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風雪山莊(十三)
?他們趕到的時候,楚瑩瑩劍光霍霍,正和一人打在一起。而那人,卻是仁義莊的二莊主齊智!
「這是怎麼回事?」陸小鳳抓~住在一旁的百里千。
百里千著急地道:「方才我隨齊二莊主和白姑娘一起來拜祭陸風,也不知為什麼,楚姑娘突然發難,說是白姑娘殺了陸風,要為陸風報仇,而白姑娘根本不會武功,就被齊二莊主接下了!」
他們果然看見白飛飛在一旁手足無措地看著,什麼忙也幫不上。
齊智一心經營仁義莊,武功拉下了很多,自然不如連沈浪也讚嘆不已的楚瑩瑩,況且楚瑩瑩現在一心為陸風報仇,力道更強,只見一招「玉女梳頭」,齊智的髮髻便被削散,下一招仙人指路就要刺向他的胸口。
「楚姑娘,住手!」陸小鳳話音未落,人已閃至劍前。
他的兩根手指輕輕地夾住劍身,任楚瑩瑩怎麼拔也拔不出來。
楚瑩瑩怒喝:「陸小鳳,給我放手!難道你也被那個狐狸精給迷住了嗎?」
陸小鳳並指如刀,劍身隨著他的指力向旁邊一撇,楚瑩瑩一個踉蹌,但劍上已卸了力道。
「楚姑娘,何以這麼說?」花滿樓上前扶住齊智,問。
楚瑩瑩轉向白飛飛:「她做了什麼她自己知道!陸風胸口的劍傷,就是她刺的!」
白飛飛的臉色蒼白,她望著楚瑩瑩,一臉地痛苦:「我沒有……」
「白飛飛,我已經知道你的真面目了,不要給我裝可憐!」
「楚姐姐!」白飛飛這聲楚姐姐叫得萬分哀切,她似乎是受到難以想象的打擊,幾乎站立不住:「楚姐姐,我和陸風之間,真得沒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誤會我呢?」
「誤會?」楚瑩瑩冷笑:「白飛飛,我以前以為你是一隻純潔無暇的小白兔,那才是誤會你。」
「楚姐姐,你不能這麼對我……當初,沈浪對我不好的時候,是你支持我……」
「我現在才明白沈郎君為何那樣對你!若我是男人,也會那樣對你!」
白飛飛聽到這話,身形劇震,整個人瑟瑟發抖,竟咳出一口血來。
楚瑩瑩只是能冷地看著她。
「住口!」卻是齊智忍不住:「不準如此說我侄女!」
「齊前輩,你真應該好好看看,你們到底收養了什麼樣的人。」
花滿樓道:「楚姑娘,你這樣說,可有什麼證據?」
「證據自然是有。」楚瑩瑩又恨恨地看著白飛飛:「她為了贏得沈浪的注意,竟什麼都做得出來!白飛飛啊白飛飛,難道陸風一條命,竟比不上沈浪的一句話、一個笑嗎?」
「你夠了!」齊智正要出手,卻被陸小鳳有意無意地攔住。陸小鳳抱臂道:「楚姑娘,你若有什麼證據,不妨拿出來。」
楚瑩瑩雖然余怒未消,但知道口頭糾纏並不能讓別人認定她有理,說不定還會認為是她潑辣,而白飛飛還是一個受傷的白蓮花。
她走到陸風的棺材面前,道:「陸公子,你可以過來看一看。」
陸小鳳、花滿樓、齊智和百里千都圍了過去。
陸風的屍體穿戴嶄新,被擺放得很整齊。
「我今天出門替他買了身新衣裳,沒想到在換衣服的時候卻看見這個。」
楚瑩瑩拿起陸風的左手。那隻左手握成拳,陸小鳳仔細一看,見拳頭縫裡露出一絲白色的絲線。
楚瑩瑩雖然不忍,但還是掰開了那隻手。一塊破碎的白紗出現在手掌中。
眾人皆是一震,連齊智也震驚地看了眼白飛飛。
陸小鳳小心地拿起那塊紗布,遞到白飛飛面前:「白姑娘,這是否是你衣物上的?」
白飛飛慘白著臉搖頭:「我不知道……」
「哼,你則么會不知道?你唯一沒有想到的是陸風是個左撇子,他的左手比右手還靈活!可惜,他永遠沒法用這招來震驚江湖了……」
齊智似乎一瞬間老了幾歲,皺眉道:「飛飛侄女,難道你真的……」
白飛飛發現所有人都在望著他,他們有的不可置信、有的失望、有的痛恨。這樣的目光讓白飛飛難以承受,她搖著頭,連連後退:「我沒有……我沒有……」
「難道一群武林名俠,竟要這樣誣陷一個無辜的小姑娘嗎?」一個人大聲說道。眾人看向門外,見幾乎是山莊里的所有人都走了過來。
他們進了靈堂,原本並不狹小的靈堂頓時顯得擁擠。方才說話的那人是百曉生。他朝齊智一拱手,道:「齊二莊主,你是白姑娘的二叔,怎麼也聽信外人讒言,不相信自己的侄女呢?」
齊智的臉一紅,不知是因為誰更加羞愧難看,別過頭去。
百曉生又對陸小鳳道:「陸大俠,你一向善解人意,怎麼今日竟如此咄咄逼人?」
陸小鳳覺得好笑:「我哪裡咄咄逼人?」
百曉生卻沒有再理他,而是轉向楚瑩瑩。他的臉上頓時出現一種厭惡的表情:「楚姑娘,若是根據一塊碎布便判斷兇手,是不是太武斷了?萬一這碎布是你偷偷撕下來故意塞進陸風手裡的呢?」
楚瑩瑩臉色漲紅:「我若真如此做,華山祖師在上,定讓我終生再不能執劍!」
百曉生搖了搖頭:「這世上最可怕的就是嫉妒心。」
楚瑩瑩並不是嘴皮子利落之輩。她怒極之時,反而會咬緊牙關,只是手已握上了劍柄。
花滿樓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她的身邊,此時楚瑩瑩感覺到衣袖被人拉了一拉,接著就看到花滿樓悄悄搖了搖頭。
「靜觀其變。」他用只能兩人聽到的音量小聲說道。
楚瑩瑩深吸一口氣,手離開了劍柄。這一屋子的人,若說還有誰可以相信,那麼只有陸小鳳和花滿樓了。且看他倆會做什麼?
