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13 養父為上(二)
空氣中瀰漫著不知名的香味,緩緩攢動於寬敞明亮的大廳里,聞起來十分淡雅。
男人的手指輕點著書的封面,目光沉靜的看著低頭翻書包的少年,一言不發。
此時此刻,大廳里安靜的有些壓抑。
而溫寒在沉默的翻了兩分鐘后,實在是忍受不了這個令他窒息的氛圍了。
於是他低聲道:「忘帶了。」
男人聽此,點在書面的手指停頓了下,隨即,低緩的聲音從唇邊溢出,「是么。」
溫寒沒說話,就這麼低著頭盯著男人裸.露的腳踝,保持著沉默的最高境界。
「明晚給我。」
男人淡淡道,隨即他便將書放到了一邊起身,邁著修長筆直的腿向門的方向走去,接著便見那位帶白手套的司機低垂著眼,恭敬的將一件黑西裝的外套展開披在了男人肩上,於是,兩人便一起離開了少年的視線。
溫寒吐出一口氣,立刻呈大字型癱在了沙發上,有點萎靡不振。
溫寒:在上個世界里的偌爾撒氣勢也沒這麼可怕啊……你該不會又忘給我掛BUFF了吧?
【系統:我有掛的,只是感覺效果好像被削弱了似的,我也很費解。】
溫寒嘆了一口氣。
溫寒:那之前站在主角身邊的那個男孩是誰?為啥沒有提示……
【系統:他叫慕年,是慕子淵大哥的孩子,過繼過來的,然後被慕子淵當做繼承人培養,跟你一樣,也是高三,不過是在另一個學校。】
【系統:提示的話,我給忘了:)】
溫寒:要你何用。
【系統::)】
身形瘦弱的少年將書包收好,起身向樓梯走去。
接著便在系統的指引下來到了屬於他的卧室,推開房門,溫寒快走幾步以一個矯健的跳躍撲進了那張兩米乘兩米二的大床,舒舒服服的打了好幾個滾。
隨手將眼鏡摘下放到枕頭旁邊,溫寒半眯著眼跟系統道:慕子淵這個人,這兩年對原身的關注多麼?
【系統:根據我這邊的資料來看,除了每個月底的檢查作業外,並沒有任何關注。】
溫寒:也就是說,原身到底是怎麼樣的性格慕子淵並不知道對吧?
【系統:你想幹嘛:)】
溫寒的唇角勾了勾,漆黑的瞳仁里似泛著光亮:我想,找幾個人把我揍一頓。
【系統:……】
溫寒:好的,那我睡一覺先,小姐姐幫我閉個燈謝謝。
【系統:我是溫寒的臉,他不要我了:)】
然而這時的溫寒已經美滋滋的進入了夢鄉。
***
翌日清晨。
在被子里縮成一團的溫寒是被極其富有節奏感的鬧鈴聲給鬧醒的。
「……日。」
少年聲音沙啞的吐了一個字后按掉床頭柜上的鬧鈴打算繼續睡,但五秒后,另一個鬧鈴在離床不遠處的桌子上響起。
溫寒忍著強烈的困意,壓制住內心的暴躁起身去按那個鬧鈴,剛按下后,又一個鬧鈴在衛生間響起。
溫寒的困意頓時被氣沒了,他擰著眉,啞聲道:「……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說完,便晃晃悠悠的走進了衛生間。
然後世界徹底安靜了。
【系統:早上好呀單身汪。】
溫寒刷著牙,面無表情:早上好呀辣雞統。
【系統:我跟你講,你現在是個高三學子:)】
【系統:你得再一次經歷兩個月後的高考:)】
【系統:還得做各種各樣的卷子:)】
【系統:還記得當年被五三和王后雄支配的恐懼嗎我親愛的大兄弟:)】
溫寒:「……」
【系統:當然,我這邊可以給你開掛,比如說作業每天自動完成第二天你直接交就好,在比如說,考試時答案能顯示在卷子上直接選擇性抄寫就好:)】
溫寒:爸爸我錯了。
【系統:[王的嘆息jpg.]。】
後來,溫寒在一陣兵荒馬亂后,總算是穿好黑白相間宛如企鵝的校服,系好鞋帶后便單肩背著書包打開了房門。
【系統:眼鏡!】
哦對。
