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息樂

7.第 7 章 息樂

絳月回頭就見白矖站在自己身後,吞了吞口水,心裡覺著大大的不妙。

白矖面色沉沉,手裡還握著柄透著幽冷寒光劍氣凌厲逼人的寶劍,傳說中這柄祭蒼劍本是白矖多年前隨女媧娘娘四處斬殺妖獸平定三界六道的法器,絳月自然認著。

可這柄劍明明被白矖當著絳月的面丟進了玉華宮後面的日月潭裡,算算泡著也有萬把年了,此番怎麼又被他拿出來了?

絳月驀然想起司命給的戲本子里常有不聽話的孩子犯了錯,被其父用家裡名為雞毛撣子的東西追著打屁股的橋段。可到了現下,絳月看了看白矖手裡的劍,又摸了摸自己現在還算平安的屁股,她認真思量了一番,白矖性子好的很,必然不會那般喪心病狂,拿劍對著她的屁股下手。

「白矖,我……」

「到我身後來,不要出聲。」

白矖的聲音寡涼透著寒意讓絳月有些心驚,這樣的白矖,她還是第一次看見。

絳月朝那青衫男子看了一眼,見他臉上透著古怪的笑,心裡覺得奇怪。而後就見到青衫男子步步走近,直到白矖將握著祭蒼劍的右手手腕肅然一震,男子的腳步才停了下來,倒映的影子落到祭蒼劍閃著寒光的劍身上。

「白矖,多年未見,你倒是與以往變了不少。」

「是嗎?我倒不覺得。」

青衫男子依舊面帶輕笑,相較之下,白矖的面色算不上好,他看起來並不想與那男子多做糾纏,拉起絳月的手轉身就走。

聽兩人的口氣原來竟然是認得的,絳月本想鬆一口氣,卻不料就聽到那男子又道:「故人重逢,難道絲毫不念昔年情誼留下來喝一杯清茶再走?」

白矖遲疑了一刻,側眸回他:「清茶不必,若你有話要說,便侯我片刻。」

還未等青衫男子回話,白矖便領著絳月飛身離開,男子見兩人的身影從自己眼前消失,自言自語說:「這樣也好。」

白矖往日里騰雲一向穩當,卻不知今日為何一路疾馳,叫絳月被雲里寒風吹得身子發冷。

回到三十三重天,白矖拉著絳月的手快步走回玉華宮裡,正巧在前院撞上鳳清悠。鳳清悠剛想道一句:「師尊和師叔」卻被白矖當作空氣一般的掠過身前,徑直拉著絳月進了寢殿。

白矖丟開絳月的手轉過身來,指著她腳踝處的金鈴,怒色躍於臉上:「你玩你鬧,只要你開心,我都不會拘束你,但我說的話你卻要放在心上。我贈你金鈴之時對你說過什麼?」

絳月見白矖沉著臉,露了從沒有過的冷厲之色,眼瞳幽深叫絳月看著害怕,支支吾吾不敢回話,她站在原地低著頭不敢抬眼。

「記…記得……」

「既然記得,為什麼還犯,絳月你就這般不把我的話放在心上嗎?」

絳月越發害怕,摻了哭音弱弱說:「白矖,你別生氣,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白矖忍著怒氣閉起雙眸,露出憂慮的面色隱忍沉聲:「罷了,我只希望你能記得。」

白矖摔袖出了房門,只將絳月一個人丟在房間里便匆匆離去。

絳月想起白矖方才的話,不知怎麼的鼻頭酸酸的,站在原地發獃。鳳清悠見自己師父回來臉色不好,不一會兒便倉促離去,覺得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便到房門口來看看絳月還在不在。

他見絳月站在房內背對著門口,久不出聲,便問:「今天這是怎麼了,師父的臉色這般差,可是出去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

鳳清悠一頭霧水的發問,就看見背對著自己的絳月身子一抽一抽的,回眸間眼眶通紅,苦著嘴角,很是委屈的樣子。

「清……清悠……我,我……」絳月含含糊糊的說這些不成句的字,肩膀一聳一聳的,身子抖得越發厲害,終於等眼眶裡憋出一汪的淚花,她再也忍不住,『嗚』的一聲開始嘩嘩的掉眼淚。

這下可把鳳清悠嚇壞了,在他的腦海里,自己這位『師叔』往日行事威風凌厲的很,宛若一個混世小魔頭,怎的今天沒頭沒腦這般大哭起來,他連忙把哭的癱坐在地上蜷成一團的絳月扶住,皺著眉頭問:「這是怎麼了?你別哭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我,我做錯事了,白矖…白矖他生我氣。以前我闖禍,他從來不會對我這般凶的,這還是第一次,我,我該怎麼辦呢。唔…唔……他好像這次真的很生氣。」絳月把哭聲都吞到喉嚨里,臉都憋紅了,臉上掛著好幾行淚珠,一邊哭還不忘一邊說:「都是我不好,我該怎麼辦呢?」