百曉生佔了口頭上的便宜,以為是在白飛飛面前露臉,甚是得意。他道:「白姑娘,你放心,我等會為你做主的。」
白飛飛怯怯地點了點頭。不過,她並沒有多看百曉生幾眼,而是悄悄站到容川身後。
容川一身白色儒衫,仔細看來,也甚是英俊瀟洒。他傲然道:「難道你們懷疑我的驗屍結果嗎?試問一個弱女子,如何有力氣你將一柄劍推至胸腹撞斷肋骨?」
「弱女子?」楚瑩瑩不禁冷哼。
「楚姑娘,我看你面色蠟黃,雙目無神,眼底卻儘是血絲,定是平時想得太多,卻又不敢表現出來,才導致現在這幅模樣。」容川暗諷楚瑩瑩容貌醜陋,本以為楚瑩瑩會當場發飆,沒想到楚瑩瑩卻連眉毛也沒抬。
容川道:「一個人總想些自己沒有的,久而久之,就會在面上帶出來。別人看不出來,我卻覺得,你那些陰暗的小心思,隔著老遠就飄出臭味了。」
陸小鳳覺得容川說得太過分了,正想阻止,卻聽楚瑩瑩說道:「容川,你說的不錯。可是這話,有沒有對著你自己,還有你身後的白飛飛印證一下呢?」
經過方才的一番唇槍舌劍,再傻的人也知道容川定是喜歡白飛飛,而白飛飛卻一心撲在沈浪身上,楚瑩瑩這話,問得當真不錯。
果然,容川的臉一個變色,道:「楚瑩瑩,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這樣欺辱白姑娘,我定讓你知道厲害!」
他的手一揚,還不知道他要做什麼,就聽一個聲音說道:「若是有證據呢?」
這聲音雖不大,卻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中。眾人都望向聲音的來處。
卻見一個少年趴在陸風的棺材上,整個人都幾乎快要跌進去。
「方五?你的酒醒了?」陸小鳳連忙伸手把少年撈出來,疑惑地問。
方侵竹腳步搖晃,歪歪扭扭地走了兩步:「還沒醒,不過,沒問題。」
陸小鳳鬆開扶著他的手,無奈地笑笑:「你這是在打醉拳?」
只見方侵竹扶著頭走到眾人面前,道:「陸風的死,並不是因為劍傷。」
此話一出,靈堂里立刻炸開了鍋。最終,是由慧音大師宣了一聲佛號,道:「方施主,此話怎講?」
「陸風的死因,至少有兩個。一個,是刺中胸口的一劍,還有一個,」方侵竹點了點腦袋:「是他頭腦里的一根針。」
「針?」
「細如牛毫,漂如春雨。此針由太陽穴進入腦中,起初並不覺得有異樣,但等察覺時,已將隨針攜帶的毒素擴散至腦內,藥石罔救。」
方侵竹說完,靈堂內一時寂靜。過了一會,慧音大師道:「既然如此,你怎麼知道有這根針?」
方侵竹被問得一怔。他怎麼知道?系統驗屍報告上說的啊!不過答案可不能這麼說出來。他正在苦惱之際,只聽另一個人說道:「世間有一種蠱,叫金絲蠱,是天下蠱王之最。金絲蠱最喜吞食腦液,如果讓此蠱吸食,必定能將那針吸出來。」
眾人大驚,連楚瑩瑩也臉色慘變:「這怎麼成?!」
他們紛紛看向說話的人。那人背著手從人群中走出來,卻是個五短身材,面容猥瑣的老頭。
陸小鳳哈哈大笑:「大智大通,你終於捨得出來了!」
大智大通打了個酒嗝:「你的一千兩,加上花滿樓的梅花酒,自然能買我的消息。」
「可是哪裡有金絲蠱?」方侵竹怔怔地問。
百里千悄悄舉起手。只見他臉上現出憨厚的笑容:「那個……我有。」