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九尾狐[小修]

11.九尾狐[小修]

?就在方童子面無表情地翻找起沉睡花的花粉時,久久不見人影的謝山姿出現了。

即使身在水下,依然留了縷神識在沈煉龍角的謝山姿,聽見婉轉呻.吟,急得火燒火燎地趕了回來。這回他連門都沒踹,直接乾脆利落地穿牆而入。

然後對上了沈煉滿眼生無可戀的視線。

氣氛詭異地僵住了,布置雅趣的廂房內,兩人一龍,外加一把吶吶收了聲的修羅傘,俱悉數沉默下來。

修羅傘感覺自己好像又犯了大錯,惴惴不安地往門口挪了挪。它已經斷了根傘骨,這麼久了還沒修好,絕對不能再斷了。

出乎意料的是,謝山姿並沒有捶修羅傘,他俯身將沈煉撈回肩頭,而後隨便挑了個座位坐下。

嗅到謝山姿身上帶著的潮濕寒意,沈煉不知道為什麼,竟然覺得有些莫名熟悉。他往謝山姿裸.露在外的脖頸湊了湊,自以為不著痕迹地仔細嗅了幾下。

事實上,在沈煉靠過來的剎那,謝山姿就整個兒僵成了石頭。他一動不動地任由著沈煉嗅來嗅去,差點緊張地連呼吸都忘了。

「像是剛從湖裡或者池內出來。」沈煉嗅完,大概知道謝山姿去過什麼地方了。

同樣不易察覺地後退小半步,沈煉回到了原來位置。

原以為會得到龍吻的謝山姿,等了半天,等到了沈煉退回去的結果,當即扭過頭來,不敢置通道:「沒了?」

沈煉莫名其妙:「什麼沒了?」

意識到方才只是想太多,謝山姿整個人如喪考批。被親的願望這下徹底落空,他總算想起修羅傘來:「你從哪裡學來的這東西?」

修羅傘瑟瑟抖著傘骨,結結巴巴地回答道:「外、外面。」

「哪個外面?」謝山姿又問。

「這屋子外面,」修羅傘似乎感覺到了謝山姿的不耐煩,當即以壯士斷腕般的口吻,毅然決然地出賣道:「我跟那個人學的!」

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說的不夠清楚,修羅傘大聲補充道:「看人目光超討厭的老頭子的徒弟!」

擺出標準看戲姿勢的沈煉,聽見這句頗為複雜的表述,忍不住摻和進來:「你說元鳴山?」

雖然沈煉是因為念念不忘元鳴山靈台被毀之事,才隨口提了他名字,不過倒也歪倒正著的,讓他瞎蒙對了。

「就是他!」眼見嫁禍有門,修羅傘忙不迭重重應了聲,「我感受到他的氣息才跟了過去,聽見他讓別人唱歌。」

「就是我剛剛唱的那個。」修羅傘停頓了會兒,不死心地繼續問道,「我能再唱一遍嗎?那支歌很好聽的。」

「不能!」沈煉、謝山姿以及方童子異口同聲地拒絕道。

修羅傘蔫蔫地垂下了傘骨。

明白方才修羅傘撞破了什麼事,為防別人追過來要殺傘滅口,謝山姿只好糟心地把它收進了介子空間。

闖禍精被收了,方童子放鬆下來,結果導致繃緊的下巴肉又往下垂了些。他想起片刻前沈煉問的那個問題,對謝山姿道:「凌霜君,元鳴山的靈台到底是被誰毀的?」

提到感興趣的東西,沈煉當即目光炯炯地看向了謝山姿。

「是蘇故,」趁機偷摸了沈煉甩來甩去的尾巴,謝山姿接著道,「九尾狐蘇故。」

沈煉對蘇故不甚了解,只知道她是位已至臻境,卻始終沒有飛升的女妖修。

「元鳴山怎麼惹上蘇故了?」沈煉問,「傳聞她不是發誓此生不下菩提樹么?」

謝山姿深深看了眼沈煉:「蘇故曾經愛過的人忌日到了,她出來為那人燒紙錢。」

這倒奇了怪了。

修道人士,元嬰期以下,死了便是魂飛魄散,元嬰期以上,只要元神尚在,則算是能永世不死不滅。

所以蘇故燒紙錢的原因……

「她愛過的人元神俱散了?」沈煉道。

聞言,謝山姿不可避免地心下重重一跳。

時隔這麼多年,但凡提到元神俱散幾個字,謝山姿就會不受控制地想到謝朓,想到他在九曲滅神陣中的七七四十九天。

「不是,」良久,謝山姿否認道:「蘇故愛過的人在那天性情大變,設計伏殺了一個非常好非常好的人。蘇故知道后深覺自己有眼無珠,愛錯了人,便把那個日子,當成了愛過那人的忌日,提醒自己此生莫忘。」