絳月這副模樣既不是梨花帶雨,也不是我見猶憐,倒像是個孩子,漲紅了臉哭的認真又傷心,本來是想著她往日闖禍不少,今日是她『活該』,但偏偏鳳清悠卻突然哽住了。他不知自己怎的,竟然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摸著絳月的頭,將她靠在肩頭,一邊輕柔的撫摸,一邊安慰道:「別哭了,師尊不過是一時生氣,你回頭向他道個歉,師尊一定會原諒你的。」

絳月吸了吸鼻子,抽泣道:「真…真的?」

鳳清悠抿著嘴點了點頭:「嗯,真的。」

鳳清悠低頭恰好對上絳月哭的水汪汪的眼睛,發覺自己竟然十分不厚道的想笑,想他堂堂鳳族長老之子,卻要叫一個比他小的丫頭師叔,心裡本是千百個不願待見絳月。可現在看到她哭的可憐兮兮的模樣,鳳清悠突然覺著自個又不太想與她計較什麼了。

絳月止了哭聲:「清悠,你怎麼從剛才開始就你啊你的叫我,你得叫我師叔,你不能因為今天看見我哭過一回,就占我便宜。」

也不知到底是誰佔了誰便宜,鳳清挑起一邊眉頭欲言又止,想了想終是點點頭道:「是,師叔。」

鳳棲山上,青衫男子獨自一人坐在石桌旁,桌上斟好兩杯清茶,杯口升起裊裊羽煙,不多時有一人的身影落在庭院里。

「你來了,坐吧。」

青衫男子看了眼去而復返的白矖,端起一杯茶盞遞給他。白矖接過茶盞,卻沒有喝。

白矖開口:「我以為你放下了,但今日看來你並沒有。」

「放下?放下什麼?是我自出生起就擔負的女媧護法一職,還是這鳳棲山困了我數十萬年的結界。」

白矖失落輕嘆:「息樂,你是不是還在怨我。」

那名被白矖叫做「息樂」的青衫男子提眉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怨你?你我法力伯仲,卻不曾敵對,我今日處境亦不是你所造成,不過是你運氣比我好些罷了,我又何來怨你。」

「既然不怨,為何又要吹奏御獸笛將狻猊獸引來此地。」

「怎麼,我出不去難道不能找些東西來陪陪我?」

白矖不語,息樂用手指輕敲杯腹,忽的沉聲又道:「白矖,你告訴我,我這樣的日子何時才是個頭。可笑她自詡說憐我,愛我,賜我永生不死,卻奪了我自由讓我變成個生生世世都要鎮守在鳳棲山的法器。我不怨你,但我卻怨她。」

白矖無可奈何:「她已經死了,你又何必如此。」

「呵……」息樂捏緊手中的茶盞,冷冷道:「她死了,我卻依舊被困在這裡,每日每夜受靈力流散的煎熬,她死得其所受三界尊遇,我卻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叫我如何不怨!三界之內誰還記得當初的女媧護法騰蛇,在他們的眼中,我怕早就死了,死的不明不白,被世人所遺忘。」

當初他們均是女媧座下護法,遨遊天地何等快哉,若不是她偏心,他又何至會落得這般凄慘的處境。

息樂一陣凌厲之詞之後忽的轉聲:「你我亦有數十萬年未見,今日那叫絳月的孩子突然出現已叫我心生錯覺,白矖,你既然為她取名,難道你就不覺得她和一個人長得太過相像了么?」

「她不是她。」白矖瞭然於心,只說寥寥四字。

「她自然不是。」息樂聲音低了下去,他微微搖頭看了眼石桌之上白矖那杯滴水未碰的茶盞:「看來我今日沏的這壺茶並不合你心意,待你下次再來,我換一壺便是,你走吧。」

白矖起身離去,臨行前他對息樂說:「如果可以,我們不必再相見。」

待白矖的離去之後,息樂端起那杯白矖未碰的茶盞,將其一飲而盡。

「你以為用封魂鈴鎖住那孩子身上的神氣便可以保全她么,你能騙三界眾仙唯獨不能騙我,沒有人比你我更熟悉這種神力,你能看出她的身份,我亦如是。我以往不曾怨你,但我現在卻是百倍千倍的恨你,明明有法能救我,為何對我視而不見。」

息樂將茶杯重新放回原位,走在院子的邊界處,雙手撫摸著旁人感觸不到的封印屏障,他閉上眼站了許久才收回自己的手。

「白矖,我們必定還會再見。」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鳳凰養我套路深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鳳凰養我套路深
上一章下一章

7.第 7 章 息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