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9.第 9 章

他抬眼瞧了瞧自家表弟臉上似有悔意,也不欲再度責備,心中只能暗處祈禱那位在路上的祖宗能安全到達。

免不得再問上一句:「不知表弟那位同窗是聖安哪個府上的公子?明兒來了,莫要錯待了才好。」

趙顯揚聞自家表兄這般態度,提起的心稍放了一放,提起自家這個極其要好的朋友一時笑逐顏開,洋洋得意起來:「表兄遠在瀝城可能未有所聞,這聖安城內有周姓國公,年輕時也是沙場一員大將,聖上感其戰功念其忠勇,特在老爺子解甲歸園時封了國公,又賜良田府邸。我這朋友便是這周國公的長孫周承安。」

瞧著自家表弟面上的得意之情,陶清潤只覺得額角一抽,這國公府里的小公爺,若是在陶家的地界有個三長兩短……莫說一個小小的陶府,便是再添上聖安趙家又如何,依舊填不平這個大坑。

眼下又瞧著事兒已經這般了,多想無益,也只能中心多念幾句佛號,明兒人來了先困在府里,保證不出差子,暗地裡再譴了人去聖安城裡通一通信方才妥當。

便只按下不提,揩了表弟顯揚只入了梅院同自家母親解一解思念之情。

瞧到此處定是有人猶疑,趙家遠在聖安又是仕途官邸,如何能同遠在二百里之外的瀝城陶府結了姻親?況且陶府原是個商賈世家……興業女子素來講究高嫁,如何一個官家小姐生生配了個商賈少爺呢?

自是其中有些內情的,那趙家未遷去聖安之前,趙老爺子也是這瀝城大小商賈中的一員。那時兩家很是交好,又逢家中子女到了適婚年紀,便好上添好作了親家。

又說那陶清潤的小舅父倒是塊讀書的料子,爭了些氣,春闈國試竟是榜上有名。只是人木訥些,那些官場上的專營竟是一竅不通,混了幾年仍舊是個七品的翰林院編修。

趙家人心裡著急又是空有手中銀錢,奈何無處使力,便求到了陶府,那陶大老爺倒是個有見識的,雖是人在商場,本著多個朋友多條道的原則,那官場上的也結交了不少能人。

回頭那陶大夫人吹一吹枕邊風,況且又是自家舅子,若當真是日後發跡了,總歸也叫陶家後台硬些,日後作起生意來也能順遂些。

便拿了海量的銀子使了大把的力氣,這些年一步一步才算將人扶上了從五品的翰林院侍講之位。

雖說不過是內廷文職,並無什麼實權,聽著也能唬些人罷了。

趙府舉家遷入聖安之趙顯揚不過才牙牙學語的幼童,如今再看已經是挺拔如松的好男兒,只能不嘆息一句時光荏苒,如同白駒過隙。

陶大夫人瞧著自家已經長成個英挺男兒的侄子,禁不住拿個帕子拭一拭眼角。喜極而泣,頓了頓才道一句:「依稀記得上一次得見還是七八年前,那時你不過才這麼高。」只拿個手比了比桌角。

又抬道瞧了瞧如今模樣,很是歡喜的道:「歲月不饒人呢,如今我的揚兒已經長成大人了,姑母也老了。」落了話頭,只拿個蔥白的手指撫一撫光滑的面龐,唏噓一句。

趙顯揚瞧著自家姑母只彎著眼睛有些討好的哄道:「姑母竟是忒是謙虛了,顯揚初見姑母還叫唬了一跳,怎麼歲月像是待姑母格外寬厚些,這些年竟是沒變半點模樣,還同舊時一般好顏色。依侄兒看,歲月不饒人改是侄子嘆上一句才對。」

一番話只把那陶大夫人趙氏逗的笑逐顏開,纖指點一點自家侄子的額頭,笑著同一旁的長子清潤道一句:「我瞧著這孩子這些年不光是長了個子,這哄人的本事竟是越發厲害,你舅父那裡是個木訥不善言辭的,到他這裡竟是來了一出物極必反,也不知日後單單憑著這張嘴,得哄騙的多少女兒家為之傾倒。」

這半真半假的打趣卻是叫趙顯揚紅了臉,陶清潤也跟著微笑解一解圍:「不過是同母親親近些,不拘束著。若是換了生人面前,我瞧著表弟再正經不過的一個人。」

「知我者唯表兄是也。」趙顯揚只投過去感激一瞥。

大夫人瞧著也只笑著搖搖頭:「罷了,我一個老婦人如何說得過你們兩個促狹鬼。束藍!去,將二少爺同大小姐尋了過來,再差人知會大老爺一句,便說表少爺過來了,叫一併過來,待晚間一道吃個便飯,算是洗塵,莫忘了叫廚房多做些表少爺愛吃的。」