沈煉沒想過還能聽到大乘修士的情聞秘事,很是捧場地催促道:「後來呢?」

即使明知元神未齊時,沈煉聽這些往事不會有絲毫反應,謝山姿卻還是情不可控地,被沈煉全然當故事般聽的語氣刺得心底發寒。

別開眼睛,謝山姿繼續語調平穩地講述道:「九尾狐素來以美貌著稱,蘇故燒紙錢碰上了外出遊歷的元鳴山。」

後面的事情不用說,沈煉都能猜到了。

九尾狐修鍊到大乘期,頗為不易,好不容易擺脫了以色侍人的下場,卻不想到頭來還要被一個沒臉沒皮的小輩羞辱。

「蘇故念在祭日,不想殺生,所以饒了元鳴山一命。」謝山姿三言兩語說完了後續。

若不是看在落霞宗為謝朓所設衣冠冢的份上,元鳴山這樣品行不端的人,謝山姿不可能會出手搭救。

「這事何又知道嗎?」半晌,沈煉問。

如果何又清楚內情,還救元鳴山,未免太不值當了。

謝山姿擺了擺手。

沈煉摸不准他這是何又不知道的意思,還是不知道何又知不知道的意思。

話題就此了之,過了會兒,到了沈煉服用迴轉丹的時辰。

如今他背上為崑崙劍氣所傷的傷口,已差不多癒合,再沒有夜裡複發過。謝山姿不放心,仔細檢查過,才勉強同意他不喝烈火草湯藥的要求。

至於為誰所傷的這個問題,每回謝山姿問起,沈煉就裝傻充愣,顧左右而言其他。

次數多了,謝山姿便以為他是不記得了,只好另尋他法,搜找崑崙劍的主人。

至於崑崙劍的主人究竟是誰,事實上,這個問題的答案沈煉再清楚不過。

那個明知小銀龍就是沈煉,還抽劍斬了沈煉一劍的男人,沈煉從未忘記過。

「胡枝子。」服過迴轉丹的沈煉無聲默念,藤黃豎瞳彷彿頃刻間爆發出璀璨而強烈的恨意。

胡枝子,是沈煉四百年來唯一的朋友,也是背後傷他的魔修。

當初沈煉費盡修為,回到白玉京,找的第一個人就是胡枝子。

原以為舊友重逢,再不濟也能寒暄兩句,卻不想胡枝子盯上了沈煉的龍骨。

那杯添了潰靈散的茶,多虧沈煉鼻子靈敏嗅了出來,不然誤喝下去的沈煉,恐怕屍體都涼透了。

之所以不對謝山姿提及胡枝子,是因為這個識人不清的仇,沈煉要自己報。

今日迴轉丹藥效發作似乎格外兇猛,靈氣轉換為溫暖敦厚的靈力,遊走沈煉的四肢百穴。他混混沌沌地伏在謝山姿肩頭,恍惚間,似乎聽到有人叫他。

「謝朓哥哥!」露著狐狸耳朵的少女,風似的跑過來,「你再使一次昨天的那個劍招好不好?殷大哥他非說我舞錯了。」

長著狐狸耳朵的少女,邊說邊不甚高興地踹了下旁邊的老樹,於是滿枝梨花便簌簌落了下來。

沈煉好像躺在梨花樹下,被梨花落了個滿身,他也不生氣,只笑著說好。

沈煉爬起來,卻怎麼也找不到隨身佩戴的劍去了哪裡。正當他有些焦急之時,一道溫潤的男聲響了起來:「你在找你的劍嗎?」

沈煉回過頭,是啊兩個字還沒出口,一柄通身烏黑的劍,就刷拉刺進了他胸口。

察覺到沈煉猛地彈了下,忙著把迴轉丹浸入凝神草汁液的謝山姿,以為他醒了,立即伸手一抹,把將東西全部收了起來。

「沈煉?」謝山姿喚了聲。

沈煉毫無反應,過了許久,才低低吐出兩個字做反駁:「謝朓。」

謝山姿心神巨震。

然而沈煉說了那句話后,復又陷入了沉睡。無論謝山姿再說什麼,他都不再開口了。

沈煉這覺睡得頗有些長,等他睡醒之後,落霞宗的弟子已經道別過師父和同門師兄弟,預備啟程了。

「他們要跟著我們?」望著身後足有五人之數的隊伍,沈煉不敢置信地扭頭問謝山姿。

謝山姿眉宇間罕見地蘊藏著疲憊倦色,臉色像隔夜餿了的飯,並不十分好看。

頷了頷首,謝山姿承認道:「只到無邊海,之後是死是活,靠他們自己的本事了。」

話說到這裡,沈煉知道這些小兔崽子們是非帶著不可了。

雖然有點嫌麻煩,但是好在不用出力,沈煉可有可無地應了聲,重新曲下后爪。

謝山姿隨手遞了粒麥芽糖過去。

沈煉嚼吧兩下,含糊道:「這糖味道怎麼不對?」

「哪裡不對?」謝山姿面不改色地問。

「像是放太久了,有股霉味。我不吃了,這個不好吃。」沈煉如是道。

琥珀色的光瑩麥芽糖被吐在了路邊,走在後頭的方童子拿腳尖碾了碾,踩進泛著濕潤氣息的泥土裡。

與此同時,白馬尖半山腰,落霞宗大殿外,遙望著一行人如豆身影的落霞宗掌門,忽然沉沉嘆了口氣。

「謝前輩重生的事情,若是讓那些人知道了,整個白玉京還不知道要掀起怎麼樣的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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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就是不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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