少年又倒回去把眼鏡戴在了臉上,並順手把劉海扒拉到鏡框前。
拿出手機用漆黑的屏幕照了照,溫寒對這個面色頹廢氣質陰沉的少年非常滿意。
剛下了樓,便聞見了早餐的香味。
但見氣質內斂,面容沉靜的男人正低垂著眼坐在長桌前翻看報紙,陽光順著落地窗蔓延於他骨節分明的手,襯著那皮膚下的淡青色血管愈發明顯。
而慕年則是乖乖坐在男人的左手邊喝著牛奶,眼底里盛滿了對父親的孺慕與……
——痴迷。
溫寒饒有興趣的將慕年眼底的情緒看了個透徹,搞事的想法蠢蠢欲動,但隨即他便將其壓了下去,畢竟,還沒到時候。
……不過他還是想干點啥。
溫寒一邊向門口走一邊思考著,但思考無果后他果斷放棄,直接決定去上學。
啊,畢竟我是個將要高考的孩子呢。
要好好學習的呢。
【系統: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溫寒:本仙男不需要良心。
【系統:辣雞宿主,吃棗藥丸。】
少年心情頗好的俯身坐進了車裡,唇角挑起一抹不符合他氣質的肆意微笑。
大廳內。
慕年抬頭通過落地窗看見了正往車走去的安寒,心裡浮現了幾分訝異。
畢竟這兩年來,他這個陰沉冷漠的弟弟每天早晨都是會過來吃早餐的。
尤其,是在父親在的時候。
而今天……
「吃飯要專心。」男人低沉的話語響於慕年的耳際,而那墨如寒潭的瞳仁讓慕年看的心悸。
「是,父親。」慕年收回視線清脆的應了一聲,低下頭咬了一口吐司,臉微不可見的紅了一瞬。
——父親,在關心我呢。
慕年勾了勾唇。
而慕子淵則收回了視線,垂眸抿了一口咖啡,隨即,他漫不經心的往落地窗掃了一眼,接著,端咖啡的手不由一頓。
男人漆黑的眼,瞬間變得深邃起來。
宛如漩渦。
***
淡金色的陽光將厚重的雲層切割成線,緩緩迤邐於這個車水馬龍的繁華都市裡,攜帶著清新又微涼的風。
四月,是你的謊言。
【系統:你也是夠了,能不能好好聽課:)】
溫寒趴在桌子上,將語文卷子壓在了胳膊底下。
他聽著台上語文老師聲音,有點昏昏欲睡。
溫寒:大好時光,不如睡覺。
【系統:睡你大爺,醒醒吧,大清亡了:)】
溫寒皺眉:怎麼又亡了。
「那麼有沒有同學來回答一下,《望岳》的總領字是什麼?」語文老師站在講台上問了這麼一句。
教室里安靜如雞。
接著,坐在靠近走道的一位小男孩心想:怎麼能讓老師在講台上尷尬呢?
如此想著,他便氣沉丹田:「望(汪)!!!」
寂靜了兩秒后,教室里猛然爆發出了杠鈴般的笑聲。
而溫寒被那聲汪嚇的差點沒背過氣去,因為那是他同桌發出的。
投以一個驚呆的表情。
慢條斯理的推了推眼鏡,溫寒緩緩嘆氣道:現在的年輕人啊……
隨即,他便調出了暖暖界面,開始解鎖第四百六十七章。
而這一玩,就玩到了放學。
晚霞在天邊無聲蔓延,鋪散於都市的每一個角落,柔和了所有輪廓。
此時此刻,夕陽西下,暮□□頹。
「你先回去吧,晚點我會自己坐公交回去的。」少年低頭對司機道,待對方應下后,便轉身向著相反的方向走去。
【系統:你要幹嘛?】
溫寒拿出手機打開了高德地圖,想搜一搜附近的酒吧。
畢竟他還想找幾個人把自己揍一頓,然後由此切入從側面開始慢慢打破原有的形象氣質,而作為一個懦弱陰沉的好學生,又怎麼會去酒吧那種亂七八糟的地方呢?
所以從酒吧入手則是再好不過的了。
【系統:你這個想法感覺哪裡怪怪的,而且,你真的想被揍一頓么?帶著一身傷回去,你確定慕子淵能從側面看出你的桀驁不馴出來?難道他就不覺得你是由於太懦弱了而被欺負成這樣了么……】
溫寒看著地圖,無所謂道:誰說我要單方面挨揍了。
【系統:……】
溫寒:讓慕子淵看到我陰狠的反擊不就行了,啊對,話說你能查他的行程嗎?