束藍過來屈一屈膝,便麻利出了內堂,只管按著自家夫人的吩咐去做了。

那大夫人歡喜的不行,又抓著自家侄兒的手問一問聖安城裡自家雙親的安康,府里的一應親人,各種事物皆未漏下。

好在這趙顯揚是個極其孝順也是個脾性好的,只一一認真答了,再時不時冒出兩句幽默的話來,逗得那大夫人至晚宴前便沒合攏嘴。

陶清潤便只拿了茶盞,面帶微笑的一旁陪著,瞧著這姑侄兩像是有說不盡的話一般。

明月別枝。

陶府梅院一派熱鬧,久不見的親人歡聚一堂,那洗塵宴做的很是隆重,一桌子精緻菜色叫人瞧了只忍不住胃口大開。

數十里之外,將至瀝城地界。

一匹白蹄烏踏著微濕的地面賓士而來。

才說春雨貴如油,只這一場來得又有些不是時候。

那馬在臨街的一處客棧停了下來,馬上的年輕人微微甩了甩叫細密的春雨沾濕的頭髮,順帶著又抹了把臉,爾後一個利落的翻身便從馬上輕鬆的落地。

店門前迎客的小二瞧著有客到,只麻溜迎了上去,殷勤的從那他手接過來馬匹的韁繩,只瞧著這通身烏黑油亮,便知定是良駒。

小心的抬眼瞧了瞧那馬的主人,那是個身量極高的年輕人,瞧著年紀也不過將將成年,寬肩窄腰,一襲質地精緻做工考究的暗色錦袍此時也已經染了春雨,再往上一看只禁不住在心中喝上一句,好一張氣質卓然的俊公子。

此時他臉上只掛著漫不經心的笑意,由其那一雙含笑的眼睛,叫人總忍不住多瞧兩眼。

那店小二也只暗自稱奇,若換個尋常人,碰上這般天氣,又叫淋成這般模樣,早就罵娘了,偏他竟是不一樣。

無論是面上沾著的濕發,還是順著兩鬢蜿蜒而下的雨水,也沒叫他顯出半分落魄抑或狼狽出來。那小二想了半晌也只得出一個結論,氣質,一切皆是氣質使然。

卻說那生得一張好顏色的俊公子,回身拍了拍自家愛騎,雙目含笑的沖那小二問上一句:「此處離瀝城陶府還有多少路程。」

那小二一邊牽著那馬,一面引了人往店鋪後院走,又殷切的回一句:「若是瀝城那生意做的極大的陶府,便不過還只剩下不足半日的路程,爺只管在此處洗個熱水澡,在好生歇上一晚,養足精神,明兒保證能趕在午飯之前便能置那陶府門前。」

只見那人一臉好顏色的點了點頭,又人懷中摸出一定銀子甩了過來:「一間備好洗澡水的上房,另外好生照看好爺的雪照,要喂不沾水的乾淨飼料,出了差子莫怪小爺我不講情面。」

他說這番話時依舊俊顏含笑,宛若春深,連那聲音也像是染了春風。只卻是不能叫人忽那最後一句話的份量以及真假。

好在那小二也是個見過千般人物的,早就練就一雙火眼金睛,打這年輕人一下馬便知並出自尋常人家,雖他獨身而行,又瞧著行事兒低調,只那通身的氣韻便叫他斷定必是非富即貴。

只忙不跌的點了頭,接過銀子張羅去了。

半柱香后,除盡一身濕衣泡進熱水桶的中的年輕人,只舒適的把那使終含笑的桃花眼閉了一閉,未了又嘆息一句此行邀了趙顯揚當真是個敗筆。

原是打算前往淮南一行,結果那廝便興高采烈的說什麼將好去順道瞧一瞧遠在瀝城的姑母。

當時只聽他說了句順道,他也未曾多想,為了避開自家那老頭子的耳目便叫他先行一步,只說兩日後在他外祖府中會和,再一道前往淮南。

哪知出了聖家城尋了人一打聽,差點把一口老血吐了出來,趙顯揚口中的這句順道,竟是順的這般清麗脫欲,隨心所欲且—南轅北轍!!!!

若不是深知趙顯揚執著的性子,怕他獨自在瀝城死等以致不見人不肯罷休,他當真想憑著心中意願一路南上……而不是如今時這般生生兜了大半個圈子冒雨一路奔波至此。

唉,終究是心太善呀心太善,此時坐在浴桶中的周承安,也只搖了搖頭,嘆息一句。若叫遠在聖安的周國公聞見定是氣得背了過去,爾後再將他打小做下的那些不勝枚舉的混賬事兒一條一條的數落至臉前,也叫他瞧瞧究竟哪一件能沾得上一分一毫的善意出來?

旁得不提,單單隻說自打去了國子監念書開始,周老國公腦子裡的那根弦便沒敢松下來過。只說一道入學的那些個世家公子,有哪個沒挨過自家這個孫子揍的?

沒有!

你便不知這個總是笑的如同喝了蜜的壞小子,欺負人的把戲多的層出不窮,使不完的精力竟是半點未用在學業上……

於是周老國公的日常便是挨家挨戶排門當家的去同那些叫欺負的鼻青臉腫不敢出門的一一道歉。

每每周老國公也叫惱的捶胸頓足,周家家法三不五時的拎出來見見光,卻耐何又是個戰雷敲的震天響——干舉著棍子不下落。

只把一旁瞧著的老管家給急得一滿頭都是汗水,他家這個小公爺便是個脫了韁繩的馬駒子,打上一頓不說記不記得住,單單這般大小聲還不是轉臉便成耳邊風了?

也不瞧瞧如今這形勢……只說這聖安城裡的哪個能夠得著國子監的府邸,提一提便知門是朝哪!

最最耐不住的便是那些二次登門的,他這個陪著在一旁捧著厚禮的都叫臊的抬不起眼,偏生他家老公爺竟是面不改色,言語不顫的同人談笑風聲……

其實這老管事又哪裡知道這周老公爺心裡的苦處呢?

夜深人靜獨自躺在榻時,那也是一副長吁短嘆的模樣,每每也暗自反思一回,自家這一輩子攢下的威嚴臉面還禁得起折騰幾回?答案便是早就丟得成了負數,只能嘆息一回再認了命。左右這一把年紀了,丟便丟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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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公爺追妻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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