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第一百二十二章

122 第一百二十二章

流蘇到了御書房的時候,言梓晨正捏著棋子對著面前的殘局斂眉沉思。

「終於來了啊。」

此刻那人已經換下了那身龍袍,只穿著尋常的衣裙。

在她身上,曾經的稚氣早已不復存在,如今的她,就算只是穿著尋常的衣裙,也還是難掩那一身冷肅之氣。

「許久沒與你對局了,如何,願意來一盤嗎?」

對上這樣的邀約,流蘇自是欣然應下的。

畢竟,若單論棋藝,眼前這人倒是不失為一個好對手。

旗鼓相當的對手實在難尋,因此,就算她們兩人昨日才剛不歡而散了,也影響不了她們對弈的心情。

棋盤之上,黑子白子已開始各自籌謀,各自布局了。

餘光瞥見流蘇頸間紅痕之時,言梓晨意味深長的笑了笑。

「嘖,我就說這次你怎麼這麼難請了,原來是沉溺在溫柔鄉里不捨得出來了啊。」

昨夜的衛長輕,凈挑些顯眼的位置留下痕迹,明目張胆的留下了自己的印記,似是想告訴所有人,流蘇是她的人。

流蘇勾了勾唇,大大方方的接受著言梓晨那意味深長的目光,應道:「陛下若是羨慕,這後宮佳麗三千,隨便招一個侍寢不就行了。」

聞言,言梓晨臉上笑容倏的僵了一瞬。

當年在流蘇面前,她提不起什麼架子。如今就算已是九五之尊了,她仍還是擺不出什麼架子,只無奈道了句:「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若非是為了穩住各大世家與朝臣,我又何需留著他們?」

有些傷痛,並非是流蘇一人有的。

那些往事,對她們二人來說,都是抹不去的傷痛。

忘不掉一個故去之人,對活著的人來說,日日夜夜都是折磨。

微不可察的嘆息了一聲,流蘇才避過了那樣的話題,淡聲問:「陛下日理萬機,今日邀我來此,總歸不會只是為了下棋這麼簡單的事情吧。」

言梓晨沒有與她繞什麼彎子,直接道:「邊關傳來急報,戎狄出兵了。」

流蘇指尖微微一頓,手中的白子沒有夾穩,就這樣落到了邊上無關緊要的一個位置上。

言梓晨輕輕一笑,捻起了從流蘇手下吃來的幾枚白子,繼續道:「唇亡齒寒的道理,我自是明白的。你們凌國若是被他們分而食之,我又能安生得了多久?」

流蘇眯了眯眼,也不主動說些什麼,只抬頭望她,問:「哦?所以,你這是想要做些什麼?」

「你也不必對我太過戒備,畢竟,毀了你這些年來辛辛苦苦營造出來的局面的,是你那不爭氣的流氏一族,而不是我。」

「呵。」

流蘇輕嘲一笑:「誰知道呢,我看陛下也沒少在我朝安插探子吧。凌國出了內亂,陛下應該開心才是吧。」

言梓晨斂起了臉上的笑意,冷眼掃向了流蘇。

「怎麼,只許殿下在朕的眼皮底下布暗樁,就不許朕去你們那塞些眼線么?」

這兩人總是如此,明明前一瞬還在談笑風聲,后一瞬就能一同變臉。

言梓晨失了下棋的雅興,索性直接站起身走向了書桌,取過今日的急報與她擬好的盟書丟給了流蘇。

「你放心,比起你那些野心勃勃的皇叔們,我更願意與你做些交易。邊關的事情,你暫且不用擔心,我已經派兵繞到了他們後方搗亂,加上你們邊關的守將早已做好了準備,定是不會讓他們得逞的。」

流蘇垂了垂眼,低頭翻閱起了手中的戰報與盟書。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這一腳剛踏出國門,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便紛紛動起了手,各自為這內亂添上了一把火。

不過,她倒是沒有想到,原先被衛國公發落到邊關的衛士傑,竟在得了戎狄出兵的消息后,不是坐以待斃死守城門,而是出動出擊偷襲,打得他們措手不及。配上言梓晨早先安排好的人馬,倒是讓那戎狄鐵騎吃了個大虧。