【系統:可以,但一天只能搜索三次。】
溫寒:我覺得你的作用越來越大了,這就非常好非常好。
【系統:我有種,你在不久的將來又會玩脫的趕腳:)】
溫寒:美滋滋。
【系統:慕子淵現在正在一個叫做[本色]的高端酒吧里跟來自義大利的黑道大佬談事情,預計二十分鐘后結束。】
溫寒看了看地圖,發現離他不是很遠,滿意的點點頭:正中下懷,接下來就是怎麼樣讓人揍我了。
【系統:你會打架么……】
溫寒:開玩笑,孤兒院一路瞎jb打過來的。
【系統:還是給你掛個[身手敏捷][力大無窮]的BUFF吧,畢竟自從有了你這麼個智障兒子,爸爸就沒有安生過一天。】
溫寒:……操。
正和系統說著,溫寒單肩背著書包便走到了[本色]酒吧附近的一個小巷裡。
溫寒:這地方,等下慕子淵出來時能看的見?
【系統:應該可以,畢竟正對著[本色]的大門。】
溫寒:行。
於是少年向裡面走了兩步,便看見了狗哥抱著書包,緊張的看著面前三個頭髮染著各種顏色的小混混。
溫寒:「……」
啊,機會來了。
【系統:狗哥?這是什麼見鬼的外號。】
溫寒:沒辦法,他喊的望(汪)讓我記憶猶新。
「嗯?這小子長得還不賴呢。」染著黃髮的男人輕佻的抬起男孩的下巴,眼裡泛著淫.邪的光。
「陪哥幾個玩玩?」另一位高個男子賊眉鼠眼,聲音粗啞的伸手搭在了小男孩的肩。
「不,不……」男孩看起來快被嚇哭了,他抱緊了書包,巨大的恐慌席捲了他,無比後悔今天就不該抄近路回家。
現在倒好,攤上事了。
左右看了看,發現這個地方十分偏僻,根本沒什麼人,求救也沒指望了……
眼眶不禁濕潤了起來,看起來濕漉漉的,讓三個混混看的更是邪.火中燒。
接著,帶著朋克項鏈的男人猛的將男孩壓制在了一邊的牆上,急不可耐的就想吻上去。
下一秒,男人便被人狠狠的扯著后領向後退了幾步,然後臉上便被人打了一拳。
「嘶,媽的。」男人低咒著抬眼,便看見了一位帶著黑框眼鏡的少年單肩背著書包站在男孩的面前,瘦弱的看起來似乎弱不禁風。
「滾。」
少年輕抬下顎,聲音陰冷的令人膽寒。
而距離巷子的不遠處,[本色]裝修精緻的自動門緩緩打開,但見慕子淵與一位金髮碧眼的中年男人邊走邊笑談著什麼,標準的義大利語從男人的薄唇中溢出,優雅從容的氣質讓一直看著他的慕年心臟怦怦直跳。
「那麼,合作愉快。」慕子淵向維多爾伸出了手。
「噢!合作愉快!」維多爾笑眯眯的握了握手后,便在保鏢的引領下坐進了一輛黑色的法拉利,驅車離開了。
「我們也回去吧。」慕子淵垂眸點了根煙,銜在唇邊緩緩吸了一口,白色的煙霧繚繞,襯著那張俊美無儔的臉看起來性感極了。
「嗯。」慕年抿唇笑了。
這時,保鏢開著車緩緩的停在了慕子淵一行人的不遠處。
「父親,您明天下午有時間嗎?那個,學校要開家長會……」慕年的聲音越來越小,聲音中帶著些許的期盼。
「程珂。」男人淡淡的喚了一聲,將煙夾在了指間。
聽此,程珂翻了翻手中的記事本,恭敬的回答到:「明天只有晚上需要去看下東區那邊的場子。」
「嗯。」男人輕輕頷首。
這就讓一直心裡緊張的慕年頓時欣喜若狂。
而就在他們走向車的時候,空氣中若有若無的傳來了淡淡的血腥味。
慕子淵緩緩停下了腳步,面容沉靜的向血腥味的來源處望去。
但見巷子里的少年被一個男人狠狠的掀翻在地,甩落的黑框眼鏡被另一個帶著朋克項鏈的男人直接碾碎,殷紅的血跡從少年的唇角流了下來。
「慕爺……」程珂猶豫的叫了一聲,想馬上過去幫忙,但卻被男人抬起的手給制止了。
慕子淵漆黑的瞳仁里無波無瀾,他就這麼平靜的看著,看著跟著他兩年的養子被人打的傷痕遍布,流出的血染紅了校服。
慕年站在男人身邊,眼神冷漠而輕蔑,暗嘲道:真是……跟跳樑小丑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