太厲害了。可恨自己沒膽,但無論如何,都得護自己主子周全。
「起來吧。」
可等到岑羽第二聲真心實意地叫人起來,亭子里的人影還是一動不動。
岑羽無法,心想可能自己站這兒他們不好起身?也不再強求,只是腳下一轉,往別處走去。
他走了,應該自己就會起來了吧?
可等到岑羽抬腳離開那亭子,走了已然十幾丈遠,卻聽身後時溫的聲音跟著響起,「王妃……」
「嗯?」岑羽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