「為什麼?」

掃了一遍盟書之上的條款后,流蘇才開口問道:「何時你也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了?幫我,與你來說,並無多少好處。」

「可也沒有壞處不是嗎?上面寫得清清楚楚了,此番出征,軍餉糧餉皆由你出,若有戰利你我對分。更重要的是,只有這樣,才能保得住我彥國子民的安寧。否則,像他們那種不懷好意之人,得了些甜頭后,保不準愈發囂張,到時候我們彥國定是不得安生的。」

話雖是這麼說的,可流蘇還是不難感受到這裡頭隱隱的善意。

她無奈的嘆息了一聲:「你的心腸太軟了,真不適合這個位置。」

言梓晨愣了愣。

沒有推脫,流蘇倒是爽快的在盟書之上印下了私璽,遞還盟書時,竟是難得和顏悅色的說了句:「多謝。往後,你也別惦記著所謂的欠我的人情了,莫說當年我並未幫上什麼忙,就算是幫上了,此次你臨危相助,與我來說,就已是莫大的恩情了。往後,我們誰都不欠誰了。」

「你用不著謝我,不過是我姑姑對你比較欣賞,我才願意助你一回罷了。」

沉吟了片刻,言梓晨才繼續道:「就算我不想要這天下,如今我也已經被她推上了這個位置,那這肩上的擔子,我自是要扛起來的。況且,我也不知道我這身子還能再撐多久,我可不想往後撒手人寰后留給阿離的會是那滿目瘡痍的天下啊。」

那一瞬間,這人眼底的凄涼,倒是叫流蘇有些怔忪了。

其實,若論年紀,這人與衛長輕是相仿的。

明明是正值花季的少女,怎麼總是死氣沉沉的呢?

「流蘇,別用這麼憐憫的眼神看著我。你放心,我現在還不會想不開,更不會再去做那種傻事了。我有我要護的人,就算是為了他們,我也會好好活下去的。」

說罷,她便已斂起了眼底的痛楚,讓人喚來了殿外等候已久的幾名將士,與流蘇一同商討戰策。

三十萬大軍,去向全憑流蘇做主。這樣的信任,就連流蘇都不免瞠目了。

如今情況緊急,也給不了流蘇多少兒女情長的機會。不過在彥國皇宮再留了一夜而已,她便已隨軍匆忙離去了,只留下了流年與衛長輕在這宮中繼續做客。

好在衛長輕心思單純,只告訴她需要她留在彥國宮中好好看著流年,免得讓華笙為難,她便不再纏著流蘇嚷嚷著要不離不棄,乖乖的陪在了流年的身邊,不做多想。

不過,當時的衛長輕若是知道,這麼一分離,要等大半年之後才能再見到流蘇,那她定是死活都不同意的。

而此刻的衛長輕,卻是不知往後的事,成日里只與流年在彥國宮中安生度日,時不時的逗弄逗弄那位小公主,日子過得倒也算是充實。

「陛下,殿下她回來了……」

凌國宮中,聽聞此消息的流皓倒是恍惚了片刻。

已經過去三月了,當時裕水關那一戰,流蘇親自帶兵援助,加之得了彥國相助,斷了後方戎狄鐵騎的路,竟是讓流蘇大獲全勝。

那之後,汝南王節節敗退,按理說窮寇莫追,可流蘇卻是一反常態,窮追不捨。

不過兩月而已,她便已成功地將汝南王避回了汝南,大軍逼至城外,並與汝南王膠著了一月有餘。

流皓萬萬沒想到,自己都已經斷了大軍的糧餉,結果卻還是被定陽城的大商戶們壞了好事。

有傅明韻帶頭給大軍送糧,引得周遭商戶們紛紛效仿,而那些受了戰亂之苦的百姓們,皆是希望朝廷此番能夠順利驅逐叛軍。

什麼清君側,他們不知道,他們知道的只有叛軍毀了他們的家園。

他們知道的只有驅逐叛軍的長公主,他們知道的只有攔下戎狄鐵騎的長公主,他們知道的只有隻有護他們安然的長公主。

此一戰,長公主已盡得民心。

思及此,狼狽坐在殿門口門檻之上的小皇帝已經仰起了頭,望向了款款而來的長公主殿下,譏諷一笑。

「皇姐,你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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